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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娘
等许晚秀穿好自己格外喜欢的那套豆绿色衣服走出来时, 只觉得浑身清爽。她的肩上搭着一条干爽的毛巾,就这样任由擦过后仍旧滴着水的一头秀发披散在肩膀上。
许母原本正坐在客厅椅子上, 抱着宝宝在玩, 其实就是单方面的逗弄着她,宝宝是格外享受,一直在笑着。
她听到声响抬起头, 就见闺女那头湿发就这么披散着, 连忙惊得站起说道,“秀秀!你赶紧用毛巾把头发给裹起来, 待会可别着凉了。”
当然她急归急, 手还是很稳的, 把宝宝紧紧地抱在怀中。就连那声喊, 也是尽量压低着声音, 生怕让宝宝受到惊吓。许母搭在宝宝脖颈后的手稍微伸长些, 直接捂住了宝宝的耳朵。
这孩子见原本正在玩的东西突然没了,发生了意外事情,她就这么窝在许母的怀里, 眼底满是好奇。如果她现在够力气可以动得话, 怕是得直接探头出来瞧瞧究竟是什么情况。
许晚秀之前也是这样, 一时没有注意, 听到许母这声惊呼提醒, 这才反应过来。“哎好,娘我知道了。”她应了声, 赶忙抽出披在肩膀上的毛巾, 用类似理发店的手法把披散着的一头秀发给裹了起来。
“你快进房间, 我帮你擦下头发。你这孩子可真是不让娘省心的。”许母看着干着急,连忙让许晚秀进房间。她抱着宝宝率先进入房间, 许晚秀跟在她身后。
就见许母把孩子放到床上,稍微帮她调整了下躺着的位置,这样宝宝就可以看到她们两个的身影了。赵清宁小朋友这下子可高兴了,不仅看到了外婆,还看到了娘。
她还不太会认人,只能闻着周围人的气味去辨别。随着许晚秀的靠近,宝宝问到娘的气息,这会儿也不闹了,乖乖地躺着笑着瞧着。
许母拉过许晚秀的手,扶着她靠着床边坐下,自己则绕到她的身后,解开她那一头毛巾,帮她擦拭着,“你这孩子,说了又给忘了。这洗完头可得赶紧用毛巾把里头的水擦干,这样子头发才干得快。要是像你刚那样披散着,风稍微一吹,你明儿铁定就感冒了。”
“还是娘你有经验,我这一下子就习惯着和以前一样走出来了。”许晚秀笑着说道,她感受到头上许母轻柔的动作,只觉得格外舒适和温暖。
这个时代没有吹风机,许晚秀来了这么久,已经习惯了洗过头后,直接在肩膀上垫上一条干毛巾。头发就那么披散着,也不怕水珠滴到衣服上去,就那么由着它自然干。
“嗐,我这一把年纪了,那懂得肯定是比你的多点。”许母语重心长说道,她交代着,“你现在好歹也是个当娘的人了,咱最主要的还是得先照顾自己。这人身体好了,才能去照顾家庭和孩子。”
“要是像你爹那样,人病了走了,他是痛快舒服了,留下咱三个苦苦过着。好在现在你和你哥都各自成家,这日子过得也都不错,我也就安心了。”许母唠叨着,她话是这么说,可分明还能听出其中的哀伤。
许晚秀明了,她笑着点头说,“对啊娘,好在咱都已经熬过来了,现在我和我哥都有爱人和孩子,日子顺畅着呢。娘你也少担心,我们两个都能够养你的。要是回头在我哥那住得不高兴了,我这随时都欢迎你来的。”
她贴心地说着,这些也是当娘的最爱听的话。都说养儿防老,也有不少人为了小家而不管亲爹娘的。她相信许晚松不是这样的人,李小萍这个嫂子更是对婆婆尊重有加。
许晚秀会这么说,也是为了让许母安心,分外坚定地告诉她:哪怕是儿子靠不住,她也还有女儿。就好比是给老人家留了条退路,以后万一面对儿媳的质问和不合理对待时,也能挺起腰板硬气怼回去。
听出闺女的这一番言外之意,许母笑着感叹道,“是啊,娘的好日子可都在后头呢,看到你和你哥都平平安安幸福地过着,娘也就安心了。”
母女俩谈着心,倒是躺在床上正好可以看见她们俩动作的宝宝发现半天没人搭理她,她也不吵。听到别人说话的声音后,她也使劲在那咿咿呀呀,像是在应和着,要参与进她们的对话中,又或是想引起她们的注意力。
傍晚赵国强回到家,就瞧见许晚秀抱着孩子在饭桌前坐着,他当下皱着眉头问道,“晚秀,你怎么出来了?”这个时候应该是在房间里头休息的。
“我这都已经休息满一个月了,也可以出来外头吃饭了,不信你问咱宁宁是不是?”许晚秀笑着回道,又低头伸手勾住宝宝的手轻轻挥舞着和赵国强打招呼。宝宝听到这熟悉的男声也很是兴奋,试图探着头要看他爹。
赵国强向前走几步进入宝宝的视线中,见宝宝一脸兴奋,他笑着摇摇头说,“不可以哦,爹去洗个手再来抱你。”他再次看向许晚秀,示意她。
许晚秀懂他意思,还在惦记着刚才的事情呢,她抬起下巴指着厨房的方向,笑着说道,“现在我真的可以出来吃饭了,不信你去问问娘?”
