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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发现了董鄂涴贞的不是苏梓钦,而是一直跟随孟佐的浅沐泽,关于贞儿他一贯的不大喜欢,不为别的,就因每次与她相关的事情,自家主上总是将自己陷于危难之中不顾。
明明是到这个破朝代寻找能够改变一切的朱雀钗,还有孟佐的未婚妻苏秣的,可现在主上被禁唐门一整日未见行踪,生死未卜。这些都是什么跟什么呀,浅沐泽丢下喝着茶的苏梓钦,径自走到了酒栈外露天座椅前,一屁股坐下猛地拍着桌子,着实叫贞儿吓得不轻。
“你怎么在这儿?”视线随着浅沐泽的身后瞧了去,贞儿的目光再度从苏梓钦的身上折回,试图在寻找孟佐的身影,却无奈无果。
“姑娘可是在寻我家公子?”浅沐泽凑上前来,放大的面容让贞儿向后挪了挪,直至二人的距离让她刚好看清浅沐泽那张面带愠气的脸。
“浅公子,孟佐他没跟你们一起麽?”在贞儿的印象中,每次见面,除却孟佐在她身边,浅沐泽的神色一向是如此的罢。他好像……有些不待见自己呢。可即便是如此,贞儿依旧是尊称他一声浅公子。
沐泽恢复了冰冷的面容,修长的食指一带,直指唐家堡的府门:“喏,在那里。不过,为了你姐姐的救命续命丹,已经一整天没有音讯了。”
“你们为什么让他一个人去,为什么在这儿喝茶却不去救他,你们不是很要好的兄弟麽,他不是你的主子,麽!”贞儿的话语间更多的是已乱了分寸的慌乱,她的心中现下所剩的只有紧张与不安。
“好了贞儿,别再添乱了。”不知什么时候苏梓钦已经向着他们走了过来,依旧是一副乔装,非却那般熟识,贞儿也不会认出他来。
回以眼神的相视,苏梓钦已经拥着董鄂涴贞离开了酒栈,浅沐泽则是坐回了原本的位子上,继续品着杯中茶香,视线环视着紧闭的府门,不放过一秒钟的声响。
大白天的恭州城大街上,俊秀的男子紧搂着女子的腰间行走着,女子长得虽不美艳却多了份清灵,微红的面颊尽染着几分愠色,手握成拳抵在男子的腰间,看上去完全一副光天化日之下,美男强行诱/拐少女图嘛,惹得路人纷纷留目。
西桥落庭桃花谢了春红,微风中散去,苏梓钦于石凳前松开了紧拥的手,静默而坐着。贞儿低垂的发丝随着她仰起的面容而散落着,清澈如水的眸子紧视着苏梓钦,畔若春风的和煦之音浅吟出口:“带我去见孟佐。”
掌心的温热还未尽散,那三字情寄还未道出口来,便已湮没在董鄂涴贞说出口的话语间,苏梓钦看着她,她眼中的坚定与执着,还有那抹话语间的温柔,这些都寄予在孟佐的身上。苏梓钦心中明白的很,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与她之间已红尘两陌。
博果尔亦或是孟佐,甚至是福临,这些人她都可能铭记在心,爱或是恨。而他苏梓钦,却是连让她恨的资格都没有的,有的只不过是曾经的温暖,还有之后的背叛。
既然她眼中的自己已然不堪,那就这样吧。
“孟佐自有浅沐泽营救,你好生在这客栈中休息不得外出一步,我去去就来。”即便贞儿不懂武功,苏梓钦依旧是封锁了她的穴位,丢下这么句话语锁上了客栈的门,带走了唯一的钥匙,转身离开。
背抵上客栈的雕花木门,苏梓钦轻叹着口气,原来有些话未说便是连机会都没有了,就好比那三个字的还好吗,亦或者是三自珍重我想你而已,这些都如同他的身份一般,无人涔透。
孟佐如今恐怕是凶多吉少,唐门的人生性毒烈,加之那日伤了自己的男子,若不出他所料,那人便是唐门掌家之人唐鑫白了。脚下的步子不禁的急促向前,先前的酒栈里浅沐泽还在那儿端坐着,等候着伺机下手的最佳时机。
而此时唐若闺房床榻前昏迷不醒的孟佐,自是不会想到这两人即将展开的暗救,他正陷于沉梦中,梦境里暗黑一片,看不清任何事物,只是周身冰冷之凉的感觉让他瑟瑟而抖着。
难道,这便是地狱麽?
