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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向正趴着的角度看去,那个掩藏在两棵仙人掌下的隐蔽所一览无遗。也许这个营地的位置和作用的确是很重要,单是从这个处于营地外围的警戒哨位上看来,就知道这个营地中的人的确是下了功夫!
两棵仙人掌那硕大而又茂密的根系被完整地保留下来,还用一些带有微小孔洞的透气薄膜保护起来,顺着隐蔽所的沙土墙壁深深地扎进更深的泥土中,或许是喷洒了植物生长的必要肥料的缘故,在贫瘠土地上都可以茁壮成长的仙人掌更是以它那疯长的躯干掩护着地下隐藏的人员。两个小小的管道透气孔洞刚好开在了隐蔽所的边沿上,即使是最为寒冷的天气,隐蔽所中的人员呼出的热气也不会被发觉。再看看掩蔽所中的三四支带有广角镜头的观测软管,即使是半躺在隐蔽所中的人员也可以顺利地观察周围的动静了,这就再相当程度上延长了人员隐蔽的时间,也减少了暴露的可能。
从掩蔽所中钻出来的雇佣兵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已经落入了几个挥眈眈的敌对者眼中,反倒是好整以暇地在掩蔽所边坐了下来,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了香烟,惬意地享受着烟草给他带来的快感。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鬼龙和向正都轻轻地弹出了手臂上携带的自卫钢刺,在一个几乎没有人为污染的环境之下,只要有不多的鲜血就能产生相当明显的血腥味道,而一个有经验的雇佣军是可以轻易地在比较远的地方察觉到这种味道的。自卫钢刺那相对狭小的穿刺平面和设计精巧的血槽刚好适合在这种场合下隐秘的使用,轻轻地朝着那个正在过烟瘾的雇佣军身侧投出了一颗小石子,鬼龙用空出来的左手稍微撑起自己的身体,右手的钢刺也稍微提起,只要那个雇佣兵稍微一回头
出乎鬼龙和向正的意料,随着碎石打在沙地上发出的轻微声响,叼着香烟的雇佣军并没有象鬼龙希望的那样有个转身的动作,甚至是有个转身的念头,反倒是漫不经心地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了另一支香烟朝身后的一片稍微凸起的沙地仍了过去,嘴里不满地念叨着:“下次记得自己带烟,老是抽我的!”
几乎是在香烟落地的同时,那片稍微凸起的沙地竟然像是一块完整的地毯般掀起,一个抱着一支短管伞兵型自动步枪小个子雇佣兵顺手将披在身上的伪装毯扔在一边,乐滋滋地从沙地上捡起那支香烟塞进了嘴里:“不就是抽了你几支香烟么?我都趴了好几个小时了,你在下面还可以活动活动身体,我可是一动也不敢动啊!要不我们换换,今后的香烟都由我来买,但你代替我钻到这伪装毯下面?”
在鬼龙轻轻地爬到那个小个子雇佣军身后的时候,两个胡乱争执着的雇佣军都没有在意身边那轻微的衣服摩擦沙地的声音,即使在向正和鬼龙同时跃起,将手中的自卫钢刺狠狠地从侧面捅进他们的喉结之后,两个雇佣军脸上的表情还没来得及完成从惬意的微笑到痛苦、惊愕的转换!几乎是同时抓起了一把砂土,鬼龙和向正用力将砂土压在了自卫钢刺的血槽上,再轻轻地抽出了坚韧的自卫钢刺。从伤口中喷涌出来的鲜血渐渐地浸湿了砂土,但并没有在空气中留下太多的血腥味道,藏匿在稍微远些的沙沟中的晁锋已经飞快地冲了过来,帮着鬼龙和向正将那两个倒霉的雇佣兵扔进了一旁的沙堆中,再小心地将那个隐藏在仙人掌下方的隐蔽所恢复了原样。
半蹲在地上的鬼龙抓过了那支包裹着伪装布条的狙击步枪仍给了向正,再指了指那块被胡乱扔在旁边的伪装布:“我就躲在这下面,向正自己找个合适的位置,以防出现意外的情况。晁锋,你在原来的沙坑中潜藏起来,按照他们注意的方向看,接替他们的人员应该是从两个隐蔽观察位置的正后方过来,在看到伪装布下面不是他们的同伴时,你应该有足够的时间窜过来了!尽量不要发出声音,不管时我们还是那些前来接替哨兵的雇佣兵,只要发出了一点声音,那我们可就只能拼命地逃了!”
