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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真假秘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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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寰缓缓而下,一面凝神打量这深涧形态,好似锅底一样,愈深愈形收缩,二百丈后,只不过剩下两丈方圆大小,那流入涧中溪水,打在石壁上,散成千万点黄豆般的水珠儿,四下飞落,片刻间杨梦寰衣履尽湿。

    大约在二百五十丈左右,才到涧底,梦寰细看涧底形态,长约一丈,宽约八尺,向西边斜下,入涧溪水都沿斜坡从一条大石缝中排出,靠东面光滑石壁间,有一座高可及人的石门,半开半闭,杨梦寰侧身进门,眼前又是一道曲折的夹道,夹道很窄。仅可容一人通过,而且黑暗如漆。梦寰神凝双目,贴壁而入,走了一阵,夹道逐渐开朗,碧光隐隐。也不像刚入石门那么黑暗。

    又走了一段,景物越觉奇丽,两边夹壁,色凝翠玉,晶莹透明,碧光耀目,宛如置身琉璃世界一般。!

    杨梦寰哪见过这等景物,不禁暗里几声叹底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准也想不到数百丈深壑之屯竟会有这样一番天地,如非目睹,纵是听人说起,也难置信。

    猛的一声叹息,从夹壁中遥遥传来杨梦寰听出那是师父声音。这一惊非同小可,加快脚步,急奔前进,拐一两个弯,夹壁已尽,景物豁然开朗,一块亩许大小的草地上,种满着各色花树,一阳子盘膝坐在共树中间,仰着脸凝神沉思,梦寰离他就不过丈左右,他却是毫无所觉。

    杨梦寰心知有异,一个箭步,跃到花树林边,正想行入,猛的心中一动,停住脚步暗想到:看样子师父似是被困在这一片花树林正中,不能出来。他知师父不但武功精纸而且还精通八卦易理,五行奇门之术,纵让这些花树按着八卦易理排成阵式,也难困住师父。

    杨梦寰心觉怀疑,不敢莽撞,细看花树排列形态,散乱无序,却又不像八卦阵式,心中愈发不解,杨梦寰天赋超人,他追随一阳子十二寒暑,不但学会一阳子全身武学,而且也学得了一阳子满腹文才,和八卦易理五行奇门之术。

    这时看不出这一汁花树林有何奇特之处,正想举步而入,倏见一阳子挺身而起,一边想着,一边左转右回,梦寰站在林外,看师父按五行奇门步法,左七右八,转来转去,却始终走不出一丈方圆。有时眼看他已快到林边,只要再多走几步就可以出来,但一阳子却突然转身,又往来路走去,心里大急,高声喊道:“师父,再多走两步。”他喊的声音虽大,一阳子却浑然不觉,连头也不转一下。

    一阳子走了一阵,又在原地坐下,仰脸又是一声叹息,这叹息声,杨梦寰却听得甚是清楚。

    此刻的杨梦寰直急得六神无主,他见一阳子团入林中走不出来,知道自己更是不行。想了一阵,忽被他想出一个笨办法来,查点花树共有九九八十一棵。一阳子受困地方,正在花树林中,如果把一面花树砍去,其阵效用自失,师父不就可脱困了吗?只是这八十一株花树,株株烂漫耀目,砍去倒是有些可惜,不过此刻救人要紧,自难顾及许多,心念既决,拔出长剑,伏身探臂,一剑劈去,一株花树应声而倒。

    梦寰心思缜密,砍树时总伏身出剑,花树确倒之后,才试探着脚步前进,觉得无异,再探向第二株砍去,砍断之后,又用长剑挑开树身。

    他这笨办法还真行,约有顿饭工夫,被他砍去了二十七株,一阳子正在无法可想,猛觉眼前一亮,见梦寰站在旁边,缓缓起身,道:“这花阵回异一般五行奇术,玄妙难测,亏你想得出这个办法。”

    梦寰笑道:“弟子无法可施,只得出此下策,毁去花树。”

    一阳子摇着头连说:“厉害,厉害,我一时大意闯了进来几乎误了大事。”

    梦寰道:“那就索性把余下花树一齐砍去,免得我们出来再陷阵中。”

    一阳子笑道:“这倒不必,花树已被砍倒了二十七株,其阵妙已自破,我们进去看看吧。”

    梦寰还是有些不大放心,手提长剑开路,凡是近身花树,就顺手挥剑劈倒,一阳子也不管他。猛的杨梦寰发现草地里有白骨数堆,每堆相距不过数尺远近,有些还骨架完好,或坐或卧,姿势各自不同,不由停住回过头望望师父问道:“这几堆白骨,是人吗?”

    一阳子叹口气道:“(归元秘赏)害人不浅,这些人都是为得归元秘笈,陷身入花树阵中,不能出去,活活饿毙在这里。”

    说罢,又想起刚才自己被困阵中情景,更是感概万千。

    两人穿过草地,地势又渐窄狭,夹道尽处,迎面壁间现出两扇石门,一阳子连运气行功,奋起真力一推,石门应手而开。里面是一座三间房子大小的石洞,石洞左右各有一块大青石,形如莲台,上面盘膝坐着一尼一道,洞中奇香散漫,直透肺腑,中间一座青石案台,台上端放着一尺见方,五寸厚薄一个玉盒,台前一座石鼎,鼎中满是白色香灰,奇香就由那白色香灰中散发出来。

    一阳子估计这一尼一道,必是传言中的天机真人和三音神尼的法身,立即伏身参拜。杨梦寰见师父跪科教拜,也跟着叩拜下去,暗里抬头偷看莲台上两人法体,合掌盘腠,闭目静人,状似参禅入定一般。心中大惑下解,何以两人归真数百年,法体依然如生,竞是毫无残损,难道这两位前辈奇人,都已炼成了金钢不坏之身,果真如是,何以仍归坐化?他心中疑窦重重,百思不解,但见师父凝重神鱼,哪里还敢追问。

