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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咏在讲台上讲:“这里先用辅助角公式……”
谢青阳在下面写:观扬子江水涛涛, 赏祁连山巅积雪。
高咏:“分母这就消掉了,剩下的东西眼熟吧?就是个二倍角公式。”
谢青阳:诺曼底登陆的海滩, 敦刻尔克撤退的港口……
高咏:“化简就不用说了。能心算就心算,实在不行, 多写几行草稿也不亏,不然错在最后一步也太冤了,你们说对吧?”
说完这句,他环视一圈下面认真记笔记的学生,趁大部分人还没抬头,又喝了一口牛奶。
而谢青阳则撑着下巴,望向黑板。她的眼睛有些失焦, 看面前的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可这样的状态让她觉得很舒服, 甚至忍不住,继续畅想了下去。
江城虽然已经算是数一数二的繁华都市,可世界那么大……
谢青阳轻轻地叹了口气。
只要认真去听了,上课的时间往往过得很快。
在两节数学结束的时候, 班里很多人都觉得今天讲的东西是不是少了点。可再回想一下之前高咏让他们自己做题的时候, 当时却是只觉得时间不够,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
之后是两节英语,再然后就是午饭时间。
中午回宿舍时,谢青阳毫不意外地发觉,剩下七个人已经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三派。杨悦、李安然与张慧慧、钟静相互冷战,两组人之间一句话也没有。剩下三个人在昨晚的争吵中置身事外,这会儿勉勉强强当着和事老。
谢青阳则是事不关己的第四派。
她和其余七人都不过是点头之交, 甚至在刚来嘉明是对杨悦的一些做法心有不满。虽然后来也觉得没什么,但要是让她去选,她也会觉得昨天是杨悦太无理取闹了点。
至于事件中心人物,自始至终都没说几句话,完美闪避了纪检扣分的李安然……
谢青阳和她睡对床,这会儿坐在自己床边,难免看到对方。
李安然正在和杨悦小声说着什么,杨悦则时不时地看一眼谢青阳上方的床铺。那里睡着钟静,昨天她们两个几乎撕破脸。
看了片刻,谢青阳挪开了视线。
她想到了网上一个很有名的名词,“塑料花友情”。
说一些人出于某些利害关系,总对外表现出关系很好的模样,私下里却没什么交集。
而她现在待得这个宿舍,大概也能被称作“塑料花舍友情”?谢青阳不觉得钟静或杨悦会转宿舍,就算她们想,一些手续也没那么容易解决。
在那之前,毕竟是一个宿舍的,还是要维持着相敬如冰的关系。
毕竟只是小吵小闹,说不定,在那之前,几个人就和好了。
谢青阳是这么想的,但明面上的“和好”,比她以为的还要快一点。
下一周周四,第三次月考的前一天,她回宿舍的时候,已经看到钟静和李安然有一搭没一搭的讲话。
她也没太在意,洗漱完后就坐回自己床上,再看几分钟政治笔记。
第二天考试时,她坐在应届生的第一个考场。桌子挨着前门,偶尔能看到门外走动的纪检。
一路按部就班地答下来,阖上笔帽时,还有三十分钟下考。她检查了一遍前面的几道选择题,确定没有要改的地方,然后就把草稿纸划拉回来,计算自己这次大约会得的分数。
谢青阳还是觉得沈悦之不可能超过自己,但她已经陆陆续续地写了几百字“情书”拿出去当旅行景点特色介绍毫无问题那种如果不能递出去,还是有点可惜。
她握笔的手顿了顿,想到这一个月以来沈悦之的表现,心情莫名。
沈悦之是真的、真的很喜欢她。
谢青阳对此十分笃定。
不说那些告白的话,光看沈悦之望着她的时候的眼神、总是心意满满的便当、每每在她面前露出的甜蜜酒窝……谢青阳都能感受到沈悦之的心意。
但她还是觉得茫然。这样的喜欢能维持多久?当两人高考完,最多再待在一起一个暑假。再往后,就是各奔东西。
虽然当代的信息技术十分发达,但谢青阳从不觉得异地恋能维持下去。
她揉了揉眉心,又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看过的画面。
那个男人的面容已经模糊了,但谢青阳仍旧清晰地记得,他拉着箱子、离开屋门的场景。
……可沈悦之应该不一样吧。
“铃”
谢青阳:“……”不管听多少次,这铃声都是一样难听。
交了卷子后,照例还是回教室上自习。林涛和谢青阳聊了几句,言谈间,显得有些犹豫。
谢青阳大概猜到她想说什么,“我下次排座位应该是继续和沈悦之坐吧……你呢?”
