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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勉看着这两人离去,回头望着连氏,“娘亲,爹对你说什么了?”
“你爹没说什么。都是娘在说。十多年前那次夫人腹中所怀的小姐掉胎,不是娘做的,是另有其人,你爹相信了。你爹刚才向娘道歉了。”
“你被关了这十多年,就因为这件事?”容勉走近坐到榻沿处,静静望着她缓缓问道。
连氏点头。
“这么容易就想信了你的话?”容勉扬眉。
连氏叹息一声,“这么多年,你爹相信娘了。”
“他还问了什么?”容勉警觉道。
连氏诧异地望着儿子,“勉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怀疑你爹么。娘还没问,你怎么好了,好多久?这些日子,这么多年没有娘亲,你是怎么过的。快,让娘亲看看。”
本以为简短说一番就过去了,谁知连氏却是不间断地直问了一个时辰,连用饭也是在榻前。
容勉高兴于娘亲醒了,自己也终于有娘疼。
只是容益道问娘亲的话,她却没告诉自己。
直到晚上,容勉才从各种诉说出脱出来,正要问自己想知道的。连氏却笑了,“没想到我的儿子竟如此出息。勉儿答应娘亲,考取功名。娘亲不喜欢你为商贾,你外祖父功名丧败,是一生的遗憾。你、实现你外祖父的心愿吧。”
连氏这样说着,容勉却莫名地想到了苏御,如果真的要去应付考试,万一考上了,哪怕成绩差一点。就要留在北月为官了,以后呢,娶妻生子?然后像苏御说的那样,一生不得相见?
难道苏御临走时的那一晚,真的是他们最后相见之时吗?
一想到这里,容勉不禁心头微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一晚,他就不会那么别扭,总是与他对着干。
“怎么,你不想?”连氏看出容勉的犹豫,伸出枯瘦的手抚着他的面颊,“我生的儿子我能看出来,你不喜欢?你的眼中有牵挂?莫非是有其他事?”
容勉捉住连氏的手放在掌心,垂眸轻声道,“娘,我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他。如果换成是娘亲,你会怎么做?”
“哦?看来周凝儿的事并没有对你造成打击。”连氏在这短短小半日的功夫内,已经了解很多讯,颇为欣慰地鼓励容勉,“那么是哪家的姑娘?莫非人家很喜欢你,而你还在犹豫?”
如果是姑娘就好了。
容勉暗暗叹息一声,如果把姑娘换成男人,估计会把娘亲吓死。
“还是别说了。”容勉摇摇头,“娘,爹问你什么了?”
听到容勉旧话重提,连氏本能躲避。这使容勉更加确定容益道对连氏说了一些事情,一些自己无从得知的事情。而这些事情是最重要的,必须得尽快知道。才能晓得容益道下一步会做什么。
“必须告诉我,如果当我是你儿子。”容勉严重再度告诫。
连氏皱紧眉头沉吟一声,只好说道,“是关于你外祖父的……”
“说了什么!”
“是……呕!”
容勉抱住连氏的手,正要细细问,哪知连氏身子一颤,还没能说完话,迎面就朝自己喷出口鲜血,仰面栽下。
“娘亲!”容勉大惊失色,连忙叫人,顾不得自己脸上的血,把连氏抱回榻上。
“快叫大夫!”
盼香与石头手忙脚乱的,正欲去请大夫,又被容勉一嗓子给吼回来,“别惊动他人,让吴师父去请!”
容勉抹了把脸上的血,看着气若游丝的连氏,果断要封锁消息。
随后吴驰把老大夫良才请来,随后让人把今日连氏喝剩的药渣拿来,给良才看。
容勉焦急地等着。
吴驰小声了叫出来,说道,“关于宜庆街铺面之事。咱们的铺面这几日生意不错,只是今日来了一队人,是康家的人。他们想接收铺面,让我与少爷说一声。”
“康家人又想着把铺面要回去了?”容勉听了冷冷勾唇,“我做起来的生意,他们捡现成的吃,还真不傻啊。让他等着吧!”
