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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飘萍看着她的冷艳的眼眸,似是从那里看到了她心的满门被截杀的仇恨和孤苦的童年的成长,不禁想及自己的身世,脸上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痛苦,也不再说什么,却是又咳出一口血来。
常小雨和欧阳紫这时才意识到任飘萍受的伤有多重,俱是面显愁容,任飘萍见状,笑道:“不妨事的,”又转向常小雨,道:“你不是说我是老狐狸吗?狐狸有九条命的。”
常小雨想哭,道:“是,你有九条命的,怎会那么容易”一向口无遮拦的他此时也不禁打住,生怕应验了似的,再瞧任飘萍时,任飘萍已是昏死了过去。
常小雨道:“你去找他老人家吧,他老人家一定知道怎样才能救得老狐狸。我在山庄里等你。”
欧阳紫似是和常小雨很熟,知道常小雨嘴的他是谁,‘嗯’了一声一点头便掠身而去。
赵宏云,
坐在欧阳小蝶的屋子里失神地看看这里瞧瞧那里,似乎欧阳子里仔细的搜寻者哪怕是一丁点的能够找到欧阳小蝶的蛛丝马迹。
他的目光终于停在了欧阳小蝶的妆台上,铜镜的他此刻披头散,眼睛妖邪而又诡异,赵宏云自嘲的一笑。终于他的眼睛落在了妆台的那个暗格上。
赵宏云缓慢而又小心翼翼地打开暗格,淡淡的欧阳小蝶特有的兰花香气瞬间便填满了整个屋子,暗格里除了一张纸就再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那张纸现在就在赵宏云的手上,那张纸上只有三个字:欧阳紫。
纸是洛阳的纸,字是大家闺秀的字。
赵宏云开始陷入沈思,要知赵宏云原本就是武双全不可多得的人才,再加上赵宏云原本就生得威武英俊,人又是风流倜傥,赵家也是家大业大,是以在整个洛阳城他也是出类拔萃,当年未迎娶欧阳小蝶之时,上门提亲的人络绎不绝,就是如今洛阳的知府大人的千金当年也是死活也要嫁给赵宏云的。
可是自从见到了欧阳小蝶,从此他的眼便再也容不得任何女子了,可是也正是因为欧阳小蝶,他的所有的喜怒哀乐就已经不是他自己的喜怒哀乐了。
于他而言,没有欧阳小蝶的震天帮只是一个空帮,没有欧阳小蝶的洛阳城只不过是一座空城。
就在这时,赵宏云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沈稳而又有著固有的节奏,他知道是纪长山来了,这个他一直都视之为左膀右臂的人。脚步声停止在门前就再也没有声音了。
赵宏云心暗暗赞许,纪长山总是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在该说话的时候说话,在不该说话的时候绝不多说一个字。
赵宏云已是站在门外了,纪长山的话很简短:“莫青雨已死。”
赵宏云诧异,道:“厄,任飘萍不是不杀人吗?”
纪长山回话:“任飘萍没有杀人,人是常小雨和欧阳紫所杀。”
赵宏云僵硬地抬起头,望向空,脑海泛起了三个字:欧阳紫,嘴里却是同时说道:“任飘萍已是不能杀人了。”
纪长山心也是吃力一惊,道:“帮主怎地知道?”
赵宏云面色阴晴不定:“我太了解他了,若是任飘萍还有能力击退来敌的话,他又怎会任凭常小雨和欧阳紫杀人呢?!”
良久,赵宏云道:“下去帮我查查欧阳紫的底细来路吧,其余手头的事先放一放。”
欧阳紫
此刻正低著头,整个身子一动不动,神情间肃穆之极,她的面前,一个黑衣人,背向负手而立。
这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午后的阳光斜射出一片亮白的光晕在那黑衣人的冷峻的眼眸之上,那黑衣人竟是瞬也不瞬,竟直直地看着,似是要把这片夏日的光晕冻结。
早一点儿破土而出的一只知了正在一棵高耸入云的杨树上引吭高歌,一只绿透了的蟑螂百转千回地绕到了那知了的背后,大刀起落间,知了已是灰飞烟灭,螳螂的不到片刻的欢愉便被早已盯上它的一只潜伏在另一棵树上的黄雀看了个一清二楚,矫捷的身子在空那么悠然而又迅疾的一掠,螳螂已在黄雀的嘴里。
然而,静若处子的黑衣人就在这一瞬间出手,黄雀应声而落。
欧阳紫身形不动,眼皮上撩,一瞥之间,直伸舌头,原来杀死黄雀的竟是一片嫩叶。
黑衣人回头,脸上竟蒙著一块紫布,冷冷道:“你可是对他动了真情?”
