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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三听见吕小伟问自己多久可以赚到一百两银子,
立刻脸色大变,
心里暗道:
这位大人为何要问一百两?
偏偏是一百两?
不是五十两,两百两?
难道。。。。
不会的,
那件事天知地知,
他不可能知道!
想到这里,
骆三强装镇定,
高声叫屈道:
“大人说笑了,
小人满打满算,
干上三十年,
才能开一百两的工钱,
可是除了吃喝用度,
所剩无几了,
这样算起来,
我就是干一辈子,
也攒不了一百两啊,
请大人明鉴。”
吕小伟轻笑道:
“哦,是吗?
怪不得能做到开三钱银子的伙计,
算数还挺好的。”
说完,吕小伟脸色一变,
拿起手里的惊堂木,
猛的拍在案几上,
发出“啪”的一声,
惊的骆三身子一颤,
仿佛惊堂木拍在了他的心口一般。
吕小伟怒喝道:“别给我耍滑头,
你和臧狗子的那些龌龊事本官一清二楚,
臧狗子早都交代了,
你还在嘴硬。
难道要去你的床下,
挖出来那一百两,
你才心服口服?
既然如此,
张虎,带两个人,
去骆三的床下,
挖出那一百两银子回来。”
听见吕小伟的话,
旁边的李师爷又开始翻白眼了,
咱们这位大人审案什么都好,
证据链完整,
口供真实。
就这一惊一乍的毛病改不了,
动不动就在大堂上,
说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话语,
可是偏偏这些话,
都变成压倒罪犯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师爷觉得自己刚才可能失忆了,
否则臧狗子交代的事情,
自己怎么完全没有印象,
还有人家骆三床下的银子,
大人你到底是如何得知的啊?
还知道人家的数目是一百两,
哎,不是我不明白,
是这个世界变化快!
骆三听见这句话,
直接就瘫软在地,
想否认,
可是却想不出任何办法,
人家连地方和数目说的丝毫不差,
再嘴硬,
只会召来皮肉之苦,
加上臧狗子这个没义气的,
你说案子才审了半天,
你怎么就招了一个底掉?
吕小伟眼看骆三失魂落魄的样子,
又使出一招虚张声势:
“骆三,事到如今,
我看你还是如实招来的好,
否则人家臧狗子落了个坦白从宽,
等到银子挖回来,
人证物证具在,
那会再交代,
只能落一个抗拒从重啊。”
骆三听完,赶紧磕头道:
“我从宽,我要从宽,
大人,我如实交代。”
原来,
这个臧狗子是个酒鬼,
平日里就是醉生梦死,
常来常往的,
就和在酒楼跑堂的骆三熟悉了,
自从臧狗子得妹子骆氏去世后,
再也没有人偷偷接济臧狗子,
这就导致臧狗子到酒楼喝酒,
肉菜也不敢点了,
就连酒的档次也下降了不少,
就这也是时常赊账,
一次,
掌柜的眼看臧狗子又喝醉了,
趴在桌子上准备赖账,
然后就让骆三去把这个醉鬼赶出去,
骆三搀扶臧狗子出门的时候,
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哎,
想你臧狗子也是个爷,
可惜你妹子被杀了,
不然有她接济,
你肯定不会落在如此田地。”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臧狗子本来就没醉,
只是没钱结账,
想着装醉赖账,
闻听骆三的话语,
顿时清醒过来,
抓紧骆三的手就问道:
“此话当真,
我妹子是谁杀的?”
骆三被臧狗子抓住手,
吓了一跳,
又想起族长的话,
赶紧改口道:
“没有的事,
你喝醉了,听错了。”
臧狗子确是不依不饶道:
“爷我没醉,
听的真真的,
你莫要诓骗,
赶紧说,
如果这件事属实,
等那杀人贼人赔我银钱,
我自然有重谢!”
骆三听见银钱,
心思也活泛起来,
顾不得族长交代,
就把当日自己所看见的骆氏先是杀了骆原,
又被骆寿杀死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听完后,
臧狗子才恍然大悟道: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不让我开棺,
怕我看见妹子不是病死的!”
