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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飘萍还在凝望那老者空远去的身影时,常小雨便说道:“老狐狸,那老头给你的什么?看看!”说着就去拿任飘萍手的东西。
欧阳紫却急了,一拦常小雨,道:“又不是送给你的!”自己却不住地瞄向任飘萍手的锦绣荷包。
任飘萍这才看了常小雨和欧阳紫两眼,道:“随便看吧,没什么打紧的。”又狡黠地向二人的脸上瞧去,道:“总不会比天蚕宝衣和弑天剑还要来的要紧吧!”
欧阳紫和常小雨心下惴惴然,欧阳紫生气道:“说什么呢,任大哥,你是说我觊觎你的天蚕宝衣和弑天剑?!”扭头便是一溜烟地跑开了。
任飘萍却是没有在意,仍然看着常小雨的眼神。
常小雨的眼神当然是吃惊的,因为他已是吃惊的在问:“不会吧!老狐狸,你以前不是这么的小人吧!”
任飘萍无奈只好为自己辩解,道:“哪有,我说的是天蚕宝衣和弑天剑那样的宝贝你们都不在乎,这件东西自然可以大家一起来看的。”
燕云天却是不理会他俩,追在欧阳紫的后边喊道:“欧阳姐姐,这是沙漠,不可走远的!”
孰料欧阳紫却是愈跑愈快。
任飘萍这才‘厄’了一声,回头看见欧阳紫已是跑道一个两米高的沙丘下坐了下来,把头埋在屈起的双膝间。常小雨扮了个鬼脸,奸笑道:“嘎嘎嘎——这下你可麻烦了!”
任飘萍一摊手,无奈地一笑,向欧阳紫走去。
常小雨望着任飘萍这个他最要好的朋友的背影,眼神似是比任何时候都有要来的深邃、来的复杂。
欧阳紫本来只是假装生气的,可是见任飘萍没有追来,她忽然就真的生气了,是以当燕云天追上来安慰她时,她已是在轻声地啜泣。
而一向很会逗女孩子开心的燕云天却是在哭泣的欧阳在面前显得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燕云天现在至少已经说了五句话:
第一句:欧阳姐姐,任大哥不是那种人,他和你开玩笑的;(欧阳紫似是没听见)
第二句:不会吧,姐姐这么小气,将来可怎么嫁人啊;(欧阳紫还在哭)
第三句:姊姊哭起来可真是好看,只是千万不能为了好看而哭坏了身子;(欧阳紫反倒哭得更厉害了)
第四句:姐姐,不是吧,你哭的实在是比那猫头鹰叫得还难听;(欧阳紫此时不哭了,片刻后欧阳紫的声音比刚才还要大)
第五句:我求你了,姐姐,你把我杀了吧!(欧阳紫这次干脆换了个方向坐着继续哭)
五句话说完一如石沉大海,燕云天已是彻底没辙了,就在这时,任飘萍来了,欧阳紫偷眼斜瞥,哭的更伤心了。任飘萍走至欧阳紫的背后,笑道:“一日,小孩把‘怡香院’养的鹦鹉偷回家,一进门,鹦鹉便叫:搬家啦!看见他母亲又叫:老板也换啦!看见他姐姐又叫:姑娘也换了!看见他父亲又叫,你猜鹦鹉说的是什么?”
欧阳紫虽然还在哭,却是声音小多了,任飘萍微微一笑,心道:想来她定是在猜答案,任飘萍又道:“笨丫头,猜出来没有?”
欧阳紫听他又提到‘怡香院’三个字,心里一时狠得要死,也不再哭泣,猛地转过头,恨道:“为什么连鹦鹉都要是‘怡香院’的?”
