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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纱莉 四 序章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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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世界究竟还要发生些什么呢?我呆呆的看着鲜血在公爵身体下流淌,燥热的心渐渐冷却,视线从公爵和发狂的女孩们身上移开。

    公爵倒下之后,整个公馆大厅都震动了,人们从最初的不可置信到极度恐慌,再到现在的不知所措,场面突然间安静到极点,有些人已经意识到这是身处暴风眼处被扫荡前最后的平静,开始悄悄向门口退去。

    可是当他们跑到门口准备出去的时候,却被一队从门外匆匆赶到,全副武装的卫兵再度推进大厅。

    “封锁出口,全城戒严,准备处理凶手!”冷冰冰的嗓音混合着硬梆梆的金属靴踏在石板地面的声响传遍整个大厅,——身穿厚重的,连整个头部都被牢牢包裹住的重盔,属于格林帝国最神秘最铁血存在的监察官出现在众人眼前。

    监察局是格林帝国不同于其他国家的一个国家机构,既不归属军部,也不被政部约束,是一支只对皇帝负责的特务部队,监察官权力之大在帝国内部无人不晓,而其头领首席监察官甚至有直接斩杀贵族的权力。

    “是杨格沙齐木监察官。”大厅中某些有身份的人凭借大步踏进公馆的检查官独特的盔甲样式和飘扬的红色大披风上那个大大的狮子纹章认出了检查官的身份。而在报出名字以后,贵族们的脸色都变了,如果说遇上其他监察官的话他们这些身份显赫的贵族还能凭借家族的势力摆脱身处谋杀现场的麻烦,但遇上了脾气暴躁,做事从不含糊的杨格沙齐木,即使是皇亲国戚也脱不了干系,——谁也不想在自己的仕途被扣上谋杀帝国右相的嫌疑。

    “请在场的各位保持安静,配合监察局的行动,因为你们都有谋杀的嫌疑……”

    杨格沙齐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本地的贵族打断,“我是清白的,我们家族是……”

    杨格沙齐木同样打断了这个不知趣的贵族的话头,只用轻轻一拳,迎上去想要对监察官说些什么的年轻贵族吐出几颗白色的牙齿,抱着自己的嘴惨叫起来。

    “住嘴,我已经说过要安静了,你这个马粪!拖下去,好好审问一下。”

    杨格沙齐木的雷霆手段立刻镇住了佛罗德城里想要做些什么的贵族们,顿时稍稍有些嘈杂的大厅里再度彻底安静下来,只有监察官和卫兵们的铁靴在石板地面上撞击的声响。

    监察局,帝国右相,还有,躲在一边镇定自如的勃朗特先生,把这些看在眼里,我突然感觉自己嗅到阴谋的味道,这种味道,应该是非常让人讨厌的吧?

    在监察官的铁血手段下,佛罗德城的达官贵人包括他们等在会场外的佣人下仆们都被聚集到这个不算太大的公馆大厅中,面对四周全副武装上好十字弓的士兵,人们敢怒不敢言,只是和公爵的尸体保持一定的距离,生怕被那些目光呆滞依旧维持着攻击姿势的女孩们所伤害,而那些带女孩过来的落魄贵族们现在连想死的心都有了,怎么还能管到其他的事情,于是凶杀现场没有经过监察局处理之前还是一片尴尬的狼藉,——身穿各色洋装的花样女孩们手持凶器,脚上的皮鞋浸在公爵流干的血泊中,可爱的脸蛋上是漠然的微笑,即使是外行也能看出她们完全是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操纵着进行了非自愿的暴行。而我,在外人看来也是这些可爱凶手中的一员,没错,不知道监察局会怎么处理这些被利用的女孩呢?我的视线有意的移动到勃朗特先生的脸上,这应该是属于纱莉的好奇吧。

    勃朗特先生不是一般人,被我的目光扫中之后,灵魂里流露着高傲和不屑的青年人只是稍稍的惊讶了一小会儿,马上又恢复一贯的客气面容,不过却孩子气的做了个额外的表情:永别了,小可爱,即使是再诡诈聪敏的人也不会认为一个仅仅有着14岁小女孩外貌的人类拥有把现场反盘的能力。