正好这个时候许母端着炒好的肉菜走出来,也没等赵国强开口,许晚秀就把刚才的事情说了遍,然后笑着撒娇道,“娘,你快和国强说说,他都是只听你这个有经验的人的话了。”
这样无伤大雅的话反而逗得许母和赵国强忍不住笑出声。许母看了眼女儿,又望向女婿解释道,“咱坚持给她坐满四十五天的月子,现在满一个月了也可以出来吃饭,就当是透透气,接下来这段时间只要不干活就好了。”
赵国强听了这才放下心来,他笑着点头应道,“好的那我知道的,多谢娘,你也辛苦了。”
“嗐,也不是什么大事,知道你这是担心秀秀呢。你快坐下,我这就去把剩下的菜给端出来。”许母挥挥手不在意说道,她说完就转身走进厨房了。
等许母的身影消失在客厅中后,赵国强这才笑着抓握住许晚秀的手,柔声说道,“刚才我只是太担心你了。”所以才会不敢相信你说的话。
长期相处的默契下,未说出口的话彼此都心知肚明,许晚秀听了后长且翘的眼睫毛颤了颤,她抬起头仰望进赵国强的眼中,认真答复道,“我都知道的。”所以没关系。
等许母再次端着剩下的两道菜出来后,就见赵国强抱着孩子在那逗弄着,许晚秀则坐在一旁瞧着,满脸笑意,只留下一室温柔。
她瞧了会,实在是忍不住去破坏这氛围,许母招呼着,“都快吃饭吧,待会饭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赵国强这才起身把宝宝抱进去房间里放到床上,拿着几张薄被在她的四周垒起软城墙,再三交代着,“宁宁自己先玩会,待会爹爹再来找你。”
见乖女儿没有任何要哭嚎的反应,他这才悄悄地退出了房间。
许母瞧见他出来,不由得感叹道,“这宁宁还真是懂事,也不哭不闹的。小朗基本上都得有人带着,我那时候要干活,他死活不肯躺在床上,非是要扒拉着我的手。我也没办法,只能把他托在背上,背着他干活。”
小朗就是许元朗小朋友,许晚松的小儿子。
她说这话没有什么不满的意思,只是觉着说,女孩子真是贴心的小棉袄,不像男孩子那么皮,还好动。这也是许母带孩子亲身体验到的。
“咱宁宁是女孩子,是乖巧懂事些,可能小朗比较好动。他是娘你带大的,自然恨不得每一刻都跟着您。”许晚秀自然也听出她话里没有嫌弃的意思,就随意地笑着解释道。
一家子三口吃完饭,赵国强去洗碗,最近一直都是他负责洗碗的。哪怕是许母说这些事情让她来干就好了,说他自己工作上也忙,还要训练那些就更加累了,赵国强却是坚持着。
他不想把所有家务活都交给岳母来干,这样岳母太累,他也惭愧。总是得做些什么家务活来消磨这种浅浅的愧疚,所以赵国强坚持每天晚上负责洗碗。
许母则和许晚秀进房间看看宝宝,赵清宁小朋友正一个人玩得自在,小手放在嘴边啃着,见到有人进来更是高兴地喊着。宝宝也是幸福的,基本上只要她醒着,总会有个大人在旁边陪着她玩。
她似乎也很有安全感,醒来发现周围没人时,只会咿咿呀呀几声,见没人理,就自顾自地盯着上头的床幔,等待着别人过来搭理自己。
许母陪孩子玩着,等到赵国强洗完碗后走进屋来,她又很自觉地站起身说,“那我就先出去准备洗澡了。”知道女婿只有晚上才在家,想陪媳妇孩子都是正常的,每回许母都会主动走开,留给他们一家子多点相处空间。
毕竟这女婿和女儿的多相处,这感情处得好了,以后才能长长久久,日子也能过得安心。
赵国强和许晚秀齐齐和许母告别,等许母人走出房间顺便把门掩上后,他们这才和宝宝继续玩着。现在这个阶段,两人一起陪孩子玩耍,哪怕就是这么单纯地逗弄着孩子,顺带着聊天讲话,也觉得乐趣无穷。
