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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回: 湖畔纸鸢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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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我答应过姐夫照顾你,替他陪着你,所以我另可留在这如同鸟笼的皇宫。可你呢,你却爱上了一个你本不该爱的人!”贞儿的视线扫描四周一圈,唇边的笑意更加魅艳:“既然你的心中忘记了他,那我便替他来送你个礼物如何?董鄂妃娘娘!”

    董鄂宛如只觉得心闷,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亲妹妹竟然这般称呼着她,但心中还是有着一丝的欣喜,毕竟这是几个月来贞儿首次坦言相向,可她现在挟持的是当今圣上,亦是将自己从生死门关紧紧拉回的人啊!心愈发的闷沉,一口黑血吐口而出,溅在了福临的大红喜袍上,犹如一朵傲然盛放的曼陀罗,妖艳、邪魅。

    “宛如!”福临想也未想挥开贞儿的手,揽身抱住了董鄂宛如下滑的身子,她的双眸已经微微闭上,黑色的血液在唇边凝固,看上去俨然没了生机,福临打横抱起宛如,走下了太和殿。

    温莫言见状,上前便要拿下愣在殿前失却了神色的贞儿,心中却又微为不忍,只得站在原地待命。

    “莫言!”

    “属下在!”温莫言转过身,拱着手行着礼,御赐佩剑挂于腰间。

    “将董鄂妃的妹妹请回珑湘阁,没有朕的圣旨,谁也不能踏入半步!”福临回身瞟了眼贞儿,給莫言吩咐着,抱着已没了生机的宛如踏出了太和殿,脚步飞疾,一刻都不敢耽误。

    贞儿看着福临抱着宛如离开,她不知道姐姐是昏迷还是……手中的朱雀钗恍然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贞儿缓缓蹲下了身子,双手紧紧环住了自己,她害怕了,她担心了。她原本以为只要杀了福临,她便是报了博果尔的夺妻之仇,可看着姐姐气急攻心,口吐黑血时,她一时间竟不想报仇了。

    她不想伤了姐姐最为依赖的男人。

    孟佐看着太和殿前,如此娇弱的她让人心疼,他又想起了方才桥畔前的一幕,为何她总是如此忧伤,却又强装着笑颜故作坚强。

    “董鄂姑娘,请……”温莫言走上殿前,轻声说着话语。

    贞儿没有作声,抬起的双眸瞧向殿门,空洞而茫然。

    “起来!”孟佐搁下酒杯走上前,一把拉起贞儿的手,回身与温莫言打着招呼,踏出了太和殿。

    夜风拂面而来,孟佐一时间竟有了种恍惚感,仿佛这不是大清皇宫,身侧的也不是这董鄂妃的妹妹,他依旧是身处二十一世纪的教堂长廊,他手心里所牵的也还是那个即将成为他新娘的苏秣。

    一畔溪水自上而溢出,一抹菩提兰沾着水露而开,孟佐停下了脚步,手却依旧紧握着贞儿未放开。

    “放开我……”喃喃的一声从贞儿嘴里说出。

    手蓦然松开,孟佐扶撑着桥栏,她就在身侧,他却不敢去看一眼,他其实是害怕,害怕再次见到她那张让人心怜的脸。

    可想起方才太和殿中的一幕,孟佐倒也是板了个脸质问起来:“方才你在太和殿为何挟持皇上?”

    “我做错了是吗?”虽说是问着孟佐,却更是回问着自己的内心。

    “跟我来。”孟佐向着他探出手来,董鄂涴贞愣了愣,上挑起那双宛若弯月的双眸看向他,其实她一直忘记了孟佐有着一张与福临一样的面容,可为何面对着他的时候,她的心是那么的平静,那么的安宁呢。

    “我们去哪里?”夜风略显微寒,吹拂起额前的发丝,贞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孟佐并未如往常大学里所看的宫廷小说那般脱下自己的外袍给她披上,而是紧紧地将贞儿的双手握在手心里,试图用掌心的温热来给予她一些暖意。

    贞儿被他一路牵随,走过桥段,踏过后花园,可脚步终未停下:“喂,你究竟带我去哪儿啊?”

    “一个可以给身心带来安宁的地方。”

    半个时辰前贞儿还不知孟佐口中所说的那个安宁的地方是哪儿,可现在她知道了,他竟是带着她伴着夜色私自出了宫,马车一路随行,微风轻拂起轿帘一角,董鄂涴贞刚好能够看见驾马的孟佐,月色下他依旧那么地俊朗,她想起了他的微笑,和博果尔一样的温柔。

    马车一路驶向前方,停靠在一间草屋旁,草屋傍水而建,贞儿下了马车所见的便是被月光照耀得波光粼粼的湖面,像是一颗颗晶亮的钻石,那般的耀眼。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私自出宫是要被治罪的,你知道不知道啊?”贞儿嘴里怪罪着孟佐的自作主意,视线却紧紧落在了湖面上,那儿方才还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已不知何时被放上了金色的纸鸢,随着波流而飘,衬得湖中那些荷花儿竟也失了色彩。

    “这一眨眼儿的功夫,哪来这么多纸鸢啊!好漂亮……”诧异代替了话语,贞儿向着湖畔边小跑而去,蹲坐在湖边,伸出手来肆意拨弄着湖面,看着泛起丝丝涟漪的湖水,金色的纸鸢渐行渐远,贞儿原本满脸的笑意变得黯淡了些许。

    孟佐走至她身后,伴着月色看清了她面容上神色的转变,不由问起:“怎么了?”