当两个姗姗来迟的雇佣兵出现在晁锋的视线中时,鬼龙已经在那块沉重的伪装布下趴了足足半个小时了。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或许是因为迟到的原因,两个前来接哨的雇佣兵一跌声地表示着歉意,毫无防备地掀开了盖在鬼龙身上的那块伪装布。
漆黑的夜色中,经过了防反光处理的自卫钢刺准确地捅进了其中一个雇佣兵的肝脏,而在不远处隐藏的晁锋也象一头择人而噬的荒原狼一般,用力拧断了另一个雇佣兵的颈骨。在两个猝然遭受致命攻击的雇佣兵还在沙地上扭动痉挛的时候,鬼龙已经带领着向正与晁锋飞快地冲进了苍茫的夜色中,朝着不远处隐约透出的灯光扑去。
昏黄的灯光并没有将漆黑的夜色照亮多少,当鬼龙等人匍匐着接近了这个建立在沙丘中的营地时,整个营地中竟然看不到一个在屋子外面巡逻放哨的雇佣兵。营地的范围并不是很大,只有寥寥可数的十来间低矮木屋,甚至连个常规的了望塔楼都没有设置。围绕着营地周围挖出的堑壕深浅不一,在某些堑壕前方的铁丝网甚至都是用几根简单的铁丝制造的,并没有那些令人望而生畏的倒刺依附其上。在几间倚靠着沙丘建立的小木屋旁,有两个很不起眼的沙堆,从沙堆上开着的射击孔中隐约透出的灯光看来,这应该是两个类似于地堡的建筑。在沙堆后方的地面上有几条草草挖出的交通壕,或许是因为自信的原因,又或许是过于相信营地中派出的前出哨兵的可靠性,交通壕的周围并没有设置常规的防步兵铁丝网,也没有看到在墨西哥常见的那种用仙人掌堆砌起来的障碍。空气中散布着淡淡的玉米饼芳香,还有一丝丝烟草的味道夹杂其中。地堡中的人在低声的谈笑着,从射击孔中伸出的枪管微微地朝上翘着,地堡中的那些雇佣兵似乎并没有做好迎击来犯敌人的准备。
三个在沙地上慢慢爬行的人在夜色中并不显眼,几乎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鬼龙等人已经接近了堑壕边的那段简陋的铁丝网。稍微伏低了身子,块头最大的晁锋首先从稀疏的铁丝网下方爬了过去,一个灵巧的翻身,悄无声息地滚进了堑壕。半蹲下硕大的身形,晁锋朝着堑壕的左右两边看了看,在确认没有人发觉之后,朝着趴在铁丝网对面的鬼龙做了个安全的手势。
晁锋选择的位置刚好是堑壕的一个弧形拐角,当鬼龙和向正先后翻身跳进堑壕之后,稍微前出的堑壕拐角刚好掩蔽了三个人的身形,即使是走到了拐角附近的人也难以发觉。看了看堑壕拐角上放置的一挺m-60班用机枪,鬼龙朝着向正与晁锋做了个分头探察的手势后低声说道:“沿着堑壕分头搜索,五分钟后回到原位。尽量不要惊动守敌,一旦发生接触,尽量使用冷兵器解决!”
