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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剑良安顿好铁轿少女,展开绝世轻功望集市而去,买了一包馒头,两斤牛肉,用纸裹了,忽想到蛇汤有镇惊之效,便购了一陶锅并火折子,缓行出闹市,到无人处即施绝世轻功如飞而行,回到大树,铁轿少女兀自未醒,嘴角挂着甜甜的笑。
原来她正做着美梦:梦中文剑良被收服得服服帖帖,她骑在文剑良肩上,文剑良头发编成一条辫子,她一手提住他辫子,另一手扬着马鞭,父王与母后也各骑一名勇士,在她身后赶得满头大汗哩。
文剑良扯断绑在铁轿少女脚上的野藤,将她倚放在大树头,拔出乌龙剑在左近伐了些枯枝,边伐边暗笑:怎的好事物到我手中都大了折:名镇武林的乌龙用来伐木,师傅授的精妙剑招用来斩蛇,堂堂大辽公主在我面前一回合便晕了半日,思索着,地上的柴已堆成小丘,足供数日之需,便跃下树来,拣些抱到铁轿少女身旁,将方才所弃蛇肉拾来,剜去内脏,同陶锅一起洗净,洗罢装半锅清水,提到铁轿少女身侧。
再提剑斫了两段臂粗带叉的湿木,将湿木直立地上,微运力将它植入土中,再斫一不带叉湿木横在双叉上架成一支架,将陶锅挂上,取柴在锅下生火,火光在她白胜霜雪的肌肤上镶了一道红晕,愈发妩媚动人了,忽从她檀口中嘣出一句“你无耻你下流”
文剑良道:“在梦里都不放过我。”原来适才文剑良抱她下树时,她的美梦也开始乐极生悲,她在梦中忽感觉身体下沉,原来是陷入泥潭,转眼间眼前一片黑暗,奇怪的是在“泥潭”这竟还可以通行无阻,只是文剑良这匹“坐骑”不知死哪去了,她嚷道:“臭小子,你与本宫出来。”但竟而发不出声,想必是被污泥所阻,文剑良也没答应,她又行了一程,眼前倏然柳暗花明,前面拐弯处,文剑良直挺挺的双足不动,如鬼魅般向自己飘来,到她面前一眼不发,便开始解开腰带,铁轿少女大骇,想闭上眼,怎料双眼竟是不听使唤,幸好嘴还是能动,骂道:“你无耻你下流”这便是文剑良听到的了。
铁轿少女忽又悸道:“蛇”接而坐起来道:“父王救我,王救菁儿”原来她一句“你无耻你下流”骂出后,那文剑良狡黠一笑,摇身一变,竟成了她的父王,倏地从空中飞来一条蛇缠住她,铁轿少女梦中所见文剑良自是瞧不见,只见她一双纤掌在空中乱抓,抓住了文剑良手臂,便紧紧搂住他道:“父王菁儿怕”原来她乃大辽南院公主耶律菁。
她犹在梦中竟就这般希里糊涂投怀送抱,文剑良自不会乘人之危,笑道:“姑娘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耶律菁闻声如遭电击,立时清醒,松开文剑良道:“你想干什么?”文剑良道:“这句话该是我问才对。”耶律菁羞红了脸,刚才确是自己搂着人家不放,讷讷不知如何了局。
她终究是聪明姑娘,不多时也便有了对策,反将一军道:“臭小子,刚才的蛇头是你捣的鬼?”文剑良无辞可托,只得道:“小可卤莽,惊了姑娘玉架,又吓晕了姑娘”说到此处捂嘴嘻嘻一笑,耶律菁见他嘲笑神色,正待发作,文剑良却一本正经地接下去道:“甚是过意不去,略备薄食,望姑娘不弃。”
耶律菁经了这番折腾,倒也真觉饿了,心下忖道:“也罢,且吃饱了才有气力整治他。于是柔媚笑道:“很好。”文剑两良将整包肉与馒头皆递给她,耶律菁接了打开,取出一个馒头暗地里用指甲掐了一下,掷给文剑良,文剑良接了道:“多谢。”
耶律菁边吃边娇笑着,这甜甜的笑却笑得文剑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笑得文剑良心里直发毛,笑得如此得意,该不是故布疑阵吧,难道她想到对付自己的方法了?他干笑着啃馒头,有点做贼心虚之感,赶紧扭过头来,不敢再与她对视。
这一扭头却见陶锅之上白烟袅袅,他不无好意地道:“姑娘专啃馒头有伤脾胃,胡乱喝些清汤如何?”耶律菁仍是笑脸相对:“但舀来不妨,才不怕你下毒!”遂舀了一碗,耶律菁接过轻啜一口,但觉清香满口,不多时一碗已尽,再饮半碗,剩下的半锅文剑良是“英雄海量”豪不客气全饮尽,耶律菁看得目瞪口呆,他似个文弱书生吗?
