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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回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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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正华一直赶到转角处,仍然不见那人的身影,心内不禁懊恼不已。此时,陈喜也赶了过来,问道:“连长,出什么事了吗?”正华因为还不能确定那人到底是不是……,因此,只淡淡的说了声:“没什么,也许是我认错人了。”

    就在这时候,一家“罗记”面摊上,有一位顾客引起了正华的注意,那人正从兜里摸出几个铜子交给摊主,摊主收了钱,就忙着下面条,那个人则是去桌边坐着等。

    陈喜也看到了,说声:“连长,您看,刚刚卖艺的那个人好像就是他。”正华点了点头,赶紧带着陈喜走了过去。

    正华走到身后,正好听到那个人正在对老板问道:“老板,请问一下,二十九军的驻地在哪里?”正华在后面听见,说了声:“我知道。”那个人听了赶紧回过头来,果然是栓子!

    栓子激动不已,猛然跃过那根条凳,扑上来和正华拥抱在一起。正华也激动的说道:“栓子,真的是你?!”栓子那里欢笑着说道:“少爷,我终于找到您了!”栓子一面说,一面乐得像个孩子般的蹦了起来。

    正华这里回过头,对陈喜说道:“陈喜,快来见见,这是我的兄弟,叫李小栓。你们俩差不多大,你就叫他栓子就行了。”陈喜赶紧过来和栓子握过手,见了礼。

    稍后,正华问道:“栓子,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刚刚在茶楼前卖艺的那个人是你吗?”栓子连连点头说道:“是我,少爷,我要跟您去打鬼子!”

    一说到这事,正华不由得嗔道:“你这小子,我不是说过吗,你还小……”栓子央求道:“少爷,您就带我去吧。”栓子一面说,一面又看了看陈喜,然后说道:“少爷,您不是说陈喜和我差不多大吗,陈喜能当兵,为什么我就不能了?”

    看着栓子的这股执着劲,正华不由得叹道:“真拿你没办法,都追到这儿来了,我还能再赶你回去吗?”栓子欢喜的问道:“少爷,您答应了?”

    正华正华替栓子整了整衣领,笑道:“走吧,快跟我回部队去,一会城门关了就麻烦了。”栓子答应了一声,又赶紧从衣袋里面摸出两封信,说道:“少爷,这是老爷和严小姐给您的信。”

    正华接了过来,随即带着栓子往部队驻地走去。路上,正华问道:“栓子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啊?”栓子说道:“咳,少爷,别提了,我遇到土匪了……”

    三个人回到住处,栓子打量了一下,这是一个小杂院,两侧厢房里面住着许多士兵,而正华就住在当中的一个小套间里面。栓子有些感到意外,问道:“少爷,您就住在这样的地方,您怎么受得了啊?”

    正华笑道:“栓子,有很多道理,你一时半会是不会明白的,以后你就知道了。”栓子“哦”了一声。陈喜说了声:“连长,你们先歇着,我到伙房去看看。”

    稍后,陈喜打来三大碗面条,放在炕桌上。正华招呼一声:“栓子,快吃吧。”栓子答应一声,立即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没吃几口就被噎得直捶背。正华赶紧将茶盅递过去,一面笑道:“栓子,你慢点吃,小心噎着。”

    栓子喝了几口水,这才好些,又一面吃,一面说道:“少爷,您不知道,老爷还有严小姐给我的盘缠全被土匪抢了,我这一路上靠着练拳卖艺徒步赶来,每天都只能吃个半饱,还好,老爷和严小姐给您的信,我是藏在贴身口袋里,这才没弄丢。”正华感动的点了点头,说道:“这一路上,可真难为你了。”

    不一会,三个人都吃完了面条,擦了擦嘴,正华对陈喜吩咐道:“你带栓子前去,让他洗个澡,然后换身军装。”陈喜应声“是”,带了栓子出去。

    陈喜带着栓子回到正华跟前。正华看了看栓子,上前为他整理了一下军装,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嘛,穿上这身军装,还挺有那么回事的样子,栓子,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一名保家卫国的抗日军人,在部队里面可不同于家里。一支部队要想真正具有战斗力,就必须得有铁的纪律,你要记住了。”

