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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只听“吱呀”一声,一扇侧门开启,自内走出一名管家模样的男子。
男子见四名小厮躺于地上一动不动,先是惊呼了一声,遂对苏望亭怒喝道:“混账!!这江南武学望族苏家岂是你这无名之辈能放肆的地方!不知天高地厚!!”
苏望亭上下打量一番此人。
不认得。
那身管家服,倒是认得。
只是如今穿这套管家服的人,却不是原先他认得的那个。
“你是…管家?”
男子满面傲气,冷笑道:“正是!你是哪里来的,为何出手伤苏家的家丁?今日此事你若没个说法,仔细你的皮!!”
苏望亭呲牙一笑:“你这话说错了。”
“哪里错了?”
苏望亭指着地下:“我不但是伤了他们几个,好像,还打死了一个。”
“什么!?”
管家倒吸了口气,扑过去一一给四人探了探鼻息。
可当探到那名随缘小厮时,管家猛地抬起了头:“你…竟真打死了一个!!”
苏望亭笑道:“然也。”
“来人!!”管家嘶声怒吼。
只见十来名手持长刀长棍的武师呼啦啦的自侧门一涌而出,于管家身后站定。
“此人不但来苏家生事,还打死了一个下人!!给我捉住,着实打死!!”
“慢!!”
一名年约四十余岁的武师突然大喝一声,制止了正欲扑向苏望亭的同伴。
管家一愣:“你…是要造反?”
武师却冷笑连连,道:“只怕要造反的,是你。”
管家闻言一怔:“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喽!”
武师甩头道:“你们是随夫人自娘家过来的,苏家的有些人,只怕你还未认全。可你听也该听说过吧,这苏家,可不只一个老爷。”
“放你娘的屁!老子身为苏家的总管,谁给你胆子同老子这么说话的!?信不信老子即刻让你卷铺盖回老家?”
武师轻哼一声,道:“要是主子让我滚,那我一声都不敢言语。我十八岁便在苏家效力,到如今二十年有四,苏家两个老爷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又算老几??”
说着武师将手中的齐眉棍重重的往地上一杵,指着苏望亭喝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此人,便是苏家的二老爷,江湖人称玉面妖刀的苏望亭!!”
那管家闻言脑中嗡的一声,扭头呆望着苏望亭。
“这…这苏家还有个二老爷?”
那武师未理会管家,快步走至苏望亭身前躬身抱拳道:“二老爷,你回来了!”
苏望亭微微颔首,笑道:“离家时,我还是少爷,此番回来,却变成了老爷。呵呵,宋镖头,光阴似箭那!”
那武师苦笑道:“谁说不是呢。”
“我哥呢?”
武师回道:“这两日外出办事去了。”
苏望亭哦了一声,又问道:“原先的管家老王头呢?”
武师回头望了眼那管家,摇头道:“被赶了。连着家中原先一众服侍过多年的下人,全被赶了,都换上了夫人自娘家带来的人。”
苏望亭冷笑道:“王老先生十余岁便到了苏家,服侍过我苏家三代人,是劳苦功高之人。如今花甲之年正是该苏家报答他的时候,却被赶了?”
武师轻叹一声,甩了甩头。
“去。”苏望亭对武师挥了挥手,“即刻驾车去将王老先生请回,并将原先被赶出的下人也一并请回,就说是我说的。”
“啊呀,这万万不可。”此时那名管家慌张摆手道,“换人可都是夫人的主意,不可乱来、不可乱来呀。”
苏望亭盯着管家,冷冷道:“你,即刻从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若再有半句废话,取你狗命。”
“这……”
武师推了把管家,讥笑道:“苏家有几个主子都没弄明白,就你也配当管家??二老爷在江湖上的名号你听说过没?我劝你赶紧走,免得枉送了性命。”
管家倒吸了口气,拧着眉头喃喃道:“别说是我了,就连老爷也从未告知过夫人,说还有个亲弟弟。这玉面妖刀的名号,倒好像是听说过。只是不知此人竟是姓苏……”
说着管家讪笑着对苏望亭拱手道:“若你果真能证明自己是苏家的二老爷,那小人自该磕头认错,可如今老爷不在家,如何证明的了?”
苏望亭冷冷道:“跟一条狗去证明自己的身份,掉价。”
说着苏望亭望向武师:“我的话,你可还听?”
武师忙抱拳道:“我等是为苏家看家护院的武师,您是主子,您的话自然要听!!”
“很好。”苏望亭抬手指向管家,“打死。”
“是!!”
