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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兵了!”三方势力对峙的第十三日清晨,魏彻急急忙忙地从城下冲上来,大喊道,“各位官长,谢娇退兵了!”
“终于退兵了。”王雄猛地从塌上坐起,大喝道,“刘州统、朱上督!”
“参见将军。”刘、朱二人一前一后,赶到了王雄军帐内。两人礼毕起身看时,只见王雄衣甲未除,将军帐内残烛未灭,一看便是没有睡好。
“二位请起。”王雄指着桌案上一张破旧的地图,对二人说道,“谢娇既已退兵,我等便可放开手脚,若能战胜周冰,我义军便可控制西部,进而击溃纳军,一统全国。不知二位对此有何高见?”
“我寿峰在南,北是大池,西关在西面。”刘饮骢将手指在地图上一划,道,”这里,西关的正南方向,有几个产粮大县,其中最大的是绵河。而西关到绵河县,有一条官道相连。如今正是冬日,西都存粮一旦吃尽,只能通知绵河等县,备齐粮草,快马加鞭走官道运往西都。”
“再看这里。”刘饮骢又指着地图上的西关说道,“西关以南有大池的支流经过,唤作西河,这里沟深滩急,舟楫难渡。而那几个产粮大县通往西都的官道,在这里是以一座石桥跨过西河,连接河的两岸。所以,我们只要派兵攻占西关,就等于控制了这一整条官道。进而扼住了整个西都的咽喉!”
“很好!”王雄击掌而笑道,“刘州统这番分析十分透彻,本将军听完,心里便有了计谋。我们可兵分三路。第一路,由刘州统率领数营轻骑,连夜奔袭绵河县,以最快的速度,拿下他们的粮仓;第二路,便由朱上督率领少量禁军,混入西关城内,打开西河之桥,放我军入城。一旦成功,则拿下西都指日可待也;第三路,则由我亲率大军包围西都,我军劫其粮草,乱彼军心,围而不攻,令其民心惶惶。如此,则西都不战而降矣。”
“将军妙计!妙计!”帐内诸人皆赞道,“大水必当一统全国,将军定立不世之功。”
于是,王雄随即发了作战计划下去,王、刘、朱三人便各自带了本部兵马,分头朝着三个方向奔去了。
几日后
“看见前面的那座桥么?”朱沅翰伏在官道旁的土丘上,低声问他身旁的项然与魏彻。
“看见了。”项然与魏彻抚刀道。
西关的南城门与官道都建在陡峭的悬崖边,而两座悬崖之间便是汹涌的西河奔腾而过,进城或出城的人一般都是通过吊桥过河。因为河的两岸都是悬崖,要从城里下到崖底的河边坐船十分麻烦,也很危险,几乎没有人会在西河摆渡,因此,吊桥就成了从南门进出城的唯一通路。
“我们要如何到桥的那边去?”朱沅翰又问他身旁的魏彻。
“卑职以为,过不过桥非是重点,能够到达对岸即可。”朱沅翰身旁的魏彻答道。
“听见么?”朱沅翰没有答话,而是低声喝道,“有声音,好像是马车队,快隐蔽!”
禁军们也听到了这些声音,拼命贴在丘顶浅浅草丛里。
朱沅翰听到车马的响动声起,他便拨开草丛,仔细观察着从远而来的车队。
那车队共有十四辆马车,除了第一辆之外,后面的车子都是运货马车的模样。看起来,这很像刘饮骢所说运送粮草的车。
一个计谋出现在朱沅翰脑海中,他转过身对旁边的禁军低声道:“我有办法了。”
待得车队走远了,朱沅翰便站起身来,命令众军道:”全体听令,沿着这条官道,朝远离西关的方向走,务必截住下一支车队。”
“上督。”项然喊住朱沅翰。
“何事?”朱沅翰眨眨眼。
“若是官道上没有运粮车队来呢?”项然不解道。
“这也无妨。”朱沅翰笑道,“只要是马车,不管是官府的还是谁的,就算是押着犯人的囚车,你们也必须给我截下来。”
在接下来的十几天里,朱远翰便一直命人沿官道埋伏,专等车辆到来。
与此同时,西都城内的周冰已接到绵河县传来的最后一份战报。
“绵河县遭遇叛军骑兵突袭,上督率城内军民苦战一夜,奈何身死不敌,绵河失守……”周冰大吃一惊,“叛军为何会打绵河县?”
“绵河县被破,恐怕西都有些危险了。”周冰身旁一名参军道,“绵河乃西南地区最大的产粮县,而其附近的几县也是产粮产矿之地。叛军占领绵河之后,必会顺势攻下周围的几个州县。如果那几地都落入敌手,他们一旦断了我们粮草,这西都就朝夕不保了!”
