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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辰风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声,声音不大,却能盖过漫山偏野的呼呼风声,宛如是绝唱,感觉在这一刻之后,世间所有的声音,都将无法进入他的耳朵。
他的身体猛地僵住了,紧接着,所有的挣扎也停了下来……
原来,他还是低估了,不对,他完全不懂这一剑……
辰风脸上的表情渐渐凝固,凝固成一个问号,难以置信,一息前,分明还看到那七道一模一样的身影在半空飞舞,而顷刻间居然又无踪无影了,一切似是幻觉。
只是不知何时,他感到胸口处猛然传来一种被撕裂开的感觉,明明很痛,却有瞬间变得麻木,好像没有了知觉。
辰风动了动嘴唇,却就是吱不出声,浑身气力如潮退般的在无止境往外流,渐渐地,甚至连呼吸都成了艰难的事……
这一刻,时间仿佛被冻结了一般,一点一滴,居然都清晰可见。
“怎会这样……”
辰风竭力低下头看去,才发现自己的每一个动作都迟钝得可怕,有如蜗牛般慢慢的爬着,甚至连思维也停顿了,眼中只剩下一把赤红长法剑,它正一寸一寸的刺进他的胸口。
在这一瞬间里,世界突然静了下来,耳边听不见一丝杂声。
辰风眨着眼,眼前飞速的闪过一幕又一幕熟悉的画面,有辰老头狡诈的笑脸,林大婶无奈的叹息,石头哥爽朗的笑声,小丫头甜甜的笑容……还有,还有……
“小风子……小风………小风……风哥哥……”
辰风的意识越发迷糊了,好多好多记忆,有印象的,没有印象的,都一同涌入脑海里,它们彼此交积,彼此更迭,支离破碎,乱七八糟……
不知过去了多久,一瞬间?或者是一万年……
一幅又一幅画面如被风吹起的尘埃,来时历历在目,转眼间又不知散落何处了。而某些藏在记忆最深处东西,反而越渐的清晰起来,例如它。
那是一个很寻常的小土坡,三五丈高,有些瘦,所以坡度较陡。
应该是初春时节吧,因为土坡上铺满了绿油油的嫩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野花,有一株一株的,有一丛一丛的,随意的点缀着。
在一丛开着蓝色和白色野花的旁边,站着一道白色身影。此人的面貌有些模糊,如遮了一层水雾,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从衣着上看她是一名女子,因为那白色衣裙在风中轻舞着的画面,真的很美。
关于这个女子,辰风没有一丝印象,如果真是见过面的,那应该是茫茫人海中匆匆一眸的陌生人罢了。
可就是这样一名女子,他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觉,如同一个温暖的怀抱,一张很舒服的床,一个可以安心睡觉的地方,他几乎下意识的叫了一声:妈妈。
辰风突然有种酸酸的感觉,没想到在自己生命最后一刻里想到的人会是她,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人……
牧放冷漠的把剑抽了回来,对他来说,杀人只是一件很寻常的事,即便他觉得这个人有些意思,可如今呢?他已经不能再给他带来任何惊喜了,那自然便没有了存在的价值。
对他来说,这些只是生命中一个难得的小乐趣罢了,或者在下一刻他便能把此事忘得一干二净……
牧放握着长剑平放于胸前,翻覆看了一眼。这把剑依旧明亮夺目,没有沾染一丝鲜血。
他又看了辰风一眼,此时的辰风已经摊倒在地上,一副只有气出没有气入的模样。
这时,一阵山风吹过,稀疏的雨点恰时落了下来。
牧放伸出手掌接了一滴雨水,看了一眼,然后昂首看向天空,默默的不知在想着什么。
雨点越来越密了,乘着山风,有点凉意……
“这场雨下得不好……”牧放喃喃的念着。
顿了顿,他又低头看了辰风一眼,然后转过身,面无表情的步入了密林……
辰风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了,一度活跃的脑海已经归于平静,他眼里只剩下一个天旋地转的穹苍,乌云密布,大雨倾盆。
他竭力睁着眼,即便雨水打在里面也不合上,耳边
好像有一个模糊的声音在叮嘱他,要这样撑住……
但不知为何,那一对眼皮仿佛有万斤之重,他真是无能为力,渐渐的,眼前终于成了一片漆黑。
至此,他仿佛不再是他了……
………………………
当辰风再次找回知觉的时候,天空中已是烈阳高挂,碧空万里。
日光刺得他的眼微微发痛,他下意识的抬起手遮挡,这才缓缓张开朦胧的睡眼,然后,便习惯性的轻轻扭动了一下,很自然的伸了个懒腰……
突然,仿佛想起了什么特别重要事情,噌的一下,他整个人如触电般坐起。
他第一反应就是低头看自己的胸口。
“伤口……都,都不见了!”
辰风把嘴张成O型,表情比见鬼了还要夸张,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他下意识的抬手摸着自己的胸口,轻轻的摸,用力的摸。
怎么回事!
在他的记忆中,这个地方可是被一把锋利无匹的长剑直穿而过的!
辰风抬起头茫然的四处打量了一遭,无论地面还是树上都残留着被大雨冲洗过的痕迹,错不了的,这是昨晚才发生的事……
被一剑穿心还能活下来,这是天荒夜谈了吧,现在呢,居然连伤口都没有了,准确的说,他全身上下,内内外外,完好无缺,连个疤都没有。
辰风摇了摇头,脑海里一片凌乱,有十个八个念头同时涌上来,在相互吵架,相互嘲讽,甚至相互撕扯,糟糕透顶。
辰风又看了眼自己身上那件破烂不堪的衣衫,那一个个破口以及淡淡血迹都告诉他,这不是梦,就在昨晚,他确实死过一次。
“难道是这块石子显灵了?”他下意识的摸了摸挂在颈上那块黑色石子,旋即又摇了摇头,觉得太过荒唐可笑了。
辰风呆呆的坐着,日头晒在他赤裸的肌肤上,微微有些发热,真是很舒服,尤其是对一个刚死过一次的人来说,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