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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聊不知道,一聊之下,崔茉雪发现晏准其实是个十分博学的人。也许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尽管穷困,他的外表依然表现出了温文尔雅。
在崔茉雪问道:“那里如今没有一个人居住了么?”的时候,晏准道:“夏家早已今时不同往日了,不再需要整日地窝在山里。只要有人出了山,就不会有人愿意继续待在那里。因此,那里的屋舍其实早就荒废了。”
说这些话时,晏准的话中透露出一丝莫名的感伤,叫崔茉雪产生了疑心:“晏公子,你是建安郡人么?”
晏准不名所以地点了点头,道:“崔娘子为何如此问?”
崔茉雪道:“你如今住在这座山附近,你们家以前和夏家可有什么关系?”
晏准的双眼微微一黯,却笑道:“记得昨日在府门前,催娘子应该听见了,我们家原先在这里有些田地。只是后来不擅经营,便卖给了夏家。”
在这个时代,几乎没有自耕农能够生存得下去,晏准的一句“不擅经营”是轻描淡写了,不过,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多少遗憾,而只是有些怅惘。
对于有心求取功名的晏准来说,也许失去土地并非是了不得的大事吧?不过,这也可能是他有心求取功名的动力……
当两人渐渐熟络的时候,晏准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自己心中藏了多时的疑问:“崔娘子,你为什么要帮我?”
崔茉雪思忖片刻,道:“说实在的,我并非是为了帮你,我主要是为了帮琴妹妹,看的出来,她的心中也是有你的。”这可不是崔茉雪说瞎话,虽然昨日她并没有能够从夏瑟琴的口中直接得到证实,但是处于同样身为女人的直觉,这一点她应该揣摩的八九不离十。
晏准明显地激动起来:“崔娘子,你、你是说真的么?”
崔茉雪不觉白了他一眼:“你自己不知道?你不知道的话为何还三番两次地登门求亲?”
晏准的脸登时红了:“这,这……”
崔茉雪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晏准也笑了,问道:“那你看我还要不要继续求亲,直到府上答应为止?”
崔茉雪立刻道:“怎么?你还嫌被拒绝得不够?”
晏准有些急了:“那我应该怎么办?”
“你不要着急,这事情必须缓缓图之。短时间内,你最好不要出现在夏家人的面前了,让他们以为你受挫放弃了最好。当然,工坊你可以照常去。我会找机会叫琴妹妹和你再见见面,因为,不能叫她也以为你放弃了……”
晏准认真地听崔茉雪说着,在刚听之时,脸上的表情有些着急,渐渐地,他开始点头,听到最后,脸上却是散发出了欣喜的光彩,道:“我真的还能见到三娘子么?”自从见过第一面之后,他上夏家提亲,夏家不同意,将夏瑟琴看紧了,从此,他们就没有见过面。有的,只是从婢女代传的话语中,互相揣测对方的真实心意。
在崔茉雪的计划中,是想想办法让太守府放弃夏瑟琴这个儿媳人选,至于究竟是四娘子还是五娘子,是下一步的事。她并不担心太守府会放弃夏家,毕竟,在建安郡足以和夏家匹配的门楣几乎没有,对于太守府来说,同样如此。
崔茉雪点头道:“会有机会的。”
走过山脚的疏林,两人到达了夏记的取木场。晏准告诉她,走过这片取木场不远,就是原来的夏家寨子了。
在经过取木场的时候,崔茉雪发现夏家取木的方式明显不科学。他们连成片的取木,导致一块地都变得光秃秃的,以后这里的生态很成问题。便拿这个问题问了晏准。
晏准点头道:“以前我也问过王伯这个问题,不过王伯说,这块地上的树他们已经不会继续砍伐了,这样空出一块地,也是为了山上的视野问题,我猜测,虽然夏家寨子里如今没有一个人住,但是并不代表夏家真正放弃了。而且,如今夏记的棺材逐渐开始走上高档路线,许多好的木材,这里山上并没有,需要从别的地方采集来,这里的树木,砍伐得也就少了。”
崔茉雪点点头,继续往上走,走不了多远,却听见了叮叮咚咚的水声。
晏准告诉她,山寨快要到了,她听见的水声,便是从山间流下来的清泉汇聚成的溪水。而因为这里有水,有浓荫,又距离人烟不远,向来是往来客商行走休憩之处。——说到这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道:“夏家的老祖宗便是借着这样的天时地利。”发家致富的。随即,他又解释道,“我听爷爷说过,夏家的老祖宗虽然占山为王,劫掠过往客商,却很少伤人性命,更是不会抢劫本地百姓。”
崔茉雪听了听,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一来,做下这些勾当的并非是她本人,也不是现今的夏家人;二来,有时候,为了生存是没有办法的事,只要不是过于伤天害理……
顺着溪流,钻出林子,两人终于到达了晏准所说的山谷前。
亲眼见到,崔茉雪才知道这座山谷并非晏准所描绘的那样简单,虽然确实是两片山壁,簇拥着一座峡谷,但是在谷口出,两片山壁因为地壳作用,几乎贴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一线天。——难怪夏家能如此顺利的占山为王。
这样得天独厚的好地势,也没有谁会轻易舍得放弃。
崔茉雪急着想看谷中的情况,便急迈了几步,就要走进谷中去,谁知,晏准将她的手臂一拉,见她讶然不解地回头看自己,又连忙松开了手,有些结巴地道:“崔娘子,你太冒失了,你别看这谷口貌似没有什么,但是我听爷爷说过,以前山上经常掉石头下来,砸死过人……而且这不是一座绝谷,这里的入口很小,山那边的入口却很大,虽然是在群山之中,人迹罕至,但是野兽却多,说不定有野兽通过那边的入口跑到这边了,我们还是要小心为上,不然我无法向夏家人交待。”
说完,晏准就一脸恳切地望着崔茉雪,好似希望得到她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