他瞧着眼前的小姑娘,只觉得她的精气神明显和昨天不一样了。坐月子期间,在许母的细心照顾下,营养足够,许晚秀的气色也逐渐恢复,瞧着红润不少。
但是今天怎么说,赵国强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小姑娘此时的状态。就像是鱼儿回到大海,老鹰回到天空的那种舒适自在。
到了他们这种关系,都是互相信任着的,赵国强有什么疑问都是直接问出来的,他有点纠结地问道,“晚秀,你今天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感觉瞧起来和之前不一样了。”
话一说出来,他又觉得是自己想岔了。要是真有什么事,丈母娘肯定老早就告诉他了。
许晚秀还以为他是看出了自己的变化,她笑着说,“我这不是忍了一个月了嘛,好不容易熬到今天,在得到娘的同意后,我就赶紧去洗了澡,把头发好好给洗干净了,整个人都觉着清爽些。”
话是这样说着,许晚秀还很是兴奋地抓住一戳披散在肩膀前的头发,俯身子过去,把头发放到赵国强的鼻子前一指距离,笑着问,“你闻闻看,是不是清爽干净许多?”
哪怕是最亲密的时候,许晚秀也少有这样活泼雀跃的时候,可见洗头发这件事对她来说,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
那柔软的秀发就在鼻尖前,偶尔有细碎的发丝轻抚着他的肌肤,有点痒,又像是在心底泛起一阵涟漪。赵国强果真配合地凑近闻了下,一阵淡淡的清香,是香皂的味道。
赵国强失笑,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许晚秀今天这么高兴,整个人仿佛重新焕发了生机,竟是为了这个。他点点头笑着道,“有股香皂的味道,确实是挺清爽的。”
他记得之前许晚秀夜里也有和他念叨过,说是要熬着一个月不洗头实在是太难受了。身子还能通过毛巾沾温水擦洗简单清理下,这一头秀发却是怎么也没有办法处理的。
简单地代入一下,赵国强能够体会到这种痛苦,就像是刚训练完满身都是汗,汗水甚至是已经浸湿了一整件上衣,那种非常渴望能洗个澡,却又因为没有水源而暂时没法洗澡,只能强忍着的感觉。
小姑娘可是硬生生地忍了一个月!这样想着,娇俏的人儿就这么俯身在自己身前,赵国强长臂一揽,将她抱在怀里,郑重说道,“这阵子真的辛苦你了,嗯,应该是这一年里都辛苦你了。”
他没有受过这样的苦,所以不知道该是有多痛。但赵国强知道,肯定是不容易的。之前他受伤时,最严重的时候不过是躺了一两个月。
岳母说坐月子最好坐满四十五天,近期都不要干重活,可以从其中想象到,这种痛苦不亚于自己中子弹的疼痛。
而且不止是这一刻辛苦,未来要承担起一个小生命的生命重量,就注定了肩上的担子是变得更加沉重的。
他在白天在部队里忙活着,晚上才能回家,甚至有时候还需要出任务去,不知归期,也就是说许晚秀都需要在他不在的这些日子里,独自照顾孩子。
这些事情不能细想,赵国强越想就越是有负罪感,他是很高兴宝宝的到来,更害怕让小姑娘因此受苦,影响未来的生活。
许晚秀放松下身子,索性直接腻歪在他怀中,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处传来的一下又一下的心跳声,强劲有力,又失了三分规律。在涉及她的事情上,赵国强似乎总会心绪起伏大。
感受到他这样的变化后,许晚秀笑着说,“生孩子肯定会辛苦的,以后照顾孩子也只会变得更加痛苦。但因为是和你一起,我觉得不会那么辛苦。只要有你在,你都会帮我的是不?”
