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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娘悠悠道:“摇骰子。只摇一粒,比点子,一把定输赢。”
瞿衫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哑然失笑:“这种比法固然是干脆明了,可……你我有着这般赌技之人,凭借手感、听感很轻松便能摇出自己想要的点子,只怕,还会是平局。没有意义。”
“是么。”说着春娘对一名小厮使了个眼色,“大爷且先莫下结论。春娘我既然说以一把分胜负,自然不会那么容易出现平局。”
说话间,小厮已拿了两副骰盅及两颗骰子过来。
只见这两副骰钟虽是名贵的花梨木所制,但看上去也似乎只是普通的骰钟,只是分量较普通的要重些而已。
瞿衫随手拿起一个骰钟掂量着,不解道:“这不…还是普通的骰钟么,虽重些,可你我还是能轻易的摇出想要的点子。”
春娘莞尔一笑:“你看看骰钟的里面。”
瞿衫犹豫着将手中的骰钟翻起,只向里看了一眼,便立即倒吸了口气。
只见这骰钟的内壁并不似寻常的那样光滑平整,而是布满了不规则的、或钝或尖锐的棱角。
瞿衫盯着手中的骰钟足愣了有半盏茶的功夫,才微微颔首道:“我明白了。像这般不规则起伏的内壁,骰子在内里被摇动之时,必定是毫无规律的翻滚着,就算赌技再高者,也绝对无法掌控骰子的点数。”
春娘点头:“对。”
瞿衫轻叹一声,摇了摇头:“看来,你是想和我赌真正的手气了。”
“不错。”
瞿衫缓缓放下骰钟,罩住了一颗骰子,嘴角一扬:“可若是单纯拼手气的话,对你似乎很不利。我输,不过三万两;而你输,则是三百万两。还得搭上你们乐天庄的名声。”
春娘也拿起了骰钟,扣住了另一颗骰子,回以浅笑:“看来你是占了大便宜了。”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
“刷!”
骰钟被瞿衫突然一把抄起并迅速的摇晃着,骰子撞击骰钟的“哒啦哒啦”声顿时不绝于耳。
春娘不甘落后,手中的骰钟同样被摇动了起来,另一道“哒啦哒啦”的声响立即响起。
二人的手中虽在飞快的摇动着骰钟,可两双眸子却是在互送寒光,冷冷的盯着对方。
围观的人群中,再次死一般的寂静。
这间巨大的赌厅内,此时除了凌乱的“哒啦哒啦”声在回响着,再无其它任何一丝声音发出。
赌徒们明白,这一回,他二人拼的不再是赌技。
而是真正的手气。
这,才是真正的赌!!
“哒啦哒啦哒啦哒啦……”
“哒啦哒啦哒啦哒啦……”
“哒啦哒啦哒啦哒啦……”
‘……’
“啪、啪!”
突然,两声脆响传来。
二人几乎同时放下了骰钟。
瞿衫的额头,已有颗颗汗珠泛出,胸口,也起伏的稍显急促。
而春娘的面上则是一如既往的轻松,仿佛这硬碰硬的比试手气也尽在她的掌控之中。
可手气,毕竟是运气、是天数,谁又能掌控的了。
所以瞿衫望着春娘那一脸的淡然忍不住轻嗤了一声,心里嘲笑其不过是在故作镇定而已。
“老规矩,你是客,你先开。”春娘淡淡道。
瞿衫紧盯着自己的骰钟,咽了咽口水。
一丝紧张,第一次爬上了他的脸。
毕竟即便他赌技再高,运气,也不是他能掌控的东西。
绝大多数人在听天由命的时候,都会紧张!
