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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看他呀!(1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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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6、看他呀!(1更)

    又送她礼物?

    安澄攥着这小小一片光碟,却像捧着个刺猬,满手的扎得慌。

    上回他说送她“礼物”,结果送的是正正。虽然她开始刚知道是天鹅的时候,也曾经暗暗兴高采烈来着,可是后来楚闲告诉她是“麻烦”。虽然她没在乎过楚闲所说的那种“麻烦”,可是正正后来却实实在在地成了个“茶包”(trouble)。

    借着那个“茶包”,他把她变成了个铲屎工;他后来……还不是真的就给她惹出了一连串的麻烦,亲子关系都引出来了,到现在让她甩都甩不脱。

    正正那小翅膀拍腾起来的尘埃终于暂时消停了,他又“随手”送她一礼物?

    这回这“礼物”又要拍腾起什么更大的灰尘暴土来?

    真可惜这是个光碟,不是其他物件儿可以当场拆开了,她这么从表面上看起来什么端倪都看不出来……可是那个家伙竟然说走就走了,大步流星,一会儿就走没影了!

    安澄懊恼地跺跺脚,也只能转身回去。

    谜底,还得播放了光碟才知道。

    .

    走回向楠家门口,大门两边栽种的紫叶李后面人影一晃,走出楚闲来。

    安澄被吓了一跳,继而有种做了错事被抓包的赶脚。

    她深吸口气,不自觉地将光碟卡在掌心里,向后挪。挪到背后之后,赶紧将光碟往袖口里转移。

    楚闲立在草地上,灯光从背后来,照不清他的脸,却在他身周镶上一圈儿金边儿。

    就在半个小时前,这个少年刚刚温柔地对众人说:“我喜欢她很久了,你们才知道么?”

    安澄心下轻叹,努力地微笑,尴尬地指了指他之前藏身的紫叶李说:“没、没想到这个社区,都、都种的是紫叶李啊。”

    楚闲也扬了扬眉,回首望那紫叶李,幽幽说:“这里的居民不选绿树,而只种紫叶树,大概是因为这里大片草地,房子后面就是小山,绿意已经够多了吧。”

    他向她走过来,面容在前后的灯影里忽隐忽现:“就算绿色是让眼睛愉快的颜色,可是看多了,一样会疲惫,是不是?”

    安澄在背后已经顺利将光碟塞进了袖口,便自然多了,于是迎着楚闲的视线微笑:“嗯,有道理!”

    楚闲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这几步之间,她的神情已经变了。从最初的无措,到此时的泰然,他全都收在眼底。

    他忍不住眯起眼打量她:“……刚吃完饭,就急着出来见Yancy?”

    .

    安澄深吸口气,敛了微笑。

    刚才她就跟汤燕犀站在草地上说话,旁边没遮没拦,想来楚闲一定都看见了。

    “是。因为我有事要急着问他。”

    虽然原本不是出来见他的,而是出来给爸打电话问姓向的人的……可是楚闲想要的答案一定不是那个,那她就也坦诚相告就是了。

    这原本,就没有什么见不得人。

    她深吸口气:“楚闲……我还没,答应你。”

    对于16岁的她来说,人生才刚刚开始,未来还有那么多的未知。初恋这件事对她而言,还都是计划外。

    楚闲的表白更是来得让她有些来不及防备,她是对此充满感谢,可是——她却还没到去玩儿吃醋游戏的年纪。

    楚闲细细凝视她面上神色的变化,约略地愣怔,随即笑了,上前忽地伸手,揉了揉她的短发。

    “嘿……我敢打赌刚刚有那么一瞬,你讨厌我了。”

    安澄倒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坦率,便有些不好意思,幽幽说“抱歉”。

    楚闲却大度地笑:“其实是我应得的。谁叫我刚刚——让自己成了个妒夫。”

    安澄也惊讶得微微张口。此时的楚闲,叫她也意外。

    楚闲轻叹一声:“我错了,我知道我现在还没有资格限制你。可是我刚刚就是真的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安安,我不喜欢任何男生看你、跟你说话。”

    “我从前也从不知道自己是这样小气的人,是直到遇见你,才知道自己原来也会为了一个女孩儿而这样。所以我允许你讨厌这样的我,对这样的我生气,我都接受,而且我会努力去改。”

    他向她又走近些,垂首凑近她耳际:“可是我担心,我这个毛病怕是改不掉了呢……如果我真的做不到,就请你也接受我任性的请求吧:原谅这样的我好不好。因为我,只是为你才会变成这样。”

    安澄目瞪口呆,心下终究还是乱跳成了一团。

    他又轻轻叹息,试着揽了揽她的肩头:“其实我之所以躲在树影背后,其实还是担心Yancy会伤害到你。他对你可以言辞从不客气,可是我却会心疼。总要看见你安然无恙,才能放心。”

    安澄吸一口气,退后一步,下意识避开楚闲揽过来的手。

    却终究还是笑了,认真点头:“谢谢你。不过,我没、没事。”

    一场小小的矛盾最终还是顺利化解了,两人都悄然松了口气。楚闲主动让开通路,含笑说:“那,我们回去吧。时间不早了,明早还要上学。”

    .

    不知是不是之前睡了那一觉闹得,安澄翻过来掉过去怎么都睡不着。

    那光碟不放心放在别的地儿,就搁在枕头边儿上。虽然是夜晚,可是窗外的月光照进来,那光碟上还是一片银晃晃的反光,仿佛是有人勾着指头说:“来呀来呀,来看我啊。”

    安澄有心当个矜持的姑娘,便抓起枕头来将光碟给盖上,挡住贼晶晶的那反光。

    可是……依旧还是满眼的“老丁头”,于是他的话就还在耳边无法控制地回响。

    越想就越奇怪,他究竟说什么她挑唆汤燕七拍的啊?究竟是什么东西,要他那么煞有介事地给她掰扯不休,甚至“栽赃陷害”呢?

