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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世上有一种绝对对立的话,那一定是神和魔。
神有规则,有秩序,反之就是魔。
在天庭众神看来,“仙”也是魔。
不守规矩,不讲道理。
凡人修真,有的成了仙。
神却更加奇怪,不用修,自己就成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神才是最不讲道理的。
但神要守规矩,一旦不守规矩,就会出事。
心月狐回去了,回去领罚。
鬼金羊回去了,回去领罚。
娄金狗没回去,他本就是黑风镇守。
城里无故暴毙的女性都活过来了,变成了婴儿,这件事虽然匪夷所思,但……无非是重新养大一回罢了,总不至于什么都没有。
李香兰没有忙着回去。
她的母亲在第二天醒了过来,母女俩抱头痛哭。
徐乐还是徐乐,只是身后多了根黑棍,方便以后下黑手了。
徐福也还是徐福,照样给徐老爹通风报信,随时报告徐乐的行踪,然后就可以买打折的猪肉。
赵曼缨在家里等到了事情了结的消息,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禁趴在窗台边带着郁闷发起呆来。
因为徐老爹似乎把之前提过的双方见面的事情给忘记了。
程先生辞去了学堂的工作,在家开始研究修真了。
老夫人被带回家去,板着一张脸,一路上的行人和鸡鸭猫狗纷纷扑倒在地。
然后……
徐乐再一次见到了元宵,此时的元宵看起来年轻了许多,自称是元宵父亲的胡瞎子亲切热烈地对徐乐表示了欢迎。
元宵说,他已经基本确定胡瞎子就是他失踪三十三年的老父亲,他也决意改回父亲给他取的名字“袁霄”。
徐乐掐指一算,再过一年多,自己就要及冠了,却还没有字,到时候要取字,怕是有些麻烦,为了让自己有个好“字”,他决定问问别人的字。
徐福满不在乎道:“我的早就取了,叫徐福徐寿长,这你是知道的,我娘希望我活得久一点,别像我那个短命的死鬼老爹。”
徐禄也扭扭捏捏地凑过来:“笑笑哥,我……我也有字,叫富贵,我娘希望我以后考状元,当大官,大富大贵。”
问到徐老爹的时候,徐老爹沉吟半晌,然后告诉徐乐:“这些年大家都叫我猪肉徐,我连本名都差点不记得了,更别说字了。”
徐老爹全名徐再来,但十八年来徐乐从没听过别人这么叫过他。
然后问到已经改名的袁霄,袁霄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我爹给我取字,叫天罡。”
袁……天罡……
徐乐惊呆了,表示自己也需要这样一个霸气的字。
转念一想,霸道如跛子罗最后都摔断了腿,现在游荡在街上四处扶墙转圈,似乎霸道不霸道,也不用太讲究。
徐乐往原来逃跑的方向跑了一趟,那里还是有溪流,但是没有那个背后写着高僧的老和尚,也没有任何留下的东西,仿佛他根本没遇见那个和尚。
他不知道那个老和尚说的,不要中了别人的诡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许只是老和尚老年痴呆说的一句糊涂话,甚至根本就是路过的高人在随意捉弄自己。
回来的路上也没有再遇见山鸡,仿佛那都是他的幻觉。
“据说人在缺水的情况下是会神志不清的。”程先生从书本里抬起头,如是说道。
徐乐又想起自己的字,问村长殷怀安,殷村长笑道,我大名殷平,字怀安,你不知道的吗?
程先生没等徐乐发问,就主动招供:“程诚,程守正。”
徐乐更加迷茫了。
当他回去,路过李府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十岁出头的小丫头蹦蹦跳跳地出门,依稀是李芙蓉的模样。
徐乐这才放了心,原来不需要真的再长十年啊,随即又担心起来:如果一直停不下来的话,岂不是很快就老死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原本的老妇终于在体会了一日如一年的加速生长之后,迎来了原本的年龄。
老妇人满是怀念:“青春真是美好啊。”
这时候,已经是几个月后了。
当初的暴毙,杀气,仿佛是一场恶作剧,但李员外却是是死了,刘老太也确实寿终正寝了。
城主老爷还在堂上呼呼大睡,中间醒过两次,一次是听了程先生圆满完成任务的汇报,还有一次,是终于想起来刘铁蛋以前犯下的错误,但出乎意料的是,城主老爷没有揪住不放,反而拍了拍刘铁蛋和一众手下的肩膀,说道:“我不在的日子,辛苦各位了。”
然后在众人感激莫名的眼神中,再次呼呼睡去。
生活好像变了个样,又好像没变样。
徐乐没有再次吵着要去修真,因为听李香兰说,修真是有的,但除非人家找你,否则学费会很贵。
至少,李家是没有那个财力的。
而李香兰之所以能在出生后不久就去到书院,纯粹是机缘巧合,并且这件事,李员外和夫人都被抹去了记忆,只知道李香兰和一个大人物学习去了,倒是李芙蓉,偶尔李香兰回来会跟她说些趣事,如此这般,反而让李芙蓉的眼光愈发高昂了起来。
李香兰走了,李夫人抱着两姐妹哭了一场。
李芙蓉又长回了原来的模样,身段姣好,脸蛋秀美,双眼朝天。
生活仿佛又回到了原来的轨迹。
然后这一天……
李芙蓉穿上一身鹅黄纱衣,心情愉快地出门。
蹦蹦跳跳,波涛汹涌。
然后脚下一软,似乎踩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李芙蓉脸色一变,嫌恶道:“噫,居然是狗屎,好恶心!”