“好……”
瞿衫屏住了呼吸,缓缓拿起了自己的骰钟。
骰子的点数,随着骰钟的移开,出现在了眼前。
“呼……”
他仰面吁了口气。
面上,也立即放松了下来。
甚至嘴角还不自觉的挂上了一抹得意的笑。
“看来,我的运气还是不错的。”瞿衫将自己的骰子向前推了推,“五点。”
围观的人群却并未发出惊呼,而是齐齐以担忧的目光,望向了仍未开点数的春娘。
五点。
这是一颗骰子中第二大的点数。
以纯粹的运气来说,这是极好的点数。
他瞿衫此时的赢面已极大。
因为能赢下五点的,只有六点了,春娘此时只有不到两成的胜算。
而瞿衫的五点,已有了将近七成的胜算。
“怎么,莫非要我来帮你开?”瞿衫面上那得意的笑,止不住的更盛了起来。
“不敢劳烦瞿大爷。”
春娘干脆的拿起了自己的骰钟!
“轰!!”
人群爆发了。
那帮赌徒像是自己赢了三百万似的,纷纷拍手跺脚的欢呼着。
而瞿衫那一脸得意的笑,则僵住了。
他那双呆望着春娘骰子的眼睛,在逐渐瞪圆。
因为那颗骰子的点数,是六点!!
春娘开出了六点!!
“春娘胜!!”黄景林声嘶力竭的吼道。
春娘拍了拍手,云淡风轻的笑道:“瞿大爷,看来运气,好像是站在了我们乐天庄这一边呢。多谢大爷的三万两。”
“你……”瞿衫向后一靠,瘫在了椅子之上,双眼无神的盯着桌面。
“瞿大爷是走,还是再买下一把庄?”春娘坏笑道。
“哼!!”
瞿衫起身甩了甩袖,粗鲁的推开欢呼的人群,忿忿离去。
而此时一旁观望的苏望亭则眯起了双眼,摸着下巴,似乎若有所思。
若完全是靠运气,他总觉得春娘不可能一直表现的云淡风轻。
毕竟三百万两银子不是小数,而乐天庄的招牌,比三百万两更值钱。
若是将这些全都交给运气,她不可能不显得紧张。
可她的底气,究竟是从何而来呢?
此时苏望亭回想起了春娘适才摇骰钟的过程。
他依稀记得,春娘在将自己的骰子翻成了六点之后,才扣上了骰钟……
而且春娘捏着骰钟的那只手,似乎显得过于的用力了,就连手背上的青筋都已暴起,似乎与她那全程淡然的表情十分的不相符……
还有在她摇动骰钟之时,似乎一直有一道微风自其手中吹出,将她那松垮垮挽着的鬓发吹的微微晃动。
思前想后了一番,苏望亭的嘴角,扬起。
他似乎找到了答案。
那就是她春娘的最后一把赌局,靠的,的确不是赌技。
但也不是运气。
而是……
内力!
她应该是以内力透过骰钟,握住骰钟的拇指和中指迎面在做着内息外放,使得骰钟内的骰子被两股力道给夹住了,不会随着骰钟的摇晃在而内里翻滚。
最多,只会平移着来回撞击骰钟内壁。
所以那颗骰子被扣住的时候是什么点数,那么被打开的时候,就必定还是什么点数!
可惜那瞿衫万万未曾料到,自己所面对的这个春娘,除了一身惊人的赌技,还身负不俗的内功!
他的输,是必然!!
“啪、啪、啪、啪!”
此时黄景林拍巴掌的声音响起,沸腾的人群渐渐平静了下去。
“好了诸位,我们言归正传!春娘的庄还剩三把,请诸位继续叫价!!”
这一下还得了,报价的喊叫是一声高过一声。
目睹过春娘和瞿衫的大战,这帮赌徒们立即变的聪明了起来。
纷纷大喊着也要和春娘用那种特殊的骰钟比试。
这般赌徒们心里明白,若是比其他的,在春娘那神乎其神的赌技之下,自己不可能有半分的赢面。
而若是纯粹的比手气?