    贞儿缓缓起身,看着远处那些随波而流的纸鸢,心中满是惆怅:“孟公子,你说,这纸鸢最终将会飘向哪儿?”

    不知她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孟佐一时间竟也不知如何作答了,只得尴尬地笑笑,胡诌了一个理由敷衍起贞儿来:“应该会被有缘人所遇见吧。”

    董鄂涴贞深呼吸着,抬起头仰面朝视着弯弯的月亮,今日不是十五,月亮不圆,那里面传说中的嫦娥定是孤单的吧,这么小的住所所禁锢,见不到那个以往陪伴身侧的吴刚,她定是惆怅的吧,心中一阵如此的感慨。贞儿迈着步子漫步在湖畔边,一只纸鸢飘至她的面前。

    轻轻拾起脚边湖面漂浮着的那只纸鸢,小心翼翼地摆放在手心里,贞儿想起了儿时博果尔手把手教着自己如何折它的情形,笑容凝固在唇边,若时间真的能够回转亦或是在最幸福的时刻定格,那该是多好的啊。

    可往往,现实与渴望总是不能成为正比的。

    “我可以写上字吗?”贞儿侧过脸来,问向身后跟随着自己踱步湖边的孟佐,轻问出声。

    孟佐知道她心中所想,即便她不说,点了点头,像似变着魔法儿似的手心里摊出一张金镶纸,递到贞儿的手中。

    抚着手心的金镶纸,贞儿轻轻闭上了眼,随着脑海里记忆中的那段回忆,跟随着潜意识折叠起纸鸢来。

    一张金镶纸在她的手掌心里迅速地变着模样,看着她如此沉溺的神情,孟佐的心里欣慰着却也感受到了淡淡的莫名失落,深藏于她脑海里的那段记忆应该是最为幸福的吧。

    “孟佐,你看!这纸鸢是不是折叠的很好?”贞儿不知何时已叠好了纸鸢,看着手心的纸鸢,问着他,而他正陷在自己的思绪里,还未走出。

    愣了片刻这才微微笑着,单手拈着金纸鸢,轻刮着贞儿的鼻翼,唇边一抹笑意那般温柔:“傻姑娘,你不是说想要写上些字的呢?”

    “对哦,我竟忘记了,给我。”向他伸出手,贞儿欲要回自己刚刚折叠好的那只纸鸢。

    却不知孟佐已将它轻轻放在衣襟中,拿出一张崭新的金镶纸递到了她的面前:“这只就赠予我罢。”

    贞儿接过金镶纸,没有回复他,自顾拿起在手心,却又困惑了,这没有笔墨如何写字呢?瞧着一旁的草屋,贞儿闪过一个念想,迈着步子踱步至门前,轻叩起。

    三声过,未有人启门,贞儿便尝试着推开木门,走进了屋内。草屋内空无一人,却残留一盏烛灯摇曳,桌案上摊放着素纸,不同大小的毛笔搁在一旁的墨砚上,还在滴着墨汁,理因是刚刚才被使用过。

    “有人吗?”贞儿试问出声,却无人应答,孟佐跟在她的身后,掌起门边的灯盏,草屋瞬间明亮了许多,然贞儿的视线看向四周,愈发地诧异。

    这算不上大的草屋墙壁上竟处处悬挂着画卷,那些画卷上的人儿栩栩如生,悲欢喜乐尽在眸底,然这些画卷中人,却都是同一女子。

    “你说,她像不像是另一个我……”贞儿的话语里带着颤音,说是另一个她是因为这画卷上的女子随与她有着相同的容貌,一颦一笑也若一人,可这些画卷上她所着的却是别样的服饰,她董鄂涴贞从未见过的服饰。

    孟佐静候在她的身侧,默默不语,这间屋子正是他所筑,选在幽静的湖畔正是因为只有在这里,他的心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宁,哪怕只有片刻,只有在这里他的心才能够安静地去想那个消失在二十一世纪的女子,那个他来这儿寻找的女子。

    苏秣,董鄂涴贞。不得不说,现今连孟佐也分不清,他的心里所感受到的那抹倩影,到底是苏秣还是那个与她有着相似容貌的董鄂涴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