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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血库有RH阴性的血,做了抢救之用,剩下的就不多了。这本来是比较少见的血型,或者说在汉人中是比较少见,但少数民族中也还是比较常见的。
朱晴子验过血,便被安排在一旁等候,不到万不得已,医院是不会用她的血。
冠军一到医院,便被送进了手术室,胡喜喜坐在手术室外的长凳上等候,脸色白得吓人。陈天云握住她的手心,她的手心已经被冷汗湿透,身子似乎一动不动,可陈陈天云感觉到她在轻颤。
校长级长等学校领导也到了,连同教育局的局长纷纷到来,还有很多记者。局长走到胡喜喜面前,沉痛地说:“胡小姐,十分抱歉,出了这样的事情,学校是难辞其咎的。我代表学校向家长道歉。”
胡喜喜眉头一抬,目光严峻,本来大家都以为她会发飙,谁料她只轻轻说了一句:“即便伤的不是冠军,也是其他学生。他很勇敢,我很骄傲。”
是的,她很骄傲,可也很伤心,她甚至已经有了念头,若是冠军不在了,她还有什么活下去的理由?
记者没有拍照,只是在静静地等候着手术室的灯熄灭。可时间一分分过去了,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有的记者主动下去买食物上来给胡喜喜和陈天云,胡喜喜柔柔地说了声谢谢,她吃不下,可还是勉强自己吃了下去。她这一辈子历经的风霜无数,也曾死里逃生过几次,可从未有一次像现在这么恐惧过。
她想起少年时候,妈妈带她去看相,看相的先生说:此女命硬,身边的人都不得善终啊!当时她少少年纪,却痛斥那看相的先生,先生狠狠地说:你如此恶毒,活该日后孤身一人。是啊,若是那时候她听从那先生的话,给点钱让他化解了,是否就可以免去了冠军今日之灾?
她不迷信,一直都不迷信。这和信不信鬼神是两回事。即便你相信这世间有神鬼,但你还是不迷信。信和迷信,不能混为一谈。可如今,她只恨自己为何不迷信,既然已经信了,为何不迷信?
不管那先生说得是真是假,总该是要信一信的。
她看似平静,但心头却如同撒开了一张网,把自己的心紧紧网住,而她的思绪在网中四处乱撞,却找不到出路。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自己没什么是做不了的,可此刻,她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无能为力,多么的没用。
陈天云也不安慰她,他从她眼中看出了危险的信息,所以他不安慰,却看紧了她。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胡喜喜离开他。
三个多小时后,医生终于出来了,陈天云拉着胡喜喜站起来,“他怎么了?”
“他失血过多,而背后那一刀直插肺部,能不能醒来,就看他自己的意志了。”医生听了冠军的事迹,也十分的感动,他们不是神仙,该做的都做了,只能看他自己了。
胡喜喜脸上的血迅速散去,身子如同败絮般摇晃了几下,却坚持着站定,朱晴子站在走廊的尽头看着胡喜喜,脸上不知道是惊惧还是痛苦,也唇边的一抹不知道是笑意还是悲伤。她知道若不是她说了那一句话,凶手不会发疯得这么快的。她辅修过心理学,知道如何能不着痕迹的撩拨一个人的情绪。可她如今,看着胡喜喜一脸的痛苦,她也不知道如何品尝这胜利喜悦的滋味。毕竟冠军是无辜的,他的生命即便是一场闹剧,也不该由她来终结。
“谢谢,我们可以看看他吗?”胡喜喜问道。
“他马上要推出来,会直接送进ICU,到时候我们会安排你进去见他一面,但是不要太多人进去,你是他的家长?”
“我们是他的家人。”陈天云说道。
医生看了两人一眼,“一会你们进去看看他吧,在他耳边说些鼓励的话,希望他意志力坚强,能熬过这一关吧。”
记者们围着医生追问,医生伸手压了压:“大家到我办公室去,一会病人要出来了,希望大家不要打搅他。”
记者本来想拍几张照片的,可如今听医生这样说,全部都放下了照相机,跟着医生走了。
过了一会,冠军被两名护士推出来,还有几名医生一同出来,他们都神色疲惫,像是心力交瘁。
冠军的脸白得像纸,胡喜喜颤抖着想仔细看看他,但他全身上下插着管子,脸上带着氧气罩,遮去了鼻子和嘴巴。他的眼窝身陷了下去,眼窝旁边是深深的淤青和淡黑,手指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夹着,连动弹都不能动弹了。
湾湾去跟校方的领导说了几句,校方本想留在这里等冠军的消息,可湾湾说让他们母子好好相处。校方领导只得散去。
级长见朱晴子进了洗手间,她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进去了,看见朱晴子木木地站在大玻璃镜子前发呆,但嘴角却有一抹残酷。但这一抹残酷马上转为忧伤,级长走到她面前,盯了她一下,朱晴子愣愣地问:“什么事?”
