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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您怎么又不说话了!是不是真的出事了,还是有什么难处,您说出来照水帮您解决。”
这脆生生咋咋呼呼的聒噪口吻,除了那个傻丫头也不作他想。确认对方真的是贴身大丫鬟照水,章若愿终于松了一口气。
虽然想不通为什么她人不在声音却清晰可闻,至少章若愿打从心里觉得,这个陌生到从头到脚无一遵循常理的世界,总算多了一丝人情味儿。
“小姐您现在在哪里,我这就过去接您!”
哪里?她若是知晓这是哪里,何苦这般心烦意乱?章若愿苦笑一声。
想起方才冰冷彻骨的殿下,形容举止无一不是那个贵胄非凡、傲然天成的皇太子,可那疏离淡漠不似伪装的眉眼,昭示着他已全然不同了。
而照水是否还是记忆中那个照水尚未可知,不确定之前,她不能把困惑与疑问说出来。那种被人当作疯子般看待的眼神,一次就够了。
“无须担忧,本宫自会处理。”
说完,章若愿随手点了下仅剩的红色长格。
那边被不动声色挂了电话的苏照水瞠目结舌,握着手机附在耳边一动不动,成功被僵尸附体。
本宫?小姐您不是从不看古装剧的么!
章若愿仔细研究了下这个精巧物件,除了发现它依靠指尖滑动可以听从指令外,剩下的一概不明,就连上面的文字她也好多看不懂。
祖父曾喟然长叹过,汉字源远流长已有万年之久,它博古通今,可解世间一切光怪陆离。如遇疑惑不通,可向博大精深之源取教。
可如今,这里的文字与她掌握所得都存在很大出入,她又该向谁请教呢?
挫败的将翻转不下百变的东西搁下,章若愿颓然坐到榻上,郁猝不已。抬头便瞧见正对面同样垂头丧气的自己。
咦?这里也有这个?
章若愿急忙站起身往前凑了凑,待瞧仔细了又掩不住一丝失望,这可不是她那面象牙镂花小铜镜。
不过,平心而论,这面镜子比她那泛黄的镜面清晰许多。以往只能照个大概,而现在,努努嘴,她甚至能看到右脸颊那个不甚明显的小梨涡。
镜中的女子有着令无数女孩儿为之艳羡的好肤色,晶莹剔透,粉腻无暇。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清透水灵的眼眸宛若上等的水晶玛瑙,亮的惊人。及腰长发柔顺熨帖在耳后,清泠中带着小女孩儿特有的乖巧与干净,很是吸引人。
万幸,还是她的脸!
章若愿褪下仅着的那条叫不出名字的布料,扭身寻到后腰处那小点牡丹纹状的胎记,将最后一丝忐忑消除。
算得上是不幸中难得的庆幸吧,这还是她的身体。不管遗落到哪种境遇,至少她还是她,这一点,不曾变过。
刚想把布料再穿起来直至找到一件合适的衣服,余光一瞥,便看到镜中茭白柔腻、玉雪玲珑的身体上那些鲜红暧昧,惹人遐想的痕迹。尤其是两团耸然雪腻与两腿/内侧,竟是寻不出一丝完好无损。
此情此景,章若愿羞得耳根泛红,赶紧把自己包裹个严实,恨不得再不见人才好,心头免不了嗔怪那厮不知轻重。
怪道顾妈妈说夫妻皆是冤家,殿下每逢此事便跟讨债的一般模样,真是欠了他的。
转念又想到今时已不同往日,红润的脸色又不免暗淡几分。章若愿还没尝过这般复杂的滋味,真是烦人得紧。
不过庸人自扰的前提,还是先找件衣服穿上。这般衣衫不整在内室游荡,实在不成体统。
走到方才太子爷更衣处,柜门未合上,章若愿扫视了不下十遍。瞅了瞅身上这件,又回头看了看扔在地上皱皱巴巴,布料少到可怜那件。
相较而言,义无反顾从中挑出一件换上。
詹景冽在楼下等了又等,仍不见某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姑娘下来。他反手将报纸扣在光可鉴人的桌面,松了松领带,上楼拎人。
颇带几分烦躁打开门时,呈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眉目如画的美人儿正对着镜子顾影自怜,皱眉叹气。这样愁眉苦脸的神态本该十分难看,但因她粉雕玉琢的五官,竟也显得娇憨可爱。她身上只穿了一件男士衬衣,堪堪及臀,随着摆动的姿势挺翘丰腴的曲线若隐若现。
尽管扣上了所有的衣扣,于她而言,衬衣依旧过于肥大了些,露出精致的锁骨及那小截白嫩嫩的沟壑,风景独好。
他昨晚亲自采撷过那处山峦起伏,自然清楚看似娇小单薄的身子骨内,深藏着何等丰富的“内涵”。
初尝那股滋/味儿,詹景冽不可避免的回味贪恋。直到从镜中对视,望见小姑娘如受惊小鹿般的眼神,才意识到方才的眼神多灼热。
“谁准许你穿我的衣服?”
大概是为了掩饰刚刚的失态,詹景冽的语气明显比之前更冷冽,眉宇间俱是冰寒之气。
章若愿以往便怕他,衣食住行无不陪着小心千方百计的哄着,唯恐丝毫怠慢把他惹着了。现下看他明显不悦的神情,更是心里发怵,急忙把柜子合上。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不安极了,差点儿就要跪下。
“臣妾无状,请殿下恕罪!”
