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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小伟与怜烟联手,
将这次打着朝贡旗号的倭寇团灭,
趁着夜色悄悄返回了巡按衙门。
第二天一早,
宁府就开始流传官道上闹鬼的传言,
尤其是被怜烟隐身截杀的,
都是那些被驱逐出境的倭寇,
所以大街上的人个个都是聊得兴高采烈,
最后都要感叹一声:
不愧是咱们大圣朝的鬼魂,有情有义,
没看见路过的百姓毫发无伤吗?
而在巡按衙门后院的吕小伟,
这会正在接待一脸愁容的范知府。
范知府早上就收到了倭寇全灭、货船沉没的消息,
当听见下人绘声绘色的形容五雷轰顶、引发火灾的时候,
范知府隐隐觉得和咱们这位吕大人撇不清关系,
世上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情,
关于这个吕大人的传闻,
先是宁府原备倭军指挥使吴凡被雷击杀,
后有古县被传的沸沸扬扬的雷击凌迟刑场,
这都已经是第三次天雷了,
每次都有吕大人在场,
可是你要说吕大人一介凡人,
能控制雷电,
那不是成了神仙了?
细思极恐啊,
不过范知府现在没心情管这些,
当前的主要问题,
是怎么向朝廷上报这件事,
毕竟是发生在宁府的地界,
这位钦差吕大人目前已经卸任巡按御史,
搞不好这个“大雷”要自己扛。
范知府苦口婆心的诉说:
“吕大人啊,
您可不能撒手不管,
木村太郎的凌迟大刑可是您判的,
那些朝贡的倭寇,
也是被您驱逐出境的路上遭遇横祸,
日本的货船也是因为您才遭了雷劈。。。。”
吕小伟义正言辞的当即打断:
“范大人,
饭可以乱吃,
话可不能乱说,
什么叫因为我?
是他们多行不义必自毙!
搞得天怒人怨才遭的雷劈,
和我可没关系,
你这样说,
小心我告你毁谤啊。”
范知府一脸幽怨的看着吕小伟:
“行行行,
大人您说什么都行,
关键是这个奏报如何写啊?
子不语怪力乱神,
如果写上冤魂索命、天降神雷,
未免太荒唐了吧?”
吕小伟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范大人啊,
百姓中间流传的谣言,
你也敢写到奏报里面去?
岂不是显得地方官太无能了些?
还是先找人把尸体运回来,
查验伤口,再做定夺,
方为上策啊。”
范知府一听,
赶紧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吕大人屡破奇案,
经验丰富,
不知这次可否破案之后再离开宁府?”
吕小伟一脸正气,
掷地有声道:
“本该如此,
宁府发生如此大案,
不查明原委,
本官怎能安心离开?”
范知府大喜过望,连连拱手:
“大人英明啊,
下官这就派人去运回尸体,
开始验尸,一有结果,
立刻来向吕大人请教,
大人留步。”
说完,就急匆匆的小跑而去。
隐在一旁的怜烟这会显出形来,
不明所以的问道:
“义兄,
咱们杀了这么多坏人,
不应该立刻远遁,
躲避嫌疑吗?
你怎么还接手破案了?”
吕小伟哈哈大笑,
虚点了一下满头雾水的怜烟额头:
“你呀你,还是经历太少,
这种事,肯定要盖棺定论后再走啊,
以免后患无穷,
我出面查案,
这个滑头范知府肯定是求之不得,
这不就给了咱们永绝后患的机会?”
怜烟转头一想,
这才明白吕小伟的打算,
噘着嘴分辨道:
“人家哪里有义兄狡猾。”
吕小伟故意板着脸道:
“没大没小,怎么用词呢,
还狡猾,这叫智慧!
让你多读书,天天就知道玩。”
怜烟一听,
又引到读书上面去了,
赶紧一溜烟跑出去,
边跑边喊:“知道了,知道了,
明明年龄不大,唠叨的病不小。”
吕小伟看着怜烟的模样,
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继续思考善后的一些细节。
。。。。。
两日后,
范知府又是一大早就来到巡按衙门,
睁着通红的眼睛,
神情憔悴递给吕小伟验尸记录,
嘴里试探着:“大人请过目。”
然后就一脸期待的看着吕小伟。
吕小伟佯装仔细的查看了验尸记录,
怒斥道:
“这些仵作也太敷衍了,
人命关天的大事,
居然只写了伤口疑似利器造成,
如此含糊不清,
这案子怎么破?