    栓子很响亮的应声“是”!一个立正,行了个军礼。正华看了,忍不住笑了,说道:“栓子,军礼不是这样的,陈喜,你来教教他。”

    却说北平这边,自从山海关失守后,街上的日本人逐渐猖獗起来,招摇过市,耀武扬威。虽然当局态度仍然暧昧不明,但是,社会各界人士的抗日怒火却日益高涨,就连街头的小贩,也用不肯买东西给日本人,为此,经常发生冲突。

    再说怡庆班这厢,苟文举的孝期已过。戏班的人都相继回来了,唐又芳即催着开锣唱戏。不料,伍春、红柳等人,虽然身在梨园,却心系国事,眼见山河破碎,倭寇铁蹄*进,而难有心思唱戏,不愿登台。

    但是,怡庆班里面,如果伍春和红柳这两位头牌不登台,则没有角儿能压住场子,因此,不仅是唐又芳,戏班里的其他人,也纷纷来求伍春和红柳登台唱戏。

    这天下午,红柳和伍春在屋里说话,戏班里面跑龙套的老杜来了。伍春与红柳见了,赶紧起身招呼让座。老杜却不肯坐,却含着泪冲伍春和红柳作了个揖作。

    伍春见了,赶紧上前搀住,连连说道:“杜大哥,有话好好说,您这是做什么啊。”却见老杜拭着泪,哽咽着说道:“两位老板,我是替戏班里面这些成不了角儿的,还有打杂的,来求两位老板登台唱戏的。”

    红柳听了,禁不住叹息一声,说道:“杜大哥,不是我们不想唱戏,但是,眼前这局势您也知道,都说:‘商女不知忘国恨,隔江犹唱*花’,我们虽然身在梨园行,但是,也不能置国仇家恨于不顾啊,否则,我们岂不真的成了不知忘国恨的商女了吗?”

    老杜说道:“两位老板的骨气令人敬佩,但是,我们这些人比不了你们,你们是挂头牌的角儿,积蓄丰厚,就是后半辈子不再唱戏了,也不会为生计而发愁。而我们这些打杂跑龙套的,每月那点钱,也仅够糊口的。前些日子,因为班主的事停了这么久的锣,家里已经快揭不开锅了,就求求两位老板,可怜可怜我那不满三岁的小女儿吧,如果我再不拿米回去,她就会饿死了。”

    老杜一面说,一面忍不住哭了起来。伍春听说,赶紧起身,从炕柜里面抓出几枚银元交给老杜,说道:“杜大哥,这钱您先拿回家去,救救急吧。”

    老杜却摆手不要,说道:“伍老板,我知道您心肠好,但是,凭您一个人的施舍,也救不了戏班这么多兄弟姐妹啊。”

    老杜这样一说,伍春和红柳倒真的犯难了,一时间,也难有个好主意。老杜伍春和红柳不吱声,“卟嗵”一声就跪在地上,哭道:“我替戏班的兄弟姐妹们恳求两位老板了。”

    伍春和红柳都赶紧来搀扶,连连劝道:“杜大哥,您别这样,有话起来好好说。”老杜不肯起来,一面哭一面说道:“两位老板老是不答应,我今天就不起来了。”

    伍春赶紧说道:“好的,杜大哥,我们答应您,登台唱戏。”老杜半信半疑的问道:“伍老板,您真的原意登台了?”伍春连连点头,说道:“杜大哥,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过?”

    老杜这才拭去眼泪站了起来,就要走。伍春叫住老杜,仍然把那几块银元放到老杜手中,说道:“杜大哥,先拿去给孩子买点吃的吧,救孩子要紧。”老杜点了点头,又拭着泪,千恩万谢的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