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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回: 七夕鹊桥之遇(上)【上架前各种求,上架后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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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鄂涴贞,你当真这麽想见他?”里屋走出的男子猛地推开另半扇门,俊朗的脸黯沉着眉微皱。董鄂涴贞望着他,清动的眸子里满是诧异,脚步不由迈出门橼退至屋外石阶,转身向着来时的路小跑而去。

    “公子,真的不用在下追上去麽?”身侧后的男子开口问着,正是方才半途截了董鄂涴贞马车的那人。

    “不必了,吩咐下去,让冷鸢备三两酒菜,择时用餐。”被唤作公子的男子摆了摆手,丢下这么句话,拂起衣袍下摆坐于石凳上,抬手舀起竹筏上清澈的溪水自顾自地饮用起,丝毫不拘小节。

    回想起方才董鄂涴贞满眼的诧异之色,男子的唇角浅露着笑意,轻啜浅尝着茶香搁杯于石桌上,抬起的手指修长轻拭嘴角,低沉的声音入耳几分魅惑:“她注定是要成为西汗王妃的,这个事实谁也不能轻易改变。”

    竹林的尽头是一汪溪水,碧蓝的天与水镶接,偶有鸟儿飞过头顶吱呀一声划破长空。这原本就是个静谧惬意的世外桃源,可为何……

    “可为何,会遇见你呢?苏钦颜……”溪水的湖面平静的很,倒映着董鄂涴贞半蹲的身影,被双手捂住的脸颊上看不清一丝的神色。

    菩提兰香,那是孟佐才会泡制的清茶,那也是他与自己之间独特的小秘密,可为何今日苏钦颜的小木屋前也是泡制着这样的清茶,为何失去姐姐的同时还要让她见到这个曾经欺骗了自己的人。

    清澈的溪水捧在手心轻轻拍打着面颊,董鄂涴贞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清醒下自己混乱不安的情绪,片刻后才起了身,再次折回竹林的木屋里。

    “小……小姐?”看着木屋外站着的身影,冷鸢手里的碗摔落在地面上,碎成片。

    苏梓钦看如此失常的冷鸢,自是知晓是董鄂涴贞回来了,没有回身只是轻轻执起了清茶壶浅斟两杯,径自喝了个精光,起身走进了里屋。

    “你怎么会泡制这菩提兰香?”

    木屋的门半掩起,苏梓钦并没有在意身后传来的质问声,抬起手中的筷子夹起香气诱人的饭菜放入嘴里品尝起来。

    “我在问你,为何不答!”猛地推开这半掩的木屋门,董鄂涴贞于他的左侧坐下,执起桌面上的木筷猛然摔向地面。

    “冷鸢,去给小姐重新备双碗筷。”一旁的男子看了看沉默不言的苏梓钦,小声同静候在一侧的冷鸢说着,却被苏梓钦冷语打断:“不必了,若是饿了,她自会知道吃饭。”

    “好,既然你不乐意回答我的话,那我也不必在此停留了。”董鄂涴贞起身离开桌边,头也不回地走出木屋,日光洒在她陌落的背影上,也悄悄黯然。

    “小姐!公子……这些日子你如此担忧小姐,柔儿告知小姐行踪本打算你可以慰藉小姐,可你为何……”冷鸢不解地望着苏梓钦,而他却只是低头吃着饭菜,依旧不言不语。

    白米见碗底,苏梓钦这才轻搁下了碗筷,轻轻擦拭着嘴角,接过男子手里的外袍起身踏出木屋。

    “公子他是去找/小姐了吗……”冷鸢疑惑地瞧着苏梓钦离开的背影,问道。

    “不,公子他是寻小姐的幸福去了。”那陌生男子收拾着桌子上残留的饭菜,轻声回答着,走进了厨房里。身后冷鸢不懈地追问着,他也只是笑笑。

    男子名唤墨空,初见苏梓钦的时候他还是西汗国落寞街头的混小子,只因生在穷廖家庭便被双亲抛弃,苟且偷生。时间一晃过去十年,他至今依然记得同他一般年纪的西汗国小王爷夜巡街头时,对他所说的话,他说:一个连快乐都没有的人,何来幸福的权力。

    那夜苏梓钦带走了他,命他为贴身侍卫,教他武功给他吃穿,还给他取了姓名:墨空。

    他只记得公子极少回西汗,大多时间都是在这个陌生的国土上游荡,每每问起,他也不过是说这儿是个可以令人幸福的地方罢了。

    三年前公子突然回西汗,生命悬危之际念念不忘的还是这个陌生的国土,那时候的墨空恨极了这个地方也对此充满了好奇。直至今日劫了董鄂府邸的马车,他才知道原来十多年来公子所谓的幸福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

    皇位,性命,还有亲情。用这些来换取一个女子,公子竟觉得值矣。

    “冷鸢,你家小姐是个怎样的女子?”

