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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悦之抑郁。
她都没和青阳这么深♂入地交流过……唉好吧, 谁让她自己不写日记。
有了谢青阳的流水账式风格,何佩佩很快记完了一个本子。
有天早上, 沈悦之听到谢青阳给她讲:“也别一直写日记呀,挺花时间的。”
她和何佩佩站在一起, 对着镜子梳头。沈悦之半睁着眼睛,偷偷看着女票,没忍住,弯了弯唇角。
谢青阳抬眼看过来:“赶紧起床吧。”
沈悦之:“好!”
对多数学生来说,周天到周二,前三天的晚延还能支撑。可礼拜三往后,大家就开始在最后那节晚自习上不停点头。
沈某人也是其中之一。
她一开始还矜持地不想睡着, 迷迷糊糊地给谢青阳说:“好困啊。”一边讲话, 一边抬手撑着下巴。
讲台上的罗老师正在批改卷子,像是也觉得困,暂时没有关注台下的学生。
沈悦之说完那句话,眼睛一闭。
旁边, 谢青阳看过来, “……睡着了?”
谢青阳没有叫沈悦之。
过了二十多分钟,沈悦之自己又睁开眼睛。
在她的观感里,她仅仅是眨了下眼。可这样的感受在看到表上时间时荡然无存,沈某人险些怀疑自己是进到了另一个时间线。
她面前摊着单词书,已经背了几轮,按说应该很熟悉。可每次看,仍旧会发现不认识的词汇。
沈悦之偶尔会为此焦躁, 谢青阳就会平静地说:“这很正常。”
听着女票的话,沈悦之心头每每都仿佛被注入一道清泉,烦躁感也很快平息。
她背到r了,这会儿手上拿着笔,笔尖正对着一个单词,repair。
沈悦之突然很想皮一皮。
她们的作业里有个作文,不过是后天交,沈悦之原本打算明天再写。
这会儿她却把作文本拿了出来,很一本正经地找理由:“我都这么困了,再输入肯定更累啊,不如来输出吧。”至少看着自己赏心悦目的字,心里能舒服点。
谢青阳没有理会她的歪理,沈悦之“哼”了声,看起作文的题目要求。
是一个短短的故事,下面的要求是根据材料作文。
沈悦之按照老师讲的套路,先两句话把材料总结一遍,然后写:“著名的战术大叔瑞派尔里夫曾说过,‘如果喜欢,就把这一切当做荣耀,而不是炫耀’。”
写完之后,她自我欣赏了会儿,看看时间。还有三十来分钟,刚好够她写完。
这种平常作业,本就没有考场作文要求那么高,老师会不会认真批改都不一定。
沈悦之运笔如飞,赶在晚自习结束前五分钟写完。她隐隐有点儿脑仁儿疼,大约是用脑过度。
作文本被推到谢青阳面前,沈悦之十分期待地看着女票,说:“青阳,能帮我看一下吗?”
谢青阳道:“怎么了?”
沈悦之道:“太困了,也不知道逻辑对不对。”
这个理由乍听上去没什么问题,仔细想想,充满槽点。
可惜谢青阳也动了一天脑子,和沈悦之一样消耗过度,便直接把本子接过来看。一目十行地看完,她说:“很工整。”
沈悦之嘴角弯了弯。
能不工整嘛,里面举动例子有好几个都是谢青阳之前写过,又被她拿来活学活用的。而整体构架,则被语文老师强调再强调,早成了条件反射。
写了大半年作文下来,沈悦之对里面的套路熟的不能在熟。给谢青阳看,目的只是在于想知道女票能不能发觉自己皮的那一下。
答案显然是否定。
她开开心心,第二天,又把本子给曲璐璐看。
曲璐璐首先就见到那句引用的话,简直无力吐槽:“另一个战术大师森莱特曾经说过,‘是时候做出改变了。’”
沈悦之:“嘿嘿嘿。”
曲璐璐:“嗯哼。”
他们俩讲话,讲的和猜字谜似的。谢青阳在一边听完全场,冷不丁道:“梗是什么?”
