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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务的内容,不过短短八个字,给了孙悟空很大的压力。不是拒绝出山,而是观音的到访,西游的大幕即将拉开。
从内心来讲,孙悟空并不是很情愿西游取经。路途不算遥远,他一个筋斗云就能从大唐到达天竺。路上也不算危险,虽有妖魔鬼怪阻路,这是只是考验,有漫天神佛盯着,自然是有惊无险。西游的结局早已经注定,他们协助唐三藏取得真经,完成这笔佛道之间的交易。孙悟空有心不去,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瘦弱的猴胳膊,挡不住滚滚大势。
西游是要去的,好处是要给的。这一趟西游,是唐三藏的使命,也是自己强大起来的契机。
“土地,在不在?土地,快出来……”孙悟空心中有了主意,开始喊叫了起来。
“大圣,因何召唤小神。”一股白烟升起,土地从土里钻了出来。孙悟空身材已经算是瘦小了,他甚至没有孙悟空一半高。
“最近山上有没有什么稀奇事情发生,说与俺老孙解解闷。”孙悟空问道。
“有大圣的神音在,山间鸟兽无踪,那些妖魔鬼怪更是不敢前来。今日山中,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土地苦笑道,孙悟空心中暗晒,妖魔鬼怪是找死不成,敢来这如来亲自设下的五指山。
“哦,前些年,山上来了一个放牛娃娃,还曾给老孙一个桃子,如今怎么样了?”孙悟空问道。
“没想到凡间一小儿,百余年过去了,大圣还牵挂着。那娃娃如今已经百岁高龄,子孙满堂,身体还硬实。”土地回答道,孙悟空听罢,不禁唏嘘了起来,没想到转瞬间,已经一百多年过去了。孙悟空这下终于确定,西游的日子的确不远了,他挥了挥手,示意土地离开。
“堪叹妖猴不奉公,当年狂妄逞英雄。
欺心搅乱蟠桃会,大胆私行兜率宫。
十万军中无敌手,九重天上有威风。
自遭我佛如来困,何日舒伸再显功!”
寂静的山林,遥遥传来吟诗之声,清晰的送入孙悟空耳中。半睡半醒的孙悟空,听得吟诗之声,脑袋一歪,震耳欲聋的呼噜声响起。
“吾等拜见菩萨。”五方揭谛、六丁六甲、山神土地,还有隐在暗处的天兵天将,全部出来拜见观音。只见观音站在云头,手持玉净瓶,佛光照山林。
“大圣,观音菩萨来看你了。”金头揭谛小声提醒道,回应他的是更大的呼噜声。
“兀那妖猴,还不来拜见菩萨,在这里装睡,糊弄谁哩。”木吒从云头跳了下来,站在孙悟空跟前叫道。
“你是何人?大声喧哗,打扰俺老孙好梦,忒没教养。”孙悟空睁开眼,皱着眉头问道。
“姓孙的,你认得我么?”菩萨按下云头,款款而来,示意木吒退后。
“这不是南海普陀落伽山救苦救难大慈大悲南无观世音菩萨,老孙在此五百多年,除了一娃娃,没想到菩萨也来看老孙了。”孙悟空大叫道,“几百年未见,菩萨一向可好?”
“你这泼猴,在五指山下磨砺五百多年,心性倒是有些长进,也不枉我佛如来一番心血。”观音菩萨说道。
“老孙昔日不知天高地厚,犯下滔天罪业,得蒙如来手下留情,这才留得小命。菩萨,你去往灵山,见到如来,替老孙道一声谢。”孙悟空悔过道。观音惊诧不已,这妖猴莫非真是心性大变,竟然如此言语。她本意先要训斥一番,给这妖猴一个下马威。
在她想来,这妖猴生性跳脱,被压了五百多年,早就想要脱困而出了。如今见她过来,定会求饶,寻求脱困之策。不料想这妖猴只字不提脱困,反而对如来感恩戴德。
“我刚从灵山出来,去往东土大唐。路过五行山,想到你被压在山下,这些年你过的如何?”观音菩萨问道。
“感念菩萨惦记,老孙这些年吃嘛嘛香,睡的也好。有五方揭谛他们多方照顾,老孙日子可舒服了。”孙悟空嬉笑道。
“你这妖猴,被镇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多年,罪业也消除的差不多了。如今有一良机,我奉佛祖之命,去往东土大唐国寻一取经人,教他救你脱困。你可跟他做个徒弟,秉教伽持,入我佛门,再修正果,如何?”观音问道。
“不好不好,老孙觉得,五百年尚不足减削罪业。”孙悟空听得直摇头。
“你这泼猴,若是依你罪业,压你到天荒地老,也无法消去罪业。如今你护送取经人求取真经,便可得无量功德,不但能抵消罪业,还能修得金身正果。如此良机,不知道多少人求也求不来。若非佛祖念你是天生地养,压在五指山下,殊为可惜。岂会把如此良机,送于你手。”观音菩萨苦口婆心的劝道。
“菩萨,老孙觉得,功便是功,过便是过。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善自是善,恶自是恶。以功抵过,过怎么办?以对就错,错如何改?以善报恶,恶谁来受?”孙悟空反问道。
“这么说来,你不愿出山,护送取经人了?”菩萨沉声问道。
“老孙一介罪人,无颜面朝如来。甘压山下,不愿出山。”孙悟空拒绝道。
“好你个伶牙俐齿的泼猴,你便在五指山下,好生呆着吧。”观音菩萨怒道,甩了下衣袖,带着木吒驾云而去。
“师父,这妖猴五百年前大闹天宫,何等英雄。五百年过去了,竟成了如此模样。是不是镇压太过,把他的心气完全磨没了,成了一个废人。”木吒有些忧心的说道,他倒不是忧心孙悟空如此,而是忧心这取经大计。
“五百年在我等眼里不过一瞬,但是人间沧海桑田。二十万日日夜夜,困在山下不自由,孙悟空心性大变,虽在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菩萨叹道。
“师父,这妖猴是钦定的护经弟子,他不愿出山,如何是好?”木吒问道。
“他会出山的,江山易改,秉性难移。”观音菩萨说道。她扭头回望了眼五指山,心中浮现出五百年前的情景。此时的孙悟空,眼神比大闹天空时,更加火热,更加狂野。但是比之五百年前,少了几分狂躁,少了几分狂妄,少了几分疯狂。
五百年的镇压,对于孙悟空来说,也许是一次超乎想象的蜕变。
观音菩萨笑了,整个天空也跟着明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