“看着宁宁一点点长大,像你像我,我也觉得很幸福。”
夜里夫妻俩无言,就那么互相地揽着,诉说着心事。
第二天赵国强依旧是去部队训练,许晚秀在许母的照顾下吃完早饭,又把宝宝给哄睡过去,她这才和许母合力搬了张小桌子进房间,又让许母给帮忙搬了张椅子进来。
本来她是打算在外面饭桌上写稿子的,但是许母给强烈拒绝了,说是外头客厅会有风吹过,她不能受风。最后两人互相妥协,许晚秀答应许母进房间里,许母则答应她写稿子。
桌子摆着的地方正对着房间的窗户,也还算是光线充足,看什么都比较清晰。许母知道她这写稿子也是赚钱的大事,在摆好椅子后,她就很自觉地退出了房间,留给闺女自己一个人思考的空间,也生怕自己打扰到她。
房间里安静下来,许晚秀一个人独处,她轻手轻脚地坐下在椅子上,这才翻开桌面上的本子,拿起笔开始打细纲。许是一个月没有拿过笔了,刚开始还有点手生,强行写了好一阵子,这手感才慢慢回来了。
她写的第二个长篇连载故事是在生孩子之前就开始的,之前最后两个月在家休息时,许晚秀也尽量每天多写点稿子,留着当做是她坐月子的这一个月稿子量,现在要开始写的是下个月的稿子。
实在是时间紧急,任务艰巨。
好在许晚秀在坐月子这一期间也没有闲着。她刚回家那几天无疑是累的,除却吃饭擦洗身子的时间,许晚秀基本都是在睡觉的,或深度睡眠或浅眠。
等到她修养好了,稍微精神些了之后,只要宝宝睡着了不用她照顾,她都会独自一人躺在床上想着接下来的剧情。
床头边还会固定放一本小本子和一支笔,偶尔灵感来了也能不起身就给记录下来。她写之前先想好接下来的剧情,等到现在要写的时候再直接起笔写章纲,再是写正文。这样整体的思路要流畅不少,写稿子的速度也跟着快了不少。
当然她也会注意掐着点休息,没有一次性写太久。亦或是宝宝醒了打断了她,她陪着宝宝躺在床上玩上一会,等这孩子睡着了,再起身继续接着写。
刚开始许母过一段时间就会悄悄地推开房门,看看许晚秀有没有休息下。她生怕闺女的身体受损,好在这孩子也算是有成算,她偶尔进来时看见闺女坐在桌子前垂眉认真地写着,有时进来就瞧见秀秀躺在床上休息。
她瞧见这一切,这才安心地把开了条门缝的门给又合上,转身去厨房里继续忙碌。
夜里赵国强回来后,听说许晚秀今天开始继续写稿子了,他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再三交代道,“晚秀,你可一定要多休息,可千万别累着自己。”
如果许晚秀只是单纯地为了赚钱,那么他或许可以开口让她这段时间多休息,以后再慢慢来,咱家不缺钱;但是赵国强知道,她是真的喜欢写作,她是真的在对笔下的故事,笔下的人物负责。
所以哪怕是出于尊重,他都不会开口说让她放弃。那么就只有支持了,赵国强唯一担心的就是怕她太过于沉迷,忘记了休息,最后反而熬坏了身子。
“国强你就放心好了,我今天一直都是写写停停,累了就躺床上休息去的。我是肯定要对自己的身体负责的。”许晚秀听了他担忧的话后,认真回答道。她笑着说,“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娘。她可是一直在看着我,时不时进屋来看我休息没。”
许母在一旁听了连连点头,笑着说,“是啊女婿,秀秀确实写了一会就躺床上休息去了,要么就是和宝宝在床上玩会。这个我有一直在看着,如果她写得久了一直没有休息的话,我肯定是会提醒她的。”
女婿这也是关心秀秀,他的想法又是和自己一样,许母那自然是一把子支持着。
赵国强点头应道,“嗯好的,那就辛苦娘了。”
许晚秀算是彻底被他们这一唱一和给逗乐,她笑着,心底又是觉着温暖。毕竟能有亲人关心着自己,说明他们在乎自己。
过了阵子,微角报社那边,还是那个办公室,陈予易和林辉还是坐在相隔的办公桌上审阅着稿件。林辉拿着新来的文章投稿稿件正看得认真,就听见隔壁桌的陈予易突然叹了一口气。
他从稿件里抬起头随口问道,“你这又是看到什么东西了?居然还能让你叹这么一大口气。”这话里满是打趣,当然这其中又带着点幸灾乐祸。