看着晁锋和向正拔出了身边的军刀分头潜行而去,鬼龙伏低了身体,仔细地观察这这个稍微前出的机枪阵地。架在堑壕边缘的m-60班用机枪显然是刚刚解封的新货,有的部件上甚至还残留着一星半点的防锈蚀枪油的味道。半拖在弹药箱中的金属弹链上散发着同样的枪油味道,连子弹上都有一种古怪的金属腥气。胡乱散放在堑壕中的几个木质弹药箱中,一些防御型手榴弹整齐地码放着,还有一些残留的铁丝,或许是临时建造铁丝网时剩下的,已经纠结成了一团乱糟糟的模样。也许是守卫在这里的雇佣兵急着去吃晚餐的原因,一个本应该随身携带的美国制式军用水壶也扔在了堑壕中,轻轻地摇晃了几下,水壶中还残留着的一点点清水发出了轻微的声音。略加思索,鬼龙麻利地拧开了水壶上的壶盖,半跪在地上拉开裤子朝着水壶中尿了起来
晁锋的身材在这些时深时浅的壕沟中可算是倒了霉了!深的地方,不得不尽量伸直了身体观察堑壕外面的动静,浅的地方,也只能匍匐着慢慢朝前爬行。从经过的堑壕分布来看,营地中的这些雇佣军中显然是有那些深谙防御作战的高手,如果不是那些雇佣兵偷工减料的应付了事,这些在沙地上交错分布的堑壕的确是进攻者的噩梦,即使是冲进了堑壕中展开肉搏作战,隐伏在堑壕中的那些倒打和侧打应急火力也能将突入堑壕的进攻者尽快驱除。当前方的一个拐角中轻轻的谈笑声音传来时,晁锋轻轻地爬到了拐角的阴影处,倚靠在几个整齐摆放的弹药箱后探出头去观察着拐角中的动静。
堑壕的拐角中坐着两个皮肤黝黑的墨西哥雇佣兵,每人一手端着一个腰型饭盒,另一只手抓着汤匙享受着美味的晚餐,也许是聊到了什么让他们感兴趣的话题,两个人都含着满口的食物含糊的笑着,本应该放在身边的m-16自动步枪已经扔到了堑壕的边沿。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当两个雇佣兵同时拿起钢制的汤匙朝自己嘴里送去食物的时候,晁锋张开了自己的双臂,在两三步的助跑之后,两只巨大的巴掌狠狠地排在了两个雇佣兵抓着汤匙的手上!
两个雇佣兵根本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钢制的汤匙已经被晁锋用力拍进了他们大张着的嘴里。只有十几厘米长的汤匙本来并不是一件攻击的武器,但人体脆弱的喉咙却是无论如何不能与钢铁制造的汤匙相抗衡的!尤其是在晁锋加上的巨大力量作用下,不过是几秒钟时间,两个被汤匙捅进了喉咙的雇佣兵已经被剧烈的疼痛所征服,扔开了手中的腰型饭盒,双手抓着自己的喉咙在地上挣扎翻滚起来。
随手抓起堑壕边沿的一支m-16自动步枪,晁锋狠狠地在两个无法叫喊的雇佣兵脑袋上补上了致命的一击!伴随着两声头盖骨被砸成粉碎的沉闷声音,两个雇佣兵那剧烈的扭动挣扎变成了轻微的颤抖和痉挛,趁着两个雇佣兵的身体还没僵硬,晁锋麻利地将两个雇佣兵的尸体搬到了堑壕边缘,将他们摆成了正在倨枪警戒的姿势,只要不走到两具尸体身边,一般人是绝对发现不了什么破绽的。忙完了这一切,晁锋从其中一具尸体腰间的环扣上摘下了两枚防御型手榴弹,轻轻地拔去了保险栓后,塞到了两具尸体下面。再次看看自己的杰作,晁锋满意地咧了咧大嘴,顺着堑壕的走向,朝堑壕尽头的地堡摸去。
与晁锋相比,向正的运气就不那么好了。还没摸出几步,一个提着饭盒的雇佣兵猛地从堑壕边的岔口冲了出来,险些与半蹲着身子的向正撞了个对面,不等那个惊愕的雇佣兵发出任何声音,向正手中的自卫钢刺已经狠狠地捅进了他的喉结,再从他的后颈穿透出来。寂静的夜里,从自卫钢刺那精细的血槽中流出的鲜血轻轻地滴落在干燥的沙地上,还没等发出任何声音便静静地渗透到了干燥的砂土中。
几乎是脸贴着脸,向正轻轻地扶住了摇摇欲坠的雇佣兵,慢慢地将他的身体平放在了被鲜血沾染的沙地上,几个装得满满的腰型饭盒掉落在沙地上,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但从这个被刺穿了喉结的雇佣兵伤口中冒出的鲜血却是越来越急骤的喷射而出,发出了令人齿冷的咝咝声!