曲璐璐摸摸脑袋,和她解释:“是一个小说啦……”
天气逐渐回暖,三月底的时候,罗老师终于说学校通知要穿校服。
第二周一来,学校操场里到处都是一撮一撮的白色。
沈悦之给谢青阳科普:“一般到五一假的时候就开始要求穿夏季校服。”
谢青阳:“哦。”
沈悦之:“不过那时候还蛮冷啦,一般都是运动服和短袖一起穿。”
谢青阳的手指扣起,捏着衣服袖口的边,道:“这衣服挺挡风的。”
沈悦之笑眯眯道:“对啊。”
这年的清明是在周四,按说是法定节假日,应该放上三天。但罗老师在前一周周六宣布了学校的放假时间,说稍微调了下,下礼拜周三下午放假,周五下午返校,接下来连上八天课。
学生们目瞪口呆。他们知道不可能真放那么久,但万万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操作。
不过既然通知下来了,也没什么说的,各自回家告知父母吧。
沈悦之提起,说自家在往年清明都要回家扫墓。当然是说回老家,她过年都没有回去,家里老人应该很想她……绕来绕去,说了一堆,谢青阳帮她总结:“就是你清明的时候不能和我在一起?”
沈悦之很郑重地承诺:“给你带青团。我妈做的,特别好吃。”
她从前就给谢青阳带过,可清明的青团,总有些特别。
谢青阳像是失笑,说:“你回老家很应该呀,怎么这样子?”
沈悦之道:“可总觉得应该陪你……”她不敢说自己很想把谢青阳带回老家,让家中老人见见。这是在有些异想天开,沈悦之心知肚明,却偏偏总忍不住想,青阳这么好的女孩子,一定谁看了都喜欢。
哪怕是自己家里人,知道两个人在一起,大约也会觉得是她拐带青阳,把好好的姑娘带上歪路。
谢青阳一再说:“真没关系。咱们本来就天天在一起,稍微两天没见而已。再说,不是可以网上聊嘛。”
沈悦之跟着一笑:“也对啊。”她从前就想过,自己是不是太粘人了点,嘉明环境特殊,这样也就算了。如果以后也这样她和青阳一定不会在一个学校,到时候,哪怕是一个城市,都得隔两天才能见一次,艰难地“异地”。
以后一定会这样。
她得早点习惯才行。
沈悦之暗暗下定决心,转而想起自己给谢青阳准备的生日礼物。离女票生日还有两个月,她已经下了单。自家爸妈对她很好,但没到眼睛都不眨就给几千块的地步。沈悦之思来想去,摸着钱包,再结合一下小时候看的电视剧。手工做的东西里包含了心意,把这样的东西送出去,就是把“心”送了出去。
她买的是材料包,这次回家,应该已经到了。
材料包里有一堆东西,菩提子锉刀手钻砂纸,还有几颗红豆。
沈悦之拆快递的时候,略觉后悔,想着自己一点经验都没有,万一就做毁了呢,当初应该直接买两个材料包。
结果打开一看,卖家显然考虑到这个可能性,红豆大小不一就算了,菩提子也有很多个。
她眼前一亮,撸起袖子,跃跃欲试。
苏女士催她:“悦悦,好了吗,下楼啦。”
沈悦之:“啊?哦好哒!”
一家人在傍晚驱车赶往老家。
苏女士坐副驾,沈悦之在后面。她还是觉得一礼拜来用脑过度,没一会儿,就躺倒在座位上,别别扭扭地窝着自己的长胳膊长腿,打算先睡一觉。
苏女士从后视镜看到这一幕,有些心疼,也
就没叫她。
她想:“这一年来,悦悦真是足够努力了。眼下已经四月,还有两个月……”车开了一段时间后,苏女士忽然轻声说:“老沈啊,等高考成绩出来,悦悦如果要复读,怎么办?”