    一阳子参拜过遗体法身,缓步移近石案,细看案上玉盒,刻有八个大字:秘笈重宝,珍惜莫损。

    数百年来,武林中传言的第一奇宝,一旦呈出眼前,饶是一阳子功力深厚,也不禁全身微颤,说不出心里是惊奇,还是快乐。他慢慢举两手,打开盒盖,里面端放着三本薄薄的册子,最上一本封面上用红朱砂写着:(归元秘这)四个字。

    一阳子只觉得一阵心跳.赶忙盖好玉盒,从怀中取出一方黄绢,小心翼翼地包好玉盒,背在身上,又拜了拜莲台上天机真人和三音神尼法身,才和梦寰退出石室,从原径出了石洞,一阳子在洞底仰脸一声长嘘,气发丹田,声如龙吟,由谷底直冲霄叹。

    慧真子和澄因大师等人,正自等得心焦,听到谷底啸声,才松了一口气。大约有一刻功夫,杨梦寰首先攀藤登岸。沈霞琳自梦寰入洞之后,就一直瞪着一双大眼睛,向涧底深注。

    脸上神色无限忧戚,直侍看到梦寰上来才长长叹了一口气,微微一笑。忧容尽敛。

    紧接着一阳子也攀藤上来,慧真子迎着笑问这:“怎么在涧底恁长时间,你背上背的是不是归元秘笈?”

    一阳子点头笑道:“我被困到谷底花树阵中,几乎不能出来,但总算寻得了归元秘笈重宝,不虚这一次千里跋涉。”说罢,无限感概地叹息一声,把入涧被困,杨梦寰巧破花树阵的经过说了一遍。

    慧真子转脸望望梦寰,笑道:“他不仅心思机敏,而且悟性超人,庆幸师兄有这样一个好弟子,我们昆仑派后继有人了。”

    杨梦寰受师叔一阵嘉许,红着脸讷讷地说不出话,一阳子神凝双目深注梦寰,心里想着一件极大的难题。如今归元秘笈已经到手,尔后的问题,是应该找一个清静的地方,研究秘笈中深奥含义。推想这一部武林奇书.必然是字字蕴蓄玄机.决不是一年半载所能领悟.但为秘笈所引起的滔天风波,已然浪涌波翻。如果自己寻地潜修,余波必及爱徒,甚至牵累到整个的昆仑派.这不是个人的仇杀恩怨而是震荡武林的一件大事,不论哪一门派帮会.都将参与这一场惨烈争夺,想着想着.不觉叹了口气.这归元秘笈,固然是旷世的奇书异宝.却也是凶杀涡的根源。

    慧真子看大师兄得秘笈之后.不但毫无欢愉之情,而且愁颜深锁,似有无限隐忧,未及深思就问“大师兄,既已得到秘笈,应该快乐才对.为什么?”

    慧真子话还未完.骤闻得一声寒冷笑传来,声音不大,却听甚是清晰。

    一阳子陡地一惊,疾跃而起,双目神光闪动,四顾笑声来处.但心里却在打着边鼓.因为那笑声听来不远,却是看不到人踪何处,就凭自己精湛内功,五丈内能辨落叶.怎的被人欺到附近,竟是不能发觉。

    一阳子心里暗嘀咕,慧真子和澄因大师也警觉到冷笑声来得古怪,六只眼睛四外搜寻半天,仍是未发现一点痕迹。

    倏然.慧真子一跃而起.星目闪波.遥见四个奇丑怪人.护拥着一位白髯长衫老叟,扶杖而来。

    刹那功夫.已近六人,老叟像貌甚是清奇,白髯过胸.青衫及膝,两道白眉从眼角直垂下来,但脸色红润发光,毫无龙钟之态,芒鞋白裤,手握龙头拐,再看那护拥着老叟的四个怪人,青一色黄麻大褂,赤足革履.衬着四张疤痕斑斑的怪脸.怎么看也不像人样。

    那老叟在距六人一丈左右停住,对一阳子等拱手笑道:昆仑派三子望重武林.老朽有幸,今天得会高人。说罢.又是一笑响彻云霄的大笑。

    一阳子见老叟一付清奇的长像.已知是天龙帮帮主海天一叟李沧澜了。身边四个面貌奇丑.装束诡异的人,大概是传言的川中四丑。当下也合掌一礼,笑道:“李帮主江湖奇人.手创天龙帮.声威远播,昆仑三子山里闲人,何足和李帮主相提并论?”

    李沧澜微微一笑.道:“客气.客气,昆仑派乃武林中九大派之一.天龙帮不过是江湖草莽结合,旁门左道.怎敢和武林九大正宗门派互争长短。”

    说毕.笑容突敛.两道精芒冷电似的眼神.落在一阳子身背黄绢包袱上面,又道:“风闻传言.观主得到武林中流传数百年的藏真图,不知此话是否误传?

    几句话问得一阳子颇难作答,因为他是江湖极负盛名的人,自难信口开河,矢言否认,沉吟一阵.才道:“不错.贫道确是得有此物。

    李沧澜淡淡一笑,道:观主既得截真图,自不难寻得归元秘笈,侠驾背负黄绢之内可是归元秘笈吗?”

    这单刀直入的一问,一阳子脸色微变,冷冷接道:“正是归元秘笈,李帮主询根究底,意欲何为?”

    海天一叟呵呵一阵大笑道:“归元秘笈虽是武林奇珍,但找李沧澜还不屑硬抢强夺,目前括苍山中云集高人不少.这件事总得闹一个水落石出,老朽倒有一个公平办法.归元秘笈由现在暂行保管,但不得私自启阅.由贵派掌门人和老朽具名,邀九大门派掌门人和天下英雄,二次比剑.一则可决数百年来各门派名次烦恼,二则也可决定这归元秘笈归属,此一举两得之法.不知观主意下如何?”