冷冷地看着这个即将断气的雇佣兵,向正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怜悯。不管是在一公里外用反器材狙击步枪将目标的头颅打爆,还是在近在咫尺的位置将匕首轻轻地捅进目标人物的心脏,向正的双手和眼神始终都是这么冷静!杀人的手段不同,但目的始终是一样的,在很多时候,片刻的犹豫就能导致自己丧生,甚至还会危及身边的同伴,在向正看来,怜悯这种情绪是必须在战场上抹去的!
小心地拔出雇佣兵喉咙里的自卫钢刺,向正将尚在抽搐的雇佣兵的尸体拖到了刚刚经过的一个拐角,再将几个半空的弹药箱压在了尸体上。看看自己与雇佣兵穿着相同的没有任何标志的沙漠迷彩服,向正顺手捡起雇佣兵掉落的几个饭盒,再将那个倒霉的雇佣兵掉落的宽边软帽扣到了自己头上。遮盖了自己大半个面孔的向正干脆直起了身体,刻意摇晃着手中的几个饭盒,像是个送饭的雇佣兵一般,大摇大摆地朝着堑壕中透出光线的掩体位置走去。
早已经饿得心急的两个雇佣兵骂骂咧咧地守在一个略微靠后的掩体中,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向正,两个雇佣兵都站了起来,看都不看送饭的向正,几乎是从向正的手中抢过了两个饭盒,迫不及待地坐在了掩体中的弹药箱上吃了起来。
慢慢抓起了放在堑壕边的一个防御型手榴弹握在手中,向正轻轻地用大拇指挑开了手榴弹上的保险栓,冷冰冰地将紧紧抓在手中的手榴弹放到了两个狼吞虎咽的雇佣兵面前,操着熟练的英语低声问道:“谁懂英语?”
当两个雇佣兵借助着昏黄的风灯看清了向正的东方人面孔时,他们总算是想通了自己的面前怎么会多了个随时可以引爆的手榴弹了!慢慢放下了手中的饭盒,两个雇佣兵几乎同时张开了双手,慢慢地抱住了自己的后脑,脸上的肌肉也隐隐有了些不安的跳动。稍微迟疑了片刻,其中一个年龄稍微大些的雇佣兵低声说道:“我们都懂英语!”
满意地点点头,向正轻轻地晃了晃手中的手榴弹:“很好!我只需要一个懂英语的俘虏,把你身边的这位硬汉绑上,既然他不愿意说话,那就堵上他的嘴!别耍花招,千万别拿你自己的命开玩笑!”
看着眼前的雇佣兵牢牢地捆绑住了自己的同伴,向正示意眼前的雇佣兵解开了军装上的所有纽扣,再慢慢地趴在了自己面前。在确认了这个趴下的雇佣兵没有暴起反抗的可能之后,向正抓住了趴在地上的雇佣兵的衣领,三两下扒下了他的衣服,按照顺时针的方向旋转拧动了几圈,将雇佣兵套在袖管中的双臂紧紧地束缚起来,再将放置在堑壕旁边的自动步枪卸掉了弹夹,插在了拧成一团的衣服中。忙完了这一切,向正半蹲着身子,一边关注着掩体附近的动静一边问道:“你们抓到的人在什么地方?有多少人看守?”
双臂已经被拧到极限角度的雇佣兵痛苦地扭动着身体,强忍着关节上难熬的酸痛感觉,发出了压抑着的呻吟声:“天啊求求你,放松一些!那些人就关在营地中央的地洞中,不用人看守,他们逃不出去的!求你了,放松一些”
不等雇佣兵再次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向正已经将手中抓着的防御型手榴弹用力塞进了这个雇佣兵的嘴巴:“我不喜欢听见这种呻吟声!乖乖的别动,否则,这种型号的手榴弹,足够把你的上半身炸飞了!”
