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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细凤与洛卿儿走后不久,一道黑影自黑夜中走了出来,动若鬼魅,行疾无影,脸上似有若无挂着一丝邪笑,走出月光下。他轻轻走至街心,手掬捧起空气里的一丝余香,道:“妙,果真是妙不可言。”
这时,先时中了唐细凤一拳的那人,站起走至这青年男子身侧,参道:“属下无能,愿领罪责。”
青年男子听了脸上怒意已自如潮,声细如丝,却极尖利道:“无能,你们是无能,四个人都抓不住一个小子,看来大魏皇室赐你们的这碗饭算是吃到头了。”
那人唬得双膝跪地,头如捣蒜,叩道:“公子,卑职无能,未能克完任务。不过还请公子暂留卑职贱命,待大魏霸业复辟,卑职自愿就死。”
那青年男子俯下了身,一字一顿道:“大魏王朝没于异邦之手,致使雄图霸业式微,正是因为用了你们这样一群没用的奴才。”说完又立起身来,沉着声道:“若非正值用武之际,总也逃不过枭首之刑。”
那人叩首谢道:“多谢公子活命之恩。”
话尚未了,青年男子阴**:“哪儿这么容易,死罪可恕,活罪难饶。”言讫,手中折扇闪电般划过他的面容,一道血线裂开,鲜血直流,那人也不敢用手捂,依旧恭恭敬敬的跪着。
青年男子道:“这扇骨尖端喂有剧毒,不过未得我催发,到你死之日都不会发作。可是,我要是稍一催逼起来,只怕你是生不如死,痛苦万端,后悔来这阳世走了这一遭。”
那人这一吓唬,倒是真有些害怕,毕竟公子得有毒仙门嫡脉传授,一身毒术,霸绝天下,除了毒仙老祖云啸天外,怕是谁也不惧。
这时,忽自远天夜空之上飞来一道身影,极是迅速,转眼即缓缓落将下来。来者身着绿袍,须发皆白,肤如婴颜,双目炯炯有神,腰间挂着一把玉斧,尚有云川风岳之纹,暗暗有光华流转。身后随着一个貌若天仙的美娇娘,风环云绕,鸦鬓斜斜,垂手侍立。
青年男子朝老者恭敬一拜,道:“师父,您怎么想起来这中原之地了?”
原来老者正是青年男子师父,毒仙门掌门云啸天。
云啸天走过青年男子身边,露出慈颜,和声道:“徒儿在外为光复大魏而劳碌奔波,我这做师父的怎好整日坐守山门,清淡过日。”云啸天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那名家将,脸上乌黑发青,正是中了自己的紫云断肠散,疑道:“扶柳,你为何施毒在自己家将身上?”
这青年男子正是北魏皇室拓跋氏嫡脉血裔拓跋扶柳。云啸天这一问,倒是让拓跋扶柳有些不知所措,总不能告诉师父说自己因为贪恋美色,致使四名家将死三伤一罢。
正在拓跋扶柳为难之际,那名家将道:“回禀云宗主,是卑职等奉命失责,未克任务,公子才出手教训。”
云啸天听了点头一阵道:“扶柳啊,眼下大魏室微,若要图谋大局,还要非凡的人力,物力,财力。为将作帅者,懂得治兵之道乃是第一,以后切不可随意施惩兵卒。尤其是自己身边的家将,这些人祖祖辈辈都曾为大魏天下驰骋疆场,抛头颅,洒热血,都是功臣勋将之后。”
拓跋扶柳恭领受教,道:“扶柳已知,日后定当注意。”
云啸天目光旁掷,落在一处百丈山峰上,久久方道:“此来唐室中原之地,出了伺机笼络些势力外,还在于此处所现重宝。”
拓跋扶柳道:“师父,扶柳来了一日了,也未见有何稀罕的宝贝踪迹,可是已被人捷足先登,咱们来迟一步了。”
云啸天摇摇头道:“山外有强大法阵护佑,寻常人根本无法攻穿,想是山中主人可以预留,以防外人强取豪夺。可是,他算来算去,却是将老夫算漏了,咱们有钧天玉斧,足可破开此阵。”
拓跋扶柳听了此言,自然万分欣喜,道:“师父,您既然胸有成算,咱们何时破开那阵,取出里面宝物。”
云啸天拈髯沉吟道:“不忙,不忙,目下云宿城内多有中原门派聚集在此,我等且先坐等他们厮杀较劲过后,再行破阵,岂非事半功倍。”
拓跋扶柳深以为然,自然拱手称善,二人齐往城中一间客店去了,自往投宿。
第二日,唐细凤仰头倒在床榻上,正从酣睡中醒来,头有些疼,许是昨夜熬得太久了的缘故。才一睁眼,就见洛卿儿把面伏在自己小腹上,正自睡着,这才想起原来昨夜与她讲了许多练刀的入门诀窍与基础,也不知这小妮子听了几分进去。
唐细凤身子不经意间一动弹,却是将洛卿儿惊醒了来,睡眼惺忪,揉了一揉,带着睡腔道:“怎么了,已经到早上了吗?”