武师二话不说,一把揪着管家便摔翻在地。
正欲操起棍棒,却只听有人大喝了声“住手”。
扭头望去,只见一名长相艳俗的女子快步自门内走出。
“是谁那么大胆,连我的人都敢打?”
管家趴在地上大哭丧着脸嚎道:“啊哟夫人那,你可算来了,你可得为小的作主哇!!此人无端打死打伤了家丁,还自称是苏家的二老爷,还要将小的给打死哇!!”
“混账!!哪里来的什么二老爷!!”那女子怒视着武师,“反了你了,还不快快将人放开!”
武师摁着管家,望向了苏望亭。
苏望亭点头,重复道:“打死。”
武师满面为难:“可她,的确是大老爷的正房太太,也是主子。”
“她叫什么?”
武师细声道:“何…何翠萍。”
苏望亭点头:“不为难你,你松手。”
说着苏望亭对钱多多招了招手:“多多,介不介意再打死一个?”
“多多早就看不下去啦!!”钱多多二话不说,手中长鞭呼啸着抽出。
干脆的出手!
“啪!!”
“啊!!!”
这一鞭,正中管家的脸。
只见其鼻梁应声而断,塌陷了下去,两颗门牙也是自口中飞称呼,被齐根抽断,鲜血自口鼻汩汩涌出。
何翠萍对着那帮年轻武师连连跺脚,怒喝道:“还不去救人!?这都被人欺负上门了,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可一众武师却面面相觑,无人上前。
因为那名姓宋的武师,正在以眼神制止着他们。
何翠萍见状气急败坏的尖叫道:“养你们这帮饭桶还有何用!!老娘全给你们换了!!”
“继续。”苏望亭对钱多多点了点头。
“好嘞!”钱多多再次扬起了长鞭。
“啪!!”
每一鞭下去,都是皮开肉绽。
“啪!!”
每一鞭下去,都是惨叫连连。
何翠萍是看的心惊肉跳,随着鞭子抽下去的频率,捂着嘴也一声声的尖叫着。
“啪!啪!啪!啪!啪!”
鞭子,如雨点般落于管家的周身。
那管家在这疾风骤雨般的攻击中,如脱水的鱼儿那般,在地上来回抽搐扭动。
“啪!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
“……”
片刻后,管家没了动静,蜷缩着一动不动。
钱多多上前探了探鼻息,拍了拍手:“报告苏大哥,死了。”
苏望亭点头:“多多,你果然是变坏了。”
“……”
望着身亡的管家,何翠萍已是惊的合不拢嘴。
半天未回过神来。
苏望亭却是径直走至何翠萍的身前,冷冷道:“让开。”
何翠萍惊恐的望着此人,浑身打着摆子:“你…你等我夫君回来的,有…有你好看……”
“让开。”苏望亭重复道。
“我…我不管你是何人,苏家…苏家不是你能招惹的起的!!”
“闪一边去!”
苏望亭没好气的一把将何翠莲推开,带着钱多多跨过了门槛,进入了院中。
“你们这些武师欺负我这远嫁而来的女人家是么!!待回过老爷,通通给老娘滚!!”何翠萍那尖锐的怒吼声自门外传来,“楚玉郎!!还不快现身!!”
此时宋武师匆匆跑进了院内,拦住了苏望亭。
宋武师低声道:“二老爷你小心了,此时大老爷不在家,也无人证实你的身份,我们这些下人的话她是一概不理会的。那何翠萍自其老家那边带了一名使剑的高手过来,说是为苏家看家护院而请来的,只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顿了顿,宋武师又小心的说道:“据我们平日里冷眼观察,那名叫楚玉郎的剑客,似是与何翠萍的关系……”
“怎么?”