沈启阳捏着方向盘,不懂妻子的脑回路:“怎么会复读?”
苏女士说:“以前我倒是不担心这个,可现在……”谢青阳说过,她要考的是top2,悦悦会不会也想跟着考过去?虽然女儿现在成绩提升很大,放在以前是做梦都没法想,可离京大华大,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她沉默了会儿:“悦悦会不会钻牛角尖啊。”
正好遇到一个红灯,沈启阳停了下来,握住妻子一只手。
他没回答苏女士的话,而是提起另一个话题:“悦悦今天买的东西,你看了吗?”
苏女士说:“看了啊,菩提子那些,是要做什么东西啊。”
沈启阳意味深长道:“我以前送过你一个。”
苏女士想了半天,忽然记起那堆材料里的红豆。她“啊”了声,看着后视镜里的女儿,忽然更担心了。
而沈悦之无知无觉地睡了一路,睡醒之后还一边打哈欠,一边摸出手机发消息。
每年清明祭祖,都要下起小雨。
周四当天,沈悦之撑着伞,站在雨里,脚下一片泥土地。她周身是广袤的田野,麦苗已经长到腿间,还是翠绿色泽。
空气里带着泥土的芬芳,还有雨水的朦胧味道。
沈悦之给谢青阳拍照片,拍完后问:你在做什么?
谢青阳给她回了张图书馆里做作业的照片。
仔细一看,好像又不是作业。
是张英语卷子,沈悦之看清一道选择题,便道:选a?
谢青阳:哪道?
沈悦之说了题号,那边谢青阳回了一串省略号:……
谢青阳:laughed……大笑着醒来?
沈悦之:呃
谢青阳:嗯……梦到自己高考考的可好啦?
沈悦之心虚地准备去点背单词app。
谢青阳:醒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张纸。
沈悦之抢话头:对的没错,是录取通知书!
谢青阳:是嘉明复读的宣传单。
最后两句话,两人几乎一起发出。沈悦之看着看着,忍不住笑出声来。可眼下情境又太庄重,她深呼吸了下,回复一句,把手机塞回口袋,心境又渐渐平和下来。
她在心里给爷爷道歉:“我不该在这种时候还和人开玩笑的……爷爷,青阳真的很好,您一定会喜欢她。”
她跟着几个堂姐堂弟一起,给面前的坟茔上香。
雨依然在下,打湿了她的头发。
再回学校时,正好要开始新一轮月考。
考了太多次,沈悦之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每到考前,就火急火燎地背书。
大多知识点已经印在她心头,接下来,就是发挥的问题了。
考语文的时候,她没忍住,又皮了皮,把之前那句和曲璐璐开玩笑的“名人名言”写在答题卡上。下考一聊,曲璐璐居然也写了。沈悦之不知是喜是愁,一方面吧,老师肯定没听过这个“战术大师”的名字,两个人写,似乎增加了一点可信度。另一方面,万一老师去查了……
她沉重地说:“我觉得我作文得挂。”
曲璐璐:“哦,你可以先考虑一下下午考数学的问题。”
沈悦之漫不经心:“数学能有什么问题。”
曲璐璐:“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悦姐了!”
沈悦之:“嘿嘿嘿。”
就像是她说的那样,数学没什么问题,顺溜地答完,居然还有时间验算最后一道大题。
可第二天的两场,文综她答得很痛苦。
这份痛苦是出自:“我知道这个题的答案在笔记的那一页!上下的内容我都记得!就是不记得这一段!”
最后交卷子,沈悦之一撂笔,转头就去翻笔记。
翻着翻着,谢青阳在旁边抽查她:“take up是什么意思?”