同样将几个弹药箱压在了两个被捆绑起来的雇佣兵身上,向正飞快地回到了鬼龙藏身的堑壕拐角。比向正早一步回来的晁锋一边帮着鬼龙将几根铁丝缠绕在转换了射击方向的m-60班用机枪上,一边低声汇报着看到的情况:“两个地堡附近的交通壕里没有警卫,但那两个地堡相当牢固,也相当的庞大,每个地堡中至少有五到七个雇佣兵把守。那些小木屋里面全部都是休息中的雇佣兵,初步估计营地中应该派出了为数不少的人马在附近区域寻找我们,卞和那小子的电台给他们的讯息嘿嘿,不累死他们,也要叫他们精疲力竭!”
鬼龙小心地用随身的军刀在硬塑制作的水壶上穿出了几个细小的窟窿,再小心地将水壶挂在了一节弯曲成弧形的铁丝上。尽管眼睛在死死地盯着那个慢慢渗漏出水滴的水壶,但鬼龙的大部分注意力还是放在了刚刚回来的向正身上:“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向正探头看了看依旧安静的堑壕外侧,顺手将几个防御型手榴弹挂在了自己的腰带环扣上:“小镇中的人都关在营地中心的地洞里,那是一大片开阔地,只要有人靠近就会被发现的,营救和灭口的难度同样大!如果我们能接近到离地洞五十到七十米的范围内,晁锋的臂力应该可以准确的把手榴弹投进那些地洞中的。关押他们的地洞是那种在战俘营中常见的直桶型地洞,没有任何的闪躲余地的,只要手榴弹投进去的话,相信应该不会有幸存者!”
将几个配重用的手榴弹挂在了铁丝的另一端,鬼龙指了指营地中央隐约可见的地洞低声说道:“投掷手榴弹以后呢?我们撤离的路线上几乎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掩蔽物,只要有一两个雇佣兵看见我们撤离的方向,两挺机枪就足够让我们完蛋了!
我刚刚观察过,他们的所有车辆都已经出去了,而那些装满了备用燃料的汽油桶正好紧贴着雇佣兵居住的木屋,一旦发生燃烧或爆炸,那些雇佣兵绝对会只顾着自己逃命而忽视了营地中央的地洞的。我们得想想办法,让那些汽油流到地洞中去后引燃!那些雇佣兵还有十几分钟时间就会结束他们的晚餐,赶紧干吧!”
汽油桶的附近并没有任何可供隐蔽的地方,要想悄悄地迂回到汽油桶附近,时间上也是不允许的。眼看着一些透出灯光的木屋中已经渐渐有了拉动桌椅的声音,鬼龙和身边的两个兄弟不由得焦急起来。
一旦那些吃饱喝足的雇佣兵们出现在营地周遭,那可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只有强攻一途!
但就靠三个悄悄潜入的人,如何是上百雇佣兵的对手?那些雇佣兵们也是刀头舔血讨生活的人,没几分真本领,能被班沙用重金聘请么?
焦急之中,堑壕旁边的一幢小木屋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端着一盆子残渣剩饭的雇佣兵嘟囔着走了出来,一步三摇地朝着鬼龙等人隐藏的地方走来。在他身后的木屋中,一个凶巴巴的声音在大声喊叫着:“你他妈已经没钱了,还在这里混什么?看看那几个家伙死了没有?三天才给了他们两次剩饭,万一饿死渴死了,我们可就不好交代了!”
端着满盆子残渣剩饭的雇佣兵不甘示弱地回头骂道:“***!老子真怀疑你们这帮家伙合伙出千,等干完了这票,老子一定要把输掉的钱赢回来,你们等着好了!”
