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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结束后,皇上直接召幸容华公主,文武百官一片哗然。
皇上一贯主张清心寡欲,在男女之事上十分克制,自登基至今近二十年,后宫嫔妃仅有六人。推己及人,他也要求皇子们先立业、后成家。诸皇子中,仅有傅辰因常年贡献国库而受到皇上褒奖,立了正妃,其余基本都是光棍。
如今,容华公主刚到齐国便受到皇上的召幸,非但不合礼法,且大家在情感上无法接受。尤其是元皇后,一张俏脸拉得老长,面色黑如煤炭,连告退礼都没行便带着一众宫人扬长而去。、
我想了想,倒也能理解皇上这种行为。毕竟容华公主实在太美,美得清丽绝尘,连多看一眼都是亵渎,艳压后宫绝对不在话下。再者说,皇上自知时日无多,想要及时行乐也是极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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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越下越大,北风呼啸而至,夹杂着雪花敲打窗棂。我温了一壶茶,靠在榻上,捧着暖手炉翻阅医书。不多时,傅惟如约而至,解开大氅,抖落一身风雪。
他走到我身旁坐下,双颊微微泛红,似有些熏熏然,道:“在看什么书?”
“外祖母留下的医书,闲来无事,随便翻翻。”我把暖手炉递给他,伸手拂去他眉间沾染的雪花,“是不是很冷?外面风雪这么大,有什么东西非要今天给我?”
“不冷,”傅惟握住我的手,放在唇畔轻轻点了一下,“我想见你,这点风雪算的了什么?”
面上烧烫,我垂眸赧然道:“殿下,你喝醉了。”
“又叫我殿下?”他顺势将我搂进怀里,笑道:“醉拥佳人,醒掌天下。如此,才不负人间走一遭。”
旁人眼中的晋王沉稳闲适、不争不抢,但他在我面前却从不掩饰自己的野心。我顺从地靠在他胸前,耳畔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你到底有什么东西要给我?”
傅惟从腰间摘下一枚锦囊,我打开一看,竟是一把红豆。
“我到江南之后,特意去了一趟京口南山,找到了那株昭德太子种下的红豆树,适逢荚果成熟,便采了一些带回来给你。当年,昭德太子在南山编写文选时与医女相恋,他自知身份有别,相恋无果,便在离开前亲手种下一株红豆树,望医女睹树思人,后来,江南人都将红豆树称作相思树。”他抿唇轻笑,捻起一颗红豆放在指尖把玩,俯身贴着我的耳朵,呢喃道:“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玉琼,一别三月,你可知道我多想你。”
他的声音柔若春风,薄唇贴着我的脸颊,有意无意地擦过,惹得我阵阵战~栗。我抬头看他,他的眸光清澈而深沉,仿佛极是动~情。
若换做平时,我定然欣喜若狂,但此时此刻我只觉得心里七上八下,脑中繁芜纷乱,根本拿不定注意。
为何偏偏是昭德太子的红豆树?他是真真切切在向我倾诉思念,还是知道我已知晓自己的身世,故意试探?
想了想,我摘下玛瑙耳坠,“阿惟,你可知道这耳坠从何而来?”
他点头,“我听你说过,这是你的传家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这也是这对耳坠的由来。我的外祖父何逸就是当年的昭德太子,宋昭。”
傅惟怔了一瞬,讶然道:“你知道了?”
我不动声色地打量他的神情,确定他不是在试探我,便放下心来,解释道:“是元君意告诉我的。他的祖父元曦容曾游历南朝,与医女苏君慧交好。宋昭派专人打造了这对耳坠,赠与苏君慧作为定情信物,当时元曦容也在场。阿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世?”
他坦然道:“是,我的母妃出身宋国官宦人家,她曾告诉我,当年宋怿曾怀疑宋昭诈死,多次派人暗中寻找他的下落,一直没有找到。后来,我看见你戴这对耳坠,又听你说你外祖父是江南人,心中隐约有些怀疑。质地做工如此上乘的首饰,寻常人家绝不会有。直到我在你家中见到你祖父的字画,终于肯定了猜想。”
我恍然大悟,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然,思及自己多次误解他,不免又有些愧疚,咬了咬唇,道:“那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我为何要告诉你?你外祖父舍弃的身份,对你而言又有何意义?告诉你,不过是让你徒增烦恼罢了。玉琼,我知道你心里的煎熬,希望你能过得快乐些。”
呜……
心下动容不已,我将红豆装回锦囊中,贴身收好,复紧紧抱住他,埋首在他颈间,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娇丫头,”傅惟轻拍我的背,似嗔似宠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了?”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宫里发生好多事,我一个人差点应付不过来。皇上病重,太医院对外宣称皇上得的是咳喘病,其实是肺之积,息贲。此事只有我、院使、康公公和皇上自己知道。”
傅惟的身子颤了颤,难以置信道:“息贲?”
我点头,叹息道:“息贲无药可治,不过院使医术高明,皇上兴许还能撑上一两年吧。那日皇上秘密召我入宫,给我了一道选择题。”
“什么选择题?”
“他说,若太子登基,则我要远走他乡,从此不得回朝;若你登基,那我就要嫁给太子。我知道,其实根本由不得我选,对吗?阿惟,皇上已经有了改立的决心,他不愿伤害傅谅,所以想出这个折衷的办法来成全他。我……”
傅惟打断我,淡淡道:“不用选,你不会走这两条路中的任何一条。”
我哭丧着脸道:“当然了,因为还有第三条路……”
“什么意思?”
“你知道吗?元曦容临终之前并没有将调兵虎符上交突厥王,而是传给了元君意。皇后为了拉拢元君意,竟然想让我嫁给元君意……”
“真的?”
