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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0四章河伯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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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上方一日,人间已一年,这一天,太乙打算下凡巡视,出了南天门后,竟然身不由主地飞往武陵山。只见山色依然秀丽,堪称人间仙境,此时已是正午时份,但四周却万籁寂然,完全听不到有人在祭祀。他感到很奇怪,于是落到庙宇前的一棵古树上,俯头细看。

    只见庙宇前聚集了一大群人,个个愁云满脸,没有半点喜庆气息。跟着,一个穿着红色长袍的女子在巫祝的簇拥下步出庙宇,旁边的几个老人家哭哭啼啼,抢着要拉她的手。

    那女的忽然停下脚步,抱着他们的大腿哭喊着:“爹﹗娘亲﹗”哭了一阵,终于被人拖走,有人在后面敲锣打鼓,在一片喧闹声中,众人开始散去。

    太乙化身成一个樵父,落到地上,抓着堕后的一人问道:“兄台,今天不是祭祀日吗?大家都赶着去哪里?”

    那男人瞟了他一眼,拨开他的手说:“你从外地来的吧?今天是河伯娶媳妇,赶快去看吧。”说完已一个箭步,追着前面的人去了。

    “河伯已有心上人,何以会在此地娶妻?这河伯分别是假冒的﹗”太乙思忖了一会,于是混入人群之中,跟着大家前去看个究竟。

    走了半个时辰,来到一个山谷,谷口有一条清河,最寛处约有十丈。

    太乙见了,不禁失笑,心想这河渠连轻舟也载不动,这“河伯”的法力也很有限,但仍不动声色,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只见河旁已筑起一座堂皇的祭坛,比祭祀东皇太一时不遑多让,几个巫祝在上面念念有词,坛下锣鼓喧天,把那跪在坛前女子的哭声都压下去了。

    太乙嗤了一声,心想这“河伯”可真大胆,竟然动用如此多人力去娶妻,怪不得无人去祭祀了,心里也有点埋怨眼前这些人的愚昧。

    然,天色黯淡起来,半空飞来一大片黑云,把整个山谷都遮闭了。众人举头张望,脸露紧张之色。几个巫祝更卖力地诵唱,四周刮起阵阵狂风,巫祝紧抓着缨带,高帽都快要被风刮走了。那女子吓得蜷缩在坛上,不敢动弹。

    只见河水不断在翻滚“轰”的一声,水花迸射,一团黑影从河中冲上半空。

    众人“哇”的一声,低头跪在地上,喃喃地说:“恭迎河伯﹗”

    〃独太乙没有跪下,冷眼瞧着空中的黑影,定神一看,原来是一条庞大的鲤鱼,哪里是什么河伯﹗

    那鲤鱼精见岸上一个樵父竟然没有跪下,嘴上两条须子倒竖起来,大怒说:“大胆﹗见到本座也不下跪﹗”

    太乙冷笑一声,正欲出手教训他。忽然一道白光从半空横射过来,一下打在那鲤鱼精的右脸上“啪”的一声,响如被掴了一巴掌。

    “区区一条鲤鱼精,竟敢冒充河伯﹗”空中传来一把银铃般的声音。

    太乙一听,心中一凛:是她﹗

    那鲤鱼精见身份被拆穿,怒羞成怒,朝着半空大喝道:“谁?”

    那女声冷冷道:“见到奶奶也不下跪﹗”

    太乙心里暗笑,这女的看来不过二十,竟然冒充人家的奶奶。

    岸上各人早已吓得鸡飞狗走,只剩下坛上那可怜的女子,她一见那鲤鱼精冒出水来,已倒下来昏了过去。

    那鲤鱼精气得满脸通红,旋即化作人形,落在台上,指着半空大叫道:“有胆的就出来,让爷爷我教训你﹗”

    “啪”的一声,鲤鱼精左脸又被掴了一个耳光,这下比刚才更响亮,直打得他左脸肿起了一大块。

    鲤鱼精怒气冲天,朝天怒吼一声,背后的河水如排山般升起,足有两丈高,隆隆作声,威风非常。

    只见一束银线打横飞来,像穿线般把一排排的河墙连起来,然后像一块大布覆去鲤鱼精的头上。

    那鲤鱼精也搞不清楚是什么一回事,已被一河河水淋得浑身湿透,一条鲤鱼更“咚”的一声在他的头上弹到地上。

    太乙看在眼里,却不敢笑出声来。

    鲤鱼精这次可被惹火了,双手一挥,左右两手各握着一支狼牙棒,一下击在地上,地面马上凹陷了一大片。抬头一看,一条白色人影已凌空飘落地上,身法优美动人。鲤鱼精一看,虽然对方脸上蒙着面纱,但也肯定是一个年轻女子,于是不屑地说:“丫头,你我河水不犯井水,何以坏我好事?”