    一阳子还未及答话,慧真子已抢先说道:“归元秘笈既是我们昆仑深寻得,自应属我们所有.至于二次比剑定名李帮主尽管自行柬邀,昆仑派自当奉陪,但恕我们没有具名主持的雅兴”

    李沧澜一亩冷笑,截住慧真子的话,道”这位想必是驰誉武林的女侠慧真子了。老朽在和令师兄一阳子道长说话.长幼序.女英雄最好是不要插嘴。

    慧鼻子脸上一红,却是无法反驳.转脸看着师兄.一阳子带怒意,答道“李帮主有雄心柬邀天下英雄二次比剑,不失大武学盛举,昆仑派自无退缩之理。不过这和归无秘笈因果关连,大可不必牵扯一起。黄道急于西返,恕无暇和帮主作论辩.贫道等在昆仑山金顶峰三清宫敬候教示,但接得一纸约,我们必按期践约。说罢,回头招呼杨梦麦等赶路。

    李沧澜一根手中龙头拐,拦住去路,大笑道“你们再在走.不出三十里必遇上别人拦截,老朽纵然不出手,你那归无秘笈也难得保住!”

    一阳子冷笑道昆仑三子还没有受过别人的闲气李帮示警浓情,黄道心领就是。”

    海天一臾又笑问道:“如果别人动手强抢你归无秘笈,龙帮是不是也可以凑凑热闹。

    一阳子冷笑道“这个当然可以,孪帮主如果有兴,尽管手就是。”

    李沧澜一收龙头拐,让开去路,笑道;咱们就这样一言定,如果别人不动手抢,天龙帮决不故意作难。说完话,转缓步而去。

    一阳子直待李沧澜和川中四丑去远,回头对梦资、霞琳道:“等一会遇人拦截.你们切不可擅自出手,来人大都是当武林第一流高手,自负很高,你们不出手,他们决不会对你们个孩子有所举动!”

    杨梦亘听出师父语重深长淡淡几句话中含意深刻,分明存了舍命护卫秘宽心意,心中一酸,刚喊得一声“师父一指金丸绝技.埋骨括苍山、死而无憾。”

    闻公泰青杖一招“笑指天南”当门直击,一阳子剑化“八风风雨”当如匹练统体,架开青竹杖.趁势一招“白云出岫”剑尖银芒颤动,疾刺前胸。

    八臂神翁口喊一家:“好剑法。”弹开长剑,纵跃而起,凌空扑击,但见一团碧光,当头罩下。

    一阳子长笑一声,展开分光剑法迎敌。他内功深厚.同样一套剑法,和杨梦寰却有不同拒敌抢攻.招招含蓄劲力,着着蕴藏变化,两人一接上手,刹那间对抗上了十六七招。

    闻公泰升起了怒火,青竹杖“神龙三现,杖带劲风,刷刷刷三招急攻,逼开一阳子绵密剑光,人却借机一个倒翻,退出一丈多远,右手横杖,左手虚空一抓,骤然间须眉俱张,两目注定一阳子慢步逼来。

    一阳子知他再次出手抢攻.运聚了毕生功力,旨在速决,自是不敢大意,脚踏乙木丙火.剑尖斜指癸水.左肘内曲,掌平前胸,气聚丹田,功行周身,凝神待敌。

    慧真子直看得心里暗急.因为两人即将以数十年内功火拼作生死一搏之拼,这一发之势,胜负即见,存亡立分,眼都两人真到了弦满待发之境,猛闻一声大笑道:“两位且慢作生死之拼我兄弟也来凑凑热闹如何?”

    闻公泰收敛了待发功力,回头见来人正是点苍双雁.冷冷道:两位处处赶巧?看来我们缘份实在不浅!”

    一边说话,一边转身向点书双雁迎去。

    原来八臂神翁正想集一生功力和一阳子作胜负之分的一胜即趁势抢走归元秘笈败了再用他独步江湖的弹指金丸求胜。他自信内功精湛,胜多败少,哪知两人正待出手之际,点苍双雁却不早不晚地赶到,闻公素心中一凉,知道纵然抢得归元秘笈,慧真子和点苍双雁必将合力拦截.自己弹指金丸,虽称武林一绝,对付慧真子和澄因大师追袭则可,如再加上点苍双雁.四个高人联手合击,就有点力难从心。不由把一腔怒火,转发到点苍双雁身上,以目前形势而论,只有先击败点苍双雁,去了两个强敌,再回抢夺(归元秘笠)。他料想一阳子等决不会帮助双雁,所以就把凝集功力,转对双雁,想一举击败双雁两人。

    但点苍双雁亦非弱手,那道袍椎髻,紫面长须的三雁中的老二,名叫云中雁廖坤.白面无髯,方巾蓝衫.懦生装扮的是老三追风雁叶惠,和老大翻天雁马家宏,合称点苍三雁,三人中以马家宏武功造诣最深.为点苍派中第十四代掌门人。廖坤、叶惠武功虽和师兄相差很多,但也算武林中顶尖人物,马家宏已习得上乘功夫.每日埋头潜修,很少下山、廖坤、叶惠却经常联袂在江湖上走动,这次两人游踪抵湘鄂时,冈闻一阳子得到藏真图的传言,随即也动了争夺归元秘笈的贪念。来不及再回山知会掌门师兄.就追寻到括苍山来了。

    目说双雁见闻公泰须眉俱张,缓步逼近;心知来意不善.赶忙暗中戒备,联肩并立,暗中运气准备硬接八臂神翁排山倒海一击。

    闻公泰看双雁静如山岳,凝神待敌,知他们准备和自己一拼功力,暗里一声冷笑,正想发难,突问背后一声清叱,接着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八臂神翁急把待发功力一收,转身看去,不知何时蛇叟邱元已自赶来。而且已和慧真子动上了手,但见他蛇头怪位.吞、吐、劈、扫,杖风呼呼,凌厉异常。

    慧真子仍以分光剑法拒敌,但见银红电闪,剑气冲霄,蛇叟邱元迅猛无匹的攻势,却被慧真子轻灵巧妙的剑招化解开去。

    闻公泰审时度势,觉得目前还不宜和双雁力拚,纵然胜得两人.也必耗去不少真力。不如静观其变.等待下手机会。他心动急转.收了待发功力,对双雁一声冷笑.道:来日方长,待你门点苍三雁聚齐之时。我再领教。”

