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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云天苦笑道:“他们三人与此事并无任何关联,放他们走!”
那妇人忽然狂笑,恨恨而又狠狠道:“原本我就不打算与任飘萍为敌的,只是很可惜,”这才看向任飘萍,道:“你杀了我的儿子!”就在这一刻,她看到了任飘萍周身已是愈来愈强烈的五光十色的氤氲之气。
欧阳紫不禁怒道:“你这恶人,任大哥几时杀你儿子了?”
常小雨却道:“别说老狐狸从来就不杀人,就算是杀了你儿子又当如何?”
那妇人眼抹过残忍之极的惊艳一瞥,道:“好!”‘好’音方逝,箫声便起,狐群已是蠢蠢欲动,忽然间,任飘萍身上的氤氲遁去,人已是跃起,笑道:“你所说的儿子只怕就是那只狐狸头吧!”
箫音未及始料地又停了下来,那妇人点头道:“说句实话,若是每日能够与任公子这样聪明剔透的人说上几句话,想来一定会年轻不少。”
任飘萍笑,道:“多谢夫人夸奖,只是现在你还要为你的儿子报仇吗?”
“你说呢?”那妇人胸有成竹似的一问,又道:“刚才见你身生五光十色,便知江湖传言你是寒萧子的传人不假,只是那‘日月伤逝**’并不能祛除那雷鸣掌的伤,你此刻的功力顶多恢复到你杀我儿子之前的功力,不知任公子以为妾身说的话可有道理啊?”
任飘萍不得不佩服对方的见多识广,淡淡一笑,道:“夫人不妨一试。”
任飘萍的镇静自若使得那妇人不禁犹豫了起来,毕竟任飘萍的咫尺天涯在整个武林无人可以漠视,假若同时动手,纵算是狐群最终可以致四人于死地,可是任飘萍必先对自己出手,自己到底能否承受任飘萍的快一击呢?
沉默的空气的每一个的呼吸都是彼此的心理的较量。任飘萍依旧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微笑。只是站在他身后的欧阳紫却是分明看到他背上渗出于白衫之上的点点湿意。
偶尔可以看见不远处几只蜥蜴倏然不动,朝这里张望几眼后,却又于瞬间消失。
燕云天和常小雨紧紧地盯着四周待萧而动的狐狸,全身的每一根神经已是紧张到了极致。
战,一触即。
当任飘萍的背后的湛蓝的天空飘过的一大片乌云映在沙漠之狐的眼底时,那妇人叹气,道:“也罢!燕七爷,保重!”
不战,许是战的结果。
狐群再一次退去,那妇人终究选择了放弃。
欧阳紫摸着任飘萍已是湿透的背,问道:“你就知道这场赌赢的一定是你吗?”
任飘萍笑:“既是赌,就没有必胜的把握,只是她太过多疑罢了。”
孰料燕云天目光望向长空,斩钉截铁道:“未必!”
任飘萍皱眉,‘厄’了一声。
常小雨已是接口道:“那就是她怕死才对!”
任飘萍看了一眼燕云天,也抬头看向长空,不禁叹了一口气,道:“云天,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燕云天道:“我真的很想告诉你,但绝不是现在。”
直至此刻常小雨和欧阳紫才望向天空,因为乌云已蔽日。
欧阳紫惊道:“鹰,天哪!怎么这么多鹰?”
常小雨也是心凛然,道:“该不会是群鹰开会吧!”
燕云天却道:“不是鹰,是猫头鹰,会吃人的猫头鹰!”
欧阳紫道:“不会吧,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猫头鹰?再说了,猫头鹰不是只有在黑夜里才出来吗?”
可是,空却传来了猫头鹰那独有的令人闻之毛骨悚然的声音。欧阳紫顿时不语,只觉浑身鸡皮疙瘩已是破体而出,抓着任飘萍的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
猫头鹰的叫声,岂不是预兆不详吗?
转瞬,乌云尽去,阳光再现,眼前又是一片明亮。那乌云飘至已是奔出有一里远的狐群上空,只见一只只猫头鹰自九霄之上,俯冲直下,伸直了的双爪竟如两把利剑,向急奔跑的狐群悄无声息地刺去。
燕云天此刻急促地说道:“我们还是趁机赶快走吧!”
任飘萍悠然道:“不急,先看看这场鹰狐大战吧!”
燕云天已是焦急不已道:“任大哥,你怎就不明白,沙漠之狐并不是惧怕你这重伤之躯,而是惧怕那沙漠之鹰。”
常小雨‘哦’了一声,道:“你的意思是来了个更厉害的角?”
燕云天道:“不错!”
任飘萍依旧淡然道:“在这一览无遗毫无掩身之物的沙漠,你又能逃到那里去呢?”
燕云天叹了一口气,此刻但见任飘萍和常小雨虽身处险境却气定神闲,虽百般困苦却笑颜以对,道:“好!且作壁上观。”
且说那猫头鹰袭击猎物时的悄无声息是出了名的,可是狐狸的嗅觉与听觉却也是不可小觑,况且白日之缺少了黑夜的掩护的猫头鹰早已是被狐群现。
此刻,箫音尖锐,但见狐群于瞬间尾巴朝内头朝外摆成一个巨大的方阵迎敌。猫头鹰于俯冲直下之际忽又陡然于狐群头顶三米处盘旋而飞,待而不攻。
常小雨笑道:“有意思!”
