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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凤砚卿叫来温承颐,商量了一早上,将苏扬城的事务全权交给他,并留了几个影卫给他差遣,而后,他便带着楚鸢歌踏
上了前往西北的路。
这次情况特殊,时间紧急,少了一路上赏玩风景的时间,第七天傍晚,凤砚卿一行人便到了西北边境——雁回城。
边关不比中原腹地和两江地带热闹繁华,却有着横贯万古的肃穆与庄严。
城楼用巨大的黑岩堆砌而成,高耸入云,溶在金色的落日里,磅礴辽远,仰头望去时,哪怕再胸无点墨,心中也会冒出几句脍
炙人口的诗文。
楚鸢歌是第一次直面这种壮阔的恢弘,心里除了震撼就是感慨,转头看去,她家夫君面部线条舒展,眸子发亮,像是回到了真
正的家。
他最意气风发的年纪,是在这里的烈烈风中杀敌卫国,金戈铁马,落日长河,葡萄美酒夜光杯,他喜欢这里的酣畅淋漓。
“王爷,我是不是应该改口叫你大帅了?”楚鸢歌扯扯他的衣袖,眨巴着清亮的双眸。
凤砚卿眼底倒映着巍峨的城门,嘴角扬起一抹不算明显的弧度:“大帅是将士们叫的,你叫夫君即可。”
楚鸢歌一本正经地说:“不,我现在的身份是军医,也应该这么叫你,是吧,大帅?”
凤砚卿扬起眉头:“嗯?谁说你是军医了?”
楚鸢歌道:“大约在春季,咱们说好了,若有朝一日你披挂上阵,我就是你的军医。”
这次下到苏扬城的圣旨,是直接让他过来西北,接过楚樾西手中的帅印,务必将西北十八部打到彻底臣服。
凤砚卿状似才想起来,拖了个长长的尾音,意味深长地说:“哦,贴身小军医。”
楚鸢歌耳根一热,磨磨牙:“你少看点阿锅的话本。”
凤砚卿一脸正气:“我没看。”
楚鸢歌瞥他一眼,心说:我信你就有鬼了。
正想着,便见城门大开,楚樾西领着西北驻军的一众将领迎出来。
这些人身上都是战场上的尸山血海里练出来的杀伐之气,面容久经西北风沙的洗礼,有的黑得发亮,衬得那双眼睛越发炯炯有
神。
楚鸢歌在现代接触的部队不少,甚至可以说,她本身就是部队的一员。
但这样的冷兵器时代,从战火里走出来的将军士兵,威风凛凛,身上仿佛带着血气,叫人肃然起敬,甚至不敢直视。
十来个人,以楚樾西为首,对着凤砚卿和楚鸢歌拱了拱手,而后,十几双眼睛灼灼地盯着凤砚卿,眸中似有千言万语。
凤砚卿上前两步,表情很淡,眼神却如寒潭深渊一般,薄唇轻启,像是在兑现某种承诺,他说:“我回来了。”
简单的四个字,却叫铁骨铮铮的七尺男儿红了眼睛,站在楚樾西身旁的一名魁梧大汉别过脸,抬手狠狠地抹了一把。
凤砚卿轻啧一声,道:“本帅带着家眷前来,你们就这么给本帅丢人?”
那魁梧大汉把脸转回来,和其他人一起看向楚鸢歌,后者浅浅勾唇,微微颔首,端方大气,丝毫没被他们的气势吓住。
来之前,楚樾西已经先将楚鸢歌救治凤砚卿的事告诉了他们。
当日的炽王殿下,在战场上毒发,浑身浴血被抬下来,启程回荣安城时,他们哭着相送,都以为是永别。
然而,几年过去,炽王殿下娶了王妃,炽王妃妙手回春,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还给诸位将士一个活生生的大帅。
因此,楚鸢歌虽是女子,也没有半寸功业,但在这些铁血将领的心里,已经得到了足够的尊重与认同。
都是粗人,说不出太煽情的话,只拿一双双充满感激与赤城的眼睛看着她,企图让她明白他们的眼神。
凤砚卿拉下脸,险些一脚朝着最前面的魁梧大汉踹过去:“眼珠子都不想要了是吧?”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大帅,那魁梧汉子笑了一下,身后十几人跟着笑,场面略有几分滑稽,却都是生死相随的拳拳报国之心。
楚樾西道:“别在这里站着了,先去大帅府,大家准备了简单的接风宴。”
凤砚卿颔首,让楚鸢歌和星月进了马车,他则和楚樾西并肩走在前面,和众将领插科打诨,恍若一瞬间回到四年前。
不知是谁走漏了炽王回西北的消息,进入城门后,街道两边站满了百姓,十里长街,夹道欢迎,一如当初送他走时的盛况。
有胆大的姑娘和以前一样往凤砚卿怀里扔手帕和花球,他灵活地闪过,笑着说:“本帅娶妻了。”
西北姑娘们不似江南女子那般含蓄婉约,投掷手帕和花球也并非真的想嫁给炽王殿下,只是用这样的方式,感谢他率领将士们