周冰沉吟半晌后道:“传令西关守军,对出入关者要严加盘查,决不能让可疑者混进来。”
“是……”那参军叹了口气,向周冰行个礼便退了出去。
“来人。”刘饮骢站在绵河县城头的大水蓝旗下,命令左右,“你立刻信鸦传书通知朱沅翰上督,要他尽快打开西关吊桥,我很快便会与他在西关城内汇合。”
“是。”那军士领命下去了。
“兄弟,就差你了。”刘饮骢看着地图,自语道。
朱沅翰埋伏官道的第十五日早晨,他仍和禁军们静候在两旁的小丘上,刀剑出鞘,只等马车的到来。
“上督,车来了!”终于,魏彻发现了几辆缓缓驶来的马车。
“等的我好苦。”朱沅翰举起刀道,“走,下去拦住他们。”
“站住!”“别动!”十来个禁军和朱沅翰一道,拿着武器围住了那五辆马车。
“把钱财交与我等,或可饶你们一命。”朱沅翰大喝一声,拿刀指着第一辆马车里的老头。
“各位好汉饶命,钱财可给你们,只是切莫伤我性命啊。”老头被朱沅翰等人吓得不轻,哪敢说不,连忙从身上摸出几十块大钱,塞到朱沅翰手里。
“你这老儿,还颇有些钱财嘛。”朱沅翰看着手里的一叠大钱,笑着说道,“罢,拿了你的钱财,我便饶你一命。可我还想让你帮我个忙,不知老先生是否愿意啊?”说完,朱沅翰便将钱塞进腰上的口袋里。
“帮帮帮。”那老头连忙说道,“好汉有令,老儿安敢不从啊。”
“是个爽快人!”朱沅翰笑着拍了拍老头的肩膀,突然脸色一变,对身后的禁军道,“把除了这个老头以外的人全部绑起来,马车留下一辆,其它全部拖走。”
“好汉,你这是要做什么啊?”那老头又惊道。
“老先生不必惊慌,我只是想进城去拜访一位旧友。可如今我做了强人,恰又碰上城中戒严,拿不到出入城凭证。因此只得有劳老先生了。”
“好汉想坐老儿的马车进城?”老头问道。
“怎么?老先生不肯?”朱沅翰把脸转过来,死死盯着那老头。
“不敢不敢。”老头连连摆手,“只是不知好汉何时出发?”
“立刻便走。”朱沅翰将刀插回鞘里。
“好汉请上车吧。”老头帮朱沅翰打开车门。
于是,朱沅翰带了项然、魏彻等人,穿上了那老头仆人的衣服,坐到了马车后的车厢里。那老头则拿了出入城的凭证,与朱沅翰并排坐了。然后,朱沅翰派了惯于骑马的禁军,依旧打扮成仆人的模样,驾着装了这一车军士的马车,沿着官道,朝西关南门驶去。
日中之时,载着朱沅翰的马车,来到了西关南门的吊桥前。
本地守城卫士叫停了马车,那老头撩开了车厢的帘子,将出入城的凭证递给了那守卫。守卫接过老头的凭证看了看,便命手下将其放进城了。
按照朱沅翰的吩咐,马车一直行至城中一家客栈,这时,朱沅翰便与禁军从车上下来,和那老头一起进了一间房里。
“多谢老先生了。”朱沅翰使了个颜色,几个禁军会意地点点头,走上前来,不由分说便将那老头绑了。
“好汉!好汉!唔唔……”那老头的嘴里被塞上布条,房间里便立刻安静了下来。
“多嘴便是死!”朱沅翰用刀把敲了那老头一下。
“太阳落山之后,准时行动。”朱沅翰下令道。
傍晚,朱沅翰率人摸回了南门,即将展开夺取吊桥的行动。
“项然率第一组共三人,摸掉街上的巡逻卫士,魏彻率第二组共两人,摸掉桥头守卫,并打开吊桥原地防御,其余人与我一起,埋伏于城门周围,阻止敌人靠近吊桥。行动!”朱沅翰晃了晃手里的短刀。
一组的三名禁军,趁着夜色的掩护,从背后偷袭,将五名巡街卫士轻松干掉。二组的两人沿着悬崖边筑起的城墙摸过去,将两名睡梦中的守卫杀死,然后一起转动那控制吊桥的绞盘。
“生火,生火!”一个禁军放下吊桥后,取出一些易燃的稻草和破旧布匹,拿那城头一把照明用的火把扔在了稻草堆上,那火便熊熊烧了起来。
“全体听令,灭掉城头火把,远离信号火堆。
拿出弓箭,准备迎敌。”朱沅翰对众军道。
冲天的火光惊醒了附近的巡逻队,卫士们很快便挺起刀枪冲了过来。
“墙头漆黑一遍,各位小心,慢慢靠近。”一个领头的西关卫士对其他人道。
“着。”朱沅翰轻喝一声,一支利箭从黑暗中飞出,将那领头卫士的心窝射了个通透。
“不要靠近城墙,快去搬兵!”另一个卫士喝道。
看到领头的卫士死了,剩余的几人皆不敢上前,另两个则搬救兵去了。
朱沅翰与禁军们在黑暗中静静地等待着,由于自己人数太少,他们不能主动出击,只能放敌人过来。
黑暗中的等待不算太漫长,因为没过多久,就有一卫的守军朝朱沅翰藏匿的城墙冲了过来,朱沅翰心里急了,因为自己知道,自己的几人根本无法抵抗对面的众多军士。
“看准,放箭。”朱沅翰压低声音对禁军们说。
“上督,我的箭不多了。”项然道。
“还有多少支?”朱沅翰眉头一皱。
“自己的箭已经用完,现在是守卫尸体上摸下来的。”魏彻道。
“坚持住。”朱沅翰安慰道,“待他们实在走得近了,我们再上前去拼刀吧。”朱沅翰说完,又放了一箭。
随着时间的流逝,朱沅翰等人点起的信号火堆燎得天空通红,而从城墙的阴影中射出的箭也越来越少,待禁军们终于射完最后一支箭的时候,那赶来的守军已离城墙不过咫尺之遥了。
“都没箭了吗?”朱沅翰沉着声音问道。
“没了。”
“好,这样,我们先干掉最前面的十几个敌人,趁他们混乱之际,大家再借着夜色一起冲向吊桥。”朱远翰冷静地对禁军们道,“我们可以全身而退。”
“听我口令,一、二、……”朱沅翰数着数,他准备叫禁军们拼一波了。
“杀!”忽然,朱沅翰听得吊桥的对岸,喊声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