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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御的话,无疑是一盆兜头浇下的冰水,不仅将我升起的希望小火苗浇灭,还让我的心比之前还要发冷。

    充当实验小白鼠?

    对许巍的病况,有百分之二十五的把握……

    那百分之七十五的失败率……

    许巍,我该怎么办?

    “大哥,如果答应罗斯威尔,许巍会有危险吗?我的意思是,我同学的人身安全,会有保障吗?”

    电话那头,何御沉默了一小会儿,他并没有离开,我能听到他轻缓的呼吸声。

    “苗苗。”

    他叫了我一声,在长久的静默中,显得极为突兀,何御的语气,带上了一丝踌躇,让我原来就低落的心,咯噔一下越发的忐忑。

    “苗苗,百分之二十五的成功率,就意味着百分之七十五的失败率。”

    “罗斯目前掌握的技术,并不完善,他不可能向你保证,会把你同学治好,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我张了张嘴,却只觉得满脑子的空白,恍惚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真是这样。

    明知道失败的可能性,远比成功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那么,我又何必费尽心思的周旋,把许巍送到M国,让他独身一人在异国他乡,面对一个将他当做小白鼠的疯狂医师?

    明知道不会成功,不会有好得结果,明知道即便答应罗斯的要求,最后的最后,可能会比现在的情况还要糟糕。

    那我为什么还要说服许巍前往M国?

    这个世界,可怕的不是一蹶不振,彻底失望,而是希望破碎,再度跌入失望的深渊!

    “大哥,真的就只有罗斯才能帮许巍了吗?还有没有别的人?”

    我的声音有点儿颤抖,答应罗斯后,许巍最后的结局,让我不敢想象!

    “苗苗,如果你这位同学,连赌一把的勇气都没有,你又何必为他着急为他担忧呢?”

    “再如何悲惨不幸,那也是他的人生,他的路,这条路,只有他自己陪着自己走到最后。如果,他连面对失败的勇气都没有,那么,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你如此挂心。”

    何御的声音,褪去了面对我时一贯的轻柔温和,透过无线电波传到我耳朵里,是如此的冷漠理智。

    是呀,何御说得对,人生这条路,陪你走到最后的,只有你自己。

    “大哥,你能让罗斯医师等几天吗?许巍目前情绪低落,我需要花费一点时间让他做出选择。”

    我仰头扫过巍峨冰冷的医院大楼,目光寻找着许巍所在的那一间,心情异常的严重。

    “苗苗,赌一把,或许会赢,连赌一把的勇气都没有,就意味着,什么都没有。既然已经一无所有,就算这一把赌输了,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你好好劝劝你同学吧。”

    何御果断的挂了电话,而我的心思,也从和他交谈的抑郁中走了出来。

    我最终,还是通过记忆,准确的找到了许巍所在的病房。

    透过透明的玻璃窗,我看到了紧紧拉拢的天蓝色窗帘,被人掀起了一角,一双幽深暗淡的眼睛,透过这条缝隙,直直的向我看来。

    是许巍。

    他,是在看我?

    我扬起手机,对他露出了淡淡的笑,然而,那个男孩纸,却并没有给我任何的回应。

    许巍既然愿意下地,甚至愿意呼吸外面的空气,愿意看外面的风景,那是不是说明,他的情绪稳定下来了?

    虽然罗斯无法保证许巍能够恢复如常,但是,就如同大哥所说的那样,反正已经一无所有,为什么不干脆赌一把呢?

    赢了,人生就此改变,输了,也不过是继续一无所有。

    赌一把吧!

    我收起手机,深深的看了一眼许巍所在的病房,打算快刀斩乱麻,趁热吃豆腐,把罗斯的要求告诉许巍。

    去,还是不去,选择权在他。

    我匆匆返回医院的接待大厅,那里有直达生殖科楼层的电梯。

    无聊等电梯的时候,却见到好几个年轻护士,一脸焦急和惊恐的从应急楼道口冲了出来。

    这几个护士小姐,不是生殖科的吗?

    其中一个,还是负责许巍那间病房的……

    难道!是许巍出事儿了!

    男孩幽深绝望的眼睛,透过窗帘拉开的缝隙,平静淡漠的往六楼下的地面迟缓的看来……

    轻生!

    许巍根本就不是情绪稳定,他从紧紧包裹自己的棉被中离开,是有了亲轻生的念头!

    我原先拉着那个护士小姐问个清楚,然而,她蒙着头冲进了院长办公室,随后院长及几个主任,伴随着闻讯赶来的医院保安,纷纷冲向楼道口,我就知道,我的猜测,是对的。

    只是,我心里还有一个不求实际的念头,这个惊动了医院院长,准备轻生的病人,并不是我的班长,许巍。

    ……

    人就是这样,越是面对真相时,越是存在侥幸心理。

    当我紧随着院长那群人爬上六楼生殖科的楼层时,几乎是一眼就见到许巍的病房外,围了许多人。

    而发出悲怆哭喊的,正是许巍的母亲。

    “小巍!小巍啊!”

