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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截真人捻须含笑而道:“这位施主慧眼,识得这座镇魔七神剑阵的妙处,也非一般人等。贫道心中有一事不解,还请施主赐教。”
唐细凤道:“真人但言无妨。”
武截真人道:“适才观施主先以刀法掠阵,后有以一路神妙剑法破我剑阵,却不知是师从哪方圣人?”
唐细凤道:“武截真人目光锐利,竟是瞧出了唐某所使乃是一路玄妙深奥的高人剑法。实不相瞒,这路剑法乃是一名为云青子的异人前辈所传,不过惭愧得很,这路剑法也不过粗略练了一遍,并未如何深猎,其中堂奥亦未能尽数解开,方才粗略一使,不料却奏了奇效。”
武截真人道:“这路剑法极具正宗道气,与鄙宗掌教真人剑法路数多有相似之处,适才心中倒是错以为施主是受了鄙宗主指点,才驭剑如斯。”
唐细凤道:“武截真人,这镇魔七神剑阵今日算是破了,破阵剑诀我也会一体教授张神通,来日由他再来请教贵宗剑阵。”
话刚说完,唐细凤转身要走,却被武截真人叫住道:“施主身受剑伤,说来总也是鄙宗弟子所致,贫道斗胆请两位施主暂居寒山,养好了伤再走不迟。何况,贫道还要向施主多多讨教剑法心得,还请万勿推阻。”
唐细凤身上之伤倒是不算很重,可是这一下了青城山就要过去一大片妖魔凶兽聚集之地,血腥气味势必会招来深有道行的凶兽妖魔,倘若路上出了岔子,反为不美。略自思忖了一阵后,唐细凤一拱手道:“既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要在贵山叨扰几日了。”
武截真人回施一礼:“贫道求之不得。”
接下来,武截真人命本宫弟子先带去疗伤殿服了金丹,敷上了金疮药,跟着才将他二人带到相间静室,稍事休息。到了晚饭时候,有神剑阁弟子来请唐细凤与张神通到前殿用饭,入了殿去时,才发现武截真人早已在彼等候。
唐细凤朝武截真人施礼道:“唐某晚辈,怎敢劳武截真人法驾相候,真是折煞晚辈了。”
武截真人换了一身广袖常服,腰系碧玉带,足蹬布履,发披脑后,浑身仙意清朗,道气十足巍巍而立,慈颜悦色道:“修道本就是化消掉尘俗世间一切不必要的,冗繁的繁文缛节,直指大道本源之所在。吾辈修道,意在观心,一切顺道而为,而不自为,谁等谁难道不是一样。”
唐细凤道:“武截真人果然玄言妙语,提点晚辈不少。”
武截真人道:“道可近可远,惟看人如何选择了,你道是不是,张施主!”
张神通却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气,径直坐下,拿起筷子边吃,唐细凤想要劝他两句,却早被武截真人抢先道:“人若饿时,吃饭就是道,虚文客套不过累人之物,为之何益,徒增烦恼而已。”
唐细凤默然受了,武截真人让唐细凤坐下,自己也一同入座,桌上虽无龙肝凤髓,猩唇熊掌,不过三五味时蔬,一碗豆腐汤,却也清淡可口。
席间,武截真人忆起唐细凤使出一路神妙剑法破开镇魔七神剑阵,就不觉啧啧赞道:“唐施主刀法震于当世,自是毋庸多提的。不过,这当中令贫道好奇的是,唐施主的刀法却非是本处路数,想必唐施主定非此间人罢。”
唐细凤点头称善道:“武截真人果然慧眼如炬,不错,晚辈乃是长安人氏,幼时曾师从白莲峰刀祖习练刀法十载,到蜀中日头尚浅,还请真人多多指教。”
“长安人氏?”武截真人道。
“有何不妥之处?”唐细凤见武截真人语气有异,不免发问道。
武截真人一摇首道:“并无不妥之处,只是鄙宗掌教真人在长安都城里有一故交,在朝廷里司有翰林一职。听闻施主说及长安,就想起此事来,说来却已有数月不见鄙宗主真颜了。”
唐细凤道:“贵宗掌教真人往何处去了、竟是多久不见了?”
