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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脚下主院旁的东角偏厅。
宽敞厚重的金丝楠木的整套家具摆放地是整整齐齐,别具一格。倚着墙角而立的是半人高的外边印着粹秀青花的巨大梅瓶。墙壁一旁的书架子上,则是各色书籍古玩若干,还有几幅被卷成了卷轴一般的画,三三两两地被插在了架子上的瓷器中。看起来,虽然是铺成精致,倒也是承袭了一贯的低调奢华。
精致简约的紫楠木桌子上,四角鎏金闪烁着炉台上飘散着淡淡的熏香,清冽带着沉静的气味,朦胧直中的叫人有种宁心静气的安心力量。
而与之相对应成东西对峙的小榻旁。
鬼夫子面色淡淡,眼瞳深邃,无比地严谨细致地正从萧辰琛裸露在了空气中的腿上取下了一枚枚针尖泛着透亮细微银针,摆放在了一旁的袖带上。片刻后又是以手成掌,用温润的内力轻巧地推敲了萧辰琛腿上的几个关键的穴位。
而就在肉眼可见的视野中,鬼夫子的大手所触及之处,腿上的那一处肌肤明显地就是青筋显露,向上狠狠地迭起。
与此同时的,萧辰琛瞬间就是感觉到了他本是冰凉的透彻无感的腿脚间,恍若间地是升起了一道另他无比熟悉的或者说是曾经是这些年是梦寐以求的透彻暖流,顺着他腿上的血脉,一点点地涌动着,他可见的整只腿的慢慢地变的温润。
脚上的太过正常不过的异样,萧辰琛却是在了这一刻突然间地双拳紧握,他甚至是察觉到了血脉涌动扩张之间的微弱触感。
这样的感觉意味着什么,他心里实在是太过于明白了,可正是因为明白,所以才是更加的不可置信。眼中甚至是浮现了几分不可思议的怅然。
鬼夫子右手继续地推送着内力,另一只手则是轻握成拳,敲了敲萧辰琛腿脚上的几个重要穴位,语气虽淡,却还是能够让人听地清清楚楚,“可有痛感?”
“唔。”被鬼夫子这般的重力一击,萧辰琛顿时感到了自腿脚间传来的痛意,不可抑制地突然呼痛出声,片刻后还是缓了缓心神,说到,“有。”
这样的痛,虽然还是微弱的,和以前的刀口舔血,上战场上时所受的伤痛,自然是不可相提并论。却是几乎要让他喜极而泣。
三年了,看过的多少的名医,用过了多少的伤药,甚至连他自己都已经是失望到了极致了,或许这一辈子真的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这一次的探访求医,只不过是也是想避开京中的那样的一群寡情淡薄,自私自利的人罢了。可是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他的残腿竟然是真的能够恢复知觉。如果是这样的话,是不是就是意味着他的腿……
萧辰琛的话,就好像是一个大喜的信号,如此的突然却也是令身边战立在了一旁的面色同样的严谨,严肃的追云和追风一惊,转瞬间的便是满是喜色。
追风更是着急关切地追问道,眼里慢慢的都是沉淀下来的恭敬和期盼,“鬼先生,我家主子的腿这是——”是大好了吗。
他虽然和鬼夫子平日里各种嬉笑恼怒地也是胡闹惯了,这是遇到了这大事,他也是不得不承认这老头的医术却是惊人。
如此看来,主子的腿必然会好转了。追风顿时是喜上心头。
追云虽然性子相比起来沉稳了许多,可眼里的的热切同样也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是隐晦地比追风更多了一份非同一般的考量,看向了鬼夫子的眸色也是带有几分的复杂。
萧辰琛虽然是面上不显,眼瞳中那一时刻的猛然紧缩,以及是握着扶柄的手却是在慢慢地缩进了,宽大的衣袖下难掩双拳紧握暴露的道道青筋。同样也是一瞬不瞬地看向了鬼夫子,等待着他口中的‘最后判决’。