文剑良刚饮罢,隐隐觉得肚中有咕咕之声,肠子似直的一般,刚吃进之物几欲直泻而出,他捂住肚子,尴尬地道:“小生有点急事需办,先行告辞。”
耶律菁掩袂而笑,另一手亦捂住肚子,她也捂肚子笑得肚子疼,文剑良联想到适才她的笑,莫非是她大捣其鬼?他撑着强作欢颜道:“公主娘娘的笑里刃小子算是受教了。”耶律菁忍将笑道:“我手下仆婢皆被我收得服服帖帖,公子愿知其奥否?”
文剑良道:“愿闻其详。”耶律菁格格笑道:“她们若不听话,本公主便赏她一个果子,她吃后便如公子一般有“急事”得办。”文剑两良道:“能够上公主娘娘法眼的想必是甚穿肠毒药,可否赐知?”耶律菁道:“我非嗜杀之辈公子放心,那不过是极普通的泻药,帮公子清清五脏,省得里面一肚子坏水。”
这回脸可丢大了,但文某人岂能就此认栽?他眼睛一转,随即哈哈大笑,这回可该耶律菁愕然了,她奇道:“公子何故发笑?”文剑良反问道:“公主可知刚才所饮之汤是何物熬就的?”耶律菁隐隐觉得不妙:“所用何物?”
文剑良左手按肚,腾出右手伸食指道:“第一,刚盘过你的那条蛇。”耶律菁立时觉得腹中有物上涌,檀口微张,吐出些刚饮下的汤水,文剑良笑道:“恭喜公主,贺喜公主。”耶律菁没好气地道:“差点没被你谋害了。喜从何来?”文剑良道:“小生听人说,妇人呕吐乃是有孕之兆,公主要生产小婴孩了,岂非大喜?”
耶律菁羞红了脸叱道:“休得胡言!仔细本郡主撕烂你乌鸦嘴。”文剑良有些支撑不住,正待离去,耶律菁一相情愿地道:“我才不信那么清甜的汤会是那般可憎之物熬成的。”
文剑良心中早算计好了,本想说那汤第一加了蛇,第二加了蜈蚣,第三加癞蛤蟆不料才说一样便立竿见影,而此刻她不信那汤由蛇熬就,不就是要证据吗?简单!他揭了锅盖,以食中二指夹出蛇头,道:“请公主过目!”耶律菁一见那蛇的狰狞尊容,腹中之物便不住上涌,文剑良仗轻功飘出数丈躲在树丛之后,且看这两个冤家,一个上吐一个下泻,相映成趣。
约莫一盏茶时间,耶律菁差点没将胆汁吐出来,文剑良亦蹲得手酸脚软,两人方才坐在火旁休憩,两人对视一笑,心下皆佩服对方手段高明。
但文剑良所恃的是姑娘家惧蛇心理,说得难听些,算不得什么本事,他倒真的颇欣赏耶律菁伤人无形的功夫,便虔诚问道:“姑娘手段着实叫文某甘拜下风,可否指点迷津?”
耶律菁得意地伸了纤纤柔荑道:“公子请看。”文剑良见她雪塑玉雕的凝脂玉指,细小而纤长,指甲皆成淡紫,文剑良悉心瞧了甚久,却瞧不出有甚异处,耶律菁提示道:“公子不妨只看指甲。”文剑良这才留意到她右手食指上略呈深紫,将它捉住道:“为非作祟的便是你了,待我一剑将这害人之物除却。”
文剑良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这男女授受不亲之禁公主焉能废之,她记得母后尝说:“只双亲及夫君可不拘此礼。”她想摆出平日凶样,奈何总凶不起来,但觉面红过耳,轻轻抽回玉掌,娇嗔道:“你敢!”这娇滴滴之声,似空谷莺宛转,宛昆仑玉碎,文剑良忖道:倘我本来真要剁其手指,闻此媚音后还下得了手吗?耶律菁则心下道:这家伙大大咧咧,轻薄无理,我怎不恼他?
篝火甚旺,不时响出劈啪毕剥之声,火舌在晚风中舞得甚欢,火旁一对俊男俏女各怀心思,皆不言语,不知过了多少时辰,耶律菁已密迷糊糊的快要进入梦乡,忽闻深林之中传来阵阵虎吼,吼声渐近,其余野兽见火光皆避之惟恐不及,但有经验的老虎却知有火之处常有人在,这意味着一顿美餐,故而循火光而来。
耶律菁吓得粉面煞白钻到文剑良怀中,悸悸地道:“虎虎如何是好?”文剑良轻抚她秀发道:“公主莫惊,待我取虎肉与你吃。”耶律菁瑟瑟地道:“公子别去,虎会吃人的。”文剑良有成竹在胸,淡淡地道:“人亦会吃虎。”
待那虎近至三四丈开外,文剑良转抚耶律菁倚树,自己则缓缓起身,她但觉眼前一花,便失落了文剑良身影,待听得一声哐当划破夜空,只见文剑良凌身半空,乌龙剑泛着寒光,正在惊骇间,他一招“横空出世”奔虎颈而去“嗤”“吼”虎狂吼一声,一片赤血溅起老高,狰狞虎头撞在一旁大树上,落叶萧萧。
四足之虫,死而不僵,无头虎依然故我朝耶律菁冲来,耶律菁闭了星目娇呼一声,文剑良腾身一跃,阻在虎前,两手举至与肩同高,抱成圆形,使出“飞瀑真力”浑身服饰皆鼓胀起来劲风飒飒,耶律菁等了一会见虎不来,微启星目,但见文剑良挡在前头,浑身胀鼓鼓的,风啸不绝于耳,虎前蹄欲举却似被何物阻了,直往后打滑。
文剑良猛一提真气,真气向前逼出,那虎整具庞躯“砰”往后便倒,文剑良散了内力,衣物尽复旧观,掸掸头上落叶,回首却见耶律菁满脸骇色:她素闻中原武术莫测高深,却不料如此不可思议。文剑良道:“我烤些虎肉,姑娘吃了当不会吐吧?”