沈悦之抹一把脸:“其实我之前觉得自己英语已经学的还行了……”
谢青阳把一张短语表推过来。
沈悦之看了一会儿,头晕眼花。
她强迫自己去记,却没想到自己交了好运。出题的英语老师显然偷懒,选择题里有四个都在考take有关短语。沈悦之糊里糊涂选完,觉得世界有点梦幻。
她捏一捏自己的脸,自言自语:“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单选搞定后,完型与阅读在如今的沈悦之看来都很亲切。她至今不能理解谢青阳那种“看到这个题,就应该这么选,怎么还能选出别的答案”是什么境界,但慢慢读两遍,再看选项,也能对个七七八八。
考完试,丧心病狂的来了。四点下考,居然继续上课。语文老师走进来,说卷子已经改了一大半,然后痛斥有的学生:“你们是不是觉得老师改作文的时候只看开头结尾?中间都写得什么东西!”
沈悦之膝盖一疼。
语文老师:“是谁在卷子上写‘哈哈哈哈哈我知道老师是不会认真看的’藏在作文中间?现在答题卡还没拆,谁写的最好自己站出来。”
下面一片沉默,沈悦之膝盖不疼了,也开始觉得这个行为有些过分。
语文老师:“前面都答的不错,作文本来写的挺好的,不玩儿这一下能咋地啊?高考的时候敢这样吗?”
沈悦之:“……”算了,还是摸摸膝盖吧。
旁边的曲璐璐给她挤眼睛,谢青阳则注意到了沈悦之的动作,有点狐疑地看过来。
沈悦之连忙保证:“不是我,真不是我!”她又不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最多是勤奋努力用功刻苦迎头赶上啥的,哪能做这种事。
想想语文老师夸的那一句,沈悦之有种预感:“应该是个成绩挺好的人吧。”
谢青阳改去看张茂彦。
张茂彦莫名打了个喷嚏。
后来真相告破,还真像沈悦之想的那样,是四班的,算是他们班万年第一,成绩是比谢青阳落后一点,但和张茂彦与王萱不相上下,一直稳在年级前十。
那是个男生。曲璐璐给沈悦之八卦:“说是和他们宿舍的人打赌了哈哈哈那群傻咳,学霸来了啊,悦姐还你,再见。”
谢青阳:“……”
她对沈悦之道:“最近纪检好像有点奇怪。”
沈悦之以为是有新的八卦,十分想听,差点搬个板凳、再拿袋瓜子过来。谢青阳看她这架势,叹口气,“之前有一回,礼拜天下午回学校的时候,有一个纪检一直和别人指我。”
沈悦之眨了眨眼睛,知道自己想岔了。她开始担心,问:“然后呢?”
谢青阳道:“然后也没什么,因为我……嗯,其实经常被指。”就是在认识她的纪检给别人科普“这就是文科第一”的时候,挺习惯的,“当时没当回事,可最近,每次遇到那些人,都觉得她们看我的眼神有点,就,怪怪的。”
沈悦之“嘶”了声,更担心了,却想不出个所以然。
她安慰谢青阳:“可能是那些人没见过成绩好的吧,少见多怪。”
谢青阳唇角微微弯起一点:“你真这么觉得呀?”
沈悦之心里痒痒的,那种被猫尾巴扫过的感觉又回来了。她半真半假,说:“也可能是觉得同桌你太好看了呀。”一边讲话,一边抬手,去捏谢青阳的脸。
她们说话,是在晚自习的课间。很快再次上课,轮到地理辅导,沈悦之拿着练习册上去问,说自己主要是不太理解地表水补给地下水的等值线怎么看。
题她是真的不懂,谢青阳也不懂。
沈悦之有点惊呆,谢青阳:“……我文综一直不太好啊。”
沈悦之:“不不不,咱俩不好的标准不太一样。”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义无反顾地拿着书上去了。如果让青阳问,教室里估计安静不下来了吧。
毕竟,大家都太熟悉青阳有问必答的学霸人设了。
地理老师给沈悦之讲了一堆,绕来绕去,绕的她头晕。
说到最后,老爷子拿起答案,照着上面念了一遍,又自己补充了两句。
沈悦之灵光一现,懂了!
