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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楚帝桓凛的仓皇出逃,这个短暂的王朝也已经彻底沦为历史。
宋砚迅速掌控了建康城,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登基为帝的时候,宋砚又做出了一件出其不意的事。他居然要尊晋帝幼子司马荫为帝,而自己则继续领大司马的官职。
士族们先是一喜,司马氏毕竟是士族,更是正统,司马荫登基,比起宋砚这个寒门出生的人为帝,让他们更容易接受许多。
只是惊喜之后,他们总觉得宋砚没这么好心。很快的,他们便明白了宋砚的居心叵测。宋砚这一举动很快由叛逆变成了光复正统,那些义愤填膺的士族瞬间平息了。同时,打着平定战乱的旗号的将军们本是浩浩荡荡地朝着建康城攻来,见这般情况,瞬间傻眼了,分析利弊之后,只能灰溜溜地又回了驻地。
挟天子以令诸侯,司马荫年幼,这天下大事还不是宋砚做决定?这内忧外患便这般轻易地被宋砚化解了,这天下,便也这样轻易地落在宋砚的手里。去了虎,又来狼,这狼比虎危险许多,偏偏他们还没有反抗的理由。士族们只觉得一口气憋在心头,还只能咽下去。
宋砚依旧住在宋府之中,只是宋府的又扩大了一倍。宋府如今分为北院和南院,北院是完全新建起来的,建筑风格与南院完全不一样,反倒有些北地的风采。
都说宋砚得了一个北地的美人,甚是宠爱,所以便费尽心思做起了金屋藏娇的活,千方百计想要讨美人一笑。士族们想着宋砚平日里的狐狸样子,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们又不由得好奇这美人究竟是何等的绝世风华,竟能迷住宋砚这般铁石心肠的疯子?
只有宋府中的下人们偶然窥见,才知其中住的根本不是什么绝世美人,甚至连普通人都算不上,因为那张脸实在太吓人了。那是个男人,还是个和尚,比宋砚还要健壮一些,脸上蜿蜒着恐怖的伤疤,让人望而生畏。然而,宋砚似乎格外对他宠爱。好东西不停地往北院送,又寻来了许多化瘀祛疤的药,宋砚更是夜夜宿在北院,将那丑和尚捧在手心里宠着。然而,没有人敢说任何闲话,若是哪一句话传到宋砚的耳里,便只有一个‘死’字。
渐渐的,北院里住着的人便成了宋府上下的禁忌。
天气转凉,秋风渐起,宋砚踏入院子,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阿岚靠着树半躺着,眼睛闭着,一片枯黄的树叶落在了他素色的僧袍之上,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他脸上的疤痕淡了很多,隐约可见一张清俊的脸。只是,男子的棱角已经完全分明了,不像少年时的雌雄莫辩,再也不会有人将他当做女子了。
宋砚走了过去,在他的身边坐下,目光里带着痴恋,在青年的脸上缓缓淌过。只是看着看着便觉不够,宋砚忍不住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感受着那温暖的体温。宋砚那一向无悲无喜的心里竟泛起了一股暖意,暖暖的,有些躁动不安。他不由得又贴近了一些,将那人抱进了怀里,手也失去了控制,伸进了那人的僧袍之中,感受着那滑腻的肌肤,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宋砚向来清心寡欲,这么多年来,身边不曾有过一个服侍的人。而正因为如此,换句话说,*累积,在遇到那个人的时候,便这般轻而易举地爆发了出来。
然而,当他对上阿岚那双无波无澜的眼睛时,宋砚燥热的身体突然熄灭了,他觉得十分狼狈。阿岚醒了,双眼如古井无波,看着他时,与看着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宋砚觉得心中刺痛,眼神也冷了下去,但是手却并没有放开,而是紧紧地抱着他。
无尘任由他抱着,很长时间过去,脸色都没有任何变化。
老祖师说他悟性高,但是他在寺庙里呆了那么多年,修为一直停滞不前,对佛法的理解也一直居于限度内。而这几日的变故,对于无尘来说,其实是一个契机。他这几日所领悟到的,甚至比前几年领悟到的还要多。
他不敢回想过去,不敢见宋砚,他以为他害怕的是宋砚,然而,他害怕的其实一直是他自己。