他才是当事人,察觉到了痛感后,内里的惊喜和激动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虽然前些日子,他恍惚间已经有了些许预感,可当真正的来到的时候,他突然是发现了自己,可是又陷入了深深的恐慌和不自信中。
如果,这真的只是意外……萧辰琛的眸子渐渐地沉静下来,转而是一汪无际的深潭,漆黑的密不透风,黯然无光。
“鬼先生——”眼见着鬼夫子并没有回答,追云则是再度上前询问道,可眼眸中的笑意却是如何也是藏不住。
鬼夫子大手一转,温润的气息,顺着萧辰琛的经脉再度横行。而后才是眉头轻皱,恼怒地瞪了一眼在身边三番两次端是无比地聒噪的追风,顺带着翻了翻白眼。
这小子老是唧唧歪歪的,忒没眼色。没见他老人家还在用功吗,万一一个气息不稳什么的,用力过重,他家主子这腿可就是别想治了。难怪他老是和这小子杠上,鬼夫子越发觉得自己实在是大度,这辈子碰上了这样的愣头青小子也算是世间一难啊。
追风被鬼夫子这般不耐烦的一瞪瞬间被弄得莫名其妙的,着实地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疑惑着又想着上前,却被身边的追云一拉,对上追云无奈的甚至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猛然惊觉这老头还在了替主子运功之中,面色瞬间地便是停滞了下来,嘴巴立刻就是老老实实地给闭上,静默地站立在了一旁。只剩下了一双眼睛睁得巨大,冒着星光。
鬼夫子的面色这才是好看了些。内心却也是接着得瑟,越发是觉得是看不上了追风这不着调的小子了。不尊老,没礼貌,性情还是无比恶劣,真不知道这个腿残的小子看上了他什么了,竟然还是个贴身护卫。
转而是看向了追云,心里淡淡地点了点头,却也是觉得这小子不错,至少还是能看得懂他的眼色,这才像是个合格有素养的护卫。
被鬼夫子狠狠地剜了一眼的追风瞬间就是觉得自己再一次地被鄙夷了,若是平日,他指不定也是跳起来了,闹上一番才罢休。可今日在这样的关键时刻,经历过了先前,瞬间的,追云的头脑便是飞快地冷静了下来,倒也没觉得受委屈,反而是静静地待在了一旁,仔仔细细地看着。
萧辰琛深深地看了几个人一眼,心中似乎是闪过了几分思量,眼瞳深处有什么东西被刻意地划过,而又很快地平静了下来,最后地只化为了浅浅的虚无。
少了各种的干扰,又一次地完全地赢了追风这小走,鬼夫子顿觉得是心情畅快,须臾间,便又是心无旁骛地沉浸了起来,突然低低地吐出了一句,“忍着”。
眼瞅着因为经脉的扩张而汇聚在了小腿一处的血瘀,手下的用力倏然一猛,将此处定住,左手更是倏然间地从边上的袖套中,拿出了三枚银针,凭着内力的气旋将三针齐齐地扎入了肿胀处,大手附着在了针尖上,运用了玄力,使得了针尖齐齐地颤抖。
因为鬼夫子的动作,萧辰琛的面色突然扭曲了起来,下齿紧咬着嘴唇,刻划出了深深的印子,额头上和手心里都浸出了细密的冷汗,好似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本来是钢铁般的挺直的脊背更加是微微颤抖,暗藏着显而易见的苍白和脆弱。
“主子!”追云和追风都不禁是齐齐出声,看到了这般的萧辰琛都不禁是面上一惊,心中闪过了不忍的酸涩,无奈地将头转向了一边。
当年那般惊才绝卓的少年,若不是那些掩藏在了黑暗下层出不穷的各种肮脏龌龊,何苦会沦落至此。这样从高处触不及防间地狠狠跌落,若不是他的心性坚毅刚绝,只怕是这人都会就此是废了去。
鬼夫子瞅了瞅萧辰琛,手下不停,心中也是感叹,这小子还真是条好汉。
从没有知觉到彻骨的疼痛,这样的极大的反差,转变地又是极快,几乎没有准备的时间。可这小子竟然还是能够好好地忍住,果真是了不得啊。
