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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江王妃
【4·新帝登基】
这个故事到这里自然是不会结束的。只是我没有想到，这只见过两面的二人竟因为一个莫名其妙地约定等了五年。
老江王江岳，也就是江成宵的老子的身体一直硬朗得紧，不知为何近些年来愈发不济。大抵也是因为他老人家古稀之龄了还在操劳国事，所以老天爷看不过去了，打算让老爷子早登极乐。
江侯一百七十三年，老江王薨，新帝江成宵继位，王号舜，继位时年方二十一。彼时距离江成宵与凌若分别那晚，已有三年。
江成宵即位江国国君的消息传来时，凌若表现得异常镇定，似乎这个人与他无关。我随着观察了几天，依旧没有发现凌若的任何异常。管理凌烟楼、抱着墨离晒太阳、或偶尔去城郊练练仙术。平常到让我以为方才看到的三年前的场景是假的。
不过凌若倒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这般淡定倒也情有可原。如此思量着，我便不能不想那个当初决心要求得凌若一副江山图的江成宵了。
于是我选了个看起来眼光明媚绝对不会出什么事端的日子前去江国。一路上畅通无阻，因为别人看不见我，我一路驾风也是畅快得紧。
一路走得行云流水，心情开阔了许多，觉得这样的舒爽只让我一个人享受确然有些自私了。不过如今夜一寻不在，我也没什么办法。
只是刚到江王宫，还未进门，我便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
我绕着面前的人转了几圈，凑过鼻子嗅了嗅，感叹道：“这虚境着实神奇，连这玉茗香都拟得真真切切，委实让人不好分辨真假。”
我看着眼前这个素衣款款的‘虚幻’的夜一寻，忍不住凑到他脸前多看了几眼。然后又疑惑道：“只是这个时候，他来江王宫做什么？”
还未等我仔细思索，夜一寻已经忍不住揶揄道：“这个时候不来，莫非要等你独自一个人将这故事看完再来？”我身形一僵，盯着近在咫尺的脸看了半晌，鼻尖几乎要戳上他的脸颊。
我伸手轻轻触了触他的肩膀，布料的柔软触感让我瞬间清醒，移开了身子，脸顿时像被开水烫了一般。我伸手捂住脸颊，结巴道：“你你……你怎么来啦？还……摘了面具……”
夜一寻淡淡回答：“碰巧就来了，面具，戴着麻烦，现下有没有必要隐瞒，自然不用戴了。”
我点了点头。然后又想起了什么：“凌若呢？怎么你也进来了？”
夜一寻打量着面前的王宫，漫不经心地说：“我见你许久没有出来，便过去看了一眼，没想到你竟被遣到了这虚境中。”他顿了顿，怕我担心似的继续道，“开启这阵法及其耗费体力，凌若楼主现下正在熟睡，我进来也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你尽管放心。”
我松了一口气：“那便好，我现在要去这王宫里看看，你要不要一同去？”夜一寻轻笑：“自然是要的。”
既然是虚境，我们便无所顾忌，大摇大摆地忽略了守门的侍卫走进了王宫。不过我又觉得这样对于这些尽职尽责的人来说委实是一种羞辱，便装出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来宽慰他们那看不见的受伤的心灵。
夜一寻皱起眉头奇怪地看着我：“你是水土不服了么？怎么像块豆腐一样晃晃悠悠的？”我瞥了他一眼：“上好的豆腐，你吃吗？”
夜一寻：“……”
进到王宫的路上，我大致向夜一寻讲明了故事的起因经过。
“所以，你便打算来江国看看江成宵如何了？”夜一寻抿唇想了想，“不过即便你来了，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我表示不解，夜一寻耐心地解释道：“新帝登基，国事繁杂，实在无法因为一幅画而放下朝堂之事。”
我想了想，这话的确是有道理。想来，那日刺杀江成宵的那些人必定是觊觎江王之位，那江成宵刚刚继位，虽能力无话可说，但毕竟根基不稳。若一不留神被拉下位便委实是得不偿失了。
凌若当日说江山图只画给匹配之人，想来也是暗示要江成宵当上江王。只是我原以为江成宵会为了博美人欢心而杀父弑君，没想到结果还是如史书上说的那般，父君死，新君立，没有任何意外。
我默默叹了口气，夜一寻却在一旁提醒我：“你要找的人来了。”
