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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飘萍不语,燕云天也不语。
欧阳紫却道:“这么说点我穴道的人就是‘燕赵三十六骑’的领燕赵。”
没有人回答她,任飘萍却在咳血,这次咳得很厉害,时间也很长,似是要把心咳出来一样。燕云天看了一下任飘萍手洁白的手巾上殷红的血迹,道:“适才妄用功力,伤势加剧,明日一早我们便出,我们必须在三天之内取到伤情花。”
任飘萍笑道:“无妨,对了,小常是不是输得只剩一条内裤了?”
燕云天道:“我离开时他的银两好像输光了。”
欧阳紫却是听不进去这些,道:“任大哥,你真的不要紧吗?”又道:“我看任大哥还是早些休息吧!我就在你隔壁,若是有什么需要,你便敲三下墙。”说罢,强行拉任飘萍去床上休息,又对燕云天道:“你也休息吧!”
燕云天似乎还想对任飘萍说什么,却是被欧阳紫推搡了出去。
夜色如水,寒意正浓,这个沙漠边的小镇已是完全进入了梦乡。
这夜在此刻竟是如此的寂静,有风吹过,风的后边是两个行走如风的人——常小雨和欧阳紫,他们终于停在了一片树林里。
欧阳紫低声道:“有什么事,快点说!”
常小雨面色冷的像这寒夜的风,道:“你当真以为我去赌坊只是为了赌?”
欧阳紫似是心不在焉。
常小雨叹道:“师傅又在催了!”
欧阳紫惊道:“不会吧,师傅也来了?”
常小雨道:“不,那赌坊是一个暗桩。”
欧阳紫叹气,道:“他老人家也是的,他要天蚕宝衣和弑天剑干什么,他的武功不是已经无敌了吗?”
常小雨目一片空灵,道:“他可以不拥有,可是他决不能容忍别人拥有。”
欧阳紫道:“我懂,可是任大哥不也是支持武林正义的同道吗?这又有什么区别?”
常小雨看了看欧阳紫,没有说什么,眼神却是充满了悲伤,不禁心道:就是同门之间也要有这么多秘密吗?
欧阳紫望向天空的月,心也如月,她那娇美的脸部轮廓月色下更显的凄楚。自从记事以来,她的心便全是仇恨,而如今心种了爱,尽管可能是自己的错觉,但至少和任飘萍处在一起是她有生以来最开心的事,难道自己真的要做对不起他的事吗?
常小雨道:“也许现在是下手的最好时机,无论是从武功上还是从心境上来看。”
欧阳紫坚决道:“不行!”
常小雨道:“只是他的伤若是好了,以你我之力,只怕很难得到的。”
欧阳紫沉默片刻,道:“可是你见到他的弑天剑了吗?”
常小雨困惑,道:“没有,在他昏迷的时候,我曾搜过他的全身上下,但毫无所获。”
欧阳紫一笑,嫣然,道:“那不就得了,正好,给师傅说任飘萍身上根本就没有弑天剑,至于天蚕宝衣,就说现在时机未到,不宜下手。”
常小雨思忖片刻,常小雨终于道:“好吧,就先这样!”
天,已大亮。
四人齐聚在大厅里,吃了早饭,燕云天早已安排好了出入沙漠所需的一切。
临走,任飘萍有意无意地问了掌柜一句:“掌柜的,你这儿门前摆摊的那个吸着很长很长的烟杆的那老张头,你认识吗?”
掌柜的一愣,似是没有想到任飘萍会问这样的问题,道:“不认识,好像前天才见到的,怎么啦?公子,有什么事,您就吩咐吧!”
任飘萍摇头一笑置之。
四人,四匹骆驼,一轮太阳,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沙漠。
沙漠,是腾格里沙漠。
腾格里沙漠南越长城,东抵贺兰山,西至雅布赖山,浩瀚无垠,雄浑壮观。
一进入沙漠,燕云天兴奋异常,长啸一声,就地便在沙漠那金灿灿的沙子上翻了两个跟头,接着又就地打了四五个滚,然后站起身来,朗声道:“腾格里在蒙古语里的意思是天,意为茫茫流沙如渺无边际的天空。”
任飘萍三人都是初次涉入沙漠,眼见沙漠之浩瀚,天空之湛蓝,大地之广袤,顿觉心胸之开阔,也俱是兴奋不已。此时闻及燕云天之语,不禁倍感好奇,欧阳紫笑道:“流沙?流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沙子会流动?”
