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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正腔圆的声音,回荡在夜空下,凄厉婉转。
我听不懂她唱的是什么,只能隐隐猜测,是某个传世剧派的腔调。
说不上好听不好听,只是觉得,有点像鬼片里,空寂的宅子中,老旧的黑白电视机里,半夜忽而传出的戏腔。
毛骨悚然。
连带着我的酒,也是醒了大半。
但细细看,她的那一举一动,却是又充满了美感。
我没去打扰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听着。
一曲终了,她有些意兴阑珊地道,“我五岁开始练腔,八岁登台,十二岁的时候已经能在戏台上独当一面。些许年不沾,竟是连换腔吸气的功夫都落下了。”
“没有,没有,唱的很好听呢。”我说道。
“你懂这个?”她反问。
“不懂。”我有些嗫然。
“是啊,现在还有几个人会懂这些玩意呢?”她摆了摆手,“俱往矣——”
搬来的两箱子酒,终归是没喝完。
但两个人前前后后加起来,已经是喝了不少。
风吹过,我头又开始变的晕乎乎的。
“我们怎么回去?”我问道。
“回去做什么,幕天席地,不是挺好的吗?”她依着车门,手里还拎着瓶酒。
姗姗来迟的酒意,开始肆虐我的神经,我竭尽全力,才能勉强保持一点灵光,“大,大姐,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哦,那你先回去吧。”她漫不经心地道。
“你——”
我伸手指向她,却是又作罢。
两人都没少喝,出来的时候没被查酒驾,已然是侥幸中的万幸,这会指望她送我回去,显然是痴人说梦。
“给你朋友打电话,让来接你。”她总算瞥了我一眼。
我拿出手机,上面一通划拉,拨了个号码出去。
电话接通,对着话筒喊了声‘来接我’,我倒栽在绿茵地上。
意识依旧很清楚,可倦倦困意袭来,让我的眼皮变的越来越沉重,越来越难以控制。
似乎,电话那头的人还在说着什么,可我不想听了……
那个女人说的没错,幕天席地,真的美滋滋。
袭袭江风带着水意从面上拂过,凉凉寒气自身下草地腾起,舒爽无比。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有什么人的对话声。
然后,我被人搀扶着扔进了车里,颠簸着带到了什么地方。
这个带我回来的人,似乎对我意见很大,居然进门后,把我狠狠地摔到床板上。
“妈,妈的,干,干你妹哦——”
我不满地嘟囔着。
那个搀扶我回来的人,没搭理我。
灯光熄灭,四周回归黑暗,我也再度进入睡眠状态。
窗外洒进来的光亮,把我从沉睡中唤醒。
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枕边,并没能找到自己的手机。
我一个骨碌翻身坐起,才发现,自己居然是在家酒店——衣服褶皱扭捏地穿在身上,宿夜的酒臊味,清晰可闻。
“嘶——”
捂住头,我感觉到阵阵刺痛。
该死,昨晚喝的太多了!
又重新躺回床榻,连着做了十余个逆式深呼吸,炸裂式的刺痛才稍微缓解。
手机被放在了床头柜的位置,插着个不知谁家的充电头。
挣扎着把手机拿起,关机了,但电量显示百分之百。
按下开机键,等候开机的过程中,我也忆起了昨晚后面发生的事。
和那个酒吧认识的疯女人胡吹海喝后,我醉倒在了江边,然后打电话给了某个人,让来江边接我回去。
开机,我做我第一件事,就是翻看手机通话记录。
然而上面显示,最近的一个电话,是昨天下午打给牙签的。
再看时间,上午九点半。
若是这会出发赶去公司,已经从迟到变成了旷工。
捏着手机,翻出市场部老王的号码,我咳嗽了好几声,才算是有勇气拨打过去。
“喂,王经理——”
“没事,没事,病了就好好休息,你们唐主管已经和我打过招呼了。”
“呃……”
“怎么,你还有其他事吗?”
“没,没了。”
回过神来,我飞快地挂掉电话。
开什么国际玩笑,唐主管已经和市场部老王打过招呼了?
想着,我又把电话给唐清依打了过去。
响铃结束,无人接听。
大概是在开会或者忙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没继续给她打电话,我下床冲了个澡,而后洗脸刷牙的把自己拾缀了一番,带着充电器和房卡离开。
充电器是酒店保安的,昨天带我来酒店的人是个女的。
前台给出的信息,只有这么多。
回家的路上,我给唐清依发了条微信:“唐主管,昨晚的事,谢谢你了。”
很快,美女主管发来一连串的问号。
她既然不愿意承认,那就算了。
回到家里,我把沾满酒味的衣服丢进洗衣机,而后又洗了个澡,换上身干净整洁的衣服,才算消掉了身上宿醉的酒味。
继续躺床头醒酒的时候,手机振动,进来条微信。
是个我不认识的人发来的:“建国,好点了吗?”
什么玩意?
看着陌生的名字和头像,我想了半天,也不记得自己啥时加过这么一号人。
“你谁啊?”我问道。
“昨晚送你去酒店的人。”对方回道。
“哦,谢谢。”
字打出来发过去,我立即觉得不对劲。
没记错的话,昨晚我是打电话来着,这个人,是在我通讯录列表里?
点开她的详细资料,来源一栏显示:通过扫一扫添加。
见鬼的,我好友里扫一扫添加的,只有两个人——那天KTV的黑丝和卷发。
而眼前这位,明显不属于那二者之一。
“你到底是谁?”我又追问了句。
“你不知道我是谁?”对方反问。
这说话的口气,理论上应该是和我很熟。
于是我又认认真真地把自己的通讯录翻了一遍,想要从中找出究竟是谁和我开玩笑。
但每一个人,都有不是的理由。
无奈,我只得老老实实地交代:“对不起,我真想不起来你是哪位。”
“给你个小小的提示,仔细翻看你的微信。”对方说道。
跳出那个聊天框,我迅速地划拉了下自己的微信界面。
美女主管的聊天栏、订阅号集合、公众号推广消息、牙签、易小萝……
一切如常,没有任何变化。
又快速往下拉翻了两页,同样没找到什么异常。
“抱歉,还是没能想起来。”我发消息给她。
她给回了个泫然欲泣的表情,而后又是一连排的菜刀:“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重新看一遍你的微信,还不知道我是谁,绝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