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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利的眼神扫视着低垂着眸子的唐若,孟佐的话语中的不屑,她一听便知。可这倒是反而让她原本低垂的额头猛然抬起,深褐色的双眸充澈着妖魅之气,薄唇轻轻勾起,不顾自己女孩儿家之身轻伏在孟佐半敞开的胸膛前,细长的手指轻轻划过他肌理分明的皮肤。
却又在孟佐的眉眼紧蹙前抽身离开,阴冷的看着他刚硬冷冽的面容,缓缓开口:“不打紧,我会让你自愿爱上我。”
“对了,反正明天我们的婚礼照常举行不是麽,在那之前我定会让你爱上我的,孟佐!”最后那两个字话音落得十分重,对于孟佐而言他已经毫无任何畏惧,可唐若却保持着妖魅的笑意走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房门。
夜已更深,冰冷的话语听得人汗毛悚然:“孟佐,我定是有千万种法子让你爱上我的。”
闺房中的唐若卸下满脸的阴冷神情,一下子坐在了镜前的圆木凳上,房内等候多时的丫鬟便上了前来替她拿下沉重的头饰,放回在古木首饰盒中,铜镜中的唐若看着自己,撩起了额前的发丝别在耳后,那淡淡的印痕便是如这岁月的种种一样,是一种忘却不了的烙印。
指腹轻轻抚着早已淡化的印痕,唐若露出了一抹浅笑,若非那年的自己贪玩儿不慎从树上跌落,又怎会刺伤额头,又怎会遇见梦靥中不断出现的佐哥哥……
镜中的唐若与先前判若两人,额头上浅淡的印痕并未破坏她半分美丽,墨黑的发丝如同流云,黛眉如弯月,晶亮的眸子明净而又清澈,纤细的身腰肌肤细润如脂,粉光若腻,丫鬟替她方才更换上的淡蓝色长袍裹着妙曼的身姿,潆绕着一份她此时独有的恬静与适然。
那江湖中人人皆知其美貌却畏惧远之的九毒娘子,此时却是美得超凡脱俗,不似人间的女子,更加叫人为之心动的,怕也是她唇角边纯净的笑意了。
“小姐,您许久未这般笑过了。”贴身丫鬟的话响起在耳畔,唐若唇边的笑意僵留着,抚着额头的手缓缓放下在梳妆台上。
“含儿,我是不是特别的丑?”一句话脱口而出,被唤作含儿的丫鬟楞在她的身后,替她梳着长发的手停止了动作。
“小姐虽从未踏出过咱们唐家堡,却真正是美貌如仙的。”半响,才缓缓开了口,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乌黑的秀发在梳齿间顺滑而过,一梳到底。
拿过含儿手里的梳子执在指间,轻轻滑过鬓角的发丝,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唐若猛地将梳子扔在了地面上,恍噹的声响惊坏了一旁站着的含儿,只见得她急忙弯下身去捡起了地面上已断成两截的木梳,起身小心翼翼地捧在双手间,声音很是颤抖:“小姐,含儿说错了话,还望小姐恕罪。”
视线掠过含儿手中的木梳,拿起走至窗边抛出外去,再踱回梳妆台前,从抽屉中拿出别把梳子,轻轻梳拭着长发,唐若提了提声调,问道:“何错之有?”
“我……我……”嘀咕了半天,也未曾说出个所以然来,含儿紧握的手心沁出微汗来,这自家小姐的脾气好比三四月的天气般起伏不定,这也正是她紧张的原因。
“很多时候我总是任着性子,蛮横不讲理,是吗?含儿。”一盏茶都未到的时间,唐若的话语再度温和了些,仿似方才断梳之事从未发生一般。
含儿默不作声,其实这几年小姐这样的性子,她早已熟悉了。只是她依旧会想起四五年前那个天真无邪的若小姐,自九岁起便跟了唐若,含儿对于她的本性她理应是最了解的,可为何印象自五年前便消失的一干二净。
思绪回转到五年前,那一夜冬末的雪下了一宿,唐家堡紧闭的扇门被一双小巧的手敲着,敲门的正是当年刚及九岁的唐家少小姐唐若,瘦小的身子骨手劲儿却还是很大的,不多时府内便传来了蟋蟀的脚步声,门终于被缓缓打开。
管家老韩的双眼中充满了惊诧之色,跌进他怀中的不是别人,而是浑身是血微微颤抖着身子的少小姐,也正是那一夜起,唐若原本清澈的双眸里始终晕染着妖魅的神色,而她原本温和的性子也变得淡漠起来,甚至偶尔还会冰冷如冬。
谁也不敢多问多说,不出半月,管家老韩便向唐鑫白提出回乡静养天年,自那日起,唐若的性子变得更加的冰冷。时间一瞬转眼一年之久,唐家堡的人也逐渐习惯了这个身性冷漠的少小姐,而当年那夜雪中颤抖的唐若到底发生了些什么,随着唯一知晓真相的管家一同消失成为了永久的迷。
“含儿,将我把那把古琴取来。”命令的声音自耳边响起,扯回了含儿飘向五年前的思绪,却又疑惑顿生地走向外屋去,时隔了五年,小姐从未碰过任何乐器了。