说完,仰天大笑,
“这件事,
既然你们骆氏想隐瞒,
那不是送上门的把柄么,
大爷今后的酒钱又有着落了。”
从那以后,
臧狗子隔三差五的就开始找骆寿,
威胁告发他,
索要银钱,
从刚开始的十两,
变成后来的张嘴就是几百两,
虽说骆家本就有些田产地产,
但是手中的流动银钱并不多,
最后骆寿直接拒绝臧狗子,
还放话说随便去告吧,
反正自己为父报仇,
杀人不算大罪,
别说算不上死刑,
顶天就是打板子流放而已。
臧狗子琢磨了一下,
又去找了一个熟悉的诉棍问了,
果然如此。
圣律云:凡子孙殴祖父母、父母,
杀者,凌迟处死,
过失杀者,杖一百,流三千里。
按照骆三的形容,
再找个好的状师,
确实能算的上过失杀人。
可是自己刚刚找到的财路,
怎么会这么轻易放弃?
还没榨干骆家有谁呢。
要说这个臧狗子虽然不识字,
但是常年在街上混,
脑子还是挺机灵的,
就是没用对地方。
臧狗子在一次喝酒时候,
听见旁边人说起这个过继的儿子,
也是能继承遗产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臧狗子回家苦苦思索了几夜,
还真的让他想出来一个绝户计,
那就是先状告骆寿杀父弑母,
把事情闹大,
最后就算查实骆寿只是误杀继母,
但按照律法,
除了打板子,
肯定要流放三千里,
这样骆寿这一门就没人了,
只能根据长辈的安排,
从子侄这边找个最近的人过继,
继承门庭的时候,
顺便也继承了财产。
而这件事又把骆家族长牵连上,
毕竟族长当时在场鼓动骆寿杀人,
这件事发了,
族长受了责罚,
也当不成了,
而骆三的父亲,
就变成族里辈分最高的人了,
骆三既不是家中长子,
也不是唯一儿子,
只要骆三自己提出过继,
那这件事不就成了吗?
骆寿家的财产房屋田地,
不就落在骆三手里了?
只要自己抓住骆三的把柄,
那这些家产和变成自己的有何区别?
这件事的重点,
就是要先打动骆三,
然后捏住他的把柄。
于是臧狗子东拼西凑的找了一百两银子,
然后把计划告诉了骆三,
骆三先是吓了一跳,
然后又回想了一下,
自己不是嫡子,
又不能继承自家父亲的家产,
只能另谋出路,
真的按照臧狗子的计划,
自己能够继承骆寿家的财产,
那不是天上掉馅饼了吗?
自己在酒楼干活,
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不如搏一把。
随后就出现了臧狗子告状,
骆三当证人的一出戏。
只是骆三才藏好银子,
还没来的及给父亲说,
就被传到了衙门,
还被吕小伟识破了奸计。
骆三交代完后,
在场众人都惊呆了,
一个不识字的混混,
居然能想出来如此毒计,
来谋夺别人家产,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就连吕小伟都快要佩服了,
这条毒计,
环环相扣,
这都快赶上后世的高智商犯罪了,
这要说是一个连字都不识的人想出来,
估计能相信的没几个人。
得知这个臧狗子并未娶妻,
吕小伟不由喝骂道:
“这种人渣,
勒索在前,
谋夺家产在后,
就该断子绝孙!”
这时,骆三弱弱的回应道:
“大人,
这个臧狗子没绝后,
还有一个儿子,
刚五岁。。。。”
吕小伟无语了,
我就这么一骂,
你就这么一听,
你和我抬什么杠,
还没绝后,还儿子。。。
等等,
臧狗子并没有娶妻,
哪里来的儿子?
还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不成?
他以为是孙悟空呢?
这个儿子,
不会有什么事吧?