范大人,
这些倭寇的尸体已经运回来了吗?”
范知府赶紧回应道:
“是啊,都在义庄放着呢。”
“走,咱们去在查验一番,
再做定夺。”
。。。。。。。
吕小伟带着张虎,
跟随范知府的马车一路赶到义庄,
一进去就闻见了作呕的尸臭,
毕竟这些倭寇已经死了三日多,
加上义庄这个地方,
存放了太多无人认领的尸骨,
得亏吕小伟自制的简易防毒面具发挥了作用,
这可苦了年过花甲的范知府,
只见范知府脸色煞白的捂着口鼻:
“吕大人,
下官不善验尸,
而且年老体衰,
就在门口等候如何?”
此言一出,
正中吕小伟下怀:“好吧,
范大人且先休息,
本官去去就来。”
说完,一马当先走进义庄。
其实这帮倭寇如何死的,
吕小伟心知肚明,
所以这次的验尸工作顺利而且快捷,
一个时辰后,
吕小伟出门,
摘下口罩等物交给张虎,
对着范知府道:“范大人,
据本官检验,
厉鬼索命之事子虚乌有,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
这帮人都是一刀致命,
伤口大多在咽喉处,
一般人根本做不到,
以本官这么多年经验分析,
应该是武艺高强之人所为,
而且其中有几具尸体,
双目赤红,表情狰狞,
不排除死亡之前已经发疯,
不知范大人是否要进去一观?”
范知府听见吕小伟让自己进去看,
慌忙摆手道:“大人验尸绝技,
下官望尘莫及,不必复检。”
略一思索后,
范知府又追问道:
“以大人的经验,
这件案子肯定是人为,
那么咱们宁府哪里有大人所说的用剑高手,
能这么轻而易举的杀了这么多人?”
吕小伟仰天长叹:
“如果有这种高手,
两年前又怎么能让几个倭寇,
就闹得宁府生灵涂炭啊。”
范知府神色黯然道:
“是啊,大人英明,
所以凶手肯定不是宁府的对吧?”
吕小伟在心底鄙视了一下这个太极高手:
“虽说宁府没有这种用剑高手,
但是这帮倭寇可都是从小学剑的武士啊,
本官听说当时官道上,
这帮倭寇附近并没有其他人,
而是他们自己人一窝蜂的乱跑乱叫?
可有此事?”
范知府眼睛一亮:“对啊,
几个路过的证人可都看见了,
这帮倭寇后面并没有人追杀,
而且,刚才大人复验尸体也说了,
其中几人面若疯癫、双目赤红,
正是发疯的症状啊,
或许,是他们中间有人突然疯了,
然后自相残杀造成的?”
吕小伟心中暗想:
总算把你带到正路上了,
不枉费我一片苦心。
但是嘴上却说:
“此事倒也有可能,
但是还需找到这几个目击证人,
然后仔细盘问,才能定案,
况且,这帮人的武器在哪里?
上面是否有血迹啊?”
范知府胸有成竹的回应:
“吕大人一语惊醒梦中人,
他们的武器都作为证物在知府衙门,
当时我还纳闷呢,
好几把武器上都有血迹,
这下就都对上了!”
鬼的就对上了,
吕小伟暗骂,
你个老狐狸,
这时顺着杆子就爬啊,
怜烟都没受伤,
这帮人的武器上哪里会有血迹,
怕是你为了结案,
临时编的吧?
但是对于这帮倭寇的生死,
吕小伟本就一清二楚,
早早结案,
也无不可,
“范大人举一反三,
看来这件大案就算是告破了,
只要人证物证齐全,
反正凶手也在混战中死了,
我看就可以上报朝廷,
结案了。”
范知府搓着手,
一脸的不好意思:“嗯,吕大人啊,
听闻您有直通首辅的专奏之权,
不知这件案子是否可以由大人您上报,
不是下官懒惰,
关键是怕三司那帮人,
又翻来覆去的查验复审啊。”
人才啊,
这太极拳打的,
张三丰都要直呼内行!