欧阳紫道:“弟子不敢。”
黑衣人干笑一声,道:“这么说你还是动了真情,只是不敢而已。”
欧阳紫不语。
黑衣人道:“不是师父不允,任飘萍的确算是世间少有的奇男子,只是他的心只有一个欧阳小蝶,哪里还能在装下另外一个人,师父是为你好。”
欧阳紫口凉凉道:“弟子明白,弟子只是希望救他而已。”
黑衣人一叹,道:“也罢,只是任飘萍这次身雷鸣掌,怕是只有‘伤情花’可解。”
欧阳紫情不自禁向前迈出了一小步,喜道:“‘伤情花’,好奇怪的名字,师父,不知在哪里可以得到它,我这就动身去取。”
黑衣人道:“伤情花是一种属性极寒的花,据说生长在奇热的腾格里沙漠。”
欧阳紫听了个一头雾水不明不白的,再要问时,那黑衣人已是不耐,道:“休得再问,不要忘了你的任务,到时若是再推三阻四说拿不到‘天蚕宝衣’和‘弑天剑’,为师便废了你二人的武功。”
欧阳紫自是不敢再说半个字,目送黑衣人离去。
天,已近黄昏。
任飘萍依旧昏迷不醒。
牡丹山庄现在迎来了很多的客人,可是这些人当没有一个是来赏牡丹花的。
牡丹山庄的大门虽是敞开著,可是里边的一处宅院的门是紧闭著的,这处宅院建得颇为宏伟壮观,整个宅院以东西甬道为轴,大门上的明楼很是高大雄伟,内宅院落由西至东渐次抬高,宛若一条青龙昂向东,几欲腾空飞翔。
这夥人走至宅院大门前,却是停了下来,其一个络腮胡子的年人,手提一把阔刃巨斧,扯著嗓子喊道:“任大侠,听说你受伤了,朋友们托在下向你问声好,可否打开大门让我等进去探望探望。”
络腮胡子的嗓门很大,竟比任何药还要有疗效,任飘萍便在他说的第九个字醒来过来,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常小雨却是没好气道:“朋友?狗屎!只怕是看你断气了没,看天蚕宝衣和弑天剑还差不多。”
任飘萍笑道:“天蚕宝衣的确穿在我身上,可是我真的不曾见过什么弑天剑。”
常小雨看了任飘萍一眼,道:“我本不该问的,寒萧子究竟是不是你师父?”
任飘萍正要回答,却又听到门外一人喊道:“任大侠,听说你活不长久了,不如做个顺手人情,把那天蚕宝衣和弑天剑交出来。”
常小雨,怒!起身,却被任飘萍拉住了。
又一人喊道:“听说任大侠没有老婆儿女,我们就替你送终吧!哈哈哈!”
这次,常小雨已是冲到门口,可是他却听到了任飘萍的咳血声,不禁强压心怒火,又返身走了回去。心道:莫要了这夥卑鄙小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门外的人似乎等的不耐烦了,为一人正是那黄河水寨寨主二把手王步青,道:“兄弟们,冲进去,我就不信一个将死之人还能把我们给吃了。”
却见一个鼠头鼠脑的人说道:“二哥,不可,我刚才在高处看了,这宅院修建的颇有门道,院内两侧布局依照‘东青龙,西白虎,宁让青龙高三分,不让白虎压一筹’只怕院内有埋伏,或是什么厉害阵法。再说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这说话之人正是黄河水寨的三把手童日晖,擅于五行风水卜卦,人称‘神汉’。
王步青一愣,道:“无妨,反正赵帮主说了,任飘萍不杀人,‘神汉’,你可是怕了!”
那‘神汉’却道:“那昆仑派的‘一剑倾城’莫青雨是怎么死的?”
王步青道:“不是说被欧阳紫杀死的么?”
神汉阴阴一笑道:“寨主,那欧阳紫在哪儿呢?你怎么不看看‘华山怒剑’雷鸣他们怎么就站的远远的不走上前来呢,寨主三思。”
谁知王步青一听之下,道:“怂了吧,不就是一个会使暗器的妞么!”