保一方百姓安宁。
楚鸢歌掀开马车帘子,趴在窗户上看淳朴豪放的西北乡民,真正地感受了一把什么叫“民心所向”。
难怪朝中那些人都担心炽王拥兵自重,这般得将士尊崇、得百姓爱戴的战神王爷,若有反心,确实比任何穷凶极恶的匪盗都令
人头疼。
一路行至大帅府,楚鸢歌从马车上跳下来,手搭在眉骨上看了看饱经风霜的牌匾。
西北时常战乱,条件艰苦,这大帅府除了“大帅府”这几个字龙飞凤舞气势十足之外,整个府邸说得上是穷酸。
别说比荣安城的护国将军府和炽王府,哪怕是荣安城一个小官员的宅邸,也比它要好得多。
然而,虽然简单贫穷,大帅府的威仪还是无可比拟,院里院外站着的士兵挺拔如松,随便拎一个出来,能吊打二十个官二代。
接风宴设在大帅府后院,这里没有花团锦簇,也没有红梅妖娆,有的只是几张拼在一起的大长桌,火炉架起大锅,煮着喷香的
牛羊肉。
军中不许饮酒,西北特有的烧刀子没能搬上饭桌,只有老百姓自己酿的刺梨酒,醇香回甜,不醉人。
毕竟如今情况特殊,要时刻提防敌军来犯,谁也不能喝醉。
“大帅,你有四五年没回来了,我跟你说,就咱们六年前去的那块沙丘,你说能长草,它还真的长草了。”
先前情绪最外露的魁梧汉子坐在凤砚卿对面,眉飞色舞地说。
他叫卫辞,是凤砚卿的副将之一。
当初凤砚卿要回荣安城,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要跟着回,被凤砚卿狠狠训斥一顿,下了军令让他留下,他才留在了这里。
丝毫不夸张地说,他真是日夜为凤砚卿祈福,祈祷他有朝一日能回到西北,再并肩作战。
凤砚卿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单音,上下看他一眼,道:“沙丘长草,你这身板也没落下,几年不见,越发浪费粮食了。”
卫辞拍拍自己结实的身板,道:“我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多余的肥肉。”
凤砚卿明显不信。
卫辞随手拉过身边一名身板比他小一号的人,说:“不信你问燕然,他现在都打不过我。”
陆燕然是先锋官,身姿灵活,武功在军中排得上号,以前能在副将中横着走,现在不行了,被卫辞压着打。
凤砚卿挑挑眉头:“不错。”
卫辞是个话多的,说完沙丘长草,又说雁回城一等一的美人嫁人,絮絮叨叨的,像个老妈子。
整个接风宴,他占了大半的说话时间,留给其他战友忆往昔的空闲少得可怜,差点被群起而攻之。
一群人虽然很想和他们大帅秉烛夜谈,但看楚鸢歌在旁边,寻思他们大帅估计不是很想和他们这堆糙汉子厮混,便十分懂事地
准备告退。
在此之前,以卫辞为首,十来个人一人端了一碗酒,在楚鸢歌面前一字排开。
卫辞道:“王妃娘娘,感谢您为大帅解毒,这杯酒,我等敬您。”
楚鸢歌没被气势吓到,倒是被这郑重其事的排场吓了一跳,弯唇说:“应该的。”
他们是一家人,她的夫君,她不救谁救?
楚鸢歌酒量不好,用小酒杯倒,一杯解决他们所有人,喝完才说:“往后不必叫王妃,在这里,我只是个军医。”
卫辞和陆燕然同时看向凤砚卿,眼睛瞪得老大,仿佛在问:王妃细皮嫩肉的,你舍得让她干这种糙活?
凤砚卿不置可否,只让他们赶紧滚回去休息,明日一早来大帅府探讨军情。
一行人先后离开,楚樾西跟着楚鸢歌和凤砚卿回到屋里,这才有时间好好看看自家妹妹。
凤砚卿吩咐贺名诚和星月去收拾屋子,自己也出去转了转,留了一点时间给他们兄妹叙旧。
楚樾西年初就来了西北,至今一次没回去过,挂心将军府,挂心妹妹,最挂心的,当然是未婚妻卢婧溪。
“大哥,你放心吧,我走的时候,婧溪很好,我们常有书信往来,她现在也很好。”楚鸢歌了解他的心思想,挑拣着他最关心的
说。
楚樾西点点头,问她:“你怎么会跟着过来了?”
他和卢婧溪偶尔也有书信,但她说儿女私情比不上家国大事,不敢多搅扰他,并不频繁。
楚鸢歌道:“我一身医术无处施展,来救死扶伤呢。”
“你呀。”楚樾西摸摸她脑袋,“定是你求着王爷带你来的吧?”
楚鸢歌摆摆手指:“不,是他求着我来的。”
楚樾西摇摇头,自是不信。
兄妹二人没聊多久,凤砚卿便回来了,让楚樾西也去休息,明日共商大事。
至此,热热闹闹的接风洗尘结束,楚鸢歌伸个懒腰,拉着她家夫君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