我再一抬头，才发现我们不知何时已经到了王宫中。江舜王出行，一队侍卫浩浩荡荡地打开，绣龙刺凤的轿辇款款驶过来。江成宵依旧一身玄衣，眉宇间的英气摄人心魄。
恍惚间我似乎看到了漫尘的影子。我晃了晃头，脑海里模模糊糊的，怎么也记不起漫尘的模样。只隐约望见他那似笑非笑的淡蓝色美目，眸中含话，像是装进了无数萤火。
“阿卿？”夜一寻在一旁唤我，“在想什么？”我回过神，又顿了顿：“没什么，约莫是想起一个许久未见的故人，现下也不记得他的模样了。”
江成宵的轿辇渐渐走远，目光所及处仅剩满眼尘埃。
好不容易这样来将王宫一趟，在观察江成宵之余，自然也不能浪费了这样好的游玩机会。我拉着十分不情愿的夜一寻将江王宫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东西南北逛了个透。连寻常下人的屋子都逛了。
结果若不是夜一寻铁青着脸将我扛走，我还在兴奋地计算这王宫里有多少茅厕呢。
不过夜一寻扛着我，我倒也没有反对，毕竟逛了许久也着实是累了。只是没想到夜一寻竟一路将我扛到了江成宵的寝宫——华阳宫。
我从他肩膀上下来，有些讪讪，看了看华阳宫的大门，又看了看夜一寻：“就算你觉得我该累了，也不该将我送到这儿来。人家是君王，我们高攀不起……”
我眼睁睁地看着夜一寻重重地扶额，抬头扫了我一眼，又扶额，然后有些咬牙切齿地低吼：“现在起你便在这儿好生看着，看江成宵何时想起与凌若的约定。”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我来到这虚境的任务。
偌大的华阳殿，江成宵辞退了所有下人。只有钟离封留下。我想了想，方才在王宫里转了这么久都没见到嫔妃，想来这江成宵莫不是断袖？
我不觉走近了几步，却又被夜一寻拉过来。他轻轻敲了敲我的脑袋：“又在胡想，小心长疮。”我朝他吐了吐舌，继续看着这两个人。
钟离封恭敬地行了礼道：“陛下，顾将军那边需得稳住才是。”江成宵冷哼一声：“莫非为了他那区区几万军的军权，朕便要立那个骄纵跋扈的女儿为后不成？”
钟离封皱了皱眉：“陛下，大局为重。”江成宵眉目一凛：“你在说朕不顾大局？”钟离封不言。我战战兢兢地看向江成宵，想着这钟离封约莫会丢半条命。
可没想到江成宵只是重重叹了口气：“朕知前辈所言甚是有理，只是这后宫与前朝表面无关，实则息息相连，立后之事，朕亦不希望草草了事。”
钟离封沉默了一阵：“陛下。”顿了顿，“陛下可是忘不下三年前的那位凌若姑娘？”
江成宵眸色琢磨难定，沉吟了一会儿，才淡淡道：“前辈，朕是确然不得修仙的，是罢？”钟离封颔首：“瀛帝之后，确然有规，江姓者，属王室，历不得修仙。”
“那你说，我将如何待她？”江成宵淡淡一笑。
钟离封闪了闪眸子，眼神中似有什么东西闪过。继而努力平定下来，稳声道：“陛下若有意……”“那也是要她也有意的。”江成宵打断，“私下里我称你一声前辈，自瀛祖开始你便忠心耿耿，想必也是深谙为君王者的身不由己。强来之物，又有何意义？”
接下来便是相对无言的沉寂。更漏响了几响，我再看窗外，不觉间竟已经深夜。这虚境不同于现实，昼夜安排也着实不是我能把握的。
我叹了口气：“夜深了。”夜一寻在一旁幽幽道：“是啊，夜深了。”
然后似是想了很久才开口问我：“阿卿，对于江王室不得修仙的规定，你没有什么想说的？”
我思索了一下：“我说什么确实是无用。当年江瀛帝江溟能打下天下，虽未必是因为修了仙术，却也定是得到了仙人相助。这规定必定不是江王室之人所定，只怕当初江朝四分五裂时，那些党羽担心江氏基因太好，再出来一个江溟将他们灭掉，才会逼着新君立了这种压抑人性的规定。”
夜一寻沉默了许久，再开口却又跳出老远：“你可恨你的父亲？”我回头看着明显有些反常的夜一寻：“为何要很？”
“他毁了菁乐族，你的母亲，也有可能是他杀的。”
我扑哧一声笑了：“阿寻，你何时变得如此优柔多虑了？”我想了想，还是认真回道，“既然我是菁乐族人，菁乐族被毁，自然是我不愿意看到的。但在这种乱世中，弱肉强食实在是太常见，何况菁乐族没有一个盟友，实力太强威胁了别人，别人自然会想除掉你。至于我父亲，这件事我必然会查清的。
“倘若当真是我父亲薄情寡义，我自然会恨他，倘若他也有不可言说的苦衷，我再恨他，便委实是没有必要地矫情了。”
说罢，我抬头看向面色有些苍白的夜一寻，冲他笑了笑。夜一寻眸色深沉地望着我，不知在想些什么。
【本章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