林涛露出点惋惜的神情:“啊,我还想问你下次要不要继续当同桌呢。”
谢青阳微微弯了下唇:“我和她上次换座位的时候说好的,不好意思啦。”
林涛笑了下:“没事的没事的,哎,这个月过得好快啊。”
谢青阳说:“离高考只有217天了。”
林涛深呼吸:“嗯,这次一定要考到600以上,我还想冲一冲江大呢。”
她的成绩在班里也是排前几的,可以说是很有希望。
谢青阳鼓励她:“加油,你一定能行的。”
林涛:“嗯,再看看数学吧,下午就要考了。”
如果说她们这里是天朗气清,沈悦之那里就是凄风苦雨。
她还记得自己上次月考时候的数学成绩。只不过是加了一波考点,就暴降三十分,简直心理阴影。
如果这次还是按照之前的规律……她不就只有六十分了?
想到这里,沈悦之十分牙疼。她翻看着自己的错题本,看着题目,在旁边一道一道重新做。这项工程已经进行过一轮,这是第二次。
沈悦之也不知道这样有多少成效,但高咏说了,高考的数学题目其实就那么几个套路。把套路练熟,基本就能稳上120分。
他说这话的时候,全班一片呵呵。可下课后,又有不少备受鼓舞的人冒头。
沈悦之就是其中一个。
她甚至觉得,如果自己高一的时候遇到的数学老师就是高咏。那高中三年,可能就有完全不一样的过法了。
在遇到谢青阳时,自己可能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学霸。
沈悦之越想越开心,直到忽然发觉一件事。
如果她没有在班里成绩垫底,就不可能坐在第五排那种学渣专座;如果她不选第五排,当初卢越泽也不会和她同桌;如果卢越泽没和她同桌,暑假补课时她身边就不会有空位……
和谢青阳熟悉起来的人,就不会是她。
仿佛有一盆凉水泼到头上,沈悦之顿时冷静下来。
她说不清这两种人生里哪个更好。要是自己能早点收心,老爹和老妈应该会轻松很多。可谢青阳……
不不不,沈悦之想。
她第一次对谢青阳有好感,是因为那时候自己不小心砸到她,而谢青阳一点都不生气,只是用那种平淡的、疏离的语气说,“你又不是故意的。”
这样一个又好看性格又好,成绩还吊打嘉明一个年级的女生,自己迟早有一天会注意到她的优点,和她成为朋友,再喜欢上她。
沈悦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还好,并没有很烫。
再一看表,原来不知不觉,自习时间已经过了1/3。
她赶紧集中注意力,好好看题。
想象过去的事是没有意义的,不如好好为未来努力一把。
沈悦之像是回到了八月那次月考的时候,上考场前,整个人都信心爆棚。
卷子发下来后,她直接就扑到第一题上,开始按照“套路”往下做。遇到实在不会的也不硬磕,先圈起来,看看后面有没有时间再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时不时地听见腕上手表指针走动的声音。
手心里出了一层汗,被她一遍又一遍摸去。
“呼……”
最后一道大题顺利收工,沈悦之的眼睛亮了许多。看到题目的时候还觉得很难,只是试着代一下高咏说的那些思路。万万没想到,还真让她解出来了。
离下考还有十几分钟,她翻过卷子,开始研究之前圈起来的题目。
两道选择一道填空,她犹豫了下,还是先看选择。
把一看就是错的的选项排除掉,再揣摩着出题老师的心思,去猜哪一个才是真正的答案。
下考铃响时,沈悦之踩着监考老师出声前的最后一秒,往答题卡上自己不会的那道填空的个子里,写了个√2。
中午吃饭的时候,谢青阳说,如果这种题实在不会,可以在±1,±√2,±√3里蒙一个。
把卷子交上去,她伸了个懒腰,收拾过桌上的文具,拿上放在教室最后的书包,走出考场。
身边已经有人开始对答案,沈悦之很不想听,可还是不停有声音灌到她耳朵里。
她加快了步子,想一想明天要考的文综。就像是谢青阳之前分析的,她唯一有可能比她高的科目就是政治。虽然已经翻来覆去地把笔记背了两三遍,可沈悦之还是觉得紧张。
平心而论,她其实也没对那个赌约报什么期待。当初头脑一热就说出来,可话音刚落,她就隐隐觉得后悔。
接下来的发展倒是让她完全没有想到。谢青阳到底是怎么一个想法……实在太难猜了。
沈悦之一步两个台阶,回到自家教室的时候,里面还有很多别班考生。
她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翻出笔记本,正准备再看一遍,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沈悦之?”是个男生,和她打过几场球,“之前璐儿说你最近开始奋发图强了,我还不信呢。哎,变学霸了,别忘了罩着兄弟啊。”
一边说,一边朝她挤挤眼睛。
沈悦之一顿,也和他开玩笑:“行啊,互相罩,哈哈。”
男生笑了下,拎上自己的书包,也就离开了。
沈悦之只当这是个微不足道的插曲。她这会儿满脑子都是一道道知识点,政治必修二已经复习完了,明天要考的就是两本书。
这个进度让很多别科老师叹为观止,但政治老师说了,后面还有两轮复习,一切都还早着。
大课间的空档,操场上和往常一样,汇集起打球的男生。人数倒是少了些,但还是占满了所有球架。
沈悦之往那边看了眼,就回过头,继续和谢青阳说:“热带雨林气候是因为赤道低压,对吧?”