耶律菁随意点点头,心中若有所思,文剑良执剑剜了虎腿上的一大块肉,将那肉掷上天空,携剑飞身而上,一阵乱舞,一大块虎肉被切成片片薄肉,他回到地上,剑尖东指西戳,耶律菁再看他剑上时,只见上面一串虎肉整齐贯排着,他将适才为炖蛇汤而购的盐洒些在肉上,又在虎腹上取一片肥膘,将之覆于瘦肉上,如此烤来,瘦肉才不发涩,油而不腻,将乌龙剑伸入火中烤,不停传出油滴下的嗤嗤声,耶律菁拔出腰间所佩短匕,割了一张方形虎皮,将它放在火旁烘干。
耶律菁突然痴痴的望着文剑良的头顶道:“文公子的头上还有些落叶没掸掉。”文剑良掸了掸却不见枯叶跌下来,耶律菁道:“我帮你弄。”走到文剑良背后,拔出腰间短匕刷的一刀将文剑良脑门正中的头发裁了下来,文剑良觉得脑袋正中凉飕飕的,伸手一摸,光溜溜的!这玩笑未免开得太过火,文剑良怒道:“你哼!”耶律菁却像个傻瓜对着那把头发傻笑。“疯婆子!”文剑良骂道,将烤熟的虎肉包在刚才包馒头的牛皮纸中丢给她,见她还是傻傻的呆笑,便背对着她躺下休息,不再理会。
第二日清晨,文剑良醒来却不见耶律菁,昨晚不曾听到什么异动啊,暗怪自己太小气,昨晚何必与她生闷气。展开身法四下找寻,一边急切的唤道:“耶律姑娘”“我在这”一个略带欢喜又有气无力的声音。文剑良循声走去,却见到一副怪像:耶律菁坐在地上,双手按着左脚踝,她脑袋儿正中也光溜溜一小片,脸上数处血污,似是被杂草划的,更怪异的是她虽然闪闪的大眼红通通的眼角还挂着一滴泪,脸上却是一片喜悦。
“没想到公主姑娘没事喜欢在自己脸上和头上动刀子,但你我似乎还不是很熟,请以后别把这个特殊爱好强加在我身上。”“我成功了,成了”耶律菁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扶住旁边大树要站起“哎哟”一声,跌坐地上。看样左脚受了伤。文剑良说:“我看看。”手才碰到她左脚踝便大叫疼,轻轻扯开靴子一看,里面整条袜子沾满血迹!文剑良叫到:“你搬石头砸自己脚拉?”
耶律菁幽幽地说道:“我们大辽有一个传说。传说古时有一对爱侣反目成仇,双双出了家,最后二人都快得道成仙的时候,上界仙人让他们先了却尘世间的俗愿才可列入仙班,两人同到落发之处各掉下一滴红尘泪方才飞生。说也怪,那泪滴在他们的落发上,竟长出两株相互缠绕的参天大树。后世相恋的男女到树下许愿,无不成为眷侣,不得到那树下许愿的,便将自己的头发与心上人的”
耶律菁望了文剑良一眼,面颊微红,继续道:“缠绕在一起,系在树梢,就能得到两个仙人的祝福。”耶律菁望着头上大树的树顶道:“我本不会上树,也不知怎么爬上去的,可结了发却下不来了唤了你无数次,却只顾睡你的大头觉,最后实在坚持不住,只好松手,听天由命了,虽然很痛,我心里还是很喜欢”文剑良眼角一片模糊道:“在下何德何能,得姑娘如此垂青。”
“真是前辈子欠你的,”耶律菁道“多少王公贵胄的子弟跟父皇说亲,我瞧也不瞧他们一眼,偏就喜欢你这老欺负我的没良心小子。”
“我的确不是个东西我我心上已经有人了,欠姑娘的情债只有来生再还了。”文剑良第实在不懂怎么拒绝人。
“你把脸靠过来!”耶律菁贝齿咬着嘴唇道。
文剑良乖乖的把脸奉上。
“啪啪”两记清脆响亮的耳光。
“欠我的都还清了,你走吧”
“你的脚?”
“姑娘爱做瘸子又与你有什么相干?都被人拒绝了还要脚来做什么?”
她背转身去,肩头轻轻颤抖,料是在啜泣。文剑良知自己在此只会惹她烦恼,便真的走开,将自己的马赶向耶律菁,去市集买匹马,继续赴蜀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