大手缓缓地停顿了下来,快速地向外一拉,一阵气流涌动,三枚银针自萧辰琛的腿上快速地向外边飞去,狠狠地射入了一旁的木柱上。而与此同时的,从萧辰琛的腿中,三道黑红色的淤血,猛然间地便是冲了出来,却因为是黏稠的特性,不过是细微的一点距离,便是洒向了四处。
萧辰琛自痛到了极致后顿时感觉到了双脚上的一阵放松,紧紧绷住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来,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倚靠在了身后的榻上。
眼睛紧闭着,面色疲惫还带着深深的苍白,两只手也深切地带着微弱的无力,垂落在了一边。
追风和追云在身边看得也是面色无比的严肃紧张。那一大滩粘稠带着异味的淤血虽然看着是恐怖了些,可谁都还是能够看出来这对萧辰琛的伤势来说是大有好处的,虽然心中紧张却也是站立在了一旁,两双眼却是止不住担忧地看着。
拿出了一块干净细致的白布擦拭了萧辰琛腿上的淤血,鬼夫子看了看他的腿,这才是慢悠悠地放下了心来。眼睛在瞅到了身边傻不愣登地还呆呆地站立着着追风和追云后,顿时又是吹胡子瞪眼睛的,“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准备药浴。”
鬼夫子瞬间的就是不悦了,眉头紧皱着,显然也是有发火的前兆。
他可从来都没见到过这样没有眼色的手下,关键是都老大的男人了,竟然一点都不上道,这可真是和他家又萌又可爱的小徒弟没法比。鬼夫子表示他要收回了认为追云沉稳的结论,这两人说起来,还就是个半斤八两一丘之貉。
于是,无辜中枪的追云也被嫌弃了。
忿忿地收起了自己的医药器械,鬼夫子拉着一张长脸坐在了一旁。喝着极品的甘露,瞧着追云和追风几人在室内的屏风一侧放入了脚桶,倒入了热水,以及是被煮透了的各色活血消炎的药材。
萧辰琛在追云和追风的小心翼翼的帮拂下,移入了内室,将双脚浸入了脚桶中。其中的药材多是温补舒缓型的,萧辰琛的双腿浸没在了脚桶中正好是没过了小腿。
鬼夫子这才是走到了萧辰琛的身边,运用了浅浅的内力为他做着进一步理疗。一刻钟后,等差不多已经是吸干净了脚桶中的药力,鬼夫子才是收掌离开,走向了一旁的书桌旁,一蹴而就,挥笔写下了一张方子。
萧辰琛则是被手下两人帮扶着,简单地洗漱后,换了身衣衫,最后才是一如之前的清俊辉华地坐在了轮椅上。
“这张方子,自己看着用,过了个三,四,五天的也就是差不多了,我便是过几天再来看看。这些天忌用力,以静养为宜。”眼见着这正主也终于是到了,鬼夫子便是一脸嫌弃地将手上的方子递给了萧辰琛。
虽然心里确实是不太待见这几个人,可本着一个医者的为人原则,还是一如既往地仔细地交代了几句。这人啊,都有些急功近利的莫名心里,这小子瞧着也不像是平房的,难保地不会是过早过度地用力,将腿给弄折了,这可就要让他白费了这心思了。
鬼夫子的话几个人都是听得是清清楚楚的,追云上前代萧辰琛仔仔细细地收好了方子,顿时地便是面露喜色。
这些日子以来,鬼夫子的性格,他们也都是瞧出来了,虽然这老头子性情狂狷,乖张了些,却是难得的直朗与开阔。尤其是高超的医术更是无法言说的精湛,如此说来,这负担了多年的顽症,竟然就此这般地解决了。
“多谢鬼先生。”追云慌忙便是打算拜谢。追风也不禁是喜笑颜开,一双眼睛看了看萧辰琛的腿,一边地也是看向了鬼夫子,顿时的一张俊脸,满满地都是兴奋,竟然是激动地也是说不顺溜话来,“多谢,主子——不是,鬼先生——”。
想来也是知道了自己的‘胡言’,追风慌忙间地便是闭上了嘴,一张脸,满满地涨得通红。可那笑意却是如何都是掩盖不住。尤其是在了他的心目中,鬼夫子的形象是倏然间地便是拔高增大了。想来以前的多有不敬,不禁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开着嘴傻乐。