她谢天谢地,抱着书回去给谢青阳讲。说是“讲”,也很不尽然,她只说了地理老师最后那两句话,谢青阳立刻道:“啊,我知道了。”
沈悦之:“诶……好吧好吧。”果然,学霸还是学霸_(:3∠)_
但说真的,她自己也不差啊。
想到这次月考答题卡上的分数,沈悦之抿抿嘴,笑出来。她得了五百六,按着这个进步速度,高考时能踩个六百的线都说不定。
沈悦之晕晕乎乎,觉得自己简直是在做什么美梦。
天气越来越热。
在这期间,谢青阳又回了趟附中,参加市模考。这场考试里,整个江城用的都是同一张卷子。
给罗老师请假的时候,罗老师看看谢青阳,也没说什么,就答应下来。沈悦之惊讶,说班头居然这么好说话。谢青阳和她猜测,应该是有很多人想知道她这个嘉明的年级第一去了附中,能排到多少名。
从这时开始,市模和嘉明的月考交错进行,每两个礼拜就一次大考,学生们苦不堪言。沈悦之也不太开心,她考省模的卷子,居然只得了五百三十多……之前大约是太顺利了,现在想想,整个人都有些浮躁。
谢青阳也拿到了她的成绩,和上次差不多,依然是六百四十出头。应该说,这一年下来,她的成绩一直都稳在那里,没怎么动过。
谢青阳自己的心态倒是挺好的,说:“因为试卷难度不一样呗。”卷子越来越难,还能得一样的分,说明她有进步。
沈悦之想想,觉得也对。
她又问了句:“那你排多少名呀?”
谢青阳道:“三十六。”
沈悦之:“哇,这个很厉害了吧?”
谢青阳道:“附中的文科生本来就不多,而且很多已经保送了。”
沈悦之:“哦……那也很厉害了!”能在附中考三十六名,高考时发挥再不好,也该能挤进前二百。
谢青阳说:“嗯,那倒是。而且这个排名,比我转来之前,已经高了很多。”
沈悦之听完,也替她开心,倒是不太在意自己的成绩了。
到了四月中旬以后,很多天气里,学生们已经自觉地穿起校服短袖。这也算是“穿校服”,虽然和学校的明文规定不太相符,但纪检看到了也没话说。
只有早上晚上仍然很冷,面袋子运动服依然是学生们的常备装备。
有人偷偷开教室里的空调,被抓到了,罗老师勒令他写检讨。曲璐璐几个觉得这兄弟十分苦逼,于是半夜偷偷上网,拿手机下载了一份,打着手电筒让那个男生赶紧抄。
沈某人觉得这主意十分不错,转头问谢青阳:“宝贝呀,咱们以后要不要回宿舍再学习一小时?”
谢青阳道:“睡不够是会猝死的。”
沈悦之:“……”简单直白,无言以对。
她有时候觉得,日子过得简直太快了。如白驹过隙,一眨眼,窗外已是一片花红柳雨。
不对不对,学校里没有柳树,只有梧桐。
想到梧桐,沈悦之自觉地背诗:“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一边背,一边在纸上默写。
她最近发现一个问题。
之前的很多古文,都是她背好,再去给班头检查。到现在,忘记一些倒是其次,主要是很多生僻字不会写。
在默《离骚》时一句话卡住三次后,沈悦之怒摔笔,然后含泪把笔捡回来,心想:“还好我没摔青阳送我的那支。”
除了这方面的爱好者,一般很少有人会去了解钢笔的牌子。看着躺在文具袋中的笔,沈悦之托着下巴,不由就开始笑。
旁边的谢青阳看了她一眼。
沈悦之甜滋滋地问:“宝贝,看我做什么呀?”