随着微角报社这一两年来的势头升起,每回征稿的时候都有不少人奔着成为下一个向阳同志的目标来投稿。
虽说向阳同志撑起了微角报社的半壁江山,但整个报社报纸上不可能只有向阳同志的文章,他们也要审阅其他人的文章小说故事,挑选合适的进行刊登。
莫说一年前没有人能够超过向阳同志的水平,一年后的今天也是没有的。林辉和陈予易每天都在审阅源源不断寄过来的稿件,这其中也就只有四五个勉强能看的。
有时候甚至还会被投稿的内容逗乐,或是因为写得太糟糕而叹气。所以林辉刚才才会有那下意识地随口一问。
陈予易听到他的问话,抬起头来望向他,无奈笑道,“我又看到一篇不知所云的小说,要逻辑没逻辑,要文笔没文笔,实在是看着难受。”他又再次叹了口气道,“刚一想到向阳同志的稿件快用完了,他到现在也还没有个消息,实在是叫人担心。”
担心后续的稿件能不能及时续上,毕竟这向阳故事专栏是处于连载状态,三天出一期。这一年多下来,也有了固定的一批忠实读者,会在报纸上市后第一时间买来阅读。
报纸的故事连载最重要的就是要稳定固定,要是向阳同志的稿件没有及时到位,正好之前寄来的稿件也用完了,那么报纸就没法刊登内容,这不仅会让大批读者失望,对微角报社的声誉也会产生不良影响的。
“嘶,这怪不得你要叹气了。”林辉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深深地意识到这事情的严重性。向阳同志好像更喜欢写故事,只投稿过一次文章。而他是负责文章审阅的,陈予易则是负责故事小说方面审阅的。
也因此,除了头一回的那篇投稿文章是由林辉负责的以外,之后向阳同志的每一次投稿,都是由专门审阅故事小说的陈予易来负责的。陈予易也因此多次受到孙主任的重视,对此林辉的心情复杂的。
有羡慕,又有点微妙的嫉妒。这事儿上,他也无话可说,毕竟两人不能算是竞争关系,那向阳同志投稿的是小说故事,自然就该是由陈予易来负责的。
陈予易自然是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林辉已经杂七杂八地想了这么多。他点头感叹道,“是啊,这件事想想就头疼。”
上回向阳同志寄稿子过来时,就是两个月的量,让微角报社先代为收着。他另外附上一封信,说是最近家中有事,接下来一个月都没有时间写稿子,就提前写了,他下个月再寄稿件过来。
这离先前信中所说的“下个月”也就只剩下几天了,这报社里头的稿件也就只够三期报纸的刊登量了,也难怪陈予易越想越头大了。
这头担忧着的事情,那头孙博坐在办公室里头,也正在头疼这件事。他对报社的中流砥柱向阳同志的事最是关切不过,除了让陈予易负责以外,还让他有什么事情及时进来报告。
所以孙博对向阳同志的事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一切都是为了报社,孙博看着自己的日程本上记着的,“下月向阳同志寄稿件”,这时间上已经是快到了。每看一眼就焦虑上一分,他知道这会还没有消息呢。
孙博是知道陈予易这小子的,在报社里干了好几年了,只要是他交代下去的事情,这家伙都会认真对待着,没有一次是掉链子的。到这会了还没过来和他汇报向阳同志的事,向来是向阳同志的稿件还没有寄到。
该不会就鸽了吧?不可避免地,孙博的心底冒出了这么个想法,硬生生地把自己给吓了一跳。但是只要往这边想了一点点,就不可抑制地继续朝着这个方向往更深层次地想着。
他难以想象要是向阳同志下个月还没寄稿子过来时,微角报社将会面临着什么。光是这样想着,孙博直接把自己给吓出一身冷汗来。他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才算是真切地意识到,把报社的大部分希望都寄托在一个人身上是一件多么不靠谱的事。
微角报社肯定是得有更新鲜的血液流入,才能长久地继续发展。这样想着,孙博又开始构思起来。