燕云天道:“当然,沙子流动起来比黄河的流水泛滥起来还可怕。”
欧阳紫忽然不说话,全身已是不停地颤抖。燕云天不禁诧异,总不会说一说也会吓坏了她吧,再顺着她的眼光望去,燕云天也是面色骤变。
原来欧阳紫目光所指之处沙浪之下似是有两条巨蟒在快游走,径直向任飘萍、常小雨、欧阳紫三人的脚下奔来。
常小雨一惊,照着其的一条挥刀劈去,而欧阳紫则拉着任飘萍迅后退。
可是待到常小雨那一刀劈下之时,那条沙浪巨蟒似是长了眼睛似的忽然不见了,眼前又归于沉寂;同时欧阳紫和任飘萍身前的那条也是顿然而逝。
静,死一般的静。四人俱是面面相觑,目光流动,所到之处,俱是黄沙漫漫。
没有风的沙漠忽然在任飘萍和欧阳紫的背后窜起两道狂风,狂风金色的沙子聚成两道刀状的沙墙,排山倒海地向任飘萍砍来。
欧阳紫回头,乱沙渐欲迷人眼,闭眼,摄魂珠已是激射而出,同时再回头,一拽任飘萍,斜向直窜;欧阳紫第一次回头的瞬间,任飘萍转,却是于万千沙粒之间见到两个人影,影到刀随,本能之下,左手五指劲射,五道剑气破指而出,直击那两把刀。
燕云天离得较远,脚下却是忽地凭空生出强劲气流,气流向后激射,他的身形便也在瞬间到达那两道刀墙之处,出掌拍去。
欧阳紫的摄魂珠所到之处已是被万千沙粒团团包围,每一枚摄魂珠所受之力俱是均匀,便失去了触机关的力道,纷纷无功落地;任飘萍的五道剑气由于受伤本就缺乏力道,再经沙粒的阻隔,待到那两把刀时,已是强弩之末。
可是那两堵刀墙却于瞬间急转,旋转着奔向燕云天的掌势,沙墙的力道便于霎那间和掌势相抵,沙墙逝去,两道沙子一般颜色的人影立现,刀势却是不减,一刀直劈燕云天的天灵盖,一刀劈燕云天的腰间而去。
燕云天暴退,脑念转,口狂道:“沙漠四鼠!”同时一股寒意自背后升起,心道:四鼠,这只有两鼠,另外两鼠呢?心下骇然之际,背后已是刀声突起,刀气袭身。燕云天整个身体忽然间急旋转升空,可是他心知,纵是如此,只怕两只脚也要报废了。
一旁的常小雨却于燕云天背后的刀起之时,断喝一声,就地一刀劈向他面前的沙地,这一刀虽是劈向沙地,可是他的飞雪刀刀势如虹,凭空劈出一刀极强的刀气,刀气便在空一如刀状泛起白茫茫的雾气,不,是雪,飞雪的刀气,更急,更冷,所以,常小雨的刀现在飞出的已不是雪,而是血。
世上很多事是不是总要用刀来解决?刀是不是必须见血才算是好刀?
常小雨不知道,但是常小雨的这一刀却是使沙漠四鼠留下了两只手,同时保住了燕云天的两只脚。
任飘萍不禁心道:这一刀究竟是哪门哪派的刀法呢?但绝不是常家的家传刀法。
燕云天除了感激之情之外,已是明白,昨日二人比拼轻功,从沙陀至卫城,虽是同时到达,看似不分轩轾,实则是常小雨深藏不漏。
常小雨收起飞雪刀,道:“千万别说谢我的话,我听了头皮会麻的。”
这话自是说给燕云天的,任飘萍却道:“小常,几日不见,功力见长。”
燕云天已是笑道:“大恩不言谢,欧阳姐姐,你没事吧!”
欧阳紫道:“谢谢你了,对了,那沙漠四鼠,究竟是什么人?”
燕云天颓然一笑,坐了下来,眼望无际茫茫沙漠,沉默。任飘萍三人也是坐了下来,四人坐成一排,俱是对这沙漠心生渺茫。
忽然,任飘萍淡淡说道:“只怕这沙漠四鼠是来杀你的吧!”
欧阳紫不解,眼眸上挑,道:“你是说谁,难不成不是来杀你的?”
常小雨道:“当然是来杀小兄弟的,燕爷,对吧?”
燕云天忙道:“常大哥,你现在是我的救命恩人,能不能以后别这么叫,大家以后叫我云天。”
常小雨看了一眼任飘萍道:“云天看来有很多秘密的。”
任飘萍却是神秘的一笑,道:“你不是也有很多秘密吗?”
常小雨道:“老狐狸,不是吧,我那点秘密还能瞒过你?”
燕云天道:“每个人都有秘密!”
任飘萍笑道:“好!”却是不仅又咳起血来。
欧阳紫站起道:“赶快走吧!”说着搀着任飘萍起身,道:“任大哥,你”默默地替任飘萍抹去那令她望之便会心神俱碎的殷红。
沙漠的天空湛蓝湛蓝的,蓝的似乎可以渗出忧伤,至少这是燕云天此刻的心情的写照。四人俱不说话,一行向腾格里沙漠的腹地行进,四周静得出奇,偶尔不远处一两只黄狼远远地望上他们一眼,便匆匆地走开了。
忽然间,欧阳紫尖叫一声,扑在任飘萍的怀里,任飘萍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吓着了欧阳紫,但是自己却是被她的尖叫吓了一大跳,问道:“怎么啦?”燕云天和常小雨也是一惊,回,却是什么也没有现,正待一笑置之时,燕云天顺着欧阳紫惊恐的眼光看去的眼神竟也是充满了恐惧。
常小雨则笑道:“老鼠开会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可是任飘萍非但不觉得幽默,反倒语气凝重,道:“老鼠纵是开会,也用不着如此兴师动众吧!”
燕云天声音沙哑,道:“那不是老鼠,是狐狸,‘沙漠之狐’。”
说话间,足足有七八百只狐狸向他们卯足了劲疾驰而来,每一只狐狸生得像极了巨大的老鼠,那狐狸天生一对巨大的眼睛,像极了牛眼,可是这眼睛却是泛着幽幽的绿光,端的是吓人,每一只狐狸的嘴里的牙齿,长及六分,锋利如刀,在阳光下闪烁着森森的寒光,这七八百只狐狸就这样气势汹汹地肆无忌惮地向四人奔来,像极了七八百只老虎,像极了七八只战马,在这腾格里沙漠扬起漫天的烟雾黄沙。
黄沙已近,四人此刻心只有一个念头: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