    慧真子和邱元动手八十来招,仍难分出胜负这就逗起慧真子的怒火.娇叱一声,长剑骤变,施出追魂十二剑的绝招。刹那间.剑摇寒星万点,光化瑞气千条。这追魂十二剑,是昆仑派剑术精华,蛇叟邱元果然招架不住,吃慧真子剑风迫退到谷边崖下,如果慧真子再下两招煞手.邱无必伤剑下。但她心地一向仁慈,不愿随便伤人,收剑笑道“你蛇头杖的招术实在不错,但还够不上抢夺归元秘笈。

    邱元面泛愧色,低头不语,八臂神翁站一边却冷冷接道:“邱兄.既已战败.你还有什么等头?早些请使吧。”

    蛇叟受闻公泰一激.只气得全身抖颤,颚下白须怒竖,脸上颜色铁青,阴森森一笑,接道:“闻兄少说风凉话,咱们早晚都得有一场生死大拼。”

    闻公泰冷笑道:“我早说过,邱兄决非人家昆仑三子敌手今天当知我言非虚。至于邱兄想和小弟再斗.我自是舍命奉陪。”

    邱元被闻公泰一激再激,口气得双眼冒火.丢掉蛇头杖,探怀取出两支鸡蛋粗细,一尺七八寸长短.形如判官笔的兵刃,望着慧真于笑道:“承蒙手下留情,本应含愧服输但我姓邱的一向就不知死活,想再以这一对飞龙棒领教几手高招、”

    意真子见他仍不认输,心中大怒.横剑冷笑道:“你还有什么兵刃本领.请尽管施展出来.我一定奉陪就是。”

    邱元阴恻恻一笑道:“好.女侠请留心”

    他下面的话还未出口、慧真子长剑“浪卷流沙”已点到前胸,邱元只得以飞龙棒迎敌。

    这次慧真子出手不再留情,连施追魂十二剑中三绝招“起凤腾蛟”“神龙隐现”“石破天惊”三招回环出手,直似狂飚掠空,一片精芒冷电,逼得邱元连跳带躲才算避开。一阳子见邱元弃蛇杖不用却拿出两支似棒非棒,似笔非笔的兵刃,心中很觉怀疑.留心细看也看不出有何奇特的地方.一时间猜测不透,但谁想必有作用,正想招呼师妹留心,慧真子已自出手,三剑疾攻,迫得邱元团团乱转,他一方面注意邱元手中兵刃作用一方面还得防备八臂神翁和双雁偷袭,就在他转脸留神八臂神翁的一瞬,猛闻得慧真子一声大叫,一阳子转脸一看,只吓的惊魂离体,一阵伤心,几乎落泪。

    原来慧真子三剑绝招,把邱元逼退了一丈多远.想趁机再演杀手,迫服蛇叟,去一强敌,立即又一招“笑指天南”追击过去,邱元两眼怒睁,发须倒竖喝道:“慧真子,你连下辣手,怪不得我心狠手毒了!”左手铁棒迎着慧真子回剑一撩,慧妻子心里暗笑道:“你这是自讨苦吃,一沉玉腕,剑变“春云乍展”那知变招未及出手,却见眼前金光闪动,腥风扑面,匆忙中不及伤敌,把头一偏,挥剑护面.突觉执剑右腕微微一疼,定神一看,只吓得她一声大叫当的一声长剑落地。

    只见慧真子雪白的玉腕上,钉着一条七八寸长的金色小蛇,四个尖长毒齿。已经深嵌向中,蛇身下垂,尾巴还不住摆来摆去.慧真子只觉得蛇口咬处.奇痛难忍.同时几道黑线也缓缓循青而上.心里一凉,劲力顿失,一连后退几步几乎栽倒。

    这当几一阳子、澄因大师、杨梦寰等,都一拥而上.团团转住慧真子,一阳子长剑一挥.就要斩蛇.却听邱元大声喊道:“快些住手,你真不想让她活了吗?”

    一阳子停住手,转脸对邱元喝道.一条小小毒蛇.该有多大毒力,难道还真要了人命不成?”

    邱元冷冷答道:如是一般毒蛇.倒是要不了一个内功精湛人的命,不过我这金线蛇却是不同,除非你是铁打金刚、铜浇罗汉.不然就承受不了。你要斩断咬在腕上的蛇、毒蛇负创后.必把全身毒液.完全倾注她伤处.不出一个时辰,奇毒攻心而死,要不你就试试。”

    一阳子细看那金色小蛇.果然是连见不曾见过,低声对慧真子道:“你快静坐运功先闭上右肘‘曲池穴’别使蛇毒蔓延。”

    这时慧真子反而沉住了气,淡淡一笑,深注着大师兄道:“死了也不算什么!你千万别受他要挟。”说罢,慢慢地坐下,闭目行功。

    一阳子看见师妹,玉腕上金蛇摆动,嘴角间却含着微微笑意.数十年的情爱往事.刹那间齐涌心头.慧真子此刻视死如归的神情.直如十万把无形利剑洞穿了他的心.一阵酸楚.万念俱寂,缓缓解下背上黄色包袱,拿在手中对邱无道:“你不过是要得到归元秘笈,现在我让你趁心如愿,不过.得先替她解了金线蛇毒。”

    八臂神翁和点苍双雁,站在一边只看得眼里喷火。邱元也是呆了一呆.才答道:“如果我要想骗你归元秘笈,胡乱给你点药物.未尝不可;不过我邱某还不是那种下流卑鄙的人。”

    一阳子心里一凉.颤声问道:“这么说,是无药可救了?”

