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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不想被你们留在这里,你们不能这样就把我们扔掉。”那个伤员仍然在大声喊着:“求求你们带我走,留下就是死呀!”
树林里到处都是伤员,干部们正在苦口婆心的做着他们的工作,劝说伤员同意就地隐蔽。贺丰知道部队最棘手的工作就是安置伤员,这时的伤员很多是感到绝望的,他们什么样的话都能说得出来,干部们还的忍着。大家都知道在敌占区就地安置意味着什么!现在独立团还有不能自己行动的伤员二百多人,一军团、三军团、五军团、九军团的都有。
贺丰经没有心情再观察了,抬腿向那个受伤的战士走过去,有几个轻伤员,坐在树下正在争论着什么,有一个战士认出了贺丰:“是贺团长,贺团长来了!”
战士们听见团长来了顿时安静下来,看见贺丰过来忙主动让出一条道让他走过去。这时树林里一片静寂,只有呜呜的风声叫个不停。
那个干部站起来敬礼后说:“报告团长,我正在做伤员的思想工作,动员他留下,可他就是想跟着部队走!”
贺丰点了点头,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自己都不好做这些伤员的工作,更何况这些基层干部。
伤员也认出了贺丰,他挣扎着从担架上滚到地上,拖着一条伤腿爬到了贺丰面前:“贺团长,让我们跟着部队走吧!”
这时侯,附近的伤员也互相搀扶着围了过来,远处的伤员听到动静也往这里看,一会功夫贺丰面前的伤员越聚越多。
贺丰望着眼前趴着的战士,似乎很面熟,但是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那个伤员哭着说:“贺团长,我是三十四师的小卓呀,你不认识我了。”
贺丰终于想起来了,他是三十四师通讯班的卓天成,赶往湘江的晚上由他和十八团联系。贺丰蹲到他的面前,伸手抱起小卓放到担架上,握着他的手开口问他:“你叫卓天成,通讯班的,对不对?”
卓天成紧紧抓住贺丰的手,声音哽咽地说:“贺团长,俺知道你有办法,在新圩我们陷入重围你都能救我们出来。俺就是不想离开部队!”
贺丰沉思着没说话,部队今后很长时间要打运动战,游击战。一支长期四处转战,行踪飘忽不定的部队显然没有能力照顾这些伤员,如果带着这些伤员行军,就会影响部队的作战机动性,后果将可想而知。想到这里,他暗暗决定:“没办法说服,只能强迫执行,留下也得留,不留也得留。”
卓天成以为团长怀疑他胆怯,连忙解释道:“团长,俺不是怕死,我们就是求你千万不要扔下我们啊!”“我们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还能和敌人战斗!”周围的伤员也大声说:“我们还能参加战斗,部队千万不要把我们留下啊!”一个双腿受伤的战士倚在附近的树上,流着眼泪喊:“贺团长,非得把我们留下的话,请给我一颗手榴弹吧,等敌人来了,我就和敌人同归于尽!”
贺丰的眼睛潮湿了,看着眼前的战士平静地劝说道:“同志们,我们现在面对的敌人很强大,以后部队战斗需要经常翻山越岭,你们的身体撑不住啊!部队不是扔下你们不管,是想让你们留下养伤,伤好了,可以再归队。”
“这里都是敌人,留下来就是送死呀!”有的伤员说出了担心。
贺丰跳上一个土堆,提高了嗓音:“同志们,我知道你们的担心,这个请你们放心,不会留下大家后就不管了!”
“部队准备怎么样?”
“李富同志,请过来!”贺丰指着李富说:“这位同志就是留在当地负责你们的安全问题。”
“他真的会留下来?”伤员们七嘴八舌的提出疑问:“一个人有什么用?”
“不光我留下来,还会留下一只武装小分队。”李富高声保证:“我不敢保证你们能绝对安全,但是我和小分队在全部牺牲前你们不会受到一点伤害!”
“部队离开了,我们身体恢复后到哪里去找你们啊?”卓天成着急的问。
那个伤员又哭了,一边哭一边说:“求求你们了,部队不能不要我们啊!”“对,我们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战斗!”众伤员也一起喊着。
“红军流血不流泪,希望大家认真养伤,伤好后暂时参加游击队,继续和敌人作斗争!”贺丰面对伤员大声的鼓励他们:“最多半年,到时候我亲自来接你们归队。”
伤员的哭声渐渐低了下来,眼巴巴的望着贺丰,脸上流满了泪水。
做好动员后,贺丰叫上李富回到指挥部。为了更好的照顾伤员的饮食,团党委决定把敲诈桂军的十万块大洋全交给李富,让他偷偷采购药品和粮食。
贺丰与政委几个人商量过后,决定成立独立团兴安独立大队,有李富率领三十名战士留在当地坚持斗争,尽力寻找失散在周围的红军战士,保护好隐蔽养伤的红军。
“过段时间后,派人与灌阳独立支队取得联系。”贺丰对李富交代着工作:“当前形势下,你们不好展开大规模的对敌斗争,要秘密斗争,隐秘的武装割据!”
一听要离开红军,笑容就在兰花的脸上看不见了,任凭嫂子怎么催促就是坐在帐篷里不动。无可奈何的冬梅只得让李富来劝她,还是不行。没有办法的李富只得把她托付给贺丰:“团长,丫头大了不由人,让她跟着部队走吧!”
刚想拒绝的贺团长被可怜兮兮的兰花看得头皮麻,只得同意兰花留在独立团救护队。大喜过望的丫头一溜烟的窜出帐篷不见了。
瑶民轻壮们带着担架来到树林,准备抬走不能行动的红军战士。与大家告别时,凤凰公主偷偷递给贺丰一样东西。急着送别战友的他没有看就顺手递给警卫员收好。冬梅走到他面前别有意味的笑着挪揄道:“贺团长,你这下有麻烦了!”
一头雾水的贺丰再三追问冬梅,可是对方却不开口了。
伤病员们在独立团干部战士庄严的敬礼中恋恋不舍的离开部队,慢慢消失在夕阳映照下的高山丛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