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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朝忠正在图书馆里埋头看书,却突然打了个寒颤。
他有一种被人算计了的感觉。
皱了皱眉头,冥思苦想了一会儿,耿朝忠摇摇头,放下了心思。
其实,只要自己“红叶”的身份不暴露,别的问题都不大,就算被赵可桢发现了,最坏的情况不过是撤回南京,自己一个北平站的代站长,已经算得上特务处有数的大员了,小风小雨,无须在意。
至于自己红党的身份,那更不可能有人知道,就算是自己在青岛认识的几个人,也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这点更是高枕无忧。
至于“红叶”的身份........
日本人派自己到特务处潜伏,是想让自己在特务处步步高升,以便在将来战事一起的时候,能为对方提供大量有价值的情报。
再说,按照现在特务处的发展势头,这时候贸然启用,一旦暴露,得不偿失。
所以,这也是耿朝忠的底气所在。
他明白,日本人不会让他冒什么险,更不会有什么重大任务派给他但,对他的掌控是必不可少的。
很多鼹鼠,埋伏的太久,常常忘了自己原来的身份,所以必要的掌控和敲打是不可或缺的。
不过,自己也不是全无准备。
.......
南京。
“《富春山居图》,《祭侄文稿》,这是什么?怀素的《自叙帖》!哈哈,你们方组长这回可是立了大功,绝对的大功!”
代江山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文物,握着茶杯的手都忍不住有点颤抖。
虽然早就知道耿朝忠已经得手,但是当文物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代江山还是忍耐不住自己兴奋的情绪。
要知道,这些东西可都是校长亲自点名的东西!
“处座,方组长还有一封信。”
仇越等处座的情绪有所平复后,又呈递上一封耿朝忠亲自书写的书信。
代江山接过信,仔细的看了一遍以后,脸上笑容更盛,他看着仇越温言道:
“好,做的不错,这次你也是有功的,一会儿去财务室领一份特殊津贴。对了,剩下的那副牧马图,你让方组长不用太急,保证安全为要。”
“多谢处座体恤下情!”仇越连忙感激道。
“嗯,你去吧!走的时候带一部电台过去,方便和南京联络。还有,告诉你们方组长,每到一处,落地生根,该成家成家,该立业立业,只有身份掩护好了,工作才能持久。至于你们几个,也是一样的。”处座语重心长是说道。
“卑职明白!”仇越大喜。
按照复兴社规定,执行任务是绝不能有任何男女私情的。但长期潜伏工作则不在此列,因此时民风,绝大部分人都是早婚,独居男子格外惹人注意,如果是那种有能力结婚却一直不结婚的,不仅街坊邻居奇怪,更容易引起敌特机关的怀疑,这是通例。
“好了,你去吧!”代江山吩咐道。
“好!卑职告退!”
仇越立正敬礼,不过他刚走了几步,身后就传来了一声“等等”。
“你们方组长,还有没有吩咐你什么事情?”戴雨农恍若无意的问道。
“这........”仇越突然有点犹豫。
耿朝忠走的时候,还吩咐他去上海见一个人,还让他捎了一封信,不过看样子这事六哥的私事,似乎不应该告诉处座。
“嗯?”
处座眼光何等锐利,立刻发现了仇越的踌躇,仇越被处座冷厉的目光一扫,心中那一丝犹豫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当即开口道:
“报告处座,方站长确实有事,他吩咐我去上海见一个人!”
“见什么人?!”代江山眼睛一咪。
“是去见一个日本人,还带了一封信!”仇越咬着牙,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日本人?!”
处座的眼睛猛的一缩,瞳孔犹如一柄利剑一样刺向仇越,似乎要将他看个通透。
“这是方组长让我托他带的信。”仇越不敢怠慢,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呈了上去。
代江山接过信封,仔细看了一遍,发现上面火漆密封,并且做了若干个暗门,摇摇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接着又把信递了回去,笑道:
“原来是这件事,我还以为什么情况,去吧!”
仇越满头冷汗,赶紧把信封接过,陪笑着走出门去。
“唐纵!”
仇越刚出门,处座就冷声喝道。
“卑职在!”一个三十余岁戴眼镜军官走了进来。
“派人跟着仇越,看看他去上海干什么。”处座冷然下令。
“卑职遵命!不过,仇越是方组长一手训练,伪装,侦查能力出众,恐怕一般人很难跟得住他!”唐纵开口道。
“无妨,就是让他知道!”处座冷笑。
“卑职明白!”唐纵也走了下去。
“这家伙,到底搞什么鬼?”
处座看着窗外,不由得喃喃自语。
.........
仇越出了鸡鹅巷,领着一个手提箱,直接去了火车站。
仇越很快发现了身后跟踪的人,甚至他都已经认出了那家伙自己在六组的一个同僚。
但他只能假装没看见,处座这半年,对内部保密是越来越重视了,自己人跟自己人这种事,实在是常见得很。
就连自己,执行这种内部调查的任务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仇越领着身后明目张胆的“跟踪者”,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上海,直到来到了虹口区的日本人聚集区。
按照耿朝忠提供的地址,仇越很快敲响了一家名叫“川记”日式钟表店的大门,柜台后面坐着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日本人,仇越走过去,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用日语问道:
“是北川君吗?”
“我是,你是谁?”这络腮胡子用不善的目光打量着来人。
“我有一封信,要送给您店里的渡边太郎。”仇越递上一封信。
那叫北川的日本人接过信,看看都没看几眼,直接朝里面吼了一嗓子:
“渡边,出来见人!”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和服木屐的日本人踢踢踏踏的走了出来,此人用审视的眼光看了仇越一眼,出口就是半生不熟的日式中文:
“六哥让你来的?”
“是,”仇越答应二楼一声,也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个正经八百的日本人,只是,这一打量,却越看越是面熟,终于,他张大嘴,指着这个“日本人”开口道:
“云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