    “我自小听从公子安排跟随小姐,小姐的性格虽固执,却很少于我发脾气,小姐她……也是个可怜的人。”忆起博果尔离世时的董鄂涴贞,冷鸢也不由感慨道。

    “哦?此话怎讲?”

    “小姐所爱的人,永远也回不来了,而小姐的姐姐也离开了人世。”每日瞧见故作坚强的董鄂涴贞,柔儿总想上前安慰她一番,十多年以来她对她已不再是主仆之情了,可董鄂涴贞每每见着她却又强颜欢笑。

    她的悲伤是暗藏在心里的,容不得旁人偷窥,却也忘却不了。

    墨空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懂为何公子会爱上这么个女子,不离不弃。因为他与那女子一样,他们都是故作坚强的人,他们心底的伤比谁都深,却都深藏着不允予甬破。

    笛声幽然回旋在竹林上空,苏梓钦寻着董鄂宛如的时候,她正静静地坐在溪水桥边,吹奏着玉笛。这笛子他熟悉,年幼之时董鄂宛如总在他们嬉戏玩耍练武之时静坐一旁吹奏着,她离开了这个人世却教会了眼前的女孩儿温柔与仇恨。

    这曲《离人诵》里夹着淡然的忧伤,是董鄂涴贞对姐姐的思念,压抑的曲调愈发地断续,董鄂涴贞手中的玉笛掉落在水中,琴音戛然而止。

    八月初的溪水泛着温热,董鄂涴贞却拾起沉浸在水中的玉笛蹲在水中央,失声大哭起来。苏梓钦好几次都想走上前去,哪怕是一句的慰问也好,可他不能,他只是默然背过身去倚靠在竹林上不再去看她。

    他怕看见那一张强忍着笑颜的脸,怕她因悲痛而颤抖的身子,更加怕那双对他充满仇视的眼眸。他该怎么办,该如何告知这个爱不得的女子,她的额娘三日前病死在家中……

    “姐姐,你告诉贞儿,你告诉贞儿该怎么办……”董鄂涴贞对着水中清透的玉笛喃喃低语:“明明是杀害你和姐夫的罪魁祸首,只因他是皇上?他是皇上,便可逍遥法外麽……不能!”叫人心碎的哭声里透着的是坚定的恨意,董鄂涴贞心里的恨。

    朝阳微露,夕阳西下。

    这整整一天的时间,董鄂涴贞都只是静静地在溪河边奏曲,从悲惋的《离人诵》到姐姐教予的那曲《凤求凰》,苏梓钦闭眼倚靠着翠竹倾听着曲子,偶尔转过身偷看着她,陪着她。夕阳的余光洒在她的衣衫上泛着星星光亮,与远处热闹的街道上陆续点起的灯光相接。

    苏梓钦是忘记了,今日乃八月十三,农历便是七月初七。

    “姐姐……贞儿怎的忘记了今日是乞巧节了,你看街道上那些花灯多美,还记得姐夫送你的第一盏花灯麽……贞儿今晚买一盏最美的给姐姐,姐姐定要开心,开开心心的……”抹去脸颊上的泪迹,董鄂涴贞起身走上岸边,从怀里掏出干净的绢帕擦干玉笛上残留的水渍。

    “贞儿,无论你恨我与否,我都要将你带离这纷扰的盛京。”苏梓钦的视线随董鄂涴贞的背影而寻,冷不防道出这么句话来,返回了那竹屋中。

    竹林外便是小径,但与那繁穣的盛京街道离得微远,奈何贞儿徒步也只不过才走出这竹林不远罢了,正犯着愁呢,身后的马蹄声却传入耳中,远远的便闻见柔儿的唤声:“小姐……”

    “小姐,这是公子吩咐了下去给你备的马车,上车吧。”苏梓钦回来时吩咐她备好马车去竹林口送贞儿去灯节时,柔儿是打心底里开心的,她就知道公子还是关心着自家小姐的。

    可贞儿看着唤自己小姐的柔儿却迟迟不愿上马车,只是愣愣地看着她,自从博果尔走后她觉得一切都变了,姐姐离开了,苏梓钦也不存在了,而现今就连那个服侍了她近二十年的柔儿也不在了,眼前这个,是冷鸢!

    他苏钦颜安置在自己身边的棋子,冷鸢。

    “小姐,柔儿知道自己欺骗了你那么久,但公子真的只想柔儿陪着小姐,别无其它。小姐……快上马车吧,这花灯节时辰一过,怕是大小姐的花灯您也无处可买了。”柔儿自知若非提及大小姐,小姐自不会坐上这马车。

    不过这倒也好,起码董鄂涴贞是真的坐上了马车,任凭柔儿驾驶着前往灯火繁穣的盛京城。

    盛京街道上到处挂满了五彩的灯盏,一个挨一个儿的街铺上摆满了七彩的花盏,熙熙攮攮的人群里不乏恩爱嬉笑的情侣,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

    “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呆着。”不似以往,董鄂涴贞一句冷言遣退了柔儿,就着最近的铺子买了素白的荷花灯盏,独自一人走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