说罢转身去看连氏,良才已经诊脉出来,看着那徐氏领来的大夫,开药剩下的药渣。
良才将药渣往桌子上铺开,叹息一声说道,“三公子,这些有其中有一味橄榄是与夫人的身子相冲突的。何况夫人现在又罹患了白虫病,两药冲突,会造成身体的严重损伤。何况这些药虽然能让夫人很快清醒过来,但是得不偿失啊。这清醒的时候才不过一日,以后却要用一年的时间来疗养。夫人的身子现在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关于连氏的身体疾症,良才自然是清楚的。其实他也能开现在这种药。只不过这无异于自掘坟墓,会害死连氏的。
容勉渐渐抿起唇,复问,“确定吗?”
良才皱起了眉头几乎跳脚,“老夫是大夫,如何不确定?!”
容勉绕过他,静静望着榻上的娘亲。
他忘记了一点,其实大夫们都差不多是一样的,医术高明与低微,对于病症的诊断虽然有区别,但娘亲的这病却是定了局,不会再变。
良才是本着护娘亲之意来开药。
但是徐氏带来的大夫却是催命的。
他们只想从娘亲的嘴里得到想要的消息罢了。
难道他们这样客气,难怪容益道看起来那样温情。
容勉深深凝望着连氏:夫妻又怎样,是你的夫君又如何。一样想要你的命,不会顾及你的死活。
拜托大夫再救治连氏,容勉一人回了书房。
盼香在旁边照应着,吴驰则是跟着容勉回了书房。
“吴师父,容府的那间云雪布庄开在营业么,生意如何?”容勉来回踱步,只是眼中的那一抹狰狞露出了几缕毒光,声音在黑夜中也格外地发冷。
“咱们那两间铺子因为衣裙卖得极好,也带动了云雪布庄。其他的商贾还没来得及去效仿那种衣裙,并投入制作。是以至今为止,云雪布庄是受益的,这也使得康家十分希望少爷能够再考虑一番,之前我所说的话。”
吴驰自认为是护镖的,虽然现在两间铺子日收入不错,但做生意这种事,他是不太在行。还招揽了镖局里面的人帮忙,可那些家伙一个个都是粗手粗脚之辈,哪能帮得上?
所以少爷如果能答应,吴驰也松了口气。虽然手里面的银子少了,但也省了心。
容勉笑笑,“你去通知康家的人,问问他们对云雪布庄有没有兴趣。”
“少爷你这是……”吴驰吃了一惊。
“容益道不想好好过日子了。你家少爷也不想过了!大家一起玩完罢!”容勉轻轻一哼,视线陡转凌厉,“这一次,我要把云雪布庄一点不落地吞进肚子里!”
“可是少爷,你以后在容家可不是要难了么。”吴驰担忧。
“自从桃花宴会后,容益道手中缺钱,又因为商铺出卖一事而弄得信誉紧张。如果云雪布庄再脱手,他的资金会更紧张。一个没了信誉,又缺钱的人,想必朝廷也不会用他太长时间。这皇商的名号,马上就要离体。”
容勉冷笑,“他们杀我娘亲,现在我杀他们手中的铺子。算是便宜了。铺子跟人命相比,哪个重要?”
吴驰只好点头应是。
正打算去办事时,被容勉叫住,“你派人随我去趟衙门。”
“做甚?”吴驰不解。突然听到少爷提到衙门,这平时里面不去衙门,一听到衙门,总觉得好像犯了罪一样。
“去看看我外公。”
容勉撂下话,便去换衣服。
吴驰不解,但容勉很换快好了一袭暗灰色的衣袍朝外走来,“我们走吧。”
衙门的案宗等早被归档。
因为容勉是被皇上亲自钦点,这里的人却是没人对他大小声,或给眼色看。想看什么,便说一声,直接给看。
这一阵容勉忙了,没来得及照应到外公这件事情。
娘亲吐血前曾经提到外公,可见容益道使了强劲药剂给娘亲,使她醒来,打听的却是外公的事情。可见他的目标是冲着外公去的。
“你还记得当初从容开霁手下人打探到的那缨络么?”容勉看了一番案宗。
吴驰挚着灯烛,点头道,“记得。那件事之后便没有了消息。莫非今日是因为那缨络么?”他蓦然有所悟。
“怕是那缨络早已经被他们查出了端倪。”容勉叹息一声,“我们晚了一步。”
现在不知道外公的下落,更不懂那缨络的意思。
容勉知道即使现在行动也晚了,但是总比一直蒙在骨里强。
何况与容益道争的不仅仅是自己,周世族的冷氏必定也在暗中观察着。
不论那缨络代表着什么,容益道都休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