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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唐若所救起,一路随她到了自己的寝居,孟佐的意识还是很清楚的,他的心里此时在嘲笑着自己。嘲笑那个孤独无伴的前世自己,即使是当年如此尊敬的恩师,如今却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私欲下着毒手。
箭毒木,钩吻,番木鳖,柳叶桃,醉鱼草,碧霞草,蝎子草加之素英花和七情菇碾碎共研为末,调和而得。乃唐门镇宫九毒,虽不可致命,却只需一剂毒物便可令人生不如死,方才孟佐所中正是九毒共调而制的浮生散,九毒俱尽。
唐若将他搀扶着平躺在床榻上,细细地观察着,却未能发现一丝有关他所中之毒的征兆,而孟佐除却无力却也未曾感受到痛苦之受,只是那抬起放在衣襟前的手自方才就未落下。
唐若也是有着好奇心的,褪去了孟佐的外衣,替他盖上了薄被,手却趁其不意时拿过了他右手紧紧所握之物,愣在了原地许久。
“难怪爹爹方才那般生气,这……这不是我唐门镇宫之物么?”手中的透明宫格中安置着的正是百年都未凋零的圣洁之花,却奇毒无比的曼陀罗。
“你宁可舍弃生命,冒险一搏就是为了得到这个?”话音落,唐若便在孟佐淡漠的神色中寻着了确切的答案,然而这却并非她所要的。
这所需曼陀罗的人,必定是生死一线间的人,若非生命垂威定不会利用曼陀罗的厉毒来攻克。那么孟佐,你是为了谁而来的呢,又是谁让你宁可冒这个万险呢……唐若在心里请问着,却未说出口,而是吹熄了寝室中唯一的一盏青灯,伏在床檐边,伴着孟佐浅浅的呼吸声睡去。
这一夜,无梦。
唐若的唇角笑的很甜很甜,晨曦初上,睁开的双眸清澈如水,这叫刚刚清醒的孟佐俯视了许久,这样的唐家少小姐他自是从未见过的,在他仅有的印象中,她是蛮横的无礼的冰冷无情的,什么样儿的都有,却未曾这般温柔安静过。
“你无礼!”纤细的手蒙上了孟佐的双眼,待到挪开时,唐若的脸上早已晕染上薄薄一层红晕,起身。
孟佐心里只是觉着想笑,却不料心间猛然疼痛而起,伸出想要拉回唐若的右手手腕内壁泛着红丝,甚是怪异,唐若似是感觉着孟佐的异样,折回他身边,一手抓起他的臂腕仔细地瞧着。
原本还算温柔的视线顿时暗沉下来,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碧霞草的毒已发,红丝突爆便是症状,她的心里已隐隐有着一丝的不安,爹爹该不会……在孟佐的身上施下的是九毒……
已没有心思去多想些什么,唐若急忙走进了里屋浴池,放置了满满的温水,撒上些随身携带的雪聚散,踱步走回寝居内扶起孟佐,坐于这温热的池水中。
手缓缓攀上孟佐的脖颈,褪去他所着的衣袍,露出古铜色的肌肤,再之慢慢褪下自己的罗裙,没过多时二人便赤/裸相拥。
孟佐面容纠结痛苦万分,双手抵着唐若贴上前来的身子,后背抵上冰冷的大理石砖。不管所中为何毒,他孟佐还未到神志不清的地步,更不需一个小女子牺牲了自己来挽救些什么。
唐若没有想到孟佐会竭力的抵制自己,心中又怨又喜,她唐若看中的男子的确是值得去爱的,即便是到了这样的状况下,也不会碰她一下儿,可怨的亦正是如此,自己对于他来说,当真是一点儿诱惑力都没有麽?
单手封锁住孟佐的穴道,唐若轻轻覆上自己的唇,探开他紧锁的牙齿,玲珑小舌索取着他口中的甘醇,尖细的虎牙出其不意地咬破了孟佐的唇瓣,鲜血溢出。
唐若看着沁出的鲜血,轻轻地允吸着,直至伤口不再沁出血来。一双柔荑覆上了孟佐结实的后背,上下游走着,唐若的动作虽为娴熟,却当真只是第一次尝试罢了,这所谓的以毒克毒之法。
九毒浸身,唯一能够与之相克的怕也只有她唐家少小姐,唐若的千金之躯的处子之血了,自幼身为毒人,唐若的血液里流动着的真真确确是万毒融合之血。
对于从未见过男人身躯的唐若来说,赤/裸相对已是极致,更何况是男女结合之事呢?面容上的红晕愈发地浓厚,她的动作却未迟缓半下,贴紧了孟佐的身子,攀附上的双手拥得更紧。
孟佐潜意识的想要退后,却无奈本就中毒无力还被点上了大穴,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唐若贴身向前,顶上自己的硬/挺,与自己结合为一体。
刺心的疼痛袭遍全身,唐若未曾想到这便是所谓男女结合的感觉,除却了痛楚依旧是痛楚,可想到只有这样方能暂缓孟佐体内的九毒,唐若的唇角竟露出了温柔的笑意,伏在孟佐的胸膛,低声呢喃:“今日我们虽不能成婚,以这样的方式与你在一起,倒也不算是桩坏事儿。”