任飘萍却是不答,自顾笑道:“那鹦鹉见了小孩的父亲叫道:不会吧!你一天逛几家妓院啊!”欧阳紫闻之已是破涕而笑。
一旁的燕云天却是看着欧阳紫的那张梨花带雨、蝉露秋枝的脸,看得痴了。
燕云天心知,无关语言,只关乎人,喜欢自己的自然可以为自己最蹩脚的语言一笑,不喜欢自己的人也绝难为自己最风趣幽默的话展颜。因为喜欢欧阳紫,所以自己才会在她的面前显得拘谨紧张,而她却喜欢的是别人。
不过燕云天已经学会开导自己了:也许欧阳姐姐还在因我与燕赵三十六骑的关系而心生疑窦和仇恨呢!
欧阳紫已是爬了起来追着去打跑开了的任飘萍,嘴喊道:“你是不是看上怡香院的哪个姑娘了,讲个笑话也是怡香院的!”忽又身形一顿,转过头来,对着还在原地呆的燕云天喊道:“云天,姐姐谢谢你了,快来吧!”又继续去追打任飘萍。
天边红彤彤的一片,已是近黄昏。
细看之下,那红竟是抹出万千种不同的红色来,有正襟危坐的大红、有羞涩避人的淡红、有妩媚妖娆的粉红、有富丽堂皇的朱红,当然还有那一滩血红。
任飘萍手里的白绢上现在就是一滩血红,他又在咳血,众人不再言语,急向伤情谷奔去。
天边的红妆已退去,换上了蓝色的裘衣,夜即将来临,云彩一会儿便是深蓝,一会儿便是群青,还有那蓝的有些紫了的正如燕云天此刻的心情。
燕云天看着天边云舒云展变换颜色,忽道:“不好,大风将起!”
任飘萍三人来时也知道沙漠里的风非同小可,心里也是一沉。不料顷刻间,前边还是呈新月形的沙丘便被狂风夷为平地。风,到处是风,狂风席卷着漫天的黄沙铺天盖地地向他们肆虐而来。
躲在骆驼身下的常小雨感慨道:“看来,还真给那老头说着了,这骆驼可算是办了大忙了。”任飘萍他们躲在骆驼身下却是已不能再言语,黄沙已是压在他们的身上,流进他们的嘴里。
忽然骆驼站了起来,抖了抖身子,四人俱是觉得浑身一听,抖掉沙粒,却见风已去,夜已登场。
欧阳紫吐出了第一口沙子后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嗯——臭死了,这骆驼的味道怎么这么骚啊!”同时用手不停地在鼻子前搧着。
燕云天也是吐去嘴里的沙子,道:“在沙漠里这算不了什么,也许我们还会遇到更惨的呢。”
常小雨一边拍打着身上的沙子,一边说道:“再骚也没老狐狸骚吧,这你就忍受不了而了!”
任飘萍笑道:“喂,你狗嘴吐不出象牙!”
欧阳紫接道:“就是!”众人笑。
沙漠的夜空分外的清澈,星星也比原的明亮许多,只是冷,很冷!
女子性寒,欧阳紫已是有些哆嗦了,却是紧抱着自己的双臂关切的问道:“任大哥,你冷吗?”
任飘萍看着她,心道:为何这个女子总是给自己太多的平平常常的具而微之的感动呢?摇摇头道:“不冷!”却是握着她的手,欧阳紫感受着任飘萍手上传来的阵阵暖意,眼眸升起一种无比幸福的对未来的憧憬。
燕云天忿忿道:“要不是那些狐狸,我们骆驼上还有很多备用的棉衣呢?”又看了看天上的北斗七星,确定了方向,道:“我们再向前走上四五里就可以看到天鹅湖了?”
欧阳紫道:“是湖吗?天鹅湖,名字真好听!”
常小雨却道:“哦,好听吗,不觉得,是湖就有水吗?我看不见得。”
欧阳紫瞪了常小雨一眼,道:“就你最缺德!”
燕云天笑道:“常大哥,天鹅湖是有水的,而且终年不竭,水流不断。”
任飘萍瞅了一眼常小雨,道:“傻了吧,一肚子坏水,走吧!”