    那女子态度傲慢地说:“今天原是祭祀大典,你却假冒河伯,喧宾夺主,该当何罪﹗”

    太乙一听,既惊且喜,心想:“原来她是来给我出口气的。”

    “这条河,我就是老大,我就是河神,自称河伯,有何不妥?”鲤鱼精开始在狡辩。

    那女子嗤笑一声地说:“井底之蛙﹗河伯乃北方之水的神灵,可不是你一条鲤鱼精胡乱自称的。”

    鲤鱼精气得吹眼碌须地说:“我爱称什么就称什么,要你管﹗”

    那女子冷笑一声地说:“对,我今天是管定了。”一扭身,一只长袖已像一根铁棒,疾速戳向他﹗

    鲤鱼精见那袖子来势极猛,劲风扑面,身体完全被一股强力笼罩着,于是挥起狼牙棒格挡。

    “铛”的一声,狼牙棒应声断开两截,飞脱到十丈以外。

    鲤鱼精大骇,这根狼牙棒少说也跟了自己过百年,用精铁铸成,坚硬无比,一向未逢敌手,怎料却如此不堪一击。低头一看,更加震惊,右手虎口已惨然裂开,口子足有两吋长,拇指几乎被震脱,只连着些皮肉,可见那女子功力之深。

    他自知力有不逮,但仍硬着头皮地说:“旁门左道,在本座面前班门弄斧﹗”

    那女子又是一笑地说:“看你嘴硬到何时。”一挥手,另一衣袖已霍地向着他横扫过去,这次力度更猛,所过之处,尘土飞扬,令人张不开眼来。

    鲤鱼精不敢硬碰,兀自跳上半空,谁知这一下只是虚招,冷不防那女子已朝着自己打出一掌。只见一道白光像闪电般插进鲤鱼精的胸口,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了鲜血,双眼擎突,身子僵直地倒在地上。

    太乙料不到她出手如此重,一下子已击毙了那鲤鱼精,他假冒河伯虽是可恶,但罪不至死,于是顿觉这女子个性有点凶残。一眨眼间,那女子忽然朝自己望过来,目光凌厉。

    “你在看什么?不想死的,快滚﹗”那女子瞪着他怒道。

    幸好他化成樵父,样子普通平常,她完全认不出他来。刚转身迈开了一步,背后又响起她的叫声:“等一下﹗”身影已落在他的面前,牢牢地盯着他。他不敢声张,只是怔怔地望着她。

    “一个普通樵父,遇到刚才的事,竟然丝毫没有震栗之色?”她上下打量了太乙一会,柳眉轻蹙地说“我看你的胆子跟常人可真不一样。”说着,目光已落在他的胸骨对下位置,那里正是人的肝胆所在。

    太乙暗暗吃惊,这女子果然是蛇蝎美人,右手已悄悄地运劲,若她有些微举动,即一掌击向她。

    但是,她忽然目光一转,眼中闪过一丝恻意,冷冷地说:“此地不宜久留,走吧。”

    他还假装糊涂地说:“姑娘”

    谁知她却怒喝道:“再不走,我就杀了你﹗”话音刚落,已一袖把他卷起,直摔到十丈以外的树林中。

    这时,另一个白衣女子徐徐飘落到她的身边。太乙佯装从地上爬起来,运起内功,细听她们在说些什么。

    只听见那刚来的女子轻蔑地说:“那鲤鱼精真的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给姐姐一掌了结,可真便宜了他。”

    另一女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希望此地从此太平安逸,少给我们惹麻烦。”

    “是啊,此地的寨民跟我们相附而生,没了我们,他们也活不成。”第一个出声的女子说。

    另一女子冷笑一声说:“可能是天意,走吧。”

    太乙听得一头雾水,看来这女子又不太像他想象中那般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于是决定留下来,到寨中打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