若是他自己都不在意了,又有谁能伤得了他?万事皆空,恩恩怨怨转头空,他唯一要做的便是放下过去,便再也没有什么可畏的了。
这一局,无尘赢了。宋砚狼狈地放开了他,后退了两步,眼中的柔情消失,看着他,有些阴冷,如毒蛇一般。阿岚那身僧袍也格外刺眼。
“阿岚,这身衣服不合适你。”宋砚突然道。
无尘平静地看着他:“佛门中人,穿得便是僧袍。”
宋砚低囔了一句:“是吗?”便转身离去了。
无尘进了屋,坐在蒲团上,闻着那檀香味,进入了入定状态。
那个时候,无尘以为,无论他在何处,只要心中有佛,便能修行,而他与宋砚之间的纠葛,也彻底放下了,终有一日,宋砚会觉得无趣,然后放他离去。然而,他还是错了,分开数十年,他竟忘了宋砚是怎样的人。
宋砚有千万种方法让他脱下身上的袈裟和僧袍,而他则选择了最残忍,也是最彻底的那一种。
初时,宋砚像是妥协了一般,修佛堂,塑金身,将整个北院弄成了寺庙一般,又禁止人进入,安静清心,十分适合修行。宋砚所做的一切,就像要讨好他一般。
无尘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宋砚有时会来看他,也不会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中带着痴迷与爱恋。
有时,无尘的心还是忍不住会波动。
他已经变成这副样子了,剃光了头发,穿着僧袍,样貌也完全变了,应该和他阿姊完全不一样了。宋砚根本无法透过他想念阿姊。那宋砚究竟在痴迷什么,留恋什么呢?
难道,宋砚对他是真的有异样的感情吗?
这是个十分危险的念头,无尘连忙收住了这种想法。
纵然真的如此又有什么用呢?他身上的疤痕和脸上的疤痕,便已经隔绝了一切可能。他是佛门中人了,不贪不念,不怪不嗔。
最后一丝波动消散在心底的禅音中。
那是个与往常一样的夜晚,月色当空,他却无法入眠。每一年的这个日子,他都是无法入眠的,并非想着什么,而是因为习惯。他时常脑袋空白地发一夜的呆。而今晚,他则是在看经书。
夜越来越深,月华如水,透过窗户流泻了进来。一身素色僧袍的僧人沐浴在月华中,面容柔和。
渐渐地,无尘察觉到了异样。秋日的夜,本来是有些凉爽的,而他却觉得阵阵灼热从身体内部散发了出来,令他有些躁动不安,身上的僧袍也成了一种束缚。
热,太热了。
他的心再也安宁不下来,变得躁乱不堪。想要脱去这层束缚,想要碰触一些冰凉的东西,那种渴望越来越强烈,终于到了无法自持。
无尘褪去了袈裟,想要脱去僧袍,然而一只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无尘的脸上有些烦躁,不耐地瞪了一眼那手的主人。他脸上的疤痕已经淡了很多,如果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他的皮肤白了许多,棱角显现,眼中带着乌润的水光,竟是分外诱人。
宋砚收回了手,笑盈盈地看着他,只在身边坐下,也不碰他。宋砚穿着黑色的长袍,勾勒出挺拔修长的身材,文雅中透出一股危险,清秀中透出一股凛然。
无尘看着他的眼神渐渐变了,茫然,烦躁,渴望,甚至有些想要靠近宋砚,他竟有些渴望宋砚伸出手来。
然而,宋砚依旧没有动。
无尘的脑海中有瞬间的清明,他想要提起一口气,但是很快便被淹没在千虫万蚁中。理智已经彻底消失了。
他的身体本能地朝着宋砚靠近。月华落在他身上,是冷的,是无尘渴望的冰凉,他蹭上了宋砚的身体,落入一条泥泞的河流中。
在触碰禁忌之前,无尘下意识地看了那金身闪耀的佛祖一眼,很快的,周围的景致都变得模糊起来,那个人将他搂进了怀里,手摸上了他的身体,将他带入深深的欲|望之海中。
他武功在身,但是一点香便令他丧失理智,宋砚竟当着佛主的面,与他欢好。
欢好的时候,他身上仍旧穿着那身僧袍。当他第二天清醒过来时,那身素色的僧袍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湿漉漉的,沾满了液体,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别的什么了。他仰躺在那里,狼狈而糜烂,高高在上的佛祖似乎睁开了眼,正看着他,看得他无处遁形。
那之后,无尘再也没有穿过僧袍,更未踏进这佛堂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