    果然不错,这一切都是这个勃朗特先生的阴谋。可是身为纱莉的我并没有对于看穿阴谋家诡计的欣喜,也没有面对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的恐惧,甚至看到那个只和我相处了两天的女仆艾梅冲动的想要把我从风暴眼的中心拉出来,却被冷酷的士兵打肿了脸蛋拖回人群也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放手,你们这些强盗!”单纯艾梅根本不明白监察局的厉害,她只是知道自己被士兵粗暴的带进大厅,又看到自己照顾的小姐被他们的十字弓包围而已,拥有北方血统的女仆愤慨的向士兵们挥舞着拳头,完全不在乎阿贝尔特爵士对她打出让她停下的手语。

    佛罗德城虽然说是个小城市,但毕竟也住着不少伯爵以上的贵族,小小女仆的反抗像是导火索,瞬间就点燃了贵族们的傲气,平时受人尊敬的地方贵族们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像牲畜一般被赶到一起的待遇?同样不知道监察局厉害之处的他们慢慢从低声抱怨升级到对监察官的质疑和反诘:不属于贵族阶级的监察局有什么权力拘谨这么多的贵族?

    “一定要禀告陛下,监察局太目中无人了!”

    “对,虽然公爵大人不幸了,但陛下会原谅我们的,毕竟大家都是贵族嘛。”

    “就是,即使抓不到犯人这里也还有很多替罪羊,我们还用担心什么,为什么要怕这些眼睛长到头顶上的监察官?”

    贵族们的不满被杨格沙齐木看着贵族们闹成一团,意外的没有出声,监察官头盔上半部分呈狮子大口状露出的眼睛里闪着戏谑的寒光,我似乎能听见他的心声,闹吧,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了。

    贵族们即使再闹也不忘传统的礼节和荣耀,身为佛罗德城总督的肯贝罗老人被大家请出来与监察官交涉。

    交涉,与监察官交涉会有结果吗?估计老人肯定知道,监察官只是皇帝手中一把最锋利的剑,老人抗不住大家的压力,只能试图去和不属于“人类”的武器交涉。

    “杨格沙齐木阁下,老朽是佛罗德城的总督,您看现在场面也安定下来了,在场的贵族们都是品行优秀的帝国臣民,我可以担保他们的人品……”

    老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监察官哼的一声推到一旁,他大踏步的走向被包围起来的贵族们,那不怒自威的气势压迫着平日里娇惯的贵族子弟们,竟没一个人敢向他对老人动粗的行为表示愤慨。

    “你们这些人……”即使戴着头盔,人们也能清楚的感受到杨格沙齐木对贵族深深的鄙视,“只是国家的蛀虫,马粪而已!”

    “我要和你决斗!”

    贵族中终于有人鼓起勇气喊出这句话,本想转身离开的杨格沙齐木停下来,等着勇敢的挑战者。

    “我是艾尔连迪•肯贝罗,肯贝罗家的长孙,正式向您发出挑战!”

    身形稍稍显得单薄的肯贝罗家长子是佛罗德城的希望之星,高傲的他不容许家族被人侮辱,对爷爷被粗暴的推dao他是满心愤怒,向监察官使劲丢出自己的白手套。

    “就凭你?”杨格沙齐木的语气有些失望,踩着艾尔连迪的白手套转身准备离开。“不要啊,艾尔连迪,你不是他的对手!”被推在一边的老人缓过气来,他知道自己的孙子和监察官之间在武力上的巨大差距。

    高傲的艾尔连迪哪容得下对方如此的轻视,以19岁年龄获得初级骑士称号的他这辈子还没怕过谁,年轻人无视爷爷的劝告抽出腰间的骑士剑向监察官突刺而去。

    艾尔连迪不知道,在他拔剑的一瞬间,如果不是杨格沙齐木的一个手势,周围持十字弓的监察局精兵们已经可以让他死上数百次了。不过即使这样,他还是无法逃脱既定的悲惨结局,至多,只是比其他人稍微显得勇敢一点罢了,我注视着大厅里的一切,静静的想着。

    果然,监察官只是动了动他的手指,艾尔连迪看起来飘逸的骑士剑尖就被牢牢的夹在监察官的手指中。

    “废物一个!”杨格沙齐木转动手指,不耐烦的吐出他的评价。

    剑尖折断的声音之后就是艾尔连迪的悲鸣,大男孩不可置信的捂住自己喷血的心口,他致死都不明白自己的剑尖为什么会穿透自己的心脏!