他的话音未落之时,天际间传来一阵极为浑厚沧桑的二胡声。
四人但觉似是一时悲从心来,一如潮涌,俱回头望之,但见一人侧坐于一匹高大的骆驼之上,如雪,衣如墨,二胡卧于其怀,就这么悲凉地从远处的悲凉的沙漠走来。
那一人一驼很快就到了众人的面前,并不看向众人,食指和拇指间的弦,颤动,一个高音直窜九霄,尖锐犹胜过箫音。
与此同声而起的是猫头鹰的凄厉的叫声,再看时,那一只只狐狸被那猫头鹰的利爪猛地抓起,飞到十多丈的高空再将其抛落至地面。狐狸多,怎奈猫头鹰更多,狐狸狡猾,怎奈不能于空飞翔。
至此刻,箫声,二胡声,狐狸悲惨的嚎叫声,猫头鹰的欺凌而又凄厉的狞笑声,此起彼伏,竟将一个宁静的沙漠变成了一个鬼哭狼嚎的屠宰场。
转眼间,狐狸死伤过半,那马上的妇人似是见大势已去,箫声顿逝,一人一马疾驰而去。
只听驼上之人自言自语道:“也罢,今日便放你去吧!”头也是不抬,道:“燕七爷,今个怕是要对不住了,毕竟十万雪花白银足以给老夫养老了!”
燕云天笑道:“不过是一群飞禽走兽而已,还真以为燕爷怕了不成!”
一旁的欧阳紫眼睛不时瞥着那远处的鹰狐大战的尾声,几只贪吃的蜥蜴不知何时也不停的张望着,突然便窜起叨着一具狐狸或是猫头鹰的死尸就迅地消失在沙地里。她似看非看,似怕非怕,用两只加起来才半个的眼睛瞥着,贝齿轻咬下唇,用手轻轻地戳了戳任飘萍,低声道:“看,快看!”
任飘萍不看,他在看那骆驼上的人,恰逢此刻,那人也看向任飘萍。二人四目以对,任飘萍的眸映出对方眼眸的满池的狐疑和惊讶,而那人的眼眸的任飘萍的眼眸竟是如此的熟悉,那眼眸清澈一如秋水,淡然恰似风流云,竟和自己当年的主子是神似的一模一样。
那人道:“好志气,燕七爷,不过就凭你一己之力吗?”眼睛却是仍然盯着任飘萍。
燕云天却嘲笑道:“自然!当若不会和您老人家一样,还要凭一群畜生来助阵。”说完大笑。
忽然间一只猫头鹰飞了过来,扑楞楞地落在了那人的肩上,其嘴脸之丑恶渗人一如传说的鬼魅,展开的翅膀竟有两米长,嘴上犹自挂着一绺滴血的鲜嫩生肉。
那驼上之老者叱声,道:“狂妄之徒!”不见声色,食指一拨,自弦上弹出一道有质的刀型之气,无声无息的与地面成七十度角击杀燕云天而去,燕云天并不躲避,袖飞出一把长扇,疾展挡去。
直至此刻,那二胡因拨动而颤的弦才颤出一个音符,那音符竟似在空写了一个大大的‘杀’字。
冷眼旁观的任飘萍和常小雨心不禁暗喝:好一个‘杀’字。
燕云天出扇一挡之际,已是使出九成的功力,不想身形被震后退三尺有余,面上一时有些羞愧愤怒,收扇,扇已是剑,正要刺出,任飘萍横移一挡,道:“不必怒,怒无益。”
任飘萍遂笑道:“前辈执意要写出一个‘杀’字吗?”
那老者闻得任飘萍之语,道:“公子在教导老夫吗?”
任飘萍答:“不敢!”
那老者道:“敢问公子是不是也小瞧了我这鹰儿?”
这时又有七八只似是已吃饱的猫头鹰陆续飞了过来,三三两两地落在四人的周围,俱是血腥而来,欧阳紫皱眉,如玉般秀气的手做兰花状挡住自己的鼻孔,而任飘萍却是皱眉眯起了一只眼,也便是在此刻他面前的一只猫头鹰也是眯起了一只眼。
猫头鹰的眼睛本是又圆又大,此刻一只眼闭一只眼睁,任飘萍倒觉得它甚是调皮可爱,不禁灵机一动,笑道:“呵呵,睁一眼,察世态炎凉,闭一眼,度冷暖人生!”
老者,惊,喜道:“好一个睁一眼,察世态炎凉,闭一眼,度冷暖人生!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任飘萍不曾想对方有如此的巨大反应,笑答:“前辈抬爱,晚辈任飘萍。”
那老者道:“天荒地老柳飞絮,咫尺天涯任飘萍。”
常小雨笑道:“老狐狸,威名远播,不想这里认识你的人还真多啊!”不见任飘萍怎地,欧阳紫的脸上却是笑开了花儿,满脸写着骄傲,道:“那是当然,武林难道还有不知道任大哥的?”
燕云天眼见一场人鹰大战就在任飘萍嘴里的聊聊数语消失殆尽了,这才知道自己有些年轻毛糙了,不禁想到这次自己负气离家出走是不是太轻率了。
任飘萍抱拳虽不骄傲但也不谦虚,道:“正是晚辈。”
那老者频频点头,道:“好好好好,不错!”说罢,弦音又起,但见一只最为巨大的猫头鹰已是掠至那老者的面前,那老者已是骑在那猫头鹰之上,道:“骆驼就留给你了,你们会用的着的。”
再看,人鹰已飞远,只是任飘萍的手里却是多了一件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