“多谢先生。”不同于两位下属的表情外泄,萧辰琛虽然眸子深处可见其中的喜色,可面上却依旧不过是淡淡却是足够是尊重地点了点头。
“嗯——嗯。”鬼夫子也不计较,瞧见了天色确实也是有些不早了,也是胡乱地应了一声,便是打算拎着医药箱,急急忙忙地往外走。
想到了独自一个人还在家里的景娴,鬼夫子的心里顿时是有些乱糟糟的,更是暗自反省了自己。
这孩子向来是心思敏感,若是被自己那样的一激,胡思乱想了一通,若是一气之下再度偷跑下了山,或者心里恼怒了起来,煮着晚餐却没有他的份,这可真就是糟糕了。
不行,他一定是得回去好好看着去。鬼夫子越想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三步并作了两步便是往外边走去。
“去送送鬼先生。”萧辰琛对着追云点了点头,示意着他前去。
追云才想要接下了任务却是被追风一马当先抢了先,小跑着地便是向着外边跑去,赶上了鬼夫子,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后边,绞尽脑汁地想要搭个话。
“那个,鬼先生——多谢你治好了我家主子的腿。”追风上亲密地站在了鬼夫子的左边。
鬼夫子心中本就有事,再一听到了这个没眼见的小子,心下一个烦闷,步子便是往着边上偏了去。
“以前给您带来的不悦,实在是我的不是,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放在了心上。”瞧见了鬼夫子渐渐变的是缓慢的步调,追风明显地是心中一喜,便是赶紧地将自己的脚步也是保持在了这样的速度下。
“呵呵——”追风顿时是觉得自己以前实在是太过分了,这怎么就和鬼夫子杠上了。虽然说这老先生的脾气是古怪了些,可是到底的,他的出发点还是好的啊。
终于是走到了院门口,还没等追风说出一番感人至深的送别的话,就被鬼夫子实在是忍无可忍的忿忿不平给打断了。
“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一个大男人的,叽叽歪歪地和个娘们似的,说这么多也不嫌累的慌。年纪轻轻的,脾气倒是大的很。”
“一点眼色劲儿也无,老夫可真是不知道你是怎么混成了你家主子的近身侍卫的。”
“没见老夫的一脸不耐烦吗,这是讨厌你,小子,你这是上赶着讨人嫌还是怎么的,有意思吗!”
狠狠地骂了追风一通话,鬼夫子原本是抑郁的心情着实是舒爽了许多,瞬间地便是振奋了精神,提这他的宝贝医药箱,无视了一脸呆滞地立在了大院门口的追风,施展起了轻功,踩过了一两个枝头,便是快速地隐没在了深深树林中。
追风可真的是不明白为什么先前还是好好的,可是突然间的自己无端地便是招来了鬼夫子好不间歇的一顿臭骂,心中本来升起了的好感顿时便是消失殆尽,愣了好些久,瞬间便是黑沉了一张脸,“嘿!这叫是什么事儿。”
重重地关上了院门,追风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回到了屋内,对上了萧辰琛和追云着两双齐齐似是看好戏戏谑眼瞳时,嘴角不禁是抽了抽,果断地便是转过了身子,向着院子里走去。果不其然地便是听到了两声不同的低低的笑声。
追风的面色又是黑了八度。好吧,里边的都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的一个个。能够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东西,实属正常。可是,那脾气又臭又硬又好吃固执倔强的老头子就是这样和他杠上了是吧!
