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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御沉了脸,容勉离自己越远一步,那炙烈的念想在容勉每远离一分,就会消解三分。当相隔一丈时,苏御看到容勉已经恢复常态,他没有半点异样,健康得就像正常人。
“苏御,你不肯给我解药,我自己去找。”容勉遥遥看来,满脸死气,“桃花宴后,你回玄曜,不要来找我。我们的交往,只是露水一场!”
看着容勉离开,苏御怔住,猛然震怒大吼一记,四下广袤之地,传遍他雷霆般的呼喝。
容勉往前走的步伐一顿,随后头也不回,绝然离开。
与苏御、就这样断了吧。
容勉深叹一记,以后自己死活,全不碍他的事。
“勉儿——”苏御再吼,像只受伤的狮子站在悬崖边欲要吼回爱人。
容勉垂眸,苦涩一笑:苏御啊苏御,当初我不喜欢你时,你用了这种手段;可现在我说喜欢你,那又能怎样呢?我们真的能在一起吗?也许你不给我解药,并非是想威胁,而是你根本也没有吧。
此刻赏花的贵戚臣子皇帝,听到一阵阵的吼声,不禁回头朝这边看,护卫早应命来这边巡查。
然,只看到一人抿酒的容勉,以及像得了失心疯一样的御尘王。
护卫们摸着不解的脑袋,只好退回。
半个时辰后,皇帝等人并没归来。随后有侍从前来传话,说皇上移驾烈风阁,众人都在那里拜驾。
容勉只好随侍从往烈风阁而去。
他回头往来时路看去,苏御还是站在原地,孤独落寞,像是突然遭到打击,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更显得突出而深邃,狭冷而阴鸷。
回过头来,容勉疾步朝前走,内心默念:离开吧,就当没有来过。
侍从在前面停下脚步,容勉跟着停下,猛然抬头,看到一抹绝色倩影驻立眼前是融雪娘娘,她正垂下玉立的长睫,点漆莹亮的眸子朝这看来。
俯身行礼,容勉躬身于旁。
融雪显然是特意在这里等着他。
里面的烈风阁早非常热闹,隐约能够听到各种各样的交谈声,过了半晌没听到娘娘说话,容勉不由抬头寻问地看去,眼前却出现一片洁白的丝缎。
融雪青葱玉手轻挚那块布送到面前,“容勉,这可是你的东西?”
容勉猛然看到这块莫名其妙的布,打了个愣,随后恍然吃了一惊,“娘娘,您、这怎么会在您手上?”
亵裤丢了,亵裤找到了,上面却多了一个洞,一块布料不翼而飞。
容勉随后想起来,接过那块布料,喃喃点头,“是我的东西。只是我没想到会在娘娘这里。”说完这话,突然想通,萧远曾说过,亵裤布料也许会流入宫内,但是融雪娘娘不会让事情发生。
这一些容勉都相信了,但是这一切都建立在他的猜测基础上。他惊讶的是,他猜得竟全中!
融雪笑意雅洁如仙,她和颜悦色地走到跟前,“今日,本妃没穿你做的衣裙,你、可曾失望?”
容勉擦擦额上的汗意,强撑出笑,摇头,“不曾不曾!小人十分庆幸娘娘没穿那套衣裙。”只是容益道的损失大了点。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捡回了一条命?”眼前停下融雪印着深色调桃花瓣的衣裙渗入眼前,容勉突然觉得她靠自己很近,不由地屏住呼吸。
“抬起头来。”娘娘的声音再度传来,与以往不同,充满命令。
容勉直起身子,依言抬起脸来,他才发现融雪就站在自己的身边,正扬起脸朝着烈风阁的方向眺望。
随着她的目光,他也往烈风阁的方向望。
只看到几个贼眉鼠目的人偷偷摸摸的,装作不经意朝这边瞧的样子。侍候着的宫婢太监嬷嬷,目光纷乱而目的各不相同。臣子国戚们倒是很识趣,没一个乱盯着这边看。
等等,识趣?
容勉讶异,蓦地朝融雪看去,“娘娘您的意思是——”
融雪纤柔洁白的脸裂开溢出一抹从不曾见过的沧桑,她没回答他的问题,只说道,“当年我初进宫时,曾经死在宫里。然而能够活到今天,除了皇上的宠爱之外,更重要的是本妃知道怎么保护自己,斩杀对手!”