随后是轻盈的浅笑声,唐若解开了孟佐的穴位,刚刚获得自由的身子便抽身离去,也顾不上全身赤/裸,孟佐起身踏出浴池,拉扯了屏风上的衣袍穿上身,刚走两三步,轰然倒地。
晨起,金銮殿。
昨日还是艳阳满天的气候,今早却是未雨绸缪,福临早早就上完了早朝,坐于桌案边批改着奏折,或许是因这天气,总觉着有一丝的胸闷。
“小玄子,你去将莫言请上殿来。”也不知是为何,福临想见上温莫言一面。
“嗻……”领了福临的旨,小玄子下了殿去,打开殿门。然,温莫言就侯在殿门外。
“温统领,皇上请您上殿。”
“皇上可有说所为何事?”温莫言未挪动步子,只是问着玄公公。
“莫言!”一声轻唤,福临的语气略带厉气。温莫言闻之,走进了殿内,轻关上了红木雕花门。
“不知皇上所唤微臣何事?”温莫言恭敬地作着揖。在这三月里,皇上甚少见他,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召见他是心有疑惑的。
未等到福临的回复,温莫言抬眸看了去,红木桌案前,奏折成堆,福临身前的奏折平摊着,浅搁着毛笔。而他,单手支撑着额头,双眼悄然而闭,俊俏的眉眼间染上了一层疲惫,原本平舒的额间些许褶皱。
“皇上……”温莫言唤着他,视线无意瞥见奏折上,那工整的楷体写着:近日边境邯郸动/乱,请奏皇上动兵镇守。
“莫言,朕想亲自领兵讨伐邯郸。”福临的话音中夹带着些倦惫,今日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温莫言即便是亲如手足的好兄弟,好臣子,却也无法彻底为他排忧解难,而寝宫床榻上沉睡着的不仅仅是他的妃子,更是他二十年来的真心,现下他又将他的好兄弟好师兄推向了唐门的危尽。
这深宫之中,万人乃敷衍之声,唯一直言不讳的女子,却亦是将他恨之入骨。
温莫言见着福临醒了,便退下殿来,距之三分之遥,轻言劝阻:“皇上,您亲自讨伐出征自是好事儿,只不过国不可一日无君,更何况董鄂妃还处昏迷中,您这一去……”
话未说完,温莫言便陷入了沉寂中,福临低沉着头,双手紧按着太阳穴,深做着呼吸状,嘶哑的声音低吼出声:“朕与孟佐,那么得相似,你不觉得奇怪麽,莫言。”
“皇上……”
“待朕说完。”似是觉得额间的疼痛感减轻了些许,福临按着太阳穴的手紧握成拳缓落在桌案上,断了温莫言想要说的话,盖上印鉴的奏折被合上搁置在一旁:“连日来,朕总是与另一个自己在梦靥中相遇。起初朕以为是孟佐的出现所为干扰,可昨夜这个梦异常的真实,朕从未感受到如此可怕。”
手拂上面,轻按着眼穴,福临感到了一丝的疲倦,昨夜的梦历历在目。
先前梦中那个人说过的前世与今生,他信了。梦里雾散中,他瞧见了那张相似的面容,苍白而无神,痛苦纠缠着五官,躺卧在血泊之中。福临知道,那不是他自己,而是孟佐。
没错,自孟佐离开的两日后,梦晚的梦靥再现,一幕一幕。
“皇上有什么,便直说了罢。只要是莫言能够做到的,竭当义不容辞。”温莫言跟了福临那么多年,他心中所想,如今甚是连他都看不透了去。
“拟朕旨意,即时起由你护送董鄂涴贞前去恭州,无论怎样,朕希望见到的是你等四人无恙而归。下去吧……”挥了挥手,福临去下一旁堆砌如山的奏折随意地翻看着,不再多语。
然,温莫言退下了乾清宫的殿外,奉着他的口谕向着珑湘阁走了去。
董鄂涴贞此时并非身处阁中,温莫言寻不着她便问了贴身婢女柔儿,柔儿闻之小姐不见,更多的是诧异,竟连她也不知,贞儿于何时离开了这儿,离开了这皇宫深院。
送走了温统领的柔儿小声嘀咕埋怨着贞儿的悄然离别,恰逢此时董鄂涴贞正坐在一家酒栈中吃着早点,猛然打了个喷嚏,嗅了嗅鼻子,喝了口温热的粥汤,抱怨着:“这个死柔儿,定是在说着本小姐的不是了。”
咬了口肉汤包子,就着碗白米汤粥,董鄂涴贞的腰间挂着一枚透彻的玉髓,那正是前几月被她摔碎的玉镯,现下已被打磨成了玉髓佩戴身侧,上面那清透的“钦”字依旧可现,如同她与苏梓钦之间,无论怎般都磨灭不去曾经心兮的过往。
苏梓钦一去没了消息,而孟佐则是一直音讯全无,这两个人一个是她等同于兄长的琴音之交,另一个则是一点一点占据了她心脏,让她感觉到温暖的人,她只希望他们平安。
别说是千里之外的恭州唐门,即便是天堂地狱,她亦是要去的。
唐门外的酒栈已重新开了张,然而这个贞儿自是不知晓的,巧了的是她现下坐着吃早点的位子,却正是那日深夜苏梓钦所坐之位,现在的苏梓钦正坐在离她三四米远的酒栈里屋座位上,乔装着与浅沐泽喝着茶水,视线紧锁着紧闭的府门,静观着唐门的一切动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