谢青阳点了下头。
沈悦之继续碎碎念,偶尔有没记清的地方,谢青阳就提醒她。
一顿饭下来,转校生拧起眉:“你是不是这两个礼拜就光看政治了?”
沈悦之赶忙否认:“没啦没啦,历史和地理也背了啊。只不过,呃,可能没有政治那么熟。”
谢青阳斜了她一眼,问:“明清君主□□制度的加强对中国社会的发展有什么影响?”
沈悦之咬着唇,想了想,答:“有利于国家统一……”慢慢地说了一条,然后又分析了一堆别的,最后总结,“……也因为这个,中国社会开始大大地落后于西方。”
谢青阳说:“这是两点,还有一点呢?”
沈悦之死活想不起来。
谢青阳提醒她:“也是个消极影响。”
沈悦之揉揉太阳穴:“我真的背了,背的时候也记得挺熟的,就是……”
谢青阳叹口气,把最后一条告诉她。
沈悦之听过,保证说:“记住了记住了。嗯,我晚自习前两节就再看一遍历史吧。”
谢青阳礼节性地说了句:“加油。”
结果第二天,沈悦之就在卷子上看到了前天晚上谢青阳问自己的问题。
试卷刚刚发下来,都是汉字,她忍不住大致浏览了下,结果就看到历史的第一道大题题干。遣词造句略有改变,沈悦之认认真真看了三遍,才确定自己没有想多。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押题?沈悦之想,下次考试之前也可以让谢青阳抽查一下这方面的内容,说不定就压中了呢。
这运气也太好了点。
有这个开头在,她干脆先把历史部分的题目答完,然后再转去写地理,最后轮到政治。
离下考时间还有五十分钟,沈悦之看了眼表,略觉紧张。
她不担心自己不会做题,但担心手速不够,明明会答,却没有写完。
沈悦之开始奋笔疾书。
前面三场都答得不错,剩下一门英语,沈校霸看得很开。
还是随缘吧。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三长一短选最长,三段一长选最短……
她的确是这么想的,可在看到完形填空时,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挠心挠肺的状态。
笔落在试卷上,画出许许多多个单词,都是沈悦之觉得眼熟、应该是这几个月来背过的。
可她就是不记得那些单词是什么意思。
勉勉强强猜了几个,沈悦之叹口气,无奈地放弃。她本来还觉得谢青阳的要求太高,现在来看,自己一天不背好单词,就一天别想答好英语试卷啊。
沈悦之花了很多时间在作文上,回过头,再看几篇阅读。
下考铃响起时,她还完全没看最后一篇。只好胡乱涂几个答案,祈祷能有一个对的。
不过,沈悦之想,说不定自己“认真”做出来的那些空,得的分数还不如蒙的呢。
这种事放在她身上,好像太正常了。
既然卷子已经交上去,接下来能做的,也只有安心等待结果。
这一等,就等到下一个周四。
转校生第三次成为应届生的年级第一,三年二班的人已经见怪不怪。倒是很多外班人跑来围观,想知道一下“传说中的第一”到底长什么样。
这回考试,谢青阳的数学、英语还是比沈悦之高出很多。尤其是英语,直接高出80分。
数学的差距则小一点,谢青阳141,沈悦之109。
语文分差和数学差不多。文综,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沈悦之看着自己的地理、历史成绩欲哭无泪,后者好歹踩线及格了,前者和英语分数半斤八两……这么一看,她的地理还是比英语要强很多。
让她寄予众望的政治则考的不错,86,已经高过班中大多数人。
沈悦之还没来得及喜极而泣,就看到谢青阳的卷子。上面是两个鲜红的数字,92。
沈悦之:t____t
谢青阳安慰她:“你背的那么努力,我当然也要更努力的背啊。而且我用在政治上的时间比你多很多,你这样,已经很好了。”
沈悦之还是嘤嘤嘤:“真的吗?”