好在过了五天左右,孙博原本正在办公室里整理文件,就见陈予易急匆匆地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沓信纸,满脸高兴地站在门口那敲门示意。
“快进来。”孙博顿时高兴地招呼道,他心底有了个强烈的猜测,就连向来平稳的心跳也忍不住跟着加快。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见陈予易激动说道,“孙主任,我刚收到向阳同志寄来的稿件了,他还另外写了封信说明了下,说是家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接下来会长期稳定地寄稿件过来的。同时他也对这段时间的耽搁表示深深的歉意。”
“好好好!快拿过来给我看看!”孙博听了后高兴得连说了三个“好”,伸手招呼着陈予易把那封信递给自己看。
他把封信从头到尾都瞧了一遍,这面上才露出舒心的笑容。孙博点头道,“这向阳同志还算是个知礼,有事情提前说,先备好稿子给我们,定好回来的日期,更是准时地寄来稿子。咱报社和这样的人合作,也是可以放心的。”
说这话时,孙博全然像是忘了之前自己在办公室里是如何地焦虑的。当然这些事情陈予易也不知道,他只觉得愧疚,和愈发地敬佩孙博,“孙主任你说得对,向阳同志是个守信用的人。既是提前说明的事情,他就不会轻易耽搁,有交有待的。”
“我不应该一直担忧着他会不会鸽我们,在这点上,我应该向孙主任您学习,全心全意坚定地相信向阳同志。”陈予易主动认错,高声昂扬地保证着。
这话直把孙博给惊得连着干咳几声,他坐直身子,正色道,“这个想法是对的,你能够自我批评,很好!”他连忙转移话题说起正事,“既然向阳同志的稿件已经收到了,你就找时间赶紧给审核校正下,千万不能耽搁了向阳故事专栏的连载。”
“好的孙主任,我都记下了,这就去忙活。”陈予易接过他递过来的那封信,连同新寄来的那些稿件放在一起,紧紧地握在手心里。这可是最重要不过的东西了。
“这阵子你也辛苦了,要注意休息。”孙博说完后,立即就挥挥手示意他离开,“行吧行吧,你先去忙活吧。”
等到陈予易离开后,孙博这才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安抚着,感叹道,“我这一把老骨头刚可差点被吓坏了,这小子可真是……”他想了半天想不出一个词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更多的是欣赏满意。
他对陈予易是满意的。
许家屯那头,现在天气渐热,在地里干活是越发晒得慌,每回许晚松中午还有晚上回来时,那脸都是晒到发红的。哪怕是已经戴上了草帽子,那也是不顶用的。
家里有小姑子上回寄回来的绿豆,还有红糖,李小萍在家照顾孩子,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好三天两头的熬上一锅绿豆汤,往里头添加点红糖,甜甜的,放凉了等她家男人回来吃。
刚开始时,许晚松是拒绝的。他摇摇头说,“我用不着喝这些,以前再热的时候不同样是在地里干活吗?我都习惯了,碍不了什么事。你和两个孩子多喝点这个,解暑,对身子好。”
“小弘老早就喝过了,说是很甜很好喝。小朗我也给喂了点,他那样小口地喝着,眼睛笑眯眯地,想来也是喜欢的。我喝过这绿豆汤,味道还不错,你也喝点。”李小萍端着那碗绿豆汤递到许晚松面前,笑着劝道。
她这本来就是煮给许晚松喝的,哪有最后许晚松没喝,反而是她们母子三个人喝了。李小萍想了想,决定使出杀手锏,她说,“这可是小姑子上回寄过来的,说是让我帮忙煮了,等你在地里干活回来再喝,也能解暑。”
“小妹真这么说过?”许晚松一听,半信半疑。这绿豆他倒是有印象,是上回寄信回来报喜的时候,包裹里放着的,红糖则是过年时给的。但这每回都是他看的信,一字一句念出来的,怎的就媳妇知道这件事,他反而不知道呢?