    邱元道:“性命倒是可以保住.但她一身功力却得尽付流水,就这样也不过能再多活十年、十年后蛇毒复发,纵有起死回生仙丹.也难以救得。”

    一阳子叹道:“就是再活十年吧!你替她解了蛇毒之后,我就交给你(归元沙发)。”

    邱元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倒出一粒绿色丹丸.放入口中嚼碎,把右手飞龙棒握把处机簧一按,顶端立时自动裂开。原来他这一对飞龙棒.中间是空的.里边各藏着一条金线毒蛇。和人动手时.只要一按把柄机簧,顶端即自行裂开,金线蛇趁机急窜而出。

    这一对特殊兵刃,费了蛇叟不少心血,金线蛇更费了他数十年功夫,遍走西域名山,才寻得一对。他本来是准备用以对付闻公泰,以报廿年前一败之辱,却不想初度试用,会伤了慧真子。

    邱元走近慧真子、脸上神色紧张,先把那摆动的金色蛇尾套入龙棒顶端裂口里.然后猛的一张嘴,喷出嚼碎的绿丹。

    那绿色丹丸,本是专门克制毒蛇的药物,金线蛇吃药力一迫,张开咬在慧真子腕上的蛇口,滑入飞龙棒中,邱元趁势一松机簧,裂口密合他收好了金线蛇后,才松了一口气,道:

    “现在只待替她除毒,不过,在这深山幽谷里,无法寻齐用具药物,待出了括苍山才能动手除毒。”

    一阳子皱眉怒道:“大丈夫言出如山,难道我说出的话.还会抵赖不成?你不用害怕我失言背约,我先把(归元秘笠)交你就是。”说罢,递过去手中黄绢包袱。

    邱元接过归元秘笈,冷冷答道:“如果我信不过你,也不会告诉你实话;要解她身上蛇毒.必须先用百斤滚醋.熏迫她身上蛇毒集回伤处,然后再服药物逐除余毒,需时一百日,才能收效。”

    一阳子冷冷笑道:“要出山至少也需一日夜的功夫,她还能支持得住吗?”

    邱元杨扬手中白玉瓶道:“我这玉露解毒丹,去解各种蛇毒,如果一般毒蛇咬中.只消服用一枚,便可无事,现在我尽这一瓶玉露解毒丹之力,护着她六腑要穴,不让蛇毒攻心,总可支持两天以上时间。待出了括苍山再配药物替她疗毒。”

    一阳子叹息一声,接过白玉瓶,转脸看师妹.眉宇之间.隐隐透出一层淡淡黑气.右腕伤处,已尽呈紫色,心中难过至极.缓步走近她.打开瓶塞,倒出两粒丹丸,低声道:“你先服了这两粒丹丸,我们就赶路出山。”

    慧真子正行功在紧急关头.一阳子对她说话,全然不觉。

    澄因大师接道:“暂别扰她行功,待会儿再服不迟。”

    这当儿,一阳子已失去往常的镇静,脸上满是焦急神色,澄因大师心中一动暗想:“看来他们师兄妹之间,当不止同门情意。”触景生倩又想起自己儿时一段情爱纷争,偏脸看霞琳.小姑娘正睁大着一对眼睛,一脸黯然神情,凝注着师父伤处,两行清泪,顺腮而下。

    这当儿.猛听得闻公泰一声大喝,青竹杖“浪卷流沙”突然向邱元扫去,左手五指箕张,顺势抢夺邱元手中归元秘笈。

    蛇叟不及迎敌,一个急翻,后退**尺远.哪知点苍双雁也在蓄势待发,邱元脚还未稳,双雁已分左右扑到.四掌挟风猛击。这一击.双雁都尽了全身功力,劲道奇大.迅捷无伦,邱元一时间应变不及.左肩吃云中雁掌风扫中,全身晃了两晃,追风雁却易打为抓.劈手抢过蛇叟手中归元秘笈两个纵跃.已到崖边,右手提着归元秘笈,左手攀登断崖杂生矮松,冒险向那峭壁上抢登。

    这变故.不过是一刹的工夫,八臂神翁和点苍双雁.都是武林中一流高手,蓄势而发.出手如电,等一阳子和澄因大师待惊觉要救,追风雁已抢得归元秘笈,爬上断崖十余丈了。

    最不甘心的,自然是八臂神翁,他如不出手一击,纵然双雁一齐动手.也决难抢走秘笈,想不到自己以一代宗师身份,甘冒武林大不韪,突然发难.却促成了点苍双雁机会,心中暴怒已极.舍了邱元.反向点苦双雁赶去。

    追风雁叶惠,趁师兄云中雁廖坤一掌击中邱元.借机抢走了归元秘笈。廖坤让师弟带着秘笈抢登崖壁.自己抽出背上吴钩剑.横身拦敌。闻公泰含忿追到,青竹杖一招“寒月沧波”当门点去,廖坤吴钩剑“野火烧天”横撩青竹杖,闻公泰沉腕下扫,青竹枝化招“金刚掣尾”云中雁纵身跃起.剑势未及变化,八臂神翁青竹杖已连演伏魔杖中绝招,但见碧光似电.杖风如啸,挟雷霆万钧之势攻到。

    这三招猛攻,宛如冰山馈倒,云中雁失了先机,枉自一身本领。不及施展,已被迫到谷边。八臂神翁心悬归元秘笈,那有心情和廖坤缠斗,青竹杖猛的又一招“开山倒流”想逼开云中雁以便抢登峰壁追赶叶惠。

    廖坤受闻公泰连着几招猛攻,迫退了一大多远.心中也是怒极.此刻哪还肯让开路,功行右臂,为透剑尖,大喝一声,吴钧剑“独撑五岳”硬架八架臂神翁一招,闻公泰吃廖坤这全力一挡之势,竟自被震退三步.但云中雁的苦头更大.只被震得血翻气涌,虎口发热,吴钧剑几乎脱手。

    暗里一惊.心想.八臂神翁这老儿果然是名不虚传.倒真得小心迎敌。他心念初动,闻公泰已凝集了功力.一掌劈出罡风一阵.迎面打到这一击威势奇猛,直似无际大海中千丈狂涛下卷。

    云中雁不敢便接.向右侧一个翻身,避开来势.闻公泰掌风击中崖壁,一阵砂石横飞尘硝弥天。八臂神翁趁势施出“飞燕凌波”轻功.眨眼工夫已登上峭壁数丈.廖坤心中大急,仗剑急追上去。

    这当儿,一阳子反而把归元秘笈看淡了,慧真子的生死安危,成了他心日中第一件大事.所以点苍双雁和八臂神翁为归元秘笈火排,他并不插手.急步走近蛇叟邱元,问道:“你左肩掌伤如何?人还撑得住吗?”