唐细凤一眼看去窗外,笑了一阵道:“何止是早上,都已经快到晌午了,让你别学刀了,偏不听。”
洛卿儿一下子长身玉立,手叉腰道:“我就要学刀,我也要做一名刀客,风里来,雨中去,多潇洒,多霸气啊。”
唐细凤却是看出了洛卿儿的幼稚,尤其是她把风雨动摇,夹生藏死的江湖看作是一场好玩游戏,不由劝她道:“行走江湖路,无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险象迭起,防不胜防,你一个弱女子又懂得什么。”
洛卿儿一听倒觉有几分道理,尤其是昨夜街心那场战役,可以算是江湖凶险万象的冰山一角了。可是,即便如此,可是固执己见的要学刀,毕竟在她眼里,就算江湖再是险恶,总也还有一个人,一把刀是她的依恃。
唐细凤拗她不过,被她缠得不胜其烦,也就答应了下来,与她道:“想学刀可以,可是你能答应我坚持到最后,不埋怨不发脾气吗?”
洛卿儿黛眉一蹙,自己想了一会,才痛快的应了道:“好,我答应你,不过你要叫我最厉害的刀法,不然我可不学。”
听了洛卿儿这样小孩子的话,不由发笑,不过洛卿儿凶凶的瞪了一眼后,唐细凤又立时收住笑意,并道:“卿儿,在这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什么最厉害的刀法剑诀,那些都不过是唬人的。想要杀死敌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在对决之前,将你的刀剑做到熟悉备细,就像是身体的一部分,随心所欲,与神合一,自然无往而不胜,无攻而不克。”
洛卿儿听他说了一顿,却是云里雾中,不得其门而入,只一甩手道:“小凤子,你别跟我玩虚的,想这样就难住我洛卿儿吗?”
唐细凤戏谑一笑,摇手说道:“没有,我只是在给你讲述刀剑的本质根柢,所有一切所谓的上乘绝顶的刀诀剑法都不过迷人眼目的翳障。想要刀法如火纯青,登入无人之境,惟有自行领会,通了此道,则无刀法不成。”
洛卿儿听得心里一急,朝唐细凤道:“小凤子,还想蒙我呢,我告诉你,这刀本姑奶奶还就非学不可了,任你说得如渡天堑般难,也休想叫我回转心意。”
唐细凤倒是欣赏洛卿儿的心志,也就诚心愿教她了,嗣后把刀交给了洛卿儿,并嘱咐道:“想成为一名合格的刀客吗?”
洛卿儿眼中放出喜色,拼命点头道:“那当然了,我要成为大唐国第一刀客!”
唐细凤遂将长刀递与她,并嘱咐她说:“那就好,从现在开始我的刀就交由你保管。既然要成为一名刀客,那刀自也就不可或缺,从现在开始,你要做的就是熟悉这把刀。”
洛卿儿接过刀来,觉得颇有些重量,就道:“这把刀好像挺重的,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挥得动的。”
唐细凤从榻上下来,理了理衣带道:“试想一下,如果你能抱起一头牛,那么肯定能很轻易的就举起一头羊。刀也是一样,使惯了重刀,那么再用任何刀,均可驾轻就熟,顺心由意,这就是刀中关于牛羊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