鬼夫子一路是紧赶慢赶的,吐出了心中的那股子怨气,无比畅快。白发白须,外加一身浅灰色的宽卦大袖,潇洒乘风,在林中快速地穿梭着,俨然便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端是无比的惬意自如。
有了身上的轻功,没过了一会儿,鬼夫子便是已经赶回了住处。步子在院门口中停下。
已然是夕阳西斜,淡淡的暖阳照射在了一排子竹屋上,泛起了粼粼的光亮,好像是给整个地界都笼罩上了一层黄晕。一阵淡淡的薄烟从厨房的一侧轻轻地聚拢,汇出,最后轻飘飘地拂散了开来,若有若无的带着柴火气,一种朦胧的带着令人安心静谧的飘渺感觉。
门是大大的洞开着的,就好像是院子中永远的都有人还在,而他也从未没有离开过一般。
从院门口则是可以很方便地便是可以看见院子中放置在了一旁的摇椅,以及是边上的石凳子上的还冒着氤氲热气的小茶壶,里头一定也是装满了茶水。鬼夫子心神一动,便是从进了院门。将自己的医药箱在石桌上放下。
鬼夫子带着深重的沧桑的大手细细地摸了摸茶壶的温度,果然还是温热的,拿起了茶壶对准了自己的口中,细细地品鉴,果然还是自己钟爱的这个味道,想来这个徒弟还是关心自己的,心中的得瑟更是不免多了两分。
鼻息间则是淡淡地飘进了浓郁喷香的气息,鬼夫子心中深深地嗅了嗅,舌尖则是偷偷地舔了舔嘴角。这等香气,显然的可不就是他家的宝贝徒弟的杰作。
他这是进还是不进?鬼夫子一边饮着茶水,一边是偷偷地皱了皱眉,于是再度地陷入了深深地纠结之中。
事情永远都是比他所想象的来得顺利,还没等鬼夫子想出了头绪来,景娴一身浅蓝色的缀花棉衣,便是含笑妍妍地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见到了明显的是各种不自在的鬼夫子,眼中的笑意便是突然炸开,娇俏的小模样,更兼是脆生生地叫了鬼夫子一声“师父”。
这样又萌又甜清清脆脆的好嗓音,叫鬼夫子听了这只觉得是内心无比的通透,瞬间的整个人就好像是酥软了一般,心中端是无比地愉悦。
“师父,可是累了。”景娴掩了嘴轻轻地笑着,而后便是从台阶上漫步下来,而后便是端庄贤惠地拿过了鬼夫子的医药箱,放进了药室内。
而后才又是笑着走进了厨房,拿出了一小碟子下午才做好的新鲜肉脯,“师父,徒儿下午才做这试验品,只当是零嘴,您先垫垫肚子。”
景娴的眸子温润中带着不可忽视的真挚,极具有感染力,甚至还带着隐隐的不可阻挡的气势,叫人几乎是不自觉地便是听着她的话去做。
再加上了这肉脯的味道闻起来是倍儿香,并且得看起来明显的就是和他之前吃过的那一次不一样,鬼夫子在稍稍犹豫了片刻之后,便是急急忙忙地食指大动了。
手指轻拈着薄如蝉翼,晶莹剔透的肉片,鬼夫子一边是狠狠地咽着口水,快速地将肉片放入了自己的口中时,那种简直是要他窒息的香酥滑软的感觉,简直是叫他再一次是深深地察觉到了,不管是什么东西,果然的还是吃进了自己肚子里的才是最好。
景娴看着再一次被美食重重地给收买了的,如同是饿死鬼投胎般的眼冒绿光的鬼夫子,面上不禁是淡淡地笑开,体贴地再是为了鬼夫子奉上了一壶茶,才是转身往着厨房内走去。
她哪里不知道鬼夫子的心思,老人家纵横江湖数十年,人世间的酸甜苦辣,心酸苦楚,还是当年的名噪一时的富贵繁荣,哪会没有经历过。
既然当年最初的时候是为名声所累避世隐居,而今哪里还会被这样简单的口腹之欲就被收买了的。说到底,这美食只不过是其二,这其一却是踏实厚重的老头子的拳拳的爱徒之心啊。
景娴的眼眶略微的有些湿润,一道水蒙蒙的雾气闪过,不禁也是分外地艳羡这具身子以前的主人。尽管身子是有些体弱了些,可到底的这个世上还是有一个真心待她的人。