谢青阳:“没什么。”
沈悦之:“不对,你这么说肯定有什么。”她脑内想好剧本,打算只要谢青阳不招,自己就先这样,再那样。
谢青阳道:“好吧,是有点什么。”
沈悦之:“……你说的这么快我是没有成就感的。”
谢青阳看上去有点不想理她。
沈悦之死缠烂打,终于得出一个答案:“就是,你晚延的时候,经常也是这个姿势,下巴一撑,就睡着了。”
沈悦之:“……”
她开始反省,“我到底哪点想不开,一定要问这种问题,嘤嘤嘤。”
谢青阳反过来安慰她:“我也很困啊,之前那次我不是也睡着了。”
沈悦之想了想,觉得自己并没有被安慰到。她闷闷地,说:“你也就睡着了那一次……”那天晚上,与青阳一起往宿舍走的时候,正好赶上前面一点的程荞和吕思敏。沈悦之先说了句“我睡着了”,谢青阳跟着说“我也睡着了”。程荞无言以对,吐槽她们:“你俩就轮流睡呀?”想想觉得不对,改口:“你俩就一起睡呀。”得,更不对了。
想到往事,沈悦之暗暗下定决心,明天晚延……算了,晚上睡不睡是控制不住的,总不能让她头悬梁锥刺股吧。喝咖啡其实行,可本来就死困活困,一杯下去,有效是有效了,心口却一阵狂跳。再说,真灌了提神的东西,晚延之后还睡不睡啊。
她改立另一个flag:明早一定要早点起床!
结果第二天一早,沈悦之睁眼看时间,离起床铃响已经过去五分钟。看一眼下边的床铺,青阳的被子早就叠好,人也去洗漱了。
沈悦之心中哀嚎,赶紧穿衣服叠被下床。
她在镜子前面拨拉头发的时候,谢青阳拿着洗漱用品回来了。已经到暖和的时候,哪怕早上有点凉,谢青阳也不再总拎着壶、那这盆子,用热水洗脸刷牙,动作便快了很多。
她看到站在地上的沈悦之,有点惊讶的样子:“你起来啦?”
沈悦之心中郁闷,道:“我很勤奋刻苦努力的!”
谢青阳:“……哦。”
谢青阳又看了眼别的床铺,何佩佩和李蓉她们都起了……她的视线转了一圈,问:“程荞呢?”
程荞睡上铺,谢青阳又站的远,看不太清楚。
沈悦之一眼扫过去,轻快地说:“啊呀,荞荞正像蜗牛一样慢慢地爬呀爬。”讲着讲着,带了点奶音,cos小朋友。
谢青阳无语地抿了下嘴巴。
沈悦之掐细了嗓子,继续假装自己是个在上幼儿园的小萝莉,和老师邀功一似的,说:“而我就像蜗牛妈妈一样,快快地起来啦!”
谢青阳冷漠地:“哦。”
程荞的声音从她床铺上飘过来:“老蜗牛才爬的慢吧。”
宿舍里其他人:“……哈哈哈哈哈哈!!!”
八个同龄的女孩子一起笑完,很快各自洗漱,出发去食堂教室。
教室最前面的牌子又翻了,只剩下四十余天。
周末回家,沈悦之吃完晚饭,偷偷摸回房间。
她的进度很慢,一开始不会用工具,还把手上磨出几个水泡。现在学乖了,先贴上几个创可贴,然后才开始干活儿。
材料包里原本有四个菩提子,被她搞坏了两个,还剩下两个。其中一个还是原样,另一个,则已经露出莹白的内里,差不多被磨成四方形。
她看了很多遍教程,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烂熟于心。这会儿就直接开了个网课在旁边,边放边听,手上的动作半点不停。
她拿剪刀,一点点在四方形菩提子上钻了个口子。
苏女士站在房间门口,抬手敲门:“悦悦,吃水果吗?”