谢青阳:“真的。”
沈悦之:“同桌你太好啦=v=”
谢青阳微微笑了下:“嗯。”
沈悦之:“那,我们这次,还是坐同桌?”
谢青阳说:“是啊,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她的声音落在沈悦之耳中,有种莫名的甜软。
沈悦之挪开视线,又开始觉得脸颊发烫。
这也太怂了,她悲愤地想。
虽然这样,但沈悦之还是迫不及待起来。
显然,急着换座位的人也不止她一个。下午的大课间还没结束,高三二班班已经自发地抢出去排队。
谢青阳和林涛告别,顺便问过她,之后还想不想做第四排。
林涛说不想,谢青阳就又一次没动自己的东西,直接让沈悦之坐到自己旁边。
沈悦之又开始小鹿乱撞,搬着东西到谢青阳身边时,说话都开始结巴了:“青、青阳,我,我来了!”
谢青阳看她一眼:“……你怎么了?”
沈悦之:“没、没什么。”
时间已经迈入十一月中旬,天气已经很凉了,大家纷纷开始往校服里面塞厚衣服。
这样的面口袋运动服就是这点好,哪怕往里面穿一件冬日的外套,校服依然能套到上面,完全不用担心能否撑下的问题。
谢青阳忍不住问沈悦之:“你们没有冬季校服吗?”
沈悦之“咦”了声:“你们还有冬季校服?”
两人面面相觑,半晌后,谢青阳揉了揉眉心:“那你们冬天都是怎么过的啊,就这样,直接往上套?短上衣能行,大衣或者风衣呢?”
沈悦之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有人穿了件精美的风衣,外面套上面口袋外套似乎勉强能忍下面再穿个同样是面口袋的裤子。
卧槽,忍不了!
她收回发散的脑洞,解释:“温度特别低的时候,也就不太要求穿校服了。而且冬天教室里是开空调的,不算冷。”
谢青阳道:“哦,这样啊。”
沈悦之说:“那……你有想好吗,那个‘条件’?”
谢青阳微微顿了顿。
沈悦之紧张地看着她。
谢青阳说:“好像想的差不多了。”
沈悦之问:“是什么?”
谢青阳说:“这个,晚点告诉你。”
沈悦之眨了眨眼睛。
谢青阳说:“你这个礼拜六可以晚一点回家吗?或者礼拜天早点来,我想……和你谈谈?”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谢青阳的语气有些不确定。
她像是斟酌着自己的用词,想了半天,才选择了“谈谈”这种字眼。
沈悦之“诶”了声,觉得疑惑:“可以是可以,不过……”
谢青阳打断她:“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沈悦之一秒变成乖巧.jpg,“行,那我就不问啦。”
说着,顺便朝谢青阳露出一个笑容。
谢青阳的眼睑颤动了下,“好了,上晚自习吧。”
当天晚上,沈悦之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烙煎饼。
谈谈……谈什么?
有无数种可能性飘过她的脑海,她觉得自己应该是猜到了什么的。可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是轻轻浅浅地一掠而过,根本不留给她细思的时间。
她根本不敢深想下去。
又或者,沈悦之翻了个身,心说,自己实在是想太多了,谢青阳的目的可能特别直接单纯,就是想根据她这段时间的状况,给她分析分析她的学习情况。
前几年老妈也常常想和她“谈谈”,连用词都一样。
到了最近几年,她上了高中,一路放飞自我,苏女士才不怎么管。
这么想了半天,沈悦之原本以为自己会失眠。可她大脑稍一放空,再闭上眼睛,就陷入沉沉梦境。
睁开眼时,天已经亮了。
沈悦之的眼睛睁大许多,猛地从床上跳起:“……起床起床,已经六点五十了!”
其他几个人迷迷糊糊地睁眼,各自看看时间,顿时:“……卧槽!怎么回事!”