没想到级长扬起手,一个耳光打在朱晴子的脸上,“啪”的一声,在寂静的洗手间发出清脆的声响,朱晴子捂着脸,委屈地问:“这是为什么?”
“我看过你的履历,我知道你辅修过心理学,若你告诉我,你不知道那句话会撩拨到凶手的情绪,我一个字都不信。在胡喜喜跳窗救人的时候,我看到你眼里的凶狠和恨意,我不管你和胡喜喜之间的恩怨,但现在伤了我的学生,我不会善罢甘休。”级长生气地说道。
朱晴子的脸陡然白了,她忘记了级长之前曾经做过心理医生,她的那一句话别人未必能看出端倪,但万万是瞒不过她的。
胡喜喜与陈天云换过无菌服,走进重症监护室,看着他全身都插满管子,胡喜喜只差没失声痛哭起来。
昨晚还跟她打电话,笑问她打算什么时候去西藏。上个礼拜回来,他送了她一只镯子,是街边很廉价一百多块钱一只那种。他一个礼拜只有一百块伙食,一天三顿去了十五块,一个礼拜单单吃饭都去了七十五块钱,剩下的的都没有买东西,而是存了起来给胡喜喜买了一只镯子。
胡喜喜没戴,因为陈天云为她订了一只很漂亮的翡翠,可如今,她不要翡翠,她只想带着那只廉价的手镯,然后告诉冠军,这手镯很漂亮,她很喜欢。
湾湾在门外接了胡喜喜的电话,是阿兴打来的,他在网上看见了新闻,打来问清楚,湾湾说:“阿兴,今晚不要让老人看电视,明日的报纸也丢掉,千万要瞒着老人家,他们都有病,刺激不得啊。”
世间最疼,莫过于白头人送黑发人。胡爷爷自然是不用说了,平日对冠军是宠入骨头去,老爷子对冠军也是疼爱有加,早把他当成是家人,平日无论去哪里,总会念叨着给冠军买点什么。两人都曾经中风,年纪有大,怎么能受得了这个刺激?
阿兴挂了电话,眼泪哗啦啦地落下。过了一会,他洗干净脸,走了出去,他找来阿德老李和小路,把事情说了出来,让他们千方百计帮忙瞒着老人。小路把机顶盒的卡拔了出来,电视是看不成了。但老人们都有看报纸的习惯,这么大的事情一定上头条,他们也一定会知道的。
“如今也顾不得这么多,瞒过一天是一天。”阿兴悲痛地说。
“常小姐有没有说冠军现在什么情况?”老李整个人都傻愣了,这件事情无论发生谁身上,都是惨剧,更何况还是一直乖巧的冠军。
“医生说,要看情况,小路哥,一会你送我去医院看看,等我回来了,你再送阿德,然后老李叔去,总要剩下几个人来陪着两个老人的。”阿兴安排道。
“也只能这样了!”小路说道。大家都一片的愁云惨雾,心中暗暗替冠军担忧,尤其阿兴,一颗心都碎了,他和冠军一直很聊得来,两人除了是甥舅还是朋友,感情深厚,如今要他笑着对老人家做戏,他比死更难受。
在重症监护室里,胡喜喜轻轻抚摸着冠军的手指,如今也只能接触到他的手指,其余什么地方都不能碰,他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然后筋疲力尽地睡着了,他上身没有穿衣服,一条白色的绷带缠着胸部和腰间的位置。床很下身穿了一条医院松垮垮的裤子,看上去就像一片树叶般轻而残。
“儿子,不要抛下我一个,你说过要保护我的。你不要丢下我,没有你,妈咪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胡喜喜一开口,泪水就掉了下来。
“在我最艰苦的岁月,是你给了我挣扎求存的勇气,我好几次差点死去,是你燃点我的希望,燃点我的力量,我知道为了你,我要拼搏下去。儿子,不要放弃,那么只有一线希望,都不能放弃。”
“还记得那首歌吗?你说那小女孩为什么睡在病床上,而他父亲为何为什么宁愿为了她不自由?你说,你若是那小女孩,你会很勇敢的斗败病魔,会很勇敢的站起来,不会让那个父亲掉一滴眼泪。儿子,你说了便要做到。妈咪在等你,一直等你,也一直陪着你!”
(今天没有加更,明天出差,所以今晚的更新要放在明早了。明天也不会加更,明晚应该回来已经很晚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