“不干不净!”宋武师慌张回头瞥了眼门外。
“哦?有这事?”苏望亭闻言,嘴角扬起了一抹坏笑。
宋武师连连点头:“家中的下人都撞着他俩行苟且之事好几回了,何翠萍似乎有所察觉,所以才将原先的下人一个不留的全赶走了,换成了自己的人。我们也不敢跟老爷说,生怕老爷怪罪我们无事生非,这是看见您回来,我才敢吱声。”
“呵呵,苏起云,你可真是会找老婆。”苏望亭冷笑连连,拍了拍宋武师的肩头,“知道了,你且先去。”
可未等宋武师走出院子,一道人影急落于院内,与苏望亭身前背向而立。
苏望亭抠了抠鼻子,上下打量着此人的背影。
只见此人身形也算高挑,倒是与自己差不离,一袭考究的满绣花卉缠枝纹长衫加身。腰间,一柄长剑。
是名男子。
可却有一丝不该属于男子的胭脂香味自其周身散发出来。
苏望亭轻嗅了嗅鼻子,有些诧异。
可更令其诧异的是,这名男子的发髻上,竟还插了一支白色的栀子花。
“玉郎,便是此人来苏家生事,你可得替我出了这口恶气!!”何翠萍冲入了院内。
“呵呵呵。”那名叫楚玉郎的男子发出几声冷笑,仍是背对着苏望亭,“翠萍…啊不是,夫人稍安勿躁,可千万莫动了胎气。此人,我来料理。”
苏望亭仍在抠着鼻子:“我说…将自己的后背亮给敌人,除了装腔,我实是想不出有什么作用。”
只听楚玉郎轻哼一声,缓缓转过了身来。
只见一缕长发有意的自其额头垂下而未扎住,遮住了他的半边脸,只露出了一只眼来,斜望着苏望亭。
可这一望,楚玉郎却不禁倒吸了口气,遂冷笑道:“想不到,这天下竟还有如我这般俊俏的男子。”
“不。”钱多多立即表示反对,连连摇头,“你比苏大哥,差的太多了。”
楚玉郎闻言一怔,遂慌张甩了甩额前的那缕长发,对钱多多翻了个妩媚的白眼:“小丫头片子懂个什么。”
钱多多打了个寒颤,满脸认真的说道:“你的相貌至多算得上端正,可要与苏大哥比的话,嗯…怎么说呢,云泥之别!压根不在一个层面!”
“好了,废话少说!”苏望亭大手一挥,制止了钱多多,“楚玉郎是么?确定要要料理我?”
楚玉郎再次对钱多多翻了个白眼,双手负于身后,于苏望亭身前来回缓步踱着:“我劝你快些自行离去的好,莫讨我出手。”
苏望亭摇头:“不离去。”
楚玉郎轻嗤一声,缓缓道:“在下自认为一手剑法,还行。得了个‘飞花剑客’的名号,你可曾听闻过?”
苏望亭茫然摆头:“没有。”
“哼,井底之蛙!”楚玉龙自认为很有魅力的再次甩了甩额前的长发,“旧日于寻乌城外,彼时还未出阁的翠萍…啊呸,夫人的轿子曾被十余名身手不凡的山贼给劫了。哼,幸得被我撞见,那十余人,尽数被我手中长剑挑落马下!”
说完,楚玉龙十分得意的昂起了脸,迎接着何翠萍投来的崇拜目光。
“哇…好厉害!”苏望亭鼓掌。
钱多多愣了愣,也跟着鼓起了掌。
“若你不想同那些山贼落得一个下场,即刻滚出苏家大院。”
苏望亭停下了鼓掌,嘻笑道:“我说话有些直,你和苏家的夫人,是不是奸夫淫妇啊?”
楚玉郎闻言脚下一软,险些跌倒。
何翠萍满面通红,尖叫道:“哪里来的泼皮,狗嘴吐不出象牙!!玉郎,速速了结此人,将他的嘴给我划烂!!”
楚玉郎扶住了腰间的剑柄,冷冷道:“除了嘴,这张脸我也必定划烂!”
“是因为比你好看么?”钱多多问道。
楚玉郎脚下再次一软,怒喝道:“你这小丫头片子若是再多嘴多舌,连你一并杀了!!”
苏望亭收起了脸上的笑,沉声道:“我给你一句忠告。”
楚玉郎嗤笑道:“什么?”
“若是想取我的性命,那么你,也得做好丧命的觉悟。”
“是么。”楚玉郎缓缓抽出长剑,舞了个剑花,“可这句话在我飞花剑客的耳中,与废话无异!”
说着,楚玉郎自头上抽出那朵栀子花,捏于手中。
双目,杀意渐起。
“你知道我为何被称为飞花剑客么?”
苏望亭耸了耸肩:“说说看呢,我也很奇怪你村里人是怎么想的,竟给你封了个这么奇怪的名号。”
“村你大爷!!我飞花剑客在寻乌城方圆百里内可是赫赫有名!!”楚玉郎左手紧捏着那支栀子花,额头青筋直跳。
话毕,只见楚玉郎将手中的栀子花高高的抛向上空。
“花落,人亡!!”
楚玉郎的喝声未落,一道刺耳的破空声突然响起!
那柄泛着寒光的长剑,直取苏望亭的咽喉而去!
“噫!”钱多多惊呼了一声。
她实未料到,这名自以为是的男子,出剑竟是出乎意料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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