    邱元叹息一民道:“想不到闻公泰以一派掌门之尊,竟会暗施偷袭,不是他先攻我一招.点苍双雁就是突然发难,也决伤不了我。”

    一阳子道:“邱兄失去那归元秘笈也好,书虽是旷世奇宝.却也是杀人利器,我们昆仑派得到它不过一天,白白送上了一条人命,邱元纵肯细心为我师妹疗伤,失去她一身武功不算.也不过再多活十年而已十年岁月,弹指即逝”

    话到这里停止,长长叹一口气.不禁凄然欲泣。

    邱元心中也是一阵感概,垂首半晌.才抬头答道:“道长如有心代令师妹报仇.待我医好她伤势之后,咱们两个再作生死一搏便了!”

    一阳于淡淡笑道:“这件事以后再谈,昆仑派是否找你报仇,我也做不得主。倒是你左肩伤势如何?是不是需要我略效微劳?”

    邱元笑道:“如果点苍双雁打碎了我的肩骨,我就断去一条左臂,也死不了。”说罢,暗里试行运气.气行左肩,一阵急疼,左肩竟自举不起来。

    一阳子抢前一步。骤然抓住邱元左臂,向上一抬.左掌在他肩后。“凤府穴”上一拿一推,只疼得邱元顶门上汗水滚滚但他却忍住没有出声。

    一阳子停手后,道:“你再试试看,可不可以举得起来?”

    邱无依言把左臂举了两下,笑道。“谢谢你给我接上断骨,看来点苍双雁那点功力有限得很。我在骤不及防之下,他也不过只震断我肩骨而已,要是吃闻公泰掌力击中,肩骨是非碎不可。”

    两人谈话当儿.慧真子已行功完毕。一阳子顾不得再答蛇叟问话,急急走近师妹,取出玉露解毒丸,童淑贞屈一膝跪在师父面前.服侍师父吃下。

    慧真子一连吃下五粒,抬头不见了一阳子背上的黄绍包袱。一皱眉头问道;“你的(归元税笈)哪里去了?”

    一阳子黯然答道:“那不是吉祥之物,不要也罢。”

    慧真子凄苦一笑,道:“你想用归元秘笈换我一条命是吗?其实你是想错了,我恐怕是不行啦。”说罢,星目神光闪动。看了邱元两眼。

    一阳子不忍把她要失去功力,只能再活十年的事说明。只低声慰道:“金线蛇奇毒并非无救,邱元已答应替你疗治蛇毒。

    慧真子谈谈一笑,抬头望天,慢慢说道:“我刚才行功时。已觉出毒侵内腑,气阻要穴。别听人家骗你!”

    邱元插嘴接道:“只是蛇毒没有侵人心肺肝脏,命是可保住。只是你一身功力,却要失去。十年内蛇毒当不致复发。”

    慧真子心中一惊,这比要她死更加难过,目光移注到邱元脸上,冷笑道;“那倒不如我死了干脆,你发的什么假慈悲?”

    蛇叟想刚才动手时,慧真子几次剑下留情,心中一惶愧.垂下头答不出话。

    一阳子微笑着从旁慰道。“十年岁月虽然不长,但也不算太短,等你疗治好蛇毒之后,我们找一个清静地方住下,我要好好地陪你十年。”

    慧真子愁苦的脸上.泛起一阵红晕,嘴角间也隐隐透出笑意.转眼旁顾,微带腼腆,但却掩不住芳心一片喜悦。

    沈霞琳眨眨眼.流下来两颗泪珠道:“嗯!我和寰哥哥也要陪着师父.十年里我们就不离开你一步。”说罢,又转脸望着梦寰问道;“麦哥哥,你要去吗?”

    梦寰点点头答道:“当然要去。”

    霞琳笑上双靥.偎在意真子怀中又道:“到了那地方.我就捉一只白鹤养着,养大了叫他给师父提一条墨鳞铁甲蛇去。”

    慧真子拂着她头上秀发道;“可怜你入我门下,还未传你一点本领,师父就遭人毒手所伤了。”

    沈霞琳摇摇头,还未及开口,突然听得几声吗叱,追风瘫叶惠.身负归元秘笈,手握虎尾鞭.当先从去路崖上跃下.八臂神翁闻公泰、云中雁廖坤一先一后跟踪紧追。

    三个人去而复返,看得一阳子甚觉奇怪.正想拦问,邱元已抢先发动,他顾不得左肩断骨刚续,纵身一跃,横右手飞龙棒拦住了追风雁叶惠去路,追风雁虎尾鞭横扫一招“神龙控尾”邱元侧身半转.飞龙棒“迎云捧日”斜镣鞭梢,叶惠收鞭敛步,人已逼到邱元身边,左手平推一掌,右腕回带,虎尾鞭倏地收回,鞭尾倒卷,斜肩劈下。

    这一招用得奇妙难测,十三节虎兄软鞭,由中间一折.鞭尾回打,变出意外.邱元几乎又被打中,百忙中向右翻滚数尺,才算躲开一鞭,可是邱元这一挡之势,闻公泰已自追到后面,青竹杖“画龙点睛”猛点叶惠背后“命门穴”

    追风雁横里一跃,闻公泰青竹杖一点落空.招术不收,腕势一转,碧光如电追打过去,迫得叶惠学邱元一样贴地向左翻滚出去。

    叶惠避开八臂神翁两把云中雁廖坤吴钩剑也已攻到闻公泰的身后.剑卷寒光.横断中盘。

    八臂神翁并不翻身迎敌“一鹤冲天”全身凌空而起,闪开廖坤一剑,借身子下落之势,青竹杖“潮泛南海”仍是猛攻时惠。

    追风雁大喝一声。虎尾鞭卷风还击,点苍二雁合手并攻.双战八臂神动.一霎时.剑风鞭影,杀气漫天。

    慧真子看见叶惠背上归元秘笈回顾一阳干道:“你去把我们归元秘笈夺回来。

    一阳子向前走几步又停住,满脸难色.慧真子却一声一叠声催道:“你快去呀!也许那秘笈中载有疗治蛇毒的秘方。”

    一阳子仍是犹豫难决.他不忍伤师妹的心.又不能自食诺言,站在那儿进退不得。

    澄因大师知他难处,低声对意真子道:“你师兄已把归元秘笈送给了邱元,他不便再动手去夺那秘笈”

    慧真子问道:“他把那秘笈重宝送给邱元只换得我多活十年?”