不用鬼龙做出任何的示意,晁锋和向正的眼睛里都闪出了希望的光芒!从那个端着盆子的雇佣兵到营地中央,刚好要经过一截没有完工的堑壕,当那个输光了所有财产的雇佣兵正憧憬着下一笔收入和扳本赢钱的美好感觉时,迅速潜伏到了堑壕附近的鬼龙一把将他拉到了堑壕中,而向正手中的自卫钢刺在那个莫名其妙的雇佣兵发出声音之前,已经准确地刺进了他的喉咙,早已经等候在向正身边的晁锋则是利落地接住了那个装着残渣剩饭的盆子,练一点残汤都没有洒出来。
扣上向正带回来的宽边软帽,鬼龙不由分说地从晁锋手中夺过了那个装着残渣剩饭的铁盆,低声向心有不甘的晁锋低喝道:“没时间商量了!准备好引爆,万一出现纰漏,你们自行撤离!”
尽管有几个雇佣兵已经从窗口看见了端着盆子的鬼龙,但在深沉的暮色中,几乎没有人可以看清楚那顶宽边软帽下鬼龙的面孔,也就没有任何人提出置疑了。当鬼龙在那个关押着四五个人的地洞面前半跪下身体时,已经饥渴到了极点的人质不约而同地呻吟着伸出了双手,希望能从劈头盖脸倾倒下来的残渣剩饭中多得到一些食物。轻轻地用铁盆敲了敲地洞上面的钢制栅栏,鬼龙轻声问道:“拉默你在么?”
夜色笼罩中,一股酸臭的气味从地洞中散发出来,中人欲呕。被关押在地洞中的拉默等人显然没有想到会有人来营救自己,地洞中吞咽着食物的骚动猛地停息下来,静默了片刻,一双皮开肉绽的大手抓住了地洞上的钢制栅栏:“是你么?你们来救我了?”
尽管没有太多的光线,鬼龙还是清晰地看清楚了靠近栅栏的那张脸孔。看得出来,被雇佣军绑架到营地之后,拉默受了不少的苦楚,脸上早已经被打的丘壑分明,两只眼睛也快要被水肿的面部肌肉挤压到一块去了。靠着几个同时被抓来的墨西哥汉子托起身体,拉默尽量将自己肿胀的面庞靠近栅栏,几乎干裂的喉咙里勉强挤压出了一丝声音:“你们来了多少人?赶紧逃吧,他们人太多了,打不过的”
不等鬼龙回答,拉默痛苦地咽下一口唾沫,继续说道:“赶紧离开!保护小镇!保护我们的部族,你曾经答应过我的!叫拉德过来,我交代一些事情”
轻轻放下了手中的铁盆,鬼龙的声音压得很低:“拉德没有来,小镇上也没有任何人来,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交代我!”
拉默那皮开肉绽得双手猛地松动了一下,但在托着他身体的墨西哥汉子的帮助下,拉默的双手重新抓住了钢制的栅栏,或许是完全了解了鬼龙话语中的含义,拉默的声音也奇迹般地清澈起来,不再有那种艰难的暗哑声:“我们回不去了,是么?”
鬼龙微微点头:“你们、或者说你,本来就没打算能回去的,结局既然一样,何必计较是谁朝你们脑袋上开枪?本来我可以无声无息的干掉你们,但考虑到你们或许有事情需要我向拉德或其他人转达,我才冒险和你们交谈!不要试图做一些愚蠢的举动,小镇现在是在我们手中,而小镇中的居民也确信你们已经被班沙的手下残忍的杀害了,正热火朝天地准备着给你们报仇呢!时间紧迫,想说什么赶紧说好了!”
黑暗的地洞中传出了一个虚弱的声音:“拉默,我们会死去么?就这么无声无息?”
静默了片刻,拉默那紧紧抓住栅栏的大手猛地伸了出来,一把抓住了半蹲在栅栏边的鬼龙的脚踝:“你曾经答应过我的,帮我的部族生存下去!我没权力要求你,但你知道么?‘卡轮’部族的财务可以让你像个国王一样富有!帮助他们,保护他们,当部族繁荣起来,他们会去部族的祖先埋骨的地方告慰,你要你获得了部族的信任,你也会被邀请的!祖先埋骨之处的仙人掌”
地洞中猛地起了一阵骚动,连拉默抓住鬼龙脚踝的手也松开了,一个声音低沉但又急促的说道:“不行,拉默!不能告诉他祖先埋骨之处的秘密,他会拿走所有的东西,一件也不给我们的后代留下!”