沈悦之一顿,赶忙把旁边的窗帘拉上她在飘窗上作业,就是为了防止老爸老妈看见手上拿着个在放网课的手机,跑去开门。
苏女士手上端着切好的果盘,还有一杯汤水。她看看沈悦之手里的手机,也听到屏幕里大叔的讲课声,微微一叹:“悦悦,你这一年真的……不管考上什么学校,妈妈都觉得很骄傲。”
沈悦之原本满脑子担心这担心那,听到这话,一时之间,倒是怔住了。
她很快笑起来,心里感动:“怎么突然说这个啊。”
苏女士跟着笑了下:“好不容易回家来啦,看会儿放松的东西也好啊。”
沈悦之:“哎,比我成绩好的人这会儿可都在刷卷子呢。”
没错,她就是在说青阳。
哪怕两个人这会儿没在一起,沈悦之也知道,此时此刻,青阳一定也在好好学习吧。
相比之下,她却在做手工,实在是太不天天向上了。光是想想,沈悦之就觉得虚。
苏女士摇摇头,把果盘和牛奶递给女儿,说:“总之好好休息,家里还有核桃,我拿出来放在茶几上了,你待会儿吃点你手怎么了?”她看到沈悦之手上的创可贴。
沈悦之顺着自家老妈的视线,也跟着看到。她“呀”了声,心中懊恼,刚刚光记得拉窗帘,怎么把这一茬忘了。
沈悦之强行解释:“最近写字写太多了,拿笔的时候手上磨得慌。”
苏女士看着她贴创可贴的位置,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沈悦之做出一副“是的没错就是这样”的样子,坚定地看着老妈。
苏女士:“……算了算了。”她叹口气,“你好好的就行。”
等苏女士离开,沈悦之松了口气。
她喝了口甜丝丝、热乎乎的牛奶,心里也暖洋洋的。如果不是自己在做的东西暗示性太强,倒不用弄成现在这样。可那玩意儿,谁看了,都知道是送给恋爱对象的。
沈悦之坐回飘窗前,把果盘放在地上,看着那个小小的白色四方形。现在只是初具雏形,之后还要细细打磨,才能做出她想要的样子。
她给自己打了会儿气,重新拿起工具。
在做好“礼物”之前,沈悦之又经历了三次大考,成绩有高有低,却都稳定在去年的一本线上。
她心里慢慢明白,这是碰到天花板了。一年时间太短,她又的确天资有限,很多事,不是光努力就可以。
沈悦之心里记挂着给谢青阳送的东西,倒是没露出太多难过的样子。
谢青阳还安慰她,说:“高考的卷子应该是比这些模考月考要简单的,别担心啦,到时候肯定比现在高。”
沈悦之笑嘻嘻地,说:“我没有担心呀。”
谢青阳看了看她。
沈悦之道:“哎,说不甘心肯定是有点啦,但能考到现在这样,我也真的很开心了。”
这是实话。
谢青阳大约看出来了,也跟着笑一下:“嗯,之后就可以按照这个分数来挑学校,心里先有个谱。”
沈悦之点点头。
谢青阳道:“高考完之后,我想出去玩几天,你要和我一起吗?”
沈悦之被突如其来的邀请炸的晕晕乎乎,好久没有缓过神来。
她算了算时间。高考之前的七天是不上课的,青阳生日就在那之前的最后一个礼拜。“礼物”已经准备的差不多,回家拿编好的红绳一穿,就能搞定。
但究竟要怎么把礼物送出去,她还没想好。想想觉得怪害羞的,不然干脆等放学的时候再给她……对了,不知道考场在哪里啊,如果离嘉明近,她要不然就直接住学校算了?
沈悦之纠结了一轮,听罗老师讲,考场已经定了,也是昌林区的学校,但离嘉明还有点距离。
沈悦之:“……苍天误我!”她要开始考虑在宾馆旁边租房了。
谢青阳的考场倒是离附中很近,换句话说,离她家更近。用她自己的话来说:“走过去也就十五分钟,肯定不可能迟到。”
沈悦之听在耳中,“嗯嗯,那挺好。”
谢青阳又问她:“高考之前那几天有什么打算吗?”
沈悦之道:“一起约图书馆吧?”
谢青阳的眼睛弯了弯:“原本想说你可以来我家住,不过图书馆也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