臣妾?这女人脑袋秀逗了吧?
詹景冽被章若愿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看得心生烦躁,根本没心思计较这些。
瞧她那小媳妇儿模样,就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那双明媚清亮的眼眸水泠泠、雾蒙蒙,像是只要他说一个“不”字,下一秒她就能哭出来。
詹景冽绝不肯承认居然有些不忍,暗自想着,只是一件衣服,犯不着为难这个小东西,凭白显得吝啬。全然忘了,他詹太子可是一贯厌恶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碰。
他紧皱眉心,僵硬道。
“随便你,利索点儿。”
可惜章若愿并没有意料之中的愉快起来,她勉强理解了“随便”是任由她处置的意思。可关键是,这些衣服她完全不知怎么穿啊!
詹景冽忍了又忍,本来便所剩无几的耐心,在看到某只傻了吧唧将裤腿往胳膊上套时,彻底告罄。
他大步走到章若愿跟前,将她拦腰拎到身侧,拽下那条牛仔裤,一把攥住两只嫩生生笋芽般的脚丫,分别套进裤筒里,粗鲁地往上拽。
男人显然从没伺候过人,大手劲捏得她有些疼,但章若愿一想到,太子爷亲手给她穿衣服,心里面跟吃了栗粉糕似的,甜得都要化开。
她抬手捧住詹景冽,在他清隽逸朗的侧脸落下一个轻轻的蝶吻,笑语吟吟道。
“殿下真好!”
四周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那样陌生,只有他,是唯一的确定。没有他庇护的日子,她想都不敢想。
所以从某一方面来说,章若愿其实是一个相当实际的人。在天时地利人和皆掌控在手的情况下,她有所可依,也乐得恃宠生娇。可遇上凭一己之力无法解决的困境,她会毫不犹豫撒娇示弱,把夫君的心抓得牢牢的。
只要太子爷肯护着,那不等于全天下的免死金牌全在她手中么!
被章若愿这一啵,詹景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他居然会蹲下/身亲自给一个原本极度不屑的女人穿衣服!
很好,他算是悟了,这女人生来便具备撩人心魄的本事。若不是因了那双无辜澄澈的眸子,即使多喝了几杯,昨晚他也有绝对的自控力不碰她分毫。
偏偏是那种楚楚动人的韵致勾得他不能自已,越可怜无辜,越让人欲/罢不能。
她令他犯了自有记忆以来第一个错,不顾一切要了一个意图不轨的女人。
而实际上,被当作妖精看待的章若愿本人,只是在很努力想从一大堆不合时宜的奇怪服装中,选出一件稍微符合逻辑的衣服。
天知道这里的衣服,短得无一件可以蔽体。
“原来如此。”
章若愿来来回回打量了好几遍,对镜子那个白衬衣牛仔裤的自己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心中简直新奇得无以复加。
明明可以一件从头直曳到脚踝,为何偏偏要分出上下两件。还有这些布料的手感真的好粗糙,贴在皮肤上有些咯得慌。
而且衣服真的好丑,别说绯罗蹙福鸾、锈红撒亮金刻丝蟹爪菊花、玉色绣折枝堆花这些繁复图样,连朵花蕊也无,真是艰苦朴素的地方。
章若愿如果知道身上被她嫌弃到泥底的衣服,每一件都是私人订制,绝版意大利手工,实乃这个时代的奢侈品,不知又该如何匪夷所思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拾掇妥当。对着眼前这个让她踏实的人,章若愿终于问出了最迫切想知道的问题。
“殿下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詹景冽的态度相当的耐人寻味,乌黑的剑眉挑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嘴角轻扯。冷峻的轮廓带出几分意有所指,似笑非笑。
“你不知道?”
章若愿摇摇头,不明白为什么他又要露出那种逗她玩的神情。不过,根据以往经验总结,他笑得那么诡异肯定没好事儿。于是她很怂很弱地添了一句。
“您若不知,可以不答的。”
只是不要用那双好看的眉眼望着她好不好,她都有点心潮澎湃了。
可以不回答,为什么一开始要问?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还敢堂而皇之出现在他卧室的床上?詹景冽阅人无数,此刻却真分不清,她是真傻还是故意藏拙。
如果是寻常死缠烂打,疯狂倒贴过来的女人,他可能懒得看一眼,让张禄李福两个直接扔出去。
可这次不一样。
昨晚的事,虽然不排除有人为居心叵测的成分,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也从其中尝到了甜头。那种事情只要发生,男人不可能是被动的一方,将所有过错一概推卸到女方身上,提上裤/子享受完了假装受害者的行径若是做得出,根本不配称为男人。
他虽不是积德行善之辈,却从不伤天害理、违背初心。
詹景冽看了眼床单上那抹暗红的血迹,脸色凝重。姑且不论这女孩儿人品如何,但夺走了她的第一次,这是事实。
所以他延迟了一上午的会议等她,就是想解决这件事。当然不可能百分之百任她随心所欲,但至少,多弥补她一些无妨。
想到这儿,他稍微缓和了下凝重的脸色,盯着章若愿那张笑得比花骨朵还娇嫩的脸蛋颇有几分不自在,淡淡开口。
“你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