拉默的声音同样的急促,甚至稍微提高了一些声音:“至少他要在部族繁荣后才能拿走,这比我们的部族被班沙的雇佣军完全毁灭了要强!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我们死,部族繁荣,你拿走所有东西!仙人掌结成城墙的尽头,看着太阳升起!你赶紧离开吧”
看着拉默那皮开肉绽的大手慢慢缩回了黑暗的地洞,鬼龙轻声答道:“你们死,你们的部族繁荣!我们成交!”
慢慢站立起来,鬼龙显得漫不经心地拖拉着盆子,朝着那些堆积在一起的汽油桶走去,在鬼龙走过的路线上留下了一条浅浅的凹槽。木屋中有些雇佣兵已经吃完了晚餐,正在逐渐回到自己的岗位上,而那些轮班休息的雇佣兵们有的在自己的床上酣睡,有的在热火朝天的进行赌博,并没有人注意到鬼龙闪到了汽油桶的后面。
翻出口袋中的多用工具板,鬼龙手脚麻利地打开了靠近地面的十几个汽油桶的桶盖,喷溅而出的汽油流淌到沙地上,只是发出了一些轻微的声音,看着流淌出来的汽油汇集到了一起,再顺着那条浅浅的凹槽缓慢地流向了营地中央的地洞,鬼龙站起了身子,迈着尽量自然的步伐向堑壕中走去。
守候在堑壕拐角处的向正与晁锋眼巴巴地守着那个正在不断滴水的水壶,只要水壶中的水流去了三分之一,被打破平衡的联动装置将会压下那挺朝着汽油桶方向的机枪扳机,而在扫射完了一个弹箱的子弹之后,压在弹箱下面的几个拔去了保险栓的手榴弹将会同时爆炸,当鬼龙的身影冲进了堑壕拐角的时候,向正与晁锋不约而同地吐出了胸中的一口闷气。
没有过多的解释,三个人迅速爬过了那道稀疏的铁丝网,朝着荒芜的沙地潜去,当三个潜行者刚刚到达一个勉强可以容身的沙沟中时,m-60班用机枪那有力的扫射声音猛地响了起来,随之而来的接二连三的爆炸声更是让原本寂静的沙漠变成了沸腾的海洋。
闻着空气中汽油燃烧过后的焦臭味道,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在每一次爆炸声响起的时候,三个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一下。整个营地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幸存的那些雇佣兵们正在喊叫着冲进堑壕或地堡,间或还有一两声的枪响,伴着曳光弹那明亮的弹道划破夜空。
稍微探出头观察了一下动静,鬼龙慢慢地缩回了沙丘的背面,那些猝然遭受袭击的雇佣兵应该是不会在短时间内出来追踪自己了,只要在回去的路上不撞见那些寻找自己的雇佣兵,也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猝然之间,一种深深的疲惫感觉猛地蔓延开来,几乎让鬼龙动弹不得!
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内疚?
伤心?
还是痛苦和困惑?
做个小人的好处之一,就是不必在某个安静下来的时候,为自己曾经的愧疚所痛苦!
即使那种愧疚是不得已而为之,即使那种愧疚是为了更多人免遭厄运
有功归主,有过归己!
古时的死士曾经以此来作为衡量自己价值和利益的标准!
如今,自己也该这样了!
深深地吸了口带有汽油燃烧味道的空气,鬼龙猛地抬起头来,仰望着浩瀚的夜空,喃喃自语:“你们死,你们的部族繁荣!能有如此的胸襟和胆识,敢于把自己放在企求部族发展的祭坛之上,拉默,你是好样的!可惜,你们死,你们的部族也会渐渐消亡,而我们的部族,将会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