“嘿,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哈!我在这儿讨饭,有钱就给,没钱就走,向来不强要别人的,谁也不容易。”那趴在地上的人一本正经地数落道,“我也从不占道,别人叫我走我绝不留,咱讨饭就讨饭,没办法,谁让天生的乞丐命呢?可你呢?你一身绫罗绸缎,走到我面前,不给钱就算了,你走就行了嘛!我又没惹着你,你怎么能骂人呢?”
李芙蓉愣了半天,瞪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个形状奇特的乞丐,眼神极度惊恐,闭上眼尖叫一声:“鬼啊!”
李芙蓉竟是晕了过去。
正滔滔不绝向她灌输自己处世哲学的乞丐愣了愣,露出“捡到大便宜”的傻笑,缓慢挪动着身体,笑道:“这姑娘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一身绫罗绸缎,应该能值不少的钱,我也不贪多,一小片,一小片就够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扯开衣襟,露出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胸膛:“但是,我觉得,小姐你可能更需要我温暖宽厚的怀抱,我就先自我牺牲一下吧……”
一炷香后。
乞丐仍然在缓慢蠕动着,尽管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快了,但是俗话说“望山跑死马”,他如今就真实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明明就近在眼前,可是爬了半天,连这姑娘的衣角都没沾上。
乞丐对此很不满意,他脱掉自己已经破得看不出形状的外衣,大怒道:“我就不信了,癞蛤蟆真的就吃不到天鹅肉吗?”
“乞丐怎么了?乞丐也是有人权的呀!乞丐就不能见义勇为啦?乞丐……乞丐就不能有天上掉下来的艳福,就不可以有女朋友吗呜呜呜……”说到最后,他自己忍不住哭了起来。
“嗨!你这孩子,讨饭就讨饭,哭什么嘛,来,我给你赞助一个大子儿。”一位路过的老人走过来,朝着乞丐的破碗里扔了一个铜板。
“滚!谁要你的臭钱!”乞丐一把抓起那枚铜板,连着那只破碗一起扔得老远。
老人叹息一声,默默走了。
“咕噜……”乞丐肚子里发出怪响。
“呃……好饿啊……”乞丐揉了揉空空如也的肚子,开始考虑现实问题。
只是一抬眼,不见了老头,也不见了那姑娘。
他试着回想刚才扔出去的铜板经过了几道弯碰过了几面墙壁,却绝望地发现,那是自己一个下午也爬不到的距离。
不禁悲从中来,嚎啕大哭:“我王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怎么就把日子过成了这样!”
“爹!娘!孩儿对不起你们!没能认真活下去,恐怕很快就要和你们在阴间见面了,这就先给你们磕头了!”王浑以头抢地,又哭又闹。
“咦?这位少年,你要算命吗?”一名算命先生来到他面前。
“算,算个屁啊,大哥我是个乞丐啊!你见过乞丐算命的吗?”王浑要不是手里没东西,真想一板砖砸死他。
“可是你刚才朝我磕头了呀,我不做点什么良心不安的。”算命先生如是说道。
“我那是给我爹娘磕头,你凑什么热闹?走走走,赶紧走,别站在我面前,你挡住我晒太阳了。”王浑不耐烦地挥挥手。
“哦。那我给你算算啊……”算命先生看起来脾气不错,而且似乎也对王浑的言行没有什么不满,居然一板一眼地掐起指来。
王浑盯了眼算命先生舞动飞快的手指,低骂了一声:“智障吧!”
“嘿,有了!”算命先生眉开眼笑,“时过于期,否极泰来啊!”
王浑再骂一声:“有病!”
算命先生仍然笑眯眯的样子:“小伙子,你要转运了!”
王浑干脆躺了下来:“你谁啊?”
算命先生点点头,说道:“在下贺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