而不像是前世的她,看着游走在了世界的黑暗的角落里,无比强大坚毅,可到了最后,其实也许什么都不是。
晚餐安排地十分丰盛。师徒俩面对着这一大桌子的菜品,心照不宣地第一筷子都是给了对方夹菜,不禁也是引发了双方会心一笑。
景娴既然是心存了要讨好了鬼夫子的心思,这些菜品都是经过了精雕细琢的,并且得样样都是符合了鬼夫子的口味,因而鬼夫子自然的也是吃的是分外的满足。
饭后,更是乐滋滋的满足地躺在了院外的摇椅上,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刺溜儿’地喝着金银花茶,消着食。更是打了打哈欠,就在了这微凉的夜风中,轻轻地而又是静静地酣睡了去。
景娴收拾完了物什,瞧见了鬼夫子的傲娇小老头的模样,从他的手中取下了摇摇欲坠的茶壶,放在了一旁,而后才是轻轻地唤醒了他,搀着他向着屋内而去。
*
山中的清晨,虽然亮的早,一向的都是笼罩在了如烟似纱的淡淡薄雾之中。长长的雪白的透亮的层层轻纱,在茂密的林间慢悠悠地穿梭不停,里边还夹杂着蒙蒙的幽幽水汽。间或的闪过了一两声的鸟鸣,清脆带着两份尖利的穿透力极强地在林间鸣叫着,时而的奋力扑腾地从枝蔓下低低掠过。
景娴打开门,迎面而来的那种夏日清晨独有的清凉与舒透。一缕微弱的阳光,穿透了层层叠叠交织的淡淡薄雾,在空气高空倾斜的那一方向投下了相当的轻松自如的一抹,便是照射的那一处的白纱都沾染上了淡淡的金色。
轻轻地伸了个懒腰,酣睡一宿,倒也觉得是格外的满足。回过了头看了看鬼夫子的屋子,凝神细听,却也是不见有丝毫的响动,便也是淡淡地含笑着,轻轻地从他的门前走过,去了院子里。
前些日子,各种繁杂的事物,却也是对身体忽视了许多。而果然的这具身子还是太弱了,如此不争气便是病倒。因此地,一大早的,景娴便是早起开始恢复自己的体力训练,这才是在院中寻了个位置,开始练习太极。
整儿一套完了后,自觉得是敛气吐纳都稍轻松了些,景娴这才是回屋,换了一套衣服,去了厨房做早餐。
早餐是简单却是热腾腾的青菜鸡丝粥,外加她所做的几张烙好的,摊平里面便可以夹着馅儿的油饼,以及是昨日里已让鬼夫子先行品尝过的美味肉脯。
好了后,见鬼夫子还没有起来,便将他的大份用热锅给继续温热着,径自地取了其中的一些简单地用了。洗漱了后,便是一身男装,再度下了山。
这回却也是学乖了些,在饭厅中的客厅里先给了鬼夫子留下了一张字条,这才是关好了屋门,院门,才是向着山下走去。
这一次,她却也是没有紧赶慢赶的,悠然而行。因而的,这一路间的便也是观察到了这林中的不同景致,以及是隐藏在了路边,树丛间,甚至是阴暗的石头下的一些寻常药草,还有一些可供食用的山珍野味。心中一喜,便也使寻思着什么时候沿着这一路而行,必然是收获颇丰。
因而等景娴到了县上的时候日头已经是升起的老高,隐隐已经有了晌午之势。
早集上,更是早就已经人走茶凉,本先的热闹顿时的便是萧条了下来。
景娴漫步走在了大街上,看着路边两旁的各种店铺,不禁地也是细细地留心着。而等走到了快到[客留居]的时候,她则是在了街口驻足,立在了原地,静静地观察着。
看得出来,他们经营地很用心和很出色。
先前李大诬陷的案子,虽说是官司胜利了,可是人心难测,三人成虎的事例她还是知道的,难保不会对这样一个新兴的酒楼产生了冲击。还没聚拢起了人气,只怕就是会这般地被扼杀于摇篮之中了。
因而地迫切地推出了一些相关的营销策略和服务手段分外的重要,而短期内最有效的只怕就是大幅降价。这也是她之前在酒楼中稍稍提点过的,可当时急着往回赶,自然的也就只能是简单地说了几句。可竟然不知道这人的悟性竟然是这般大,竟然还能捆绑出了赠品活动,果然还是值得培养的人才啊。
