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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着眸,洛芍静静的搅动着碗里的甜汤,她的父亲虽然偏心她,可对于洛茹却也是实打实有几分疼爱的,洛茹作为一个庶女,能得到几乎半个嫡女的待遇,正是因为父亲对她的态度,大多数佣人们向来极精通见风使舵,见家主对她疼爱,便也真心伺候几分,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洛茹会把父亲逼到跳楼。
呵,洛芍有时候真的觉得洛茹可恨又可悲,不含任何目的,只是纯粹的对她好的,这个世界上也不过阿爹一人,云姨娘对她是好,可那更多的不过是希望洛茹为她挣一条出路,把自己的后半生赌在洛茹身上罢了,那两人根本就是一类人,自私、势力,洛茹不过是比她的戏子娘亲多了一份清高罢了。
“阿爸,阿妈,我吃好啦,先回房去收拾东西了,明天要早起去上课嘞。”擦擦嘴,洛芍也没再去看那对母女,径直回房去了。
洛芍的卧房里有一面大大的玻璃窗,正对着一片翠绿的树林,这里,每个季节的树木都有,一年四季长青,下雨下雪时最是好看…这是阿爸给她单独辟出来的,玻璃窗前放了一张别致的书桌,是整木雕成的,上面刷了暗色的漆,在窗外生机勃勃的景色的掩映下煞是好看。
她的阿爸怕她读书坏了眼睛,在她入学那年将这张桌子搬进了她的卧室,还把原本窗外的桃花移到了后院,在窗外种上了各色绿植,她那会儿小,什么都不懂,哭闹着非让爹爹把她的桃花还回来,眼瞧着阿爹就要服软,最后还是阿娘主持大局,把她的反抗硬生生镇压了下去。
站在窗前,洛芍满眼笑意,静静的抚摸着眼前的书桌,她的阿爹阿娘什么都想到了,唯独搞错了一点,他们的乖女儿一点都不爱看书,好好的一张书桌,硬是成了她的第二个梳妆台。
家教、课外辅导…洛芍的妈妈为她的成绩操碎了心,可随着年龄的增长,洛芍的成绩却是毫无起色,渐渐的,阿妈似乎也释然了,他们的女儿就算学习不好又怎么了,他们毕生之年总会护着他们的孩子,等到他们不在了,又自会有女婿护着,于是…洛芍的课外补习活动消失了,伴随而来的,便是时不时突袭的相亲活动。
她的阿妈总是护着她,顺着她…
洛芍慢慢将桌上的首饰收起来,她不爱学习这的确是天性使然,只是今后却是不能如此了,提起洛家,洛茹是出了名的有才,她却是只能得一个刁蛮任性的名声,普通人不觉得有什么,她的那些纨绔好友都劝过她多少次,自己要真刁蛮也就算了,安个不讲理的名声给别人做踏脚石,她又不是菩萨转世,专门来普度众生的啊!
拿起桌子上的一串檀木珠链,檀木的香气夹杂着淡淡的木香,她记得这是去年生日的时候洛茹送给她的礼物,说是在佛前开光,供奉了许久,拿来保她平安的,她之前很是喜欢,出门的时候总是带着,现在看来,保平安?这东西不下咒就不错了,趁早扔了的干净。
简单把东西收拾好,洛芍坐在书桌前拿出了国文课本和洋文课本,数学之类的,她还是拜托阿妈给她找个家庭教师吧,对那种东西,她是真的无感啊…
“蒹葭萋萋,白露未希,所谓伊人…”
弯弯的月亮藏在了厚厚的云层里,外面开始下起了小雨,树叶摩擦,唆唆作响,滴滴答答的水珠摔打在鹅卵石扑就的地面,院子里安安静静的,洛芍把窗户微微打开,深润的空气夹杂着泥土淡淡的香味,让人整颗心都沉静下来,感觉有些冷了,洛芍从柜子里拿出一件长到脚踝的红色斗篷,她想去外面坐一会儿。
拿着手里的经卷,洛芍整理好衣服,朝门外走去,刚打开门,看着门外的女人,洛芍难得没有一把掐死她的冲动。
“妹妹既然来了就进来吧,我去给妹妹拿礼物。”洛芍淡淡的笑着,转身朝屋里走去。
这样沉静的姿态,洛茹更加疑惑了,她方才在门外转了挺久了,总感觉洛芍近来怪怪的,她以为洛芍近来听说了什么,可是他们每天呆在一起,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天色不早了,姐姐要出去?”关上房门,洛茹站在门口没什么动作。
“外面景致不错,想到院子里走走。”把玉镯递给洛茹,洛芍接着说道,“今天就不留妹妹坐了,改日有空我们一起出游。”
伸手接过玉镯,洛茹垂下眼睛没有言语,她莫名的不敢和洛芍对视,是她的错觉吗,洛芍好像真的变了。
“也好,姐姐进来似乎心情不好,如果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讲讲,妹妹很乐意倾听,还有,如果姐姐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还请姐姐不要在意,我们是亲姐妹,有什么事说开了就好,免得让别人趁虚而入了。”顿了顿,洛茹微微笑着,旁边没有人,她的三妹倒是没有再装可怜了,“那我不打扰姐姐了,我先回房了。”
洛芍淡淡的笑着,“亲姐妹吗?我一直以来是把妹妹当亲妹妹对待,只是妹妹让我有些失望呢,”漫步走到床边坐下,洛芍摆弄着床幔上的流苏,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对妹妹好,自然也不指望妹妹的回报,只是妹妹也该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别人越是纵容,我们越改约束己身而不是放任自流,不是吗?人家说,任何人生来都不是平等的,处在什么样的位置上,该做什么便去做,不该做的,妹妹也少动心思的好。”
“姐姐这话什么意思。”洛茹转过头,看着眼前闲庭散步一般的女子,眼底愤愤不平,似乎满是屈辱。
“妹妹自来聪明,怎么会不懂呢?妹妹也别这么盯着我,姐姐也只是劝你一句,免得被小人挑唆,做出什么不和身份的事,就为时已晚了。”紧紧盯着门口的女人,洛芍一脸认真,“毕竟,咱们也算姐妹啊,我总不能看着妹妹泥足深陷,却不施以援手吧,好了我有些累了,我们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