    澄因大师点点头.慧真子心目中涌来两眶泪水.自言自语道:“如果我不到括苍山来,也许他还不会失去归元秘笈,一部盖世奇书,人间秘宝.只换得我十年毫无用处的岁月,慧真子啊.慧真子!你这十年的命.太值钱啦。”

    一阳子陡然转身,缓步走近她,笑道:“纵参秘笈成仙道.不如人间留十年”

    慧真子微合星目,泪流双颊,低吟道:“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吟罢,静坐草地,面露微笑。

    八臂神翁力斗双雁.二十招后展开了八十一手伏魔法,青竹杖有如天马行空,化一团等光飞旋.双雁全力迎敌.也不过勉强支撑着不败。

    激战中,突闻一声长笑传来,两崖峭壁上人影翻飞,不大功夫,已落入谷底,一阳子细看来人,左面是李沧澜和川中四丑,右边并肩站着三个人,最后一个背负青钢日月轮,正是天龙帮红旗坛坛主百步飞钹齐元同,中间一个紫脸长衫,背插九环刀,腰挂镖袋,是天龙帮白棋坛坛主子母神胆胜一清,靠左边腰系软索三才挺的是天龙帮黑旗坛坛主开辟手崔文奇这三人都是江湖上名播遐迩的人物。

    李沧澜落入谷底后,龙头拐一招“分浪裂流”架开八臂神翁青竹杖、点苍双雁吴钩剑和虎兄鞭三般兵刃,笑道“三位暂时停停听我李沧澜说几句话如何?”

    闻公泰看四周高手云集.收了青竹杖,笑道:“李帮主有话尽管吩咐.我闻公泰洗耳恭听。”

    李沧澜先看了追风雁叶惠背上归元秘笈一眼.眼光转射到一阳子脸上笑道:“道兄秘笈失窃.被老朽把偷窃的人给暗中挡回来了不知道兄准备作何处理?”

    追风雁叶惠只听得睑上发热.原来他从邱元手中抢得秘笈.登上崖壁后,被李治澜暗中用真力到处兜截,追风雁在峰上东跑西窜,每每都受一股潜力逼退.竟是无法离得开那十余支方圆的顶峰,心知遇上了高人.不如再下幽谷沿着谷底逃跑。

    闻公泰和廖坤都看着咱觉奇怪。不过这当儿廖坤无暇追问叶惠也无暇说明。

    一阳子拱手答道:那归元秘笈已非贫道所有了我把它送给了邱元兄了。”

    李沧澜笑道:“道兄真是慷慨得可以,李某人佩服极了。”

    说完,又望着邱元笑道:“那么邱某兄是受之有愧.又把秘笈转送给点苍双雁了?”

    蛇叟脸上一热,答道:“邱某人如何比得上玄都观主的宏量,我是被人家突下辣手抢去了。”

    李沧澜大笑道:“这么说,大家都可以动手硬抢了,天龙帮也凑个份儿,热闹热闹吧!”

    闻公泰冷笑一声接道:“争夺归元秘笈,自然是大家有份,不过也总得有点规矩,贵帮中五旗坛主来了三个,加上李帮主和川中四丑,总共八个人,实力最大。这规矩得李帮主自己订了,我们都当尊从约言。”

    川中四丑听闻公泰直呼他们绰号个个脸上变色,他们最恨别人直呼川中四丑.熟人见面,都称他们川中四义,此刻,如不是因帮主在侧,早已和闻公泰动上手了。

    李沧澜微微一笑,道:“闻兄说得不错.天龙帮来人虽多,但不一定都要出手.这个请你只管放心”

    海天一叟话未说完,猛见追风雁叶惠一跃而起.闻公泰、心中大急,正待施展上乘轻功追截.李沧澜已扬手一掌劈去,一股劲风随手拿卷出,但闻得一声大叫,叶惠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云中雁廖坤急赶过去,扶起师弟,看他面色惨白,双眉紧锁,急声问道:“运气试试,看看内伤轻重。”

    追风雁一张嘴,喷出来一口鲜血,道:“我伤得很重”

    廖坤一阵伤心.两眼落泪,转眼对李沧澜道:“李帮主这一掌打得很好.点苍三雁有生之年,绝不忘怀。”

    海天一叟微一皱两道垂自白眉,从怀中取出一粒金色丹丸,道:“你先服侍你师弟吞下丹丸.至于你们点苍三雁报仇一事,老朽在黔北随时候教。”

    云中雁看师弟伤势很重.大有旦夕不保的危险,此刻不是要面子的时机.伸手接过丹丸.还未及放人叶惠口中猛觉扶着师弟的右手一松.追风雁已强忍伤势.解下背上归元秘笈。挣脱身子.抖开黄娟,劈碎玉盘.两手高举三本薄薄的册子,仰脸大笑,李沧澜、闻公泰见追风雁叶惠要毁归元秘笈,心中大急.不约而同,一齐出手,海天一叟夺宝不忘攻敌,左手用电般去抢叶惠手中秘复。右手龙头拐猛点闻公泰.八臂神翁青竹杖横接一拐。只感右臂一震,前行劲力受阻。易子由空中落下,李沧澜右手一拐挡住闻公泰,左手已抓住追风瘫的右腕。

    叶惠困兽犹斗,左手一用力,三本归元秘笈已被他撕开,海天一叟见撕破奇书,心中大怒.左腕加劲一收一推,追风雁立时骨断腕折闷哼一民晕倒地上。

    李沧澜出手太快,云中雁站在师弟身侧,竟是抢救不及,待地吴钩剑出手.李沧澜已把叶惠撕的归元秘笈抢到手中,龙头拐反臂一扫.铿的一声,震飞了廖坤手中兵刃,他只觉右臂一麻.吴钩剑脱手飞出两丈开外.自知功力和人相差太远,再动手是自找苦吃,转脸看师弟,人已晕死过包一阵感伤,急扑地上.扶起叶惠,替他接续断骨。

    八臂神翁见李沧澜抢得归元秘笈,心中急怒交加,探手人怀.取出一把金丸.正待施展弹指金丸绝技。猛听背后一个冷冷的声音喝道:“弹指金丸何足为奇,比我飞钹如何?”