心中的疑虑并未持续过久,而是随着头顶那道远渐而来的光亮,随着那束光,孟佐看清了身处之地,绝非地狱的黑暗但亦不是天堂的白净。这是宛如水墨的江畔,畔边倒栽的则是初春才盛放而开的桃花儿,花叶随风而落,那般匆匆。
孟佐正是泛一叶扁舟之上,弯身拘一绾清水,细品着甘醇,直立起身望向畔边那户仅有的屋子,白墙黑瓦所砌的房屋有门环轻扣,屋外墙壁上悬挂的灯盏即便是在昼白中依旧点亮着,从未间断。
舟不知何时已靠畔边,纵身跃下小舟,孟佐提着步子探向那唯一的屋子前,拂起衣袖轻叩上屋门,怎奈许久无人应答。
再次轻叩上屋门,原本毫无动静地屋内传来一阵蟋蟀的脚步声,孟佐的心悬着他很好奇又担忧,不知这屋内即将面对的,所谓何人。
窗棂的沿边落上了满絮的桃花儿瓣,轻风拂过面容扬起一缕发丝,孟佐腰间所佩戴的玉髓与腰间的装饰物触碰,散发出清脆的声响,那扇紧闭的屋门半掩,黑色的身影愈发地靠近,光亮中孟佐瞧见了那人的面容,后退了两步,眼中的诧异久久未散,惊呼出声:“秣秣……”
那屋中女子长得倒也标致的很,两弯似蹙的柳烟秀眉,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鼻梁高挑立体却又自然,略施粉黛的面容上一点朱唇点缀,微微一笑的神色间难以掩盖秀色之气。孟佐一时想起了那两句还算有名的诗句:娇美处若粉色桃瓣,举止处有幽兰之姿。
若非那乌黑的长发垂散在肩头,白皙的脸颊上轻染着红晕,素色长裙着身,以及那抹熟悉入心的温暖微笑,孟佐定会以为眼前的女子是董鄂涴贞罢了,可如今的她却是着着二十一世纪才有的服装,带着自己最为熟悉的笑意迎面而来,不是未婚妻苏秣还会是谁。
那么,眼底那抹陌生的神色,又意味着什么呢?
“秣秣……”手探向前想要触碰面前所站之人,孟佐担心这一切如同虚空之景一般,只不过是心中所思罢了,可指尖的真实感让他愣在原地说不出半句话来。
清灵温柔的声音面相而来,是他所为熟悉的却许久未听到的那一声:“阿佐。”
心不知为何所悸动着,孟佐轻揽过面前的人儿紧拥入怀,这一声轻唤他等了太久太久了……然而怀里的人轻轻地脱离了他的怀抱,声音如初面容上却无一丝的神色:“阿佐,跟我回去吧。”
回去?二十一世纪还是黑暗的地域之门?这一刻苏秣所提出的离开却让孟佐有了一刻的迟疑,他也想过寻着苏秣和那支能够扭转时光命运的前朝圣物朱雀钗之后便回到那个理应属于他的世界中去,与苏秣完婚生子,上着本属于自己的班,约上三两好友去看看电影篮球赛,过着原来的生活。
可现在的一丝不舍,究竟为谁?
“你不愿跟我一起回去?”苏秣原本温柔双眼中噙着泪水,楚楚动人,却勾不起孟佐一丝的怜悯,他甚至于开始怀疑眼前的女子,她究竟是谁?印象中的苏秣,始终是不拘小节固执坚强的女子,何来的柔弱何来的煽情。
转身背对着屋子,孟佐闭上了双眼,脑海中回忆着这么些月来,所发生的种种,记忆的画面中或笑或悲或殇,出现最多的始终是那张冷倔的脸,不娇做却浸染着仇恨。不是苏秣,而是董鄂涴贞。
是不是那一眼初遇就已造就了缘。
蓦然回身,屋前早已不见了苏秣的身影,那束白光愈发得刺眼,闪过面颜。黑暗取而代之,笼罩着整个不知名的空间,孟佐放下遮挡着双眼的衣袖,屋外墙壁上悬挂的青盏微泛着光亮,低头俯视着自己的脚下,不知何时已重返舟叶之上。
“问醒世姻缘说,今世因果,今世因果啊……”苍老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孟佐诧异之余转身相对,舟的那端站着一位白衣老着,手抚花白的胡须,轻叹着。
还未待孟佐问出任何话语,老者却已先他将舟泛于畔边,轻盈的步伐看上去非年长之为,自墙壁上取下那盏青灯,递于早已不知何故的孟佐面前,轻笑言语:“你可知这一盏便是续命之灯,方才那些是你这一生的流连,而你脑海中的正是你的不舍与错过。”
“那您又是谁?”因是老者,也算是前辈,孟佐的话语间更多的还是尊敬,接过他递来的灯盏提在手心,重若千斤,生怕何时来一阵微风便将熄灭这续命的灯盏。
老者笑而不语,徒留声音盘旋上空,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青盏的光亮凝聚在双眸中,愈发的刺眼,一阵恍惚,孟佐睁开了双眼,巡视着周身一圈,轻拭去额前的虚汗,幸好那只是噩梦一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