[客留居]的门口,赵武一神果敢精神的小二打扮,便是站在了大门前,面带着笑容,语言爽利却也是大声地吆喝着的,“快来瞧一瞧,看一看,咱们酒楼新老客官降价大优惠了啊,但凡在酒楼用餐的均增赠凉拌小炒一份。”
这样的吆喝声,可真像前世里大街小巷持续不停的广告。
走过路过的人大多也是听说了这事儿。不管是凭借着好奇心的,还是处于对新出的凉拌小炒的口舌之欲。三三两两的在赵武的吆喝声中都是纷纷地走进了酒楼内。
而已经是用完了餐出来后的几位,显然的也是心满意足,赵武则是更加的用心的以越发的体贴的态度招呼着,“几位爷走好,以后常来。”
许是这小子的招呼声着实是太过于喜人,以及是感染力。当下的竟然也是大方的用完餐后走出来的爷们,摸出了几颗小碎银子,对着他大手一抛,赵武是赶紧着接住了了,摸了摸掌心中的实心银子,这脸中的笑意自然的也是越发的真诚和热络。
这才是送走了一批客人,赵武惦着碎银子才是打算进门。这突然便是发现了在自己身前的一片阴影处,忙是转过了身打算招呼着,可当面上见着了来人的时候,不禁是一惊,顿时更是一声惊呼,“小东家。”
还没等笑开,想到了之前的收银子的这一幕被小东家瞧见,赵武顿时地是涨红了脸,本是高抬着的,精神抖擞的头顿时是便是窘迫地低下。
景娴倒也是低低地笑了笑,便是示意着他自己收好了,越过了他抬脚便是进了酒楼内,眸子中却是似笑非笑,带着两分揶揄之意,“还不去干活!”
“唉,唉!”赵武显然也是听明白了景娴话中的意思,顿时地又是恢复到了喜笑颜开的意味,重重地答应了一声,便也是喜滋滋地随着景娴的身后进屋帮忙去了。
景娴环顾了四周,大体的位置都已经是满座,心中也是更加的满意了一分,稍稍停顿了一会儿,便是朝着柜台走去。
而她的到来,让张源,还有几个小子都是非常的高兴。尤其是几个新招进来的小子,即便是还端着菜碟子,可瞅见了景娴后,却还是愿意地绕远路地和景娴先打了个招呼,才是快地地从景娴地身边掠过,送过了菜去。
“东家。”张源着实也是激动了,拿起了手中的账本,慌忙间地便是从柜台后走了出来。面色尤其是红润,带着几分透亮,还有生意人的精明。显然的这几日的酒楼中的生意也是相当地不错,可面色上却也带着几分不知所措,踌躇着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景娴则是含笑着接过了,翻看了一页,心中则是甚为满意。这几日的收入虽然无法和之前的相比,但是刨去了各类成本以及是因为降价少收的银钱,竟然和之前的日子相差无几,倒也是极好的水平了。
“很好。”景娴归还了账本,不禁是深深地点了点头,“这个月你们都辛苦了,如此便也都多加些月钱吧。”
“东家你不怪我擅自决定赠送凉拌小炒?”张源心里虽然是高兴,却也是不禁踌躇着问道。
虽然是这收入说起来也确实是不错,凉拌的小炒也无非是那么几个香油和菜蔬的钱,可到底的自己的自作主张还是损害了这酒楼的部分利益。尽管他自己是知道的,这由此而带动的客人所花费赚进来的银钱明显比这部分小利多得多。可难保东家的不认可。而这样的理由,即便是让东家将他逐出去也是够的,只是不知——
“这倒是无妨,不过也是一种销售的手段,这决定倒也是甚好。”出乎张源意料的,景娴不过是淡淡地摇了摇头,“日后这些寻常的小点子倒也不用来回我了。”
这是要放权了。
张源深深地看了景娴一眼,眼中满满是深切的复杂。东家不消一眼竟然也能看出其中的门道来。心中不禁是一怔,更多的却深深的理所当然和佩服。
“多谢东家。”张源对着景娴是深深地作了一个揖。自己虽非是千里马,可是既然是能够得到她的赏识,这辈子只怕也是无憾了啊。
