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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巳时初
徐北云从榻中醒来,抬眼一瞧,陪榻上的鸳鸯早已不见,想起昨晚洗漱完的尴尬,徐北云哑然一笑。
原计划只是到府中拜见一下老太太,所以并没有带换洗的衣服过来,北凉军中的汉子倒没有丫鬟那么贴心,也不会想到给自家世子送衣物。
徐北云最后也只能穿了一件鸳鸯的里衣完事,就这样还把鸳鸯那丫鬟羞得无地自容。
鸳鸯早早便在耳房歇息去了。后来又磨磨蹭蹭进到内屋,羞红着脸侧身背对着徐北云在陪榻上躺下了。
徐北云瞧见屏衣架上挂着他衣物,想来是王宁他们一早想起,才把他的衣物给拿了过来。
换好一身他自己设计出来的训练服,就准备出去梳洗,他现在是短发,所以不用花时间去梳理头发。收拾起来倒也轻巧。
出得堂屋外面,鸳鸯虽然已经去了荣庆堂,但一早已经把牙粉和牙刷摆放在门侧的架子上,上面还打有一盆水。
未几,徐北云洗漱完毕一身短打的衣着,出现在外院,正瞧见王宁在院中练着他教给的后世军体拳。
徐北云在等早膳的过程中,他也下场和王宁开始对练起来。一边伸手做着热身动作,一边朝院落中的王宁走去。
王宁见他出现在院内,收拳停下见过礼后,开始快速朝他挥拳而来。
徐北云左手伸起格档,右拳猛地朝王宁天门盖中挥了出去,王宁侧身躲过,还没等他反击,左腿已经被徐北云扫了一脚。
柳嬷嬷和小月端来早膳,二人立在廊上直看的目瞪口呆,她们诧异的是,自家看起来温润如玉的大爷,出拳的动作竟然这么狠辣霸道。
她们一个嬷嬷一个丫鬟,俩人虽说不懂武事吧,但她们瞧在眼中的是,大爷的出拳击打是真真切切地打在王宁的身上。
她们有点担心,月钱倒是提了一倍,可要是哪天做事惹恼了大爷,她们会不会被打死。
也不知道是不是大爷的脾气不好,所以才把她们的月钱给提了提。假如以后自己做错事,大爷会不会也像今天这样揍自己。
约摸半个时辰左右,二人停手,并在院里做了几个古怪的动作之后,王宁跟在徐北云的身后走向院里的廊亭。
柳嬷嬷带着小月战战兢兢地奉上膳食,二人目光游离在王宁身上,却连瞧都不敢瞧徐北云一眼。
徐北云瞧见她们谨慎的动作和小心奕奕的眼神。不由得哑然一笑,等他擦拭完脸上的汗珠后,指着王宁笑言道:
“你们不用惊慌,他只是我的陪练,这是我一直以来的一种锤炼身体的法子,今天你们见到的算是轻的了,如果是军中的老卒,打将起来更加凶猛。”
柳嬷嬷和小月摆放好吃食,闻言心下大定。二人连声道了恼就退了下去。
徐北云拿起鸡子往桌面上一敲,再压着转了几圈,再用手指轻剥。鸡子皮就脱了个干干净净。
他另一只手拿起两只扔给了一旁的王宁,把手中剥好的三两口吃下,吞咽后对王宁问道:“你爹他们还在客栈中?”
王宁把嘴里的鸡子咽完,想回话,后来又端起桌面上的豆汁,喝了一大口,才回道:
“回世子的话,我爹他们已经在宁荣后街上寻了个二进的铺面,一进的大堂刚好当门面,他们就住在二进院里,离着这边的后门挺近,从世子这个小院出去北边有个角门能直通后街,我今早就是被荣国府的下人从小角门给带进来的。”
说完指着桌子下边的一个木箱继续说道:
“不知道世子银子用度需要多少,徐大哥让我用马车先带了一千两的现银和一万两的银票过来,现银和银票都在这里。”
徐北云点了点头,对于他们的效率表示满意,一个早上一两个时辰就已经兑下门面,他们肯定不会是以权侵夺,这个才是徐北云对北凉军的军纪最为满意的地方。
吃完两个鸡子后,喝了一大碗豆汁,从桌面上拾起锦巾擦了擦嘴,正准备对王宁说话。
此时,只见鸳鸯和平儿带着一个十一二岁左右的小丫鬟走了进来,三人穿过院子,进入廊亭。
众人朝徐北云见了礼,鸳鸯和平儿瞧见王宁和云大爷同坐一席,又和王宁见了礼,王宁不敢托大,起身恭敬地回了个大礼方自落坐。