眼见天色已晚,
吕小伟宣布退堂,
明日早上接着审。
。。。。。。
回到后堂的吕小伟,
和李师爷梳理了一下当天的审问情况,
发现真是颠覆三观,
每次多问一句,
都会发现一个大瓜。
目前可以肯定,
继母骆氏杀死了丈夫骆原,
骆寿杀死了继母骆氏,
臧狗子犯了恐吓取财罪和诈欺官私取财罪,
骆三为同谋,
骆家族长犯了教唆罪,
可以说,今天审问的几个人,
除了还未传唤来的骆族长,
都是多多少少犯了罪的人。
而且,吕小伟还隐隐感觉到,
臧狗子儿子的出身,
也有问题,
只能等待第二天继续审查了。
第二天,
也就是大年初二,
吕小伟先是安排几个衙役去传唤骆族长,
公堂上先是提审了臧狗子,
这次人证物证具在,
既有张虎带人挖出的一百两银子,
还有骆三的口供,
臧狗子眼看没法抵赖,
只得全盘托出,
和骆三所说一致。
当吕小伟问及臧狗子哪里来的儿子,
臧狗子也不再隐瞒,
直言那个儿子是自己妹妹的。
原来,
自己妹妹以前远嫁过一个男人,
生了一个儿子,
只是男人因病去世后,
留下一个儿子,
骆氏就带着儿子回了娘家,
当初因为是远嫁,
而且小门小户的也没有大操大办,
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
而这次媒婆介绍的骆原,
人品家世都不错,
臧氏唯恐得知自己嫁过人还有儿子,
坏了这门好亲事,
所以就悄悄把儿子放在臧狗子这里,
对外只说是臧狗子捡的。
说到这里,
吕小伟明白了,
怪不得这个骆氏一直偷偷拿钱给大舅哥,
真正的原因并不是心疼自己的哥哥,
是拿给自己的亲儿子花的啊,
不过骆氏没想到的是,
臧狗子拿着钱天天花天酒地,
根本就没花在骆氏儿子身上,
而偷偷拿钱,
又变成了这出惨案的导火索。
被传唤来的骆族长,
所交代的当日情形,
和骆寿、骆三所交代的一致,
吕小伟眼看案件清楚,
证据确凿,
一拍惊堂木,
眼神扫过堂下跪着的骆族长、骆寿、骆三、臧狗子四人,
刚要开口宣判,
却发现骆寿脸上的表情不再像昨天一样悲伤,
而是一副终于尘埃落定的样子,
眼神中居然有了一丝丝轻松。
嗯?吕小伟毕竟是学过心理学,
这明显不符合常理,
按照吕小伟查阅的大圣律,
就算骆寿挥刀杀害继母,
事出有因,
而且按照众人所说,
骆寿闭着眼睛乱挥,
符合过失杀人的情形,
但即便如此,
也是会被判罚杖一百,流放三千里啊。
在古代这个封建王朝,
所有流放的地方,
不是极南,就是极北,或者西域,
根本就没有一个轻松的地方,
不但路途遥远,
而且永远回不了家乡,
这对于讲究落叶归根的人来说,
其实和死刑差别不大。
可是骆寿明明知道如此,
眼神中居然透露出轻松,
事有反常必有妖。
吕小伟思索片刻,
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轻下结论,
既然有疑点,
就一定要查清楚。
想到这里,
吕小伟话锋一转:
“此案牵连甚广,
案情重大,
本官决定,
隔日宣判。”
说完,打开他心通技能,
重点关注骆寿的心理动态,
果不其然,
骆寿听见择日宣判这句话后,
内心如同被丢下一块石头,
浮现出一副夜晚守灵的场景,
同时脑海中浮现出几个字:
“难道他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不可能吧?”
吕小伟看见他心通反馈回来的信息,
顿觉一振,
这个骆寿果然还有问题!
而且是比误杀继母的问题还大!
吕小伟暗暗庆幸,
自己没有放过那一点疑点,
否则就让这个狗贼蒙混过关了。
至于骆寿脑海中为什么出现的是夜晚守灵的画面,
吕小伟并没有获得更多信息,
但是,内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想,
只是还缺乏关键证据。
既然决定择日宣判,
吕小伟并没有过多停留,
让衙役将众人先关进牢房,
然后自顾走回后堂。
随后而来的李师爷带着疑惑问道:
“大人今日为何如此反常,
往日案件审理清楚后,
都是当堂宣判,
今日的审问我觉得已经人证物证具全,
何必多此一举,
隔日宣判呢?”
吕小伟既不辩解,也没回答,
只是神秘的悄声说道:
“此案另有玄机,
师爷明日看我行事,
等到真相大白的时候,
定会大吃一惊。”
李师爷这两天全程陪着吕小伟审案,
根本就没有发现任何疑点,
听闻吕小伟说另有玄机,
不由大惊道:
“此案连续反转,
居然还有玄机?
大人可否指点一二?”
吕小伟摇头道: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一切皆有定数,明日必见分晓,
请师爷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