“这不是上回小姑子来咱家时,我和她在厨房里忙活着,她和我说的。要不然我哪里会懂这些啊?”李小萍解释着。她这话倒也没说假,许晚秀确实和她说过这件事:喝绿豆汤能消暑,里头添点红糖,那就更是甜甜的,孩子大人都可以喝。
许晚松一听,还真是这么个道理,当下也就信了八分。不过他还是坚持道,“小妹的心意我知道了,这绿豆汤还是你和孩子喝吧,我自己多喝点水就行。”
他还是心疼那绿豆红糖,这下地干活的人哪能这么享受?以前也是这样苦的,不也都熬过来了吗?
李小萍见他好说歹说都不听,忍不住狠声道,“给你的你就喝,要是回头你累坏了,且不说我和孩子,还有娘都得心疼死,咱这家里可就没有劳动力了,也没人可以下地干活了。”她直接强行撒泼。
“好好好,你先别说了,我这就喝。”许晚松知道这是自家媳妇生气了,他也不敢再推辞,当下就立即接过那碗绿豆汤喝了起来。
此时温度正合适,温温的很是舒适。许晚松直接喝完一碗绿豆汤,忍不住感叹道,“真甜,真好喝。”
李小萍听了后也忍不住笑了,她摇摇头说道,“以后我经常煮,你也得喝,咱家一起喝。”
“行,那你们多喝点。”许晚松也不再抗拒,他只是再三强调着。他喝完后就舒适地躺在床上,准备休息,这见天儿热的啊,实在是难受。他的脸上手上腿上,全都还火辣辣地疼着。
只是偶尔李小萍干完活后闲了下来,也会忍不住想道,也不知道这婆婆什么时候回来?眼看着很快秋收就要到了,正是地里要抢收的时候,这段时间记的公分是会高点的。
哪怕是她不下地干活,在家带孩子,还要煮饭菜送到田地里,那也是有点艰难的。李小萍头疼地想着,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下来。她私心里还是更加希望婆婆能够回来的。
这平时不觉得有什么,到了这个时候才算是体会到家里有个老人帮忙照顾孩子做饭是多么地幸福。
李小萍掐着日子数着,这小姑子生孩子也该两个月了,这婆婆应该也差不多回来了。夜里躺在床上,许晚松累得不想说话,就那么躺着,就听见自家媳妇在那问,“哎你说,小姑子生孩子也有两个月了,娘应该也快回来了吧?”
许晚松当时也没在意,很是随口回道,“我也不知道,小妹如果需要娘的话,那可能就让娘继续在那帮忙带孩子了。咱这自己搞定就行。”
他是觉得没什么的,但这话可把李小萍给噎着了。她说不出话来,只好郁闷地转了个身,闭眼睡觉。
这段时间许母去了部队,等赵大全家知道了以后,也是没少念叨着。这村里的人可都念叨着许母有福气,跟着去部队里享福了;也有人说,这许母人讲道理会疼女儿,居然跑去照顾女儿坐月子。
这反之对比的就是叶梅这个后妈,她更加是气不顺,于是在赵家屯里散播谣言,说赵国强娶了媳妇忘了爹,每个月就给那么两块钱,全都被媳妇哄着去孝敬岳家去了。
这些酸话后来自然也传到了许家屯那里,李小萍听了也是气不顺。等到某天她碰到也叶梅时,就没忍住上前怼了句,“我可听说有些人只顾着自己的儿子,这哪怕是名义上的婆婆,也不知道去照顾儿媳妇坐月子。”
“一门心思就惦记着别人裤袋里的钱,也不看看自己都干了些啥。”
这许家媳妇突然怼人,又是对着叶梅说的,当下周围的人都知道这两家的关系,用异样的眼神望着叶梅。
叶梅直接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家属楼那头,夜里许晚秀和赵国强躺在床上,他们也正在说起这件事。许晚秀算是发现了许母的异常的,她最近老是看着黄历数日子。
这夏天将要过去,农民人最看重的秋收时节马上到来,许母也是在担心着儿子一个人能不能搞定这些。
许晚秀叹了口说,“娘担心家里的事也是正常,这秋收之后就是分粮,那自然是干得多分得多,都是来年的伙食来着。她来咱这也帮忙照顾孩子和我两个月多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