    大厅中的贵族们在见到这更具冲击性的一幕后,忍不住再次尖叫起来,而肯贝罗总督早已受不了刺激幸运的昏死过去,——说幸运,是因为他不用再目睹家族里其他在场成员的悲剧了。

    “都他妈的给我安静!”

    现场依旧混乱。

    “草,不演戏了,”杨格沙齐木对着人群中仍然是镇定自若的勃朗特先生喊,——我一直注意着,他和勃朗特先生有关系,“夜枭你这个狗杂种,速度给我滚出来,不然我连你一起给办了!”

    被称为夜枭的勃朗特先生取下一直带在头上的帽子,远远的,我注意到他金黄色的头发中竟然掺杂着不和谐的深紫色,而那一贯人畜无害的外表则瞬间变的和监察官一样魄力十足,他丢下帽子,丢下杵在一边目瞪口呆的阿贝尔特爵士,轻松的穿过人群,像散步在波涛中一般优雅的站到监察官的身旁,再次用另一种表情向我道别。而此刻,其他人即使看到勃朗特的行动,但也无法从士兵们的封锁中走出来。

    “小姐!快,跟我来,我们要想办法逃跑,这群强盗……”在我全神贯注于勃朗特先生的时候,艾梅不顾危险趁乱接近我,想要带我离开。

    不过已经来不及了,不,即使来得及,这个普普通通的有着北方血统的女仆也没有办法扭转命运。

    当人群随着士兵们整齐举弩,瞄准的动作而安静下来的时候,艾梅回头,善良的女孩几乎是第一反应将我扑到在地。

    “我好像告诉过你吧,我的父母就是被这种武器射死的……”

    艾梅的说话竟然意外的冷静,她口中湿热温暖的气息打在我的脸上,在嗤嗤的十字弓弦响过后,就变成了黏糊糊的红色液体。

    “……纱莉,姐姐,我……我希望你……你能活下来……”

    在地狱的惨叫声中,艾梅断断续续的说了些什么,可这是我唯一能听清的话语,为什么艾梅想要保护我,为什么!这个时候我需要说些什么呢?我思考着,继续安静的睁大眼睛。

    透过艾梅的红色发梢我看到东西都是血的颜色,周围异样的女孩们被密集的弩箭钉在地上,小小的身体无法承受弓弩的力量血肉横飞,而不远处的阿尔伯特爵士也带着他的梦死去了,不过他的眼睛还没有闭上,死不瞑目,少数几个有些功夫的贵族们还在抵抗,但除了成为士兵们的靶子被射成刺猬,他们没有任何活路……

    一分钟过去了,弩箭还在稀稀疏疏的发射,大厅里除了穿着军装的已经没有继续站着的。而在这个时候,我却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不愿意让艾梅知道事实:其实她扑在我身上的保护一点用处也没有,这种军队使用的强力十字弓弩在射进她的身体后还有足够的余力射穿被她保护着的我,为什么看着艾梅平静的脸,心中有一种不忍的感觉?这是后悔吗,还是别的其他什么的?

    记忆又被翻开,温暖的阳光下,那个一脸痛苦,呼喊着露儿芯瑞名字的男人,是桑法吗?而那个伸出小手,触摸着男人面庞,轻声呼喊着爸爸的女孩,是露儿芯瑞吗?

    嗤,最后一支弩箭,穿透了我的心脏,我的意识渐渐模糊,视线也慢慢黯淡下去……

    最后,响在耳边的是勃朗特先生的嗓音,“马上就死透了,只是个没有任何威胁女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