天鹅湖。
位于阿拉善左旗境内,东西宽约有一里,南北长有三里多。此刻的天鹅湖在月光下象一条姑娘颈上的丝带妩媚之极地展现在任飘萍四人的眼前,天鹅湖的四周生满了此刻看上去黑魆魆的树,倒是给人的心平添了几分生机,再后边便是一个接着一个的高低不一黑魆魆的沙丘,却是给人一种沉静稳重之美。
欧阳紫已是兴奋地跳了起来,道:“太美了,天鹅湖没有天鹅吗?”话毕,近处的湖面上扑棱棱地飞起几只白色的天鹅,忽地又落到了远处。
燕云天笑道:“看,把天鹅惊醒了吧!”
欧阳紫吐了吐舌头,看向任飘萍,任飘萍道:“既然天鹅都睡了,我们也在这里休息吧!”任飘萍的眼睛却是看向燕云天。毕竟只有他才对这片沙漠了解。
燕云天道:“好,以前也是在夜里会在这里留宿的,只是此刻却少了蒙古包。”
任飘萍道:“无妨,席地而睡,随遇而安惯了。”
任飘萍此刻说话时的眼的落寞和面上的漂泊带来的那种无畏也无所谓却是让燕云天有着一种内心不可回避的震撼,也许于欧阳紫而言,他缺的还有这些。
常小雨却道:“云天有洁癖的。”
燕云天笑道:“此刻还管它干净不干净,都快累死了。”说完竟一屁股坐在了湖边的湿地上。
欧阳紫忙道:“不行,快起来,弄些沙子铺在地上,要不然潮气会伤着身子骨的。”
欧阳紫又命三人去湖边洗脸和漱口。
在岸边时,常小雨小声道:“俗话说得好,没有女人冷冷清清,有了女人鸡犬不宁。”
任飘萍‘厄’了一声,道:“这女人一旦认为你是她的了,就只会看到你身上的缺点。”
燕云天似乎不是很理解,但常小雨已是一个劲地点头,道:“完全同意,绝对同意。”
可是常小雨的脸色却变得忧郁了,任飘萍当然明白他此刻的心定然是那活泼俏丽可心宜人的紫云,不禁又想起了燕无双,把擦脸的毛巾递给他,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孰料欧阳紫也跟着过来洗漱,耳朵尖得很,闻之横眉道:“你们在说什么!是不是在人家背后说坏话?”
三人相视一愣,无语,却是大笑。
笑声四人便在这天鹅湖之畔生起了火,又从沙漠之鹰所赠的骆驼上取了些食物和水,吃喝了开来。
当胃已不再索求,肌体水分得以充分满足时,天空的月已跃至众人的头顶,任飘萍拿出了沙漠之鹰给他的荷包,道:“看看是什么宝贝!”
此时常小雨和欧阳紫却是故意看着天上的星星不去看,常小雨道:“沙漠的星星还真亮啊!”可是火光映照的任飘萍的脸忽然变了色,燕云天已是问道:“任大哥?怎么?”
那荷包的物什正在任飘萍的手颤栗,可是真正颤栗的却是任飘萍此刻伸给燕云天的那只手,接过那物的燕云天的手竟也在不停的颤抖,常小雨和欧阳紫当然也看见了这一刻。
燕云天终于从荷包里拿出那物,他根本不用去看,可是他还是看了。
四人眼是一块银制的令牌,皎洁的月光也是来偷瞥上一眼,值此际,令牌上,金箭、银枪、弯刀冷光卓然而现,便于此刻深深地印在众人的心里,印上的当然还有无尽的神秘和恐惧。
常小雨和欧阳紫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传说的燕赵三十六骑的信物,好奇总是人之天性,欧阳紫拿起燕云天手的令牌,翻了过来,上边印有两个古老的字,欧阳紫左看右看,竟是不识,常小雨拿去又看,还是不识。
燕云天已是说道:“大夏!”
任飘萍望向燕云天健康而又阳光的脸,目光如炬,似是要看透那阳光背后的东西,沉声道:“这就是你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