鸳鸯指着落后她一个身位的丫鬟,对着徐北云笑道:
“大爷,这是赖家嬷嬷过来找老太太请安时,老太太随口提了一嘴缺丫鬟使,赖家嬷嬷就把她给送了过来。
老太太又因我常要到荣庆堂伺候,所以就把她打发到桂花院伺候,这丫鬟名唤晴雯,婢子瞧着倒像是个机灵的,以后婢子不多在大爷身边,就让晴雯侍候大爷起居。”
说完让开身子,把站在后面,怀里抱着包袱的晴雯给拉到前面。徐北云仔思地打量一眼。
小小削肩膀,钗軃鬓松、衫垂带褪的小丫鬟,已经初具美人的轮廓,原来她就是晴雯,倒是被他捷足先登了,就是不知道如果晴雯知道他不是府上正经主子后,会不会产生不满。
看到晴雯就想到了香菱这个憨丫头,想到香菱再联想到薛宝钗,再过一两年,薛蟠应该就会因争抢香菱打死人,然后全家就会北上神京避难,和为宝钗进宫中代选侍作准备了。
不过他在进神京前已经将香菱的线索告诉了徐长河,让他派人往金陵寻去了,看来他又要再一次比薛蟠捷足先登了。
就是不知道在没有香菱的情形下,薛姨妈一家还会不会像原着中前来投奔荣国府,不过,想来薛姨妈心心念念一直做着让她唯一儿子薛大爷当国舅的美梦,许是没有香菱,她们一家也会进京。
徐北云对晴雯点了点头,然后问鸳鸯和平儿她们几人是否吃过早饭,鸳鸯和平儿点头已经吃过。
晴雯许是刚来到陌生环境,不知道新主子是一个怎样的性情,所以一时没有缓过劲来,双手垂立在一旁不说话。
徐北云拿起一颗鸡子,把它剥完壳,然后放在桌子上的空碟中,把碟往晴雯面前一推,说道:
“我这院里素来没什么大事,瞧你细皮嫩肉的,也是个丫鬟身子小姐命,扫晒自有别的丫鬟婆子,平时你就负责端茶送水,至于其他,磨墨自有你鸳鸯姐姐。”
晴雯一听,樱桃小嘴一撅,心里暗忖:咋地,爷还想让我扫地。咱咋就是小姐命了,不就是磨个墨嘛,用手不停地转啊转,多咱谁还不会似的。
还没等她在心里念叨完,徐北云接着道:
“你鸳鸯姐的月钱二两。你的月例就暂定在一两吧。”
原本晴雯还想抗争一下关于磨墨的事,或者炫耀她的女红不错之类的,但在听到月钱一两之后,看在银子的份上,她也就不去计较新主子轻视她的话了。
平儿在听到鸳鸯月钱二两的时候,转身抬眸瞧了一眼她,故意用绣帕捂嘴吃吃地笑。
鸳鸯瞧见平儿在一旁打趣她,俏脸飞红,羞红着脸对徐北云不依道:
“大爷啊,鸳鸯也只是个丫鬟,不用拿二两的月例哩。”
“鸳鸯姐姐你是我进府中的第一个大丫鬟,未来还会是院里的大总管,你不拿二两,难道他拿二两。”
说完他指着晴雯笑了笑。
晴雯不懂二两的含义,她闻言,挺了挺小胸膛,掰着手指细数道:
“大爷,咱怎就不能拿二两月钱了,咱先不说端茶递水,磨墨咱也会,咱女红可是了不得哩,赖嬷嬷都夸好,咱还能侍候大爷洗漱。
冬天能给大爷暖被窝,夏天又能给大爷捶背,还能在夜里侍候大爷起夜,又能给大爷奉上热茶,如果碰见黑了心的丫鬟婆子,咱还能用簪子戳死她!”
说完,得意洋洋地朝徐北云举着竖起的十根小手指,带着点小傲骄地说道:
“赖嬷嬷还说过,咱将来还能是个姨娘的命哩,咱怎就不能领二两月钱了。”
鸳鸯和平儿被晴雯那句姨娘给笑开了,虽说她是一张伶牙俐嘴,倒也知晓晴雯不是一个心里能藏心思的人。
徐北云憋着笑,接她话问道:
“你这说的是冬夏,那春秋呢,春秋你莫不是要偷懒。”
晴雯一听,差点跳起脚来。
“我多咱是个偷懒的人,我…我…如果我偷懒,大爷尽管打骂了去,大爷您就瞧着吧。”
平儿看了,拉了拉晴雯,笑着说道:
“你大爷和你说笑哩,虽说我和你大爷才刚接触不久,但瞧你大爷也是个心善的人儿,昨儿晚上我奶奶打发过来的婆子丫鬟,他还给提了月钱,只要你用心做事,你大爷怎会舍得打骂你。”
晴雯闻言露容一笑,齿如含贝。脸上在初秋的阳光照射下,面似桃花。
鸳鸯也在一旁笑着点头,许是因为晴雯的个性,所以她也挺喜欢这个,将来和她一起侍奉大爷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