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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江浩心血来潮，问沈素铭说：
“万一学校你待不了，人家不要你了，杜衡又意外的留了下来，这荒山野岭的，你打算怎么办？”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沈素铭的答案。
那天之后，他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他开始觉得，可能他是对的，喜欢一个人，不就是想要看着她，守着她吗？
沈素铭说：
“没事，你看到学校门口那儿在测量吗？那儿要修一条高速公路。还有，你看看，那儿，正在规划修建一座电厂，已经在平整地基了，如果杜衡打算继续留在这儿，那我假期就想办法，这两个地方，随便进一个就行，反正我专业刚好对口，我都打听过了。”
江水潺潺，江风中带着暑气，却也比屋子里的沉闷要好很多。
杜衡坐在座椅上，看着沈素铭走来，像是早就想到了一样。等到沈素铭坐下，她才道：
“你还是觉得我只是说说吗？”
“什么？”
沈素铭像是什么都不懂一般，不懂，也不会去懂。
“沈素铭，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
“衡儿，我....我可能做不到。”
沈素铭伴着水声，无力道。
“你不是无所不能吗？你都能毁了李霰，你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呀！”
杜衡声音不减，语气里是不容置喙的坚定。
沈素铭开始不安起来，他低估杜衡了吗？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做的事？她只是没揭穿？可是，他能承认吗？他毁的可是她这么多年的念想啊！
“我以为你还是会否认，我们之间的事，为什么要搭上那么多人？”
杜衡前所未有的沉稳，果然，每一次她冷静，都有着可怕的效果。沈素铭竟然手心起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该怎么说？
沉默，还是沉默。
大中午，江边人很少，杜衡没了刚刚在饭店的低沉，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沈素铭却罕见的犹豫起来。
“沈素铭，你不累吗？”
沈素铭闭上了眼睛，他最累的时候，是只能躺在那一米二的病床上，是不能出病房的那段时间。
沈素铭不敢去抱怨运气不好，毕竟百分之五十成功率的手术，他做成功了，他在生死大转盘上活了下来。
他的前半生是在毫无生息的荒原渡过的，他从未期望他能长出点什么来，他甚至从未向任何人提出任何要求。
唯有一件事，二十出头，死里逃生，重获新生的人来说，他想找一份工作不难，但要是选择自己心仪的岗位，那是困难的。
他知道杜衡在那个学校，知道她是做什么工作，但他进不去。
他打过她们学校的电话，问过他们要不要招聘工作人员，做什么都可以。
可是，第一，人家暂时不招聘工作人员，第二，专业不符，人家不考虑。
仅凭他个人的能力，在这个县城里，他靠进不了杜衡。
后来，他拿着学校的简章去求他爸爸，求了很久。他们知道，有一个对沈素铭而言特殊的女孩的存在，他们又拖关系，找到了一个他既可以不用太劳累，又可以进学校的方法。
把他放进了准备向学校投资的目标公司，刚好，那里还有他的熟人，他也算有人照顾。一切准备妥当，手术已经完全康复，他火急火燎的赶回了那个他魂牵梦绕的城市。
当沈素铭在第一时间赶回来见杜衡的时候，先是看到了林雨凌捧着玫瑰奔向了她，他还记得，那是她喜欢的花。紧接着，就是李霰的深情告白。
他虽说这次运气不大好，但他已经有命了，他有的是时间了，等了很久，终于可以直接入住学校，可以见到杜衡了，没想到，李霰也在。
沈素铭知道，李霰是杜衡高一开始就喜欢的人，他也知道他们大学也在一起，可却迟迟没有确定关系。
他的再次出现，他确实捏了把汗，可很快沈素铭就发现了，杜衡和李霰并不亲密。
有些东西，是藏不住的。
细心如他，很快就捕捉到杜衡对李霰的小心翼翼，李霰对杜衡的若即若离。
他不觉得他们相识近十年，还保持着如此迷惑的关系是有多坚不可摧的爱情，所以，他想替他们理清他们的关系。
招生安排，他安排的，李霰喜欢喝酒，每每喝完，醉酒的恶习他便全具备了。
越是如此，他越是带他去应酬，看着他的“女性朋友”的数目激增，看着他们越来越亲密，他想该是杜衡忍受的极限了吧？
可是，他失望了，杜衡不知道是和六年前不一样了，还是对李霰格外的宽容，总之，她就是不在乎李霰女性朋友的数量和尺度。
后来，出事了，杜衡生日那晚，李霰回来的特别晚那晚，他们同回了鲍霞的宿舍。
他是偶然的在监控里看到那个画面的，他也曾后悔是自己害了李霰。所以，这件事，他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可他也知道，只要有了那一晚，杜衡的李霰就结束了。
至于在工作中，本来，最初的时候，他是想过要赶走李霰，学校里传言李霰和女同学走的近，上课不认真等等，只要他绘声绘色的讲给董事长他们，李霰可能就会被赶走。
但他还是忍住了，可能是多年没见的同学的缘故吧，如果他们不是喜欢了同一个女生，他们该是不会连话都不说。
对李霰，沈素铭存过坏心思，动过歪脑筋，但却没实施过。现在鲍霞拿命要挟他，可能也是有他当时努力撮合的功劳，可成年人，该为自己的选择买单。
“值得吗？”
半天，杜衡又问。
“答案我知道。”
这一次，沈素铭答道，过了几秒又道：
“我没有真的去害李霰，以前想让他离开，可是后来想，那样可能会把你推的更远，所以就忍住了。而且，我也不想他这个样子，我也曾想让他给你幸福，我也说过工作很重要，但他好像并不理会。”
其实当时的李霰不是不认同，而是接受不了自己的同桌，甚至是情敌成为了自己的上司，他更不想去认同沈素铭的话，接受建议就意味着示弱，他绝不可能那么做。
鲍霞？李霰？
杜衡默默的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