“千真万确,元君意亲口说的,调兵虎符在他手上,突厥王几次三番想要夺走,却一直拿他无可奈何。我觉得他没有必要诓我,否则也没有办法解释元皇后为何如此殷勤地想要撮合我们。”
傅惟沉默不语,凤眸稍稍眯了眯,里面幽深莫测。烛火跳跃摇曳,映着他的侧颜,愈显坚毅。
良久之后,他转头看向我,瞬间春风化雨,眼中只余下温柔缱绻。他撩起我鬓角的碎发,清淡而笃定道:“你不会嫁给他们,不管是傅谅,还是元君意。玉琼,你放心,我不会让这三种可能出现在你的人生里。”
“好,我相信你。”我笑着,用力地点了点头。
轻轻依偎在他胸前,感受他的体温、他的心跳、他的气息。仿佛只要有他在,我便无所忧、无所惧,他自会免我颠沛、免我流离,护我一世安好。
倘若可以,多希望时光能停留在这相拥一刻,刹那白头。
须臾,傅惟呷了口茶,似真似假道:“玉琼,我今日听到一些传闻,想来元皇后选择让你嫁给元君意,不是空穴来风。”
我浑身一僵,怯怯道:“什、什么传闻……”怎么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听说你与元君意暗通曲款、过从甚密,甚至公然在宫中搂搂抱抱……”他睨我一眼,闲闲道:“可有此事?”
我怒道:“是不是傅辰那个大嘴告诉你的?”
他并没否认。
我就知道他必定要去傅惟面前搬弄是非,没想到这才回来第一天,他便迫不及待去打小报告了……简直长舌妇!
绯闻这种东西,基本都是越描越黑的。况且,想都不用想,傅辰大嘴必定会添油加醋,进行一番绘声绘色的描述,让我辩无可辩。
那么我就这么解释,“汉王殿下看到我和元君意,与我今天看到你和容华公主,属于同一种性质——眼见为虚。”
傅惟好整以暇道:“是吗?”
我理直气壮道:“是啊。你若不相信我,是不是我也要怀疑你和容华公主?”
他惩罚似的轻捏了一下我的腰,哑声道:“这么牙尖嘴利?”
我咬唇表示不服,也捏了下他的腰。傅惟极怕痒,边大笑边躲闪,手上还不忘向我还击。我没他力气大,只好挠他的胸膛表示抗议,他眼疾手快地捉住我的手。我挣开,他再捉住……如此循环往复坚持不懈地斗争了许久,他忽的眸光一沉,欺身压了上来。
湿热的气息带着清香的酒气肆意地喷洒在我的脸上,如同一阵春潮一般,瞬间抚开了我的毛孔。
铺天盖地的窒息感直面而来,他的星眸之中沾染了醉意,似有一团幽暗的火焰在燃烧跳跃。
我愣愣地看着他,彼此的鼻尖轻轻厮~磨碰触,呼吸相闻。他的薄唇近在咫尺,好像只要我稍稍动作,他便会毫不迟疑地贴上来。
“玉琼……”他的喉结上下浮动,低沉的声线撩动我的心弦,“我说我很想你,是认真的。这场攻宋之战看似简单,实则暗含凶险,其实我不止一次受伤,也曾遭遇过敌军的围攻,身陷险境。但我心里记得,你要我平安归来,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失望,所以咬牙撑了过来。现在你也答应我一件事,不管将来发生什么,千万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绝对不能接受失去你,哪怕一时半刻也不行……”
我讷讷地点头,“好,我答应你……”
话音仍在唇边,他的吻已然果然地落了下来。这个闻霸道而热烈,不容许我有半分反抗。火热的气息掠夺了我的呼吸,气息仿佛有片刻的停滞,旋即变得急促而紊乱,鼻腔里满是独属于他的清醇的男子气息。
脑中一片空白,每一寸肌肤都似被火灼烤过,烫得厉害,身子不由自主地瘫软在他怀里。
他用力搂紧我的腰,舌尖撬开我的嘴唇,柔缓地滑入我的口腔,灵巧地挑拨哦的石头,寸寸深入,细细厮~磨。
也许只是弹指须臾的功夫,我却觉得有一生一世那般漫长。他离开我的一瞬间,我仿佛丢了魂,心中茫然若失,却又好似被什么东西满满填住。
他的目光潋滟而清澈,眼波流转,脉脉凝视我半晌,复将我拉起来,紧紧抱在怀里,轻声呢喃道:“玉琼,你真好。”
我平复着气息,乖顺地伏在他的肩头,心中甜得无可言语。
恰在此时,外面有人敲门。傅惟却仍然没有要放开我的意思,我推了推他,“有人来了。”他才缓缓松手。
我整理好衣襟,开门一看,原是常叔。
他盯我一瞬,很快低下头,奉上包裹,道:“小姐,方才元公子派人送来这个,说是您想要的东西。”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滚烫的脸颊,“我知道了,给我吧。”
他关门退下。
傅惟问道:“什么东西?”
我打开包裹,只见一方璎珞八宝盒中放着几枚精致的小瓶,白玉质地,莹润生光。我心下了然,道:“是元君意送来的香料。”
傅惟拿起白玉瓶,放在鼻前轻轻一嗅,“南郡独产千步香,熏肌生香,百病不生。大雪天里给你送这个,这般用心良苦……”他剑眉轻挑,似笑非笑道:“也是眼见为虚吗?”
我笑嗔他一眼,道:“千步香香味甜腻,焚了之后,千步之内都有香气,我怎么可能喜欢这种风~骚的东西?不是给我用的,是要献给元皇后的。况且,这配方里面还少了一味香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