拂去面前古琴上遮盖的绸布,唐若轻叹着气,即便是保护得极好,却也是染上了不少灰尘,眉不禁微蹙起。含儿看在眼里,急忙拿着干净的布擦拭着古琴的琴身,掸去上面沾染的灰尘。
许久未碰这玩儿意,唐若细白的手指轻试着音弦,调弄着音阶,过许久才轻奏成曲。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直接越过十诫便吟出后曲的唐若用极为冷魅的声音清唱着十诫歌,手指间摩擦而过的弦音却是《相思离人》,夜的寂静加之曲的离愁歌的悲戚,含儿静静地站在唐若的身后眼眶中噙着泪,是有多久,没见着这样的小姐,可这样的她却不禁叫人心生着怜惜。
夜傍叶落声响,即便是最为轻微的脚步声也躲不过唐若敏感的耳膜,唇角露着抹浅笑,拂弦的手指依旧拂弄着琴弦,轻唱的话音缓和了些许。
是他来了,她知道。
可是时间过了那么久却始终没有出现预料中的身影,唐若停止了抚琴的手,起身向着庭院外探去,除了莎莎的落叶,哪有什么身影……
笑着自己的敏感,刚欲离开的唐若却瞥见了拐角处的血滴,视线的冰冷仿似要将那滩淤血化作灰烬,回身吩咐着含儿:“我出去会儿,你在屋中继续弹琴,别断了弦就好。”
即便是不懂音律,含儿却也不敢回绝,只得折回屋中,学着小姐方才的摸样,拂弄着琴弦,奏着曲谱。
而这厢,唐若一跃而起,立身于屋顶瓦砖之上,一眼便寻到了同样于屋顶之上的孟佐,他白色的衣袍上还浸着血血渍。
“我一直都在想你来唐家堡到底为了什么,到底是什么对你来说那么重要,甚至让你连生命都不顾了。”唐若的话略急,即便这个人不是她的佐哥哥,即便这个人不领自己的情,即便他们才相识不过两天,她紧张他,这是事实。
可对于孟佐来说,在所剩不到的两个时辰里拿到自己所需的东西,这才是首要的任务。
其它,别论。
“唐若,我并不爱你,你也如此。既然这样,何不让我走。”孟佐也不绕圈子,直接说出了心里的话,风轻拂过,吹起他白色衣袍的边角,散开他的话语。
“我刚刚的话,你还没有回答。”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其实唐若随孟佐所处的位置就可以大致猜测他想要去哪儿,只不过心中的疑惑还未解开。
时间已所剩不多,再这样耗下去定无功而返,孟佐心里愈发的焦急,不做过多的解释纵身跃下屋顶,消失在黑幕中。
唐若隐身而下,提步向苑外走去,她所去的不是别处,而是寒居,唐门执掌人唐鑫白的住所。
禁闭的房门被打开,唐鑫白看了唐若一眼,严肃的面容上露出抹慈祥的笑意:“若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爹爹,您这是……要去哪儿?”说白了,唐若之所以会这样问唐鑫白,只不过是为了看看孟佐有没遇上他。
唐鑫白在唐门众人皆知性情温顺,对唐若这位唐家仅有的独女更是宠溺有加,慈颜善目。
可只有唐若自己知道,自出生陪同爹爹左右,他用毒之恨冷血之漠,若今夜孟佐与他遇见,怕是性命微忧。
还未等到唐鑫白开口,寒居内一声低吼传出屋外,痛苦还是绝望时的挣扎?唐若不得而知,她的步伐不禁加快推开了门前的唐鑫白,冲进了里屋。
若非及时,怕孟佐此时已经躺倒在冰冷的地面上了。扮正他的身子,汗液正从他煞白的脸上不断滑落脸颊,迷离的眼神略显着空洞,方才相见还精神的很的人忽然间便成了此时束手无策,唐若眉蹙着望向寒居外站着不动声色的唐鑫白,质问出声:“你对他下了什么毒?”
“若儿,怎么跟爹爹说话呢?”唐鑫白倒是有些不悦,自家的女儿她了解的很,可现下却不知何时不称自己一声爹爹了?若非是对眼前的这小子动了真情,又怎会如此没上没下的。
“爹爹,您还未回答女儿的话,你……到底给他下了什么毒。”追问的话音不断,唐若扶起孟佐虚弱的身子,让他倚在自己肩膀上,缓缓起身。
唐鑫白的眉蹙起,视线落在孟佐的怀间衣襟上,或许方才暗室中被盗的曼陀罗之花就在那儿,手握成鹰爪眼见着到了孟佐胸膛前,却被唐若一掌对击上,唐鑫白未料到自己的女儿会替他挡这一掌,怕伤了女儿急忙收回了击出的掌心。
唐若扶持着已无力的孟佐,与唐鑫白擦肩而过,走出了寒居。
夜潇潇,天微朦。唐鑫白望着自己宝贝女儿离开的身影,轻叹着口气,不过唇角却露着笑意,那孟佐被救出又如何,他所中之毒即便是自己的女儿也别想解开。
唇角的笑意愈发的深刻,也愈显得阴冷,唐鑫白早就知道孟佐便是他曾经最为器重的学生,可这又如何?只要是对于唐门有弊的,即便是至亲之人,他亦不饶恕。
“皇上,既然你盗取了我唐门镇宫之宝,那便让你尝尝我唐门九毒浸身的滋味如何罢。”唐鑫白的笑声回荡在唐家堡上空,久久未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