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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来,把这碗饭吃了。我早说了,跟着我,保你顿顿有饭吃。”宁夕不由分说,将一碗热腾腾的米饭塞进王石头手中,又转向王婶,“婶子,这碗饭您也带回家去,放心吧,我现在有的是办法找吃的。”
“好好好……”这次王婶没有再推辞,既然儿子石头决定跟着宁夕干,大家已算是一家人,再客气反倒显得生分。
王婶可不是个没心眼儿的,宁夕一提让自己儿子帮忙,她可不是随随便便就答应的。这背后,是她经过一番细致观察、冷静思考后的决策。
这股信心,既源自于宁夕一天之间脱胎换骨般的改变,也来自于那已故的宁家父子——宁夕他爹和大哥。当年,这父子俩在卧龙村那是顶呱呱的好汉,村里人谁提起他们不竖个大拇指夸赞一声?
要不是因为他们父子俩对村里人恩重如山,就凭宁二平时那副遭人厌、惹狗嫌的衰样,早被轰出村了。如今宁二落水后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王婶琢磨着,兴许是他遭了大难后开了窍。
常言道,“龙生龙,凤生凤,耗子的儿子会打洞”,既然宁夕的爹和哥都是响当当的人物,那这开了窍的宁夕,肯定也不是孬种!
看着石头和小果吃得狼吞虎咽,王婶眼眶不禁泛起泪花,自家那俩孩子多久没吃过这么香的了?唉,看来还真是那死鬼男人说的对,宁家都是实打实的好人呐!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宁夕连早饭都还没扒拉两口,赖守仁、赖守义兄弟俩就扛着家伙什儿找上门来。
“宁二,麻溜儿出来,教我们抓鸟去!”
“稍等,让我先把这口饭咽下去。”
宁夕没为难他们,匆匆扒拉了几口饭,拿起工具就出门了。
刚迈出门槛,隔壁柴门“吱呀”一响,王石头肩扛扁担、手提斧头,闷声不响地站到了宁夕旁边。
“石头,你这是干啥来了?”
赖守义一瞅见石头,眼睛登时瞪圆了,这小子是个愣头青,赖守义可不愿跟他较劲,打不过啊。
宁夕倒没想到石头这么主动,不用自己招呼就过来了。
“哦,石头是我叫来保护我的,捕鸟那地方有狼。”
“狼?!”赖守仁吓得一激灵,“昨儿你怎么不说?”
“嗨,昨儿被你爹唬得够呛,给忘了。”
赖氏兄弟差点没被气岔气,这小子昨儿跟他们老子唇枪舌剑、气势十足,哪有半点儿害怕的样子?你以后撒谎能不能稍微装装样子,别这么明目张胆行不行?
“哼,万一石头学会了抓鸟咋办?”
“放心,我都说了不教给别人,就一定做到。就算石头学会了,他也不会用的。”
“好,这话可是你说的?宁二,你要敢诓人,后果……”
“得了得了,啰嗦个啥,还想不想学了?”宁夕打断他。
赖氏兄弟憋着一肚子火,悻悻地跟着宁夕来到卧龙沟北岸。宁夕毫无保留,详细演示了一遍捕鸟的技巧。
“怎么没鸟来啊?宁二,你该不会是在糊弄我们吧?”
“废话,咱们这么一大帮人杵在这儿,鸟又不是傻子,能飞过来才怪!不是告诉你们要藏好了,别让鸟瞧见吗?这点道理都不懂,真是一群废物!”
宁夕领着石头转身离开,临行前还不忘警告赖家兄弟:“可得小心点,附近有狼出没,万一哪天被狼叼了,到阴曹地府可别怨我。”这话差点把赖氏兄弟气得背过气去。
古人迷信得很,最忌讳听这些晦气话。宁夕一张口就是“小心被狼咬”,一闭口又是“当心被狼吞”,听得赖氏兄弟心里直犯恶心。
两人沿着卧龙沟往上走,寻了个无人注意的角落,一同下了沟底。宁夕指着一片较为开阔的冰面,对石头说:“石头,来,就在这儿给我砸个洞。”
石头虽然不明白宁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既然昨日已答应跟随他做事,又承了他一顿饭,便没多问,抄起斧头便开始猛砸。他人高马大,力道十足,加之冰层并不厚实,不多时,便在宁夕指定的位置砸出了个冰窟窿。
“行了,石头你先歇息一下,剩下的交给我。”宁夕说着,从家里破败的篱笆墙上抽出一根竹竿。
石头满眼困惑地看着宁夕,只见他用柴刀将竹竿一端削尖,再劈出个十字口,又找了两根短树枝插进去,使得十字口保持张开状态。如此一来,一根简易的竹制十字鱼叉便制作完成。
宁夕探头朝冰窟窿里瞧了瞧,水清透如镜,视线极佳。可能是冰窟窿刚砸开不久,尚未来得及有鱼靠近。
“宁二……夕哥儿,你是打算叉鱼吗?”石头虽憨厚,却不傻,此时已然明白宁夕的意图。
“没错,石头你真机灵。”宁夕赞许道。
石头撇撇嘴:“叉那玩意儿有啥用,纯属瞎忙活。”
“哦?”宁夕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即想到,石头这么说是因为在原主的记忆里,卧龙村的人极少吃鱼。
并非村里不缺食物,而是他们既不会捕,也做不好。一是因为贫穷,缺乏捕捞工具;徒手入水捕鱼,不仅收获甚微,还存在溺水的风险。有时辛辛苦苦捕一天鱼,那点微薄的收获甚至抵不上消耗的体力。二是调料匮乏,不仅没有去腥的香料,就连油盐酱醋也短缺。再者,村民们几乎没人懂得烹调鱼虾,更缺乏食用经验,做出来的鱼非但味道不佳,还常被鱼刺卡喉。长此以往,吃鱼便成了村里的稀罕事。
即便是信息与物资流通远不如现代的古代,甚至后世七八十年代的华夏中西部某些地区,仍有许多地方没有吃鱼的习惯。
为了改变自己的生存状况,宁夕决心从影响身边人做起。
“石头,等捉到鱼,我今儿就给你整一道,保管你吃一次馋两次,吃两次想三次……”宁夕信誓旦旦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