不过吕小伟眼看事情马上就要尘埃落定,
也懒得计较范知府的小心思,
大包大揽道:
“行吧,不过,
范知府在这件案子中的推理破案,
我要据实上报,
省的你说我贪了你的功劳。”
范知府一听,
顿时眼冒精光,
却还虚伪的推脱:
“大人品德高尚,
怎会作出如此之事,
本该如此。”
吕小伟也懒得客套了,
随便附和了几句,
就带着张虎回到巡按衙门,
安排李师爷照着验尸情况书写奏报,
重点描绘了一下,
范知府在验尸现场,
如何根据蛛丝马迹,
已经证人证言和武器上的血迹,
推断出这帮人自相残杀的案情。
等到李师爷拿着这份奏报,
去找范知府联名签字的时候,
把范知府喜得眉开眼笑,
眼看着泼天的功劳又落在自己头上,
范知府开始想着自己升官的情形了。
。。。。。
趁着奏报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吕小伟先是彻底交接完毕巡按御史的工作,
几日间连续在备倭军中逗留,
分别与蒋指挥、赵龙、千户白荣谈论了治军之道,
将从倭寇客栈没收的货物,
除了赔偿受害百姓的损失,
其余发卖后交给蒋指挥,
而从货船上缴获而来的银票金银,
则是悄悄给了张龙。
吕小伟深知,
在这个年代,
当兵吃粮,
天经地义,
只要军饷充足,
伙食不用太好,
能够粗粮吃饱,
偶尔有肉食,
那一定能训练出一支百战百胜的强军,
吕小伟本来这次是要带着赵龙一起走的,
兵部的调遣令都签发了,
可是这次遇见倭寇后,
吕小伟却改变了主意,
虽然将这次的倭寇一网打尽,
但是难保这帮禽兽会有报复性的动作,
再加上吕小伟这么多日观看备倭军的操练,
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就连张龙手下的精锐,
也仅仅只能算是身强力壮而已,
根本谈不上军阵之类,
怪不得现如今,
几十个倭寇就敢一路冲向南京城。
吕小伟本就是打仗的外行,
更没有领军经验,
张龙作为自己团队中唯一的带军武官,
跟随自己身边,
确实发挥不出效果,
不如就钉在备倭军中,
保家卫国才是他的宿命。
刚开始赵龙还不太情愿,
直到吕小伟拿出那些金银,
然后又讲解了倭寇之祸对于百姓的苦痛,
还透露了一点点,
将来想要彻底剿灭倭寇的念头,
张龙这才下了决心,
话说回来,
张虎也算是与倭寇有着血海深仇,
当年的一营兄弟,
为了追杀洗劫宁府的倭寇,
全部战死在黑风口,
只有张龙侥幸逃过一劫,
听完吕小伟的计划,
当即表示:“大人,
您对我有再造之恩,
我一切都听你的,
这几日你描述了一些将来打仗的情形,
尤其是火器的巨大威力,
我也是一直在思索,
如果真的有那种威力的火器,
那小小的倭寇,
不是手到擒来吗?
可是,
到底哪里才能打造出那么大威力的火器呢?”
吕小伟安慰道:
“你先负责训练士兵,
淘汰老弱病残,
那些和倭寇有着血海深仇的人,
更是你招募的对象,
克扣军饷之类的事情,
更是不能发生,
至于我告诉你的燧发枪(1547年,即明世宗嘉靖二十六年,
法国人马汉已经发明燧发枪),
我已经向首辅大人密奏了。”
吕小伟没有明说的是,
为了保密,
并没有在奏报中直接献上燧发枪的图纸,
而是请首辅大人,
转述鸿胪寺主簿赵常吉,
自己手中有最先进的枪炮图纸,
吕小伟笃定,
只要赵常吉知道这个消息,
肯定先是不相信,
如果加上首辅作保,
肯定是马不停蹄前来。
说到赵常吉,
一生可谓是传奇,
研制改进过多种火器,
发明的“迅雷铳”、“掣电铳”、
“火箭溜”、“鹰扬炮”等,
在古代科技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尤其是仿制的鲁密铳,
射程远(150 米),威力大,
是当时全世界最先进的火器之一,
在抗倭战斗中发挥了强大的作用,
被后世称为军事发明家、火器研制专家,
可惜后继无人,
导致明朝后期火器的发展停滞不前。
这次吕小伟对张首辅谈论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也阐述了火器对于以后的战争巨大的影响,
建议朝廷在宁府发展一座军械所,
是因为江南水乡,
虽然大名鼎鼎的《天工开物》还没有成书,
但是在民间,
简单的人力脚踏车床已经大量出现,
尤其是在玉石的打磨、冲砣、掏堂中广泛使用,
或许,
赵常吉的到来,
不但能够使先进的燧发枪量产,
还可以让纸包弹提前出现,
大大提高射击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