她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脸上沧桑尽去,窜出一道凌锐,“你手中这片衣料,是谁送进本妃的宫,又是谁特意粘到我的衣裙上的?容勉……若是无法动手,或是做不到。本妃不介意替你做。”
容勉低下头,面上涌起一片复杂:是容绍祺。
自己什么都想到了,独独没想到融雪娘娘会逼自己动手杀容绍祺。这、这。
脸上一凉,容勉身子豁然僵住,大大的眼睛挣扎地望着融雪娘娘放在自己面颊上的玉手,她、她这是在摸他么。
不远处是烈风阁,有无数双眼睛,她这是在摸他的脸吗?
融雪娘娘眼中扬起一抹思量,喃喃的声音仅有两个人听到,“果真你还只是一个孩子呢。下不了手是么?那本妃亲自动手。自从本妃在宫中死里逃生后就起誓,杀掉一切暗算我之人。容勉,你该庆幸,不是我的敌人。”
拍拍容勉的脸颊,融雪收手转身朝前去。
“娘娘!”容勉心下纷乱,连忙赶上前去禀道,“娘娘,您还记得之前小人所说的话吧。小人有一幅画要献上,若娘娘满意,求莫要动手!”
从头到尾迅速分析,容勉肯定,容绍祺一定是被融雪抓了现形,使她知道容绍祺在从中做鬼。
可问题是容勉不想杀容绍祺,为什么非要死呢,杀人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他,有更好的法子。
“是么。”融雪回头笑容犹如阳春白雪,她停下脚步,露出好心的笑意,“容勉,知道本妃第二个不穿你做的衣裙之原因么?”
容勉困惑地望着面前这个犹如精灵般纯洁,似仙子般雅致的女人,难道还有其他原因?除了因为那块布料。
“若是本妃穿上你做的衣裙,盛艳于桃花之宴,你做衣服的天才之名将响彻整个北月。但是这将不利于你仕途发展。皇上欣赏你断案剖尸之能,清析有力的头脑……所以,本妃愿意助你一臂之力——青云直上。容勉,本妃会看着你,由一个小小庶子,成为我北月之栋梁!”
融雪说罢犹如来时一般,盈盈而去,犹如天边的一朵云彩,可她的样子更如踩在云头的那美丽仙子。
站在原地良久,容勉没动。
小侍能修在旁边夸张而恭维地催促,“怎么了容三公子,皇上正期待咱们的栋梁表演画技,请三公子尽快随咱家来吧!”
容勉脸颊发烫,看了眼能修,发现这位公公正玩味地望着自己,满眼善意,看来是融雪宫里的吧。
“有劳公公。”
烈风阁很是热闹,众臣在欣赏宫舞,奏琴乐起,清雅非常。
此刻男女宾各列左右,倒没有之前那样严谨。
只是皇后坐于皇帝身边,其次是融雪娘娘。
“融雪,你去了如此久,与容勉说什么了?”睿帝笑,状似不经意地朝容勉看来,龙目余光闪着寒光刀剑。
融雪柔声细气地答。
容勉则挺直背脊立于一侧,不卑不亢,只是刚刚被融雪摸过的一半脸颊,有点火烫。想到融雪说过的话,心头更有一些微乱:似乎自己的人生,在自己没有决定之前,已经被人定格了。
没听到融雪说了什么,只听见皇帝哈哈大笑,似乎是真的笑了。
“好好!”皇帝拍掌赞叹,原来是一曲结束。
自轻纱幕帘之后,走出来一名穿着轻纱的少女,是轩辕蝉。
“轩辕蝉,敬王你比朕有福气呀!”睿帝望了眼亭亭玉立的轩辕蝉,微笑着说道。
敬王连忙出列谢恩。
“朕记得蝉儿今年也有十六岁了吧?”睿帝又道。
敬王轻咳一声,看向轩辕蝉。
“回皇上,臣女再过两月即满十六。”轩辕蝉福身行礼,目光却有些心不在蔫,总是四顾,好像是在找什么人。
睿帝欣然点头,龙眸一瞭,朝着使臣王族夏侯绝的位置以及御尘王的位置……苏御没来?怎么只有夏侯绝一人?
皇帝略微滞了下,敬王朝着轩辕蝉暗自逐盯一眼,拱手禀道,“皇上容禀,蝉儿她年纪还小,想在母亲身边多呆几日,是以……”
这话才了一半,皇帝已皱眉,显然被提前洞悉心思而微露不悦。
只是此刻突然传来太监一声唱调,“大秦皇子驾到——”
使臣王族不是仅来了三国么,什么时候出来个大秦?
那种蛮夷之地,北月在他们没来之时,已经暗暗庆幸了,现在宴会都进行到一半,他们还来做甚?
声音一落,四下的臣子们一个个露出狐疑猜测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