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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鸢歌没想明白,去乱葬岗那样的地方,为什么非要是晚上。
翌日一早,她穿戴整齐敲响凤砚卿的房门,本想和他商量商量白天去,却被祥叔告知他家主子一早就出了门。
楚鸢歌问:“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祥叔摇头:“没有。”
楚鸢歌点点头,琢磨了一下,决定自己去乱葬岗,那种地方到了晚上只会阴森恐怖,她可不想去自己吓自己。
上街买了一套轻便的衣裳,楚鸢歌直朝着城外去。
乱葬岗在城外的荒山上,大热的天,味道实在难闻,楚鸢歌吞了一枚解毒丸,循着味道找到了地方。
她嫌弃地皱了皱眉,用手帕捂住嘴,根据贺名诚说的特征寻找那名懒汉和更夫。
城中鳏寡孤独死后都扔在这里,找起来难度不小,偌大的一个坑,她围着转了两圈,才勉强找到那二人。
楚鸢歌靠近了一些,仔细查看,果然和王允之的死状一模一样。
她起身拍拍手,快步下山。
到半山腰时,身侧的荒草丛里突然传来一声细微的呻吟,楚鸢歌脚步一顿,侧耳听了听。
没有声音,她狐疑地拧拧眉,正欲继续走,草丛里又传来一声呻吟。
楚鸢歌索性停下来等了一会儿,又听到两声,她循着声音拨开荒草丛,里面赫然躺着一名浑身是血的男人。
他奄奄一息,方才的声音,完全是无意识发出来的。
楚鸢歌上前摸了摸他的脉搏,非常不乐观,本不想管,却被他身上的衣服料子所吸引。
那是和王允之身上穿的衣裳一样的料子,只是样式不同。
她迟疑了一下,给他吃了一枚平息顺气的药丸,又仔细诊脉,发现他没中渡春蛊。
他说不了话,楚鸢歌不知他伤在何处,在脱不脱他衣裳之间挣扎。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说不定和案子有什么关系,得罪了。”楚鸢歌说完便去解他衣裳,手才碰到腰带便被人握住。
她第一反应是反手一根银针,转头却看见黑着脸的凤砚卿,他语气不善地道:“你动作倒是快。”
他不过出门办点事,回去祥叔就告诉他,她自己过来了,他不知道该说她有胆识还是说她不知死活。
“是你啊。”楚鸢歌风轻云淡地收回手,“正好,快帮我看看他伤在哪儿了。”
凤砚卿冷艳地瞥一眼:“他是谁?”
“不认识。”楚鸢歌捏了捏他袖口,“你看这个。”
凤砚卿蹲下,拇指和食指捻了捻,正色道:“先带回去。”
“不行,他流了这么多血,身上肯定有伤口,禁不起奔波。”楚鸢歌拿出金疮药,心疼了一把。
凤砚卿想到她说她看过男人裸体,心头莫名有些不爽,他要是不来,她是不是打算扒光了这人?
“愣着做什么?脱呀。”楚鸢歌催促。
凤砚卿从她手里夺过小瓷瓶,冷硬地道:“你去那边等我。”
楚鸢歌不太放心:“你会吗?”
凤砚卿磨牙:“我不傻。”
撒个药粉而已,再者,久病成医,他会的可不少。
楚鸢歌在草丛外等了一会儿,凤砚卿走出来,手上沾了点血,她问:“怎么样?”
凤砚卿道:“伤口在腹部,看起来像是刀伤,很深。”
“难怪流那么多血。”楚鸢歌把刚才捂嘴的手帕递给他,“擦擦吧。”
凤砚卿迟疑了一下,接过,却是没擦:“走吧。”
“人还在那儿呢。”楚鸢歌道,打算折回去看看。
凤砚卿一把拉住她:“名诚马上就来,他会把人带回去的。”
话音未落,贺名诚便鬼魅一般落在两人面前,楚鸢歌看他一眼,乐得轻松。
楚鸢歌是走路过来的,耗费了大半天时间,凤砚卿和贺名诚则是骑马,两匹高头大马在树上拴着,威风凛凛。
凤砚卿不由分说,揽住她的腰,落在那匹通体血红的宝马上。
那马似乎是觉察到不熟悉的气息,嘶鸣一声,马蹄高高扬起,企图将背上的陌生人摔下来。
凤砚卿攥住缰绳,夹紧马腹,低声呵斥:“追影!”
马儿不高兴地甩头,骤然撒开蹄子跑,楚鸢歌身子由于惯性往后仰,被凤砚卿牢牢抱在怀里。
风扬起她的长发,轻轻扫过脸颊,有些痒,凤砚卿微微勾了勾唇角。
天幕低垂,白日里的小摊贩正准备收摊,给夜市腾出地儿,追影一路狂奔,到了热闹的城中才不情不愿地放慢脚步。
来这儿两年了,楚鸢歌从没这么骑过马,这一路的颠簸令她脸色苍白,胃里一阵阵地翻滚,她捂住嘴干呕:“姓段的,让我下去
。”
凤砚卿听她声音不对劲,勒停追影,让她靠在他肩膀上,这才发现她的一张小脸上血色全无。
他当机立断抱着人下马,拧着眉头问:“怎么了?”
楚鸢歌摆摆手,从他怀里跳下来,扶着路边的柳树干呕。
凤砚卿在就近的茶摊上要了碗凉水,轻轻拍着她的背:“来,喝点水。”
楚鸢歌接过,一口气喝光,胃里才好受了些。
凤砚卿抬手擦去她嘴角的水:“好些了没?”
楚鸢歌点点头。
凤砚卿扶她在茶摊上坐下,不放心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楚鸢歌看一眼傲视群雄的追影,不情不愿地憋出两个字:“晕马。”
她一个现代人,禁不起如此刺激的狂奔,简直堪比过山车。
凤砚卿反应了一下,唇角泄出些许笑意。
楚鸢歌瞪他:“有什么好笑的?下次再这么折腾我,我宰了它炖汤喝。”
追影很应景地打了个响鼻,貌似很不屑。
楚鸢歌捧着白水喝,和它对视一眼,有种自己被轻视的错觉。
她不想再骑马,凤砚卿便陪着她一路走回去,追影在一旁慢慢悠悠地跟着。
这会儿想起来质问:“说好今晚带你去,怎么自己先去了?”
楚鸢歌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胃部:“大晚上的多吓人。”
凤砚卿偏头:“害怕?”
楚鸢歌耸耸肩,不语。
倒不是害怕,只是觉得大晚上打扰亡灵不太好。
贺名诚的马没有追影快,又带着个伤员,在他们走路的时候追了上来,几人一道回府。
祥叔在门口等着,上前去帮贺名诚把伤员移进屋里,这一看不免惊讶:“王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