景娴淡淡地摆手示意着他起来,便是打算想要向着外边而去,却被是张源再度留住,微微俯身在她的耳边说道:“乔大人携夫人还有公子正在了楼上的专属雅间上座。”
这样的消息,景娴则是再度地看向了张源,瞧见了他万分笃定以及是确认的消息。则是示意着自己已经是知晓了般地点了点头,便是踩着木梯径直地上了楼去。
她是这酒楼里的东家,若是平日她没来倒也是罢了,如今这一来,既然也是知晓了这小消息,于情于理的都没有不去打个招呼的道理。而之前的公堂之下,她倒也是颇为欣赏此人的刚直,再加上其中还有乔子城的关系。她倒是不好推脱了。
只是不知,这乔大人一家都来了这酒楼,这是为了哪一样。
因为正好是凑到了沐休,乔崇文早就是有心带着夫人洛温前去着酒楼一番。因而,这一大早的,用餐时分便是也扣下了想要继续地当‘缩头乌龟’窝在了书房中乔子城,又在了府中饮茶坐了一会儿。瞧见了天色已然是接近了晌午,这才是由乔子城带领着去了[客留居]。
这样的重磅级的人物,一来自然的便是遭到了张源几人的细致招待,更加的也是为了[客留居]打响了名气。
乔子城熟门熟路地便是领着父亲乔崇文和母亲洛温进了他的专属雅间,不等他有招呼,便是送上了几小蝶特质的精美点心,以及是特殊的小花茶。而后才是恭敬有序地退下,关了雅间的门,留下了一个相当的私密的空间。
“这房间布置地倒也是极为的精巧。”洛温坐在了小圆桌的一侧,瞅着简雅却有不失大方贵气的房间,不禁是莞尔一笑。
雅间自然是取其雅趣之意,因而,[客留居]这独立的每一个雅间,便是如同是大户人家的小型花厅,各种桌椅更是一应俱全,更别提了还有放置在了桌椅边上的碧绿通透的小型盆栽,墙上还挂着几幅状似涂鸦的水墨,以及是飘逸字体。如此一来,便是让来人感觉到了一种宾至如归之感
“夫人说的是。”乔崇文也是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他则是站立着,两手相交错地束在了身后,饶有兴味地看着几幅挂在了墙上的书画作品,倒是极为的怡然自得。
可惜这些书画作品却是没有落款,看了看端坐在了另一边已经是食指大动开吃着小点心的乔子城,乔崇文倒也没有计较他此刻的不雅动作,问道“这些画和字是谁作的?”
“自然是靳弦。”乔子城闻言顿时是放下了手中的点心,不禁便是有几分的洋洋自得,就好像是他所做的一般,甚为的骄傲自得。
“哦。”乔崇文一听顿时也是来了兴致,转过了身子,面朝着乔子城,“你可是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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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妃你不可之璃王妃》文/枯藤新枝,这是一个庶女翻身书写一代史志的故事。花轿临门,她径自掀开轿帘,看着正探手进来的倾世容颜男子,眼神冷洌,直言不讳,“我是冷言诺,是冷丞相恨不能永远消杀抹尽的庶女,你确定还要迎我进门?”
男子神情怡然,似乎毫不震惊,轻笑道,“我确定。”
“好。”她一拍轿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过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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