    闻公泰回头一看.齐元同手握一四轮月大小的铜钹,蓄势待发.子母神胆胜一清.也扣着一对子母胆.飞钹和神胆都是江湖上出了名的暗器,威力奇大,只要自已一发金丸,飞钹和子母胆必将同时袭到,刚才他接了李沧澜一拐,已知非人敌手.如再加上天龙帮三旗坛坛主和川中四丑,那无异以卵击石,自取死路,心转念动.强按下心头怒火,冷笑一声.把一把金丸又放回袋中,好在来日方长,待集齐华山派中高手,再设法夺回归元秘笈不迟。

    八臂神翁刚刚把金丸收好,突听李沧澜一声大笑.把撕破的归元秘笈掷给他,人却缓步迫近一阳子.冷冷问道:“怪不得你肯把秘笈慷慨送人,原来已有准备,以假乱真.你们好坐山观虎斗,这办法实在高明!”

    一阳子怒道:我取得归元秘笈,从未翻阅你不要含血喷人?”

    李沧澜冷笑两声.道:“众目睽睽.我就是存心以假换真,也换不了,再说也无此必要,天龙帮虽是江湖草莽结合,但没有把你们号称武林九大正宗门派放在眼里。”

    一阳子还未及答话。澄因大师已播嘴接道:“玄都观主从不打诳语,他确未翻过归元秘笈。”

    李沧澜怔下神.道:“这么说起来.是我错怪好人了,秘笈现在闻兄手中,大家过目,便可了然。”

    八臂神翁手拿秘笈,慢慢走到两人跟前,放在草地上拼好,天龙帮中三旗坛主.川中四丑.杨梦寰等全部转拢过来,欲一睹这部武林奇书。一阳子蹲下身子.翻开红朱砂写的归元秘笈四字封面.只见写道:“巴豆吃不得,吃了拉肚.酱沌豆腐最下酒.又不杀生。”

    再往下翻,尽都是书写鸟兽之类.画的人似是毫无书画素养,只是大略绘出形态而已,如果细心鉴赏,那就非驴非马,鸟不像鸟,兽不像兽,可是笔力沉厚迈劲.直透纸背。

    直到翻到第三本最后一页,却见写道:“酬谢往返徒劳.特绘禽兽赠阅,请一评书画如何”

    一阳子急取怀中藏真图,摊开来和秘笈上字迹比较,这一看,立辨真假.不但书法不同,而目墨色亦异.李沧澜和一阳子.都是书画能手,一望即知,秘笈上墨色不过只有三十年左右时间。那藏真图却是数百年以上遗物。

    一阳子机图一叹道;“归元秘笈真本,早已为人所取,我们受人作弄不浅。”

    数百年武林中传言奇书至此成谜。大家都不禁呆了一呆.李沧澜察言观色。料知一阳子所言非虚.转头一望。云中雁廖坤己背负着垂危的师弟去远。

    这时已是夕阳西下时候、晚霞流照,红云如火.海天一叟望着廖坤背影消失后,慢慢回过头,对一阳子、闻公泰拱手笑道:“三年之内,天龙帮当奉邀九大正宗门派比剑,咱们后会有期了。”说罢.手扶龙头拐,在川中四丑护拥中,缓步而去。开碑手崔文奇等三旗坛主,一个个单掌立胸躬身礼送.直待李沧澜背影消失,崔文奇才看着邱元冷冷问道:“你那半年履约天龙帮总堂的诺言.还算不算?”

    蛇叟冷笑道:“姓邱的如果不死.当然要按期践约的。”

    齐元同笑着接道:“我们当恭候邱兄大驾早临,别忘了你也是江湖无门无派的草莽.武林中纷争一起。号称九大正宗门派的高人,决不会容你立足江湖。孤掌难鸣,你要多想想了。”说完,三个人同时转身退走。

    澄因大师见齐远同退走,手提样杖就要追去,却被玄都观主一把拉住。老和尚叹息一声,望着沈霞琳.浮现一脸凄然神色。

    闻公泰眼看天龙帮人都走完,笑对一阳子道:“天龙帮雄心不小.咱们也得早作准备.小弟要先走一步了。”

    他刚转身欲走,猛听邱元冷笑道:“闻见慢走一步,我还有话请教”

    闻公泰国过头.道:“你还要怎么样?”

    邱元道“我们二笔帐加起来,不算少啦,总该作个了断吧?”

    八臂神翁长笑一声,横杖答道:“我们现在就算算如何?”

    邱元摇头道:“不行.我还得替慧真子疗治蛇毒。”

    闻公泰道:“我在华山绝顶等你,随时敬候教益。”说罢,几个纵身.人已消失。

    邱元的玉露解毒丸.果是具有奇效.慧真子服用后.柳眉渐展,微微摇摇头,对师兄一个苦笑.一阳子素知师妹性格高傲,如非有着极端难受的痛着她决不会流露于神色之中,心中无限怜借,顾不得澄因大师和梦寰等都在身侧,低声慰道:“你忍受一点.无用如何。今夜里要赶出山,好早点给你疗治。”

    慧美子静开星目,夜色中见师兄一脸忧戚之色,叹息一声,说道:“我就是疗好蛇毒.也成了一个废人,何苦让我如此受苦?”

    一阳子笑道:“也许在十年之中,我能寻得灵药,使你恢复功力?”

    慧真子微微一笑.欲言又止,点点头闭上眼睛。

    几个人休息一阵,吃了点于粮.又继续向前赶路。一夜程.苦坏了童淑贞与霞琳两位姑娘,两个人搀扶着慧真子翻山岭.都累得香汗透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