武截真人说到此处时,法口中微微叹口气道:“鄙宗掌教真人性喜游历,惯有神游八荒,神通六合之能,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年下来在山中时日必不过月余。最近一次游历已是在数月前,但不知他老人家又往何处去了,将整个青城派重担托与贫道一人,实在有些力不从心。”
唐细凤听着笑出了声,未免不公,忙即解释道:“晚辈失态,还请武截真人莫要见怪,只是听说贵宗掌教真人如此落拓不羁,冒渎了贵宗掌教真人,还望海涵。”
武截真人道:“施主慧心,失声笑出,并不足怪,就算是本宗弟子,也大都深有此想。鄙宗主不营宗务,不问事体,整日云游在外,这堂堂青城山尽付于贫道一人,未免是有些草率的。”
这时,一直闷头吃饭的张神通却道:“臭鼻子,你这有没有酒吃。”
唐细凤听得脸色倏地一变,半青半红起来,脸上尽是尴尬为难之色道:“真人勿罪,我这兄弟向来都是心直口快,并无半分不敬之心。”
武截真人洒脱一笑道:“贫道法号是名,这位张施主称臭鼻子也是名,既然都是名字,那就并无差别之分,都是一般的。”说完,救命随侍弟子去取来窖中珍藏已久的佳酿来。
没过片刻,那弟子就捧了酒来,张神通也不顾主客之分,先给自己倒满了已被,然后又给唐细凤满满斟了一杯,自己朝唐细凤的酒杯一碰,道:“干了,今日破了剑阵,老子心头舒坦,今夜不醉不归。”
唐细凤硬着头皮举起酒杯,朝武截真人一敬,即仰头喝了。
武截真人设宴款待过后,唐细凤就与张神通二人回了厢房休息,山中景色清幽,纵是在漆黑的夜色下,也可处处可见清色如绣,山色雨黛。
到了第二日清晨,唐细凤自坐炼中醒觉,身上伤痛已是消减不少,一抹身后剑痕却发现早已消失得没有踪影,仿佛从来没有过,细滑如玉,一片玉润。
唐细凤心中暗叹道:“青城派仙药果然神效,短短一宵即将剑痕完全愈合,不留疤痕,果真玄奇。”
唐细凤穿好衣衫,背上刀匣,才一推门时,扑面而至夹杂着淡淡花香的新鲜空气,缓缓吸入,内巡一小周天后,即徐徐吐出,整座紫府都晶莹剔透了不少。
这时,间壁房间门打开,从房间里走出来张神通,昨夜宿醉之态一扫而空,并非他内功高,逼出了酒水,而是这青城山中的酒全仗饮酒人喝酒时心性起伏而发挥酒力。吃这酒之人,心神越是起伏得厉害,越是躁动,就是越是容易吃醉,有时一杯酒下肚,就已人事不省,醉如烂泥。
张神通走来,认认真真的盯着唐细凤看了一会,抿着嘴,点点头道:“你不错,确实说到做到了,我愿意和你做个朋友,不过你那路剑法要教传给我。哼,等老子学会之后,我亲手教训教训这帮牛鼻子老道,让他门再一张嘴就没完没了。”
唐细凤道:“你知道吗?或许武截真人说得并没有错,你是该好好重新思量一下剑道秘义了!”
张神通嘴一撇道:“怎么了,刚和你成为兄弟,你就学那老道士来教训我了。”
唐细凤摇摇头,却没有在说些什么,因为他知道,再说也是没有用的,只有他自己真正地感受到了自己对剑道的偏执后,才能设法图救。
这时,有武截真人随侍弟子来报道:“启禀两位公子,今日正值本宗弟子神山觅剑大典,师父特地命我来邀请两位公子前去一同观礼。”
二人相对一视,异口同声道:“神山觅剑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