王步青说完就大笑,可是他忽然不笑了,因为平日里他笑时,一干手下总是会跟著他一起笑,可是他的手下现在没有一个人在笑,他的头僵硬地向后转动,然后他就看到了欧阳紫那张笑面桃花的脸。
欧阳紫在微笑出剑,剑,是鱼肠剑,杀人的剑,剑,极快,比他见过的所有的剑都要快,王步青一定没有想到自己比任飘萍死的要早一些,尽管他还有见过任飘萍。
鱼虾之兵,聚,也快,散,更快。现在,黄河水寨的这些人已是不见踪影。
欧阳紫还在笑,看了一眼远远的牡丹丛的雷鸣,然后拍门,娇声道:“任公子,是我,欧阳紫,我回来了。”
开门的人当然不是任飘萍,常小雨笑道:“你明知老狐狸不可能来开门的,还故意大声嚷嚷著,是何居心啊?”
欧阳紫白了他一眼,飞身飘入那屋里,任飘萍看见欧阳紫,道:“又杀人了。”
欧阳紫委屈道:“人家还不是为了你才杀人的。”
任飘萍无语,事实如斯,却是又咳出血来。
欧阳紫急道:“我们立刻启程去腾格里沙漠。”
常小雨问道:“你出门前是不是忘吃药了?”
欧阳紫愣住了,不明白他所的话,可是任飘萍已是笑的要流出泪来。这下欧阳紫才反应过来,一跺脚,道:“常小雨,你狗嘴吐不出象牙。”
常小雨笑道:“我说错了吗?老狐狸所的雷鸣掌属性为火,去沙漠岂不是要他死的更快?”
欧阳紫不理常小雨,扭身坐在任飘萍的床榻上,道:“我刚才出去打听过了,你的伤只有‘伤情花’才可以治,而那伤情花就生长在腾格里沙漠之。”说著又见任飘萍咳嗽,起身自桌子倒了一杯水递在任飘萍的怀里。又道:“我们还是赶早出吧!”
任飘萍沈思:那生于炎热之地的植物必是属性为寒的,要不然它定是无法抵御那炎热,所谓五行相生相克就是这个道理。
那边常小雨做了一个鬼脸,夸张地往后退了一步,道:“不是吧,你一个女孩子和我们两个臭男人一块儿去?”
任飘萍笑道:“哎,小常,你臭就臭吧,干嘛拉我一起,我很臭吗?”说著便闻闻自己的这儿又闻闻那儿。
欧阳紫也作态闻了闻任飘萍,道:“就是,一点也不臭!”
常小雨咂咂嘴,道:“老狐狸,不是盖著人家的被子被熏香的吧?!”任飘萍笑,欧阳紫却是红晕生双颊,羞怯看向任飘萍,美极,也媚极。
天色终于黑了下来,任飘萍忽然一笑,露出他那两颗虎牙,说道:“我想要独自出去一趟。”
欧阳紫愕然,俏脸一拉,道:“哎,你开什么玩笑,现在的你,就是寻常一点的一个二流剑客也可以要了你的命。”
任飘萍只是笑,却毅然向门外走去。
常小雨却是知道任飘萍此时的想法,任飘萍总是在极其疲惫、困惑、或是极其脆弱心伤的时候,他就会单独去一个地方去泄、去放松、或是去思考,那个地方就是妓院。
所以,常小雨什么话都没有说,跟著就出去了。
欧阳紫在后边喊道:“你们究竟要去哪儿?我也去!”
牡丹山庄里包括怒剑雷鸣等一些所谓的武林高手竟然一个也不在了。
雅净阁现在没有了姑娘,没有了唱曲儿的,自是不能去了。任飘萍七转八拐的,走到一座还算是比较有规模的朱红翠绿莺莺燕燕的楼前,便一头扎了进去。
待到欧阳紫还要继续跟进时,常小雨坏笑,用刀向上一指,道:“你不认识字吗?”
欧阳紫这才抬眼,一看之下,那大红底子的牌匾上竟写著金色的三个大字:“怡香院”不禁窘极,羞极,恨极,难道说天下的男人都是一个样,就算是任飘萍这样的奇男子也会如此喜好这个她似是已不敢再想下去
七日后
宁夏沙陀
这个腾格里大沙漠的东南边缘的小地方迎来了三匹炭红骏马拉著的一辆装扮极为奢侈豪华的马车。
不见马车里的人,却是从马车里传来一个声音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