    好奇心才是最大的魔鬼,她渐渐抵抗不住。

    只得爬起来,看粒粒睡得正香,便蹑手蹑脚走出了房门。

    下楼,幸好向楠还没睡。安澄便跟向楠借了手持DV机。

    幸好理由也是现成的,她只推说是想记录下寄宿第一个晚上的感受,然后好给家长看。

    安澄抱着DV机回到房间,不想打扰了粒粒的酣睡便钻进被窝去播放。

    画面在预览框里徐徐打开……

    只见画面里的背景竟然就是汤家的某一个房间。那样古老的紫檀古宅,那样的红灯摇曳,在这M国的土地上,怕也只有汤家才有了。

    安澄有些纳闷儿,汤燕七拍他自己家给她看做什么?

    这时有个身影不疾不徐地走进了画框——安澄一看之下,便惊得捂住了嘴。

    天,竟然是汤燕犀!

    那么,这个房间,岂不是说就是汤燕犀的房间?

    可是看样子,汤燕犀好像并不知道他房间里放着个DV机,他看都没看向这边过,更是行动如常,面上的神情也没有任何特别。

    这种隔着DV看过去的视角和感觉,很像就蹲在窗户外面向里面窥视哎~而此时在自己家中的汤燕犀,也向她呈现出她往常看不到的一面来。

    沉静,静得仿佛听不见声音。没有往日里在人前的那种高高在上,甚至没有站在黑的白的鸟儿中间的那种光芒万丈,甚至——没有在她面前所呈现出来的那种无赖阴狠的模样。

    他就是静静地一个人,做什么都并不发出太大的声响,即便是在自己的家里、自己的房间里。

    说不清为什么,他这种沉静的模样,叫她觉得心里难受。

    或许是不习惯吧,可是她更愿意看他素日里那种耀眼热闹的模样,哪怕,是对她出阴招时的样子。

    画面无声地转,拍摄的时间也变成了其他时间,有清早,有黄昏,也有周末。只是DV的位置从未变过,仿佛汤燕犀之前从未发现过窗台上有这么一台机器。

    她透过它,悄然看着他静静地坐在书案边,穿上次见过的那种灰蓝色的衫子,静静地提笔练字;看他黄昏时,穿样式最简单的白衬衫,坐在斜阳浓丽的光晕里,静静地读一卷古书。

    看他……周末的时候,听见窗外传来的欢声笑语,仿佛是家里来了同年纪的小客人,跟他弟弟妹妹们玩儿的正欢——他起身向窗外望了一眼,却最终也只是望了一眼,然后就又坐回去,翻开了厚厚的法律书。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忽然心底疼得不行。

    她看见的是汤燕犀,那个她最讨厌的人;可是,她却也分明看见了几分自己的影子。

    那时候是幼儿园的亲子运动会吧,妈正好出国演出,有合同的限制,不能回国。她孤单单地一个人坐在小椅子上,看着别的小朋友都跟家长玩儿得热火朝天。

    老师问她家长呢,她说妈妈在国外演出;老师就自然地问:“那爸爸呢?”

    她便有些说不出话来。

    可是还是拼着跟老师解释:“爸爸在M国。”

    老师虽然点头,却还是忍不住叹息说:“三年了,老师却从来没见过他。澄澄呢,有多久没见过爸爸了?”

    那一刻明明身边那么热闹,到处都堆满了声音,可是她却忽然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又或者说,那些热闹归热闹,却都只是别人的热闹,与她半点都不相关了。

    .

    安澄有些难过,不想再继续看下去了。

    她伸手想去关机器,却没想到画面忽然在这一刻,画风陡然一转。

    画面里,穿校服的汤燕犀忽然走到镜头前——好吧,她凭之前的画面断定,他是不知道窗台上藏着DV的——然后径直,解开了衣扣……

    褪掉银灰色的校服外套,接下来扯掉蓝灰色的领带,接着!——又去解衬衫的扣子。

    竟然就是对着镜头,竟然就是,毫无遮拦!

    安澄惊了,下意识地伸手捂着嘴和……鼻子。

    扣子一颗一颗地打开,他一身满面慵懒的模样。原本一身清光的少年,这一刻不知为何地,多了丝邪魅的模样。

    他的视线似有似无滑过镜头,却可惜好像还是没能发现DV的存在,所以并未停止动作。

    扣子逐渐解开,一厘米一厘米露出少年的颈线。他的指尖从他微凸的喉结上滑过,然后——露出他的锁骨。

    安澄控制不住地咽了口唾沫。

    见过各种文字描写女子的锁骨,说那里是多么的惑人的细致和美好——可是她现在满脑子却只想将那些文字都加诸这个少年之身。

    那种年少特有的纤致,细细的骨支撑着薄薄的皮肤,勾勒出青葱优雅的模样。

    她急促地呼吸,莫名地想到一个词“入骨”。

    可是究竟是什么入了骨?此时的安澄,还无法说出一个具体的词汇。

    她只知道眼前的一幕让她莫名地脸热,心里像是蠕动着一只小虫儿。

    心里便咚咚地排开了数十面的红衣大鼓,一同擂响。她知道她已经一不小心站到了悬崖边儿上——接下来,看还是不看,是一个艰难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