一时间,宿舍变得兵荒马乱。
这个季节,原本要穿的衣服就多,还得叠被子洗漱,一样一样,都要花去时间。
宿舍七点关门,超过这个时间再滞留在楼里,就要给班级扣分。
最后离开的时候,孙敏连头都没梳,只是手上拿了个梳子。她的内心十分崩溃,直到到了教室,还在问周围的人:“早上真的响起床铃了吗?真的响了吗?”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孙敏:“我一定是穿越了……”恍恍惚惚。
相比之下,沈悦之就显得镇定很多。
主要是她根本不用梳头,稍微用手拢一下,再扎起来,就是一个完美的小揪揪。
她在来教室的路上就解决了发型问题,这会儿笑嘻嘻地和谢青阳打招呼:“同桌,早上好啊。”
谢青阳“嗯”了声:“早上好。”
沈悦之托着下巴看她,“哎,好不习惯啊……你又在我旁边了。”
谢青阳道:“唔,你可以尽早习惯一下,下个月就不一定了。”
沈悦之:“什么!”
她大惊失色,整个人都凑到谢青阳面前。两人的眼睛离得很近,只有大约十厘米距离。
谢青阳像是很不习惯,想要避开一点。但她的位子是靠着墙的,很快就避无可避。
沈悦之的手搭在谢青阳肩上,忍不住轻轻捏了下,才说:“青阳,你真的要离开我吗?”
谢青阳侧过头,干巴巴道:“你坐直了再说话。”
“不要。”沈悦之说。她甚至还有更近一点的意思,另一只手手试探着抬起,想要做些什么……
谢青阳恼羞成怒:“不知道什么叫开玩笑吗?”
沈悦之:“诶?”br>谢青阳推开她,喘口气,看向沈悦之。
沈悦之有些手足无措,按照谢青阳只前说的那样坐直了,问:“真的只是随便说说?”
谢青阳不情不愿地点头。
沈悦之眼睛亮了些,轻声问:“那以后不要再说了,好不好?我……想和你一起的。”
谢青阳拧了拧眉:“什么?”
沈悦之反应过来,自己后面那句话好像是有些歧义。她纠结了下,纠正:“我想一直和你当同桌的,当到高考放假的前一天……放假以后,也可以去省图,继续复习。”
她说着说着,神色却渐渐黯淡下去,似乎是想起,等高考结束,“同桌”这段关系也将画上句号。到那时候,她和谢青阳……
谢青阳:“哦。”
沈悦之眨巴眼睛,自然而然地改口:“同桌,你答应了吗?”
谢青阳说:“没有,到时候再说。”
沈悦之:“……什么时候?”
谢青阳:“周六。”
沈悦之:“?!”
她很想追问一句,谢青阳说的,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
可见谢青阳已经转回头、看着桌面上放着的单词纸,沈悦之又硬生生把已经涌到喉咙的话咽了下去。
她抬起手,放在自己胸口。平平的,没什么肉这当然不是重点胸腔里的那个器官正在一下一下的有力跳动,她仿佛能听到其中传来的声响。
沈悦之并不知道,谢青阳其实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平静。
只是谢青阳对表情的把控比她好上太多罢了。
转校生看着眼前的单词纸,眼睛又有点失焦。
她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问自己:这么做对吗?
有一个声音在她心底出现,说:之前那个月是什么样子,你也知道了。哪怕是分开坐同桌,她也那么粘你……逃避是没有意义的,再说,你从一开始就没有逃避。
那是她自己的声音。
世界那么大,人生那么长。
哪怕是当作一段难得的体验,也没什么不好。
谢青阳慢慢地想。
原本飞驰而过的时间,在这个周五,蓦地变得慢了起来。
沈悦之无数次看表,结果每一次,都只过了十来分钟时间。
谢青阳都看不下去了,说:“你怎么了?”