大罗金仙来了他们也敢一拼。
但最终这帮赌徒,还是大失所望。
两个人先后抱着银票坐到了春娘的对面,简单的两把摇骰钟之后,二人皆输。
第一人,以二点不敌春娘的三点,输了一万两银子。
第二人,以三点对三点平了一局,而后才以四点对五点输了八千两银子。
而一旁观望的苏望亭这回是看了个明明白白。
这两把,春娘皆是让对方先摇,先开点,而后自己再摇。
如此一来,便可以不同的点数去赢对方,而不必把把都是六点,从而引起怀疑。
她甚至还故意弄了一把平局,如此一来则显得更有真实性,也更具蛊惑性。
这两个蠢东西未出半盏茶的光景, 便贡献给了乐天庄一万八千两,是把黄景林乐的嘴都快合不拢了。
此时这帮赌徒们是完全被春娘那看上去极好的运气给震住了。
以至于黄景林在喊着最后一把庄报价之时,竟无一人应声。
“呵呵呵,诸位是怎么了,这完全凭手气的赌法,也无人敢买下这最后一庄么?”黄景林是得意的摇头晃脑。
“当真无人么?”黄景林再次对人群挥了挥双臂,“若无人,那这个月春娘的坐庄便到此为止,各位下月请赶早。”
“我来试试。”
一道男子的声音,悠悠自人群后头响起。
众人立即让开了道。
只见一名身形修长的男子,迈着懒散的步伐向春娘踱去。
而春娘的双眼,也第一回放出了光,面上不禁泛出了饶有意味的浅笑。
只因这名正走向自己的那张脸,是她从未见过的俊俏。
苏望亭。
“这位大爷,面生的很。”春娘上下打量着苏望亭,那张满是面粉的脸上因强行按捺着心下的激动,而显得微微发红,“呵呵,你的这张脸还用得着来赌么?想必争相讨好你的富家千金,应该不在少数吧?”
话毕,春娘竟一改随性邋遢的作风,仔细的抹去了沾于面上的面粉,望向苏望亭那对眸子中,满是笑意。
“呵呵。春娘谬赞了。”苏望亭搓着手于春娘的对面坐下,“何不早些将脸抹干净,好端端的一张俏脸老被面粉遮住了岂不可惜?”
“呵呵呵……”春娘捂嘴偷笑了几声,面上竟有意现出一丝媚色,“我的脸,只给你看便已足够。”
赌徒们见状是浑身鸡皮疙瘩顿起。
在他们的印象之中,这春娘一直是不修边幅且性情冷淡的。
今日得见她竟娇嗔了起来,这着实的令人感到不习惯。
苏望亭也不禁打了个寒颤,遂挠着头讪笑道:“你这最后一把庄,我想买了。可在下的怀中,只有不到三百两银子,不知春娘可愿意接下?”
此话一出,哄堂大笑。
“这厮,只带三百两银子就敢进天乐庄?哈哈哈哈……”
“谁说不是呢,三百两银子就想买春娘的一把庄??兄弟,可别被春娘给啐死喽!!”
“哈哈哈哈,哪位兄台赶紧买了这把庄吧,我可真是没眼看下去了……”
“……”
嘲讽声,是此起彼伏。
可春娘只瞥了一眼众人,便顿时安静了下来,再无一人敢出声。
“呵呵,我说这位俊俏小哥,三百两银子的确是少了些。”春娘依旧在捂嘴偷笑,“不如…你干脆就别赌了,随春娘上楼去,也好尝尝我亲手做的面点?”
苏望亭哦了一声,面无表情的问道:“那得多少两才行?”
春娘捂着嘴“扑哧”笑出了声,遂伸出三根玉指,轻轻点了点苏望亭那坚挺的鼻梁:“要三千两起步哦。”
“诶呀…啧啧啧,要这么些啊?”苏望亭面露难色,使劲的挠着头,“三千两,可不是小数目呢。”
“你可是故意来找茬的?”此时黄景林黑着脸一把揪住了苏望亭的肩头,“知趣的就快些走开,免得我叫人将你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