    “你别做傻事啊!你要是走了,妈妈要怎么办啊!”

    “小巍!都是妈妈的错,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你下来好不好?啊?”

    “你要发脾气,就发在妈妈身上好不好?要不这样,你下来,妈妈帮你跳下去,好不好?”

    那个瘫坐在病房门口,头发凌乱,衣冠不整的中年妇女,目光恍惚,神情呆滞,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丝天真的痴笑,显得无比的诡异。

    她不断说出的话,更是神神叨叨,如同失心疯一般。

    许母,是真的被许巍刺激到了。

    我挤开围观的人群,一把窜进了屋里,不仅把正对许巍做思想工作的医院负责人吓了一跳,就连站在窗台上,一副随时要跳下去的许巍,也露出了明显的讶异。

    “何苗……”

    许巍张了张干裂的唇,无声的叫着我的名字,我站在病房的中央,想再往前,却被医院的负责人扯住了手臂。

    “小丫头,你、你跟着掺什么乱啊!性命攸关,这里不是你玩闹的地方,赶紧出去!”

    我脚尖一拧,一把扭开被钳制的手臂,回头看向那个义正言辞的男人。

    “院长你好,我叫何苗,我是榕城何氏集团董事长何守璨之女,他是许巍,是我的同桌,也是我的班长,更是我交心的朋友。”

    “你们放心,我不是来捣乱的,我是来救人的。”

    我冲略有些惊疑的院长笑了笑,便果断的转身朝许巍的方向走了几步。

    “站住!”

    “何苗,你别过来。”

    许巍光着脚,穿着宽松又单薄的病号服,站在冰冷的窗台上,颤颤巍巍的,仿佛随时都会被一阵风刮倒。

    我听话的停住了脚步,那个神色凄清眼神绝望的男孩,垂下眼帘,惊惧的神色缓和了下来。

    “许巍,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放心,伤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已经找到能够帮你接合伤口的医生,你能先下来吗?”

    这种场合,我从来没有经历过,但我却出奇的镇定,一点都不紧张,我有一种蜜汁自信,许巍他不会跳下去。

    他可是原文中,打个喷嚏也会让整个医学界抖一抖的最年轻领军者呢!

    属于他的辉煌,还在未来,现在的他怎么可能会死?!

    “何苗,是不是所有人,都已经知道我是个太监?”

    男孩的目光,充满了阴暗与疯狂,那种极度阴郁的暗黑情绪,让这个动不动就会脸红的含羞草少年,变成了一株摇曳在污水沟的狗尾巴草。

    平凡,癫狂,放纵,萎靡,成为许巍的全部。

    “没有,目前为止,除了你的母亲,我们班主任陈老师,我,以及,将你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并没有其它无关紧要的人知道你的事情。”

    许巍低垂着脑袋,只看到他干枯起皮的唇瓣一开一合。

    “把我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

    “是谁我害成这样的?”

    我一点一点的移动着脚步,尽量自然随意的靠近他。

    面对产生轻生情绪的人,安抚他的情绪,转移他的注意力,是每一个劝导者采取的首选方法。

    “是呀,许巍,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想知道,把你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他们到底谁吗?”

    “你要是死了,你的母亲,会伤心流泪,会痛不欲生,你的朋友,会遗憾落寞,而你的仇人,却会拍掌大笑!”

    “你要死,可以!总要先把你的仇人解决掉,你才好安心的去死!”

    我一点点移动着脚步,已经从病房中央,以龟速移到了距离许巍只有一架病床的位置。

    我暗暗提气,准备趁着许巍走神时,一把扑过去,先把人从窗台上弄下来,才是目前的重中之重!

    然而,我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许巍。

    纯情学霸,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到我的小心机,他蓦然抬头,咧嘴对我淡淡的笑着,惨白暗淡的脸,衬着这恍如天使般纯净无暇的笑,诡异之极。

    “何苗,你在骗我。”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谁把我害成这副鬼样子的,你一个局外人,又怎么会知道我的仇人是谁呢?”

    “何苗,你不该来!”

    我抿了抿嘴,心情前所未有的压抑,面对这样的许巍,我走错一步,预估错一个细节,就可能刺激到他,加深他轻生的念头!

    “我当然知道。”

    “许巍,你还记得,昨天,你和我一起到陈老师的办公室,取同学们的练习册,你推开办公室的那扇门,所撞见的事情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