沈悦之慢吞吞道:“就,想快点到周六嘛。”弄得她好紧张。
谢青阳:“……哦。”
过了会儿,沈悦之又看表。
她的动作太明显,高咏注意到了,道:“第四排那个,沈同学,上来做一下这道题。”
曲璐璐起哄:“暴露了暴露了,不知道人家名字叫什么啊。”
高咏道:“但我知道你,曲璐璐,你也上来。”
曲璐璐:“……”qaq
有这么一个插曲在,沈悦之总算收敛了些。
她千盼万盼,到后面,几乎是在数秒,等待放学。
最后的铃声一响起,她就跳了起来。小测验的卷子还没有收齐,沈悦之已经拉着谢青阳,准备往外跑。
谢青阳:“冷静,全班人都到齐了才能出去。”
沈悦之深呼吸:“嗯嗯。”
谢青阳:“待会儿去奶茶店还是快餐店?我想喝奶盖,但快餐店地方大一点。”
沈悦之:“那就买了奶盖再去快餐店呗。”
谢青阳一顿:“也对。”
沈悦之:“我……哎,到时候再说吧。”
谢青阳:“嗯,我也这么想。”
她们排好队,出了校门,再去奶茶店各买了一杯饮料、带到快餐店的时候,已经五点半了。
曲璐璐刚刚一脸被抛弃的模样,控诉沈悦之:“你个负心人,有了学霸就不要青梅竹马。”
沈悦之:“……”她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青梅竹马”?
到这会儿,就只剩她们两人。
谢青阳点了个套餐,问沈悦之:“你不点吗?”
沈悦之摇了摇头:“我回家吃。”
谢青阳也不在意,端着餐盘,找到角落里的一个空位。她先是把吸管扎进奶盖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才抬起头,看向沈悦之。
沈悦之心尖一跳。
哪怕是她,都能从此刻谢青阳的眼睛中读出无限情绪。谢青阳像是非常的犹豫,迟疑着要不要开口。
沈悦之想要说些什么,但没等她斟酌好,就听见了谢青阳的声音。
一开始,她的声音好像是飘在云间,朦朦胧胧的,说:“你喜欢我。”
沈悦之蓦地看向她,唇瓣微微张开,是一个吃惊到极点的表情。
但很快,沈悦之忽然意识到
谢青阳说:“我一定会去首都的,不管是京大还是华大……退一步讲,就算我没有考上,我也不会待在江城。”
沈悦之的手开始颤抖。
谢青阳说:“如果你不能和我考到一个城市,咱们以后的相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是到明年八月底。”
沈悦之咬住下唇,试图阻止心脏跳出。
谢青阳:“……我不相信异地能维持感情。这个你不要反驳我,我不会改变想法的。”
沈悦之睁大了眼睛。
谢青阳停顿了下,又喝了口杯中的饮品,才继续说了下去。
她说:“如果我说,咱们可以试一试,但要是没有考到一个城市,就在明年开学的时候分开……你可以接受吗?”
沈悦之霍然站起。
她的双手撑在桌子上,全身的鲜血都在此刻上涌。
还没等她开口,谢青阳又说:“这就是我的‘条件’吧,分开的时间我说了算,不接受反驳,行吗?”
沈悦之艰涩地开口:“为什么?”
她是非常、非常的激动的,很想要现在就绕过桌子,去抱住谢青阳,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
可谢青阳说的那些话,又让她有些却步。
沈悦之近乎是茫然地想,为什么?
为什么她突然就说这种话,为什么她改变了主意,为什么……那么平静地,问她可不可以开始,却连结束的日子都订好了。
“哦,”谢青阳看着她,“你问这个啊。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就是……”
“我也有些喜欢你吧,只是没你那么容易脸红,所以你没看出来。”
沈悦之不自觉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谢青阳道:“还有就是,我原本觉得,有一个月的时间冷静一下,你说不定就不‘喜欢’我了。毕竟特殊时期,很容易把别的感情理解成‘喜欢’吧……我不想冒这些风险。”
她说的那么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淡了。
可沈悦之听着听着,慢慢地,不自觉地放下心来。
谢青阳说:“所以我觉得,可以换一种方法。既然互相都有好感,稍微试一试,也没什么,前提是你要答应我说的‘分开的时间’。”
沈悦之反驳:“还不一定会分开吧?”
谢青阳:“哦,总之你答应就行了。”
沈悦之的心怦怦乱跳:“可是,我还有一个问题……”
谢青阳说:“嗯,不用问了,我可以直接回答。”
沈悦之怔了怔。
谢青阳:“‘什么时候觉得我喜欢你的’,对吧?”
沈悦之咬上自己的下唇,点了下头。
谢青阳微微笑了下,手撑着自己的面颊,眼神有些放空,好像在回忆着久远的过去。
她说:“就是在……”那个蝉鸣声时有时无,天边薄云遮住月光,沈悦之看着她,长长久久地看着她,好像只能看到她,的那个夏夜里。
“……就是在,你第一次想要亲我的时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