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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儿脱下满是鲜血的衣服扔在了一边，扭头看了躲在门后边儿的顾思音一眼，皱了皱眉。
好在顾思音心理素质也相当强大，吐完了，擦擦嘴，漱漱口，也就好了。
长川走进来，道：“我待会儿会收拾的。”
收拾啥？还是不要细想的好。
顾思音有点怵头，道：“他们说的什么领赏，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长川道：“最近有传闻，有妖族进入大楚，走的就是秋原这一代的方向，似乎是通过黑市偷渡进来的。”
所以封君授意官府颁布了一条“杀妖令”，百姓可以提着妖族的头颅去领赏。
本地封君非常有钱，给的赏银很高，让百姓都跃跃欲试。
“有些人提着人族的头颅，稍微装扮一下，送到衙门，再来几段此人生前的异状，就能拿到赏银。”长川道。
顾思音呆了呆，道：“异状，就是像你这样，小孩儿扛大羊？”
长川瞪了她一眼，道：“嗯。这阵子以来，秋原街头无家可归的人几乎被百姓捕杀殆尽。”
毕竟，无家无口的人，更容易被伪装成妖。
知道了这些，顾思音心里的疙瘩也就下去了不少。
为了钱猎杀同族，欺负流浪汉，欺负她和长川这种看起来明显弱势的“孤儿寡母”，这种人的死法确实可以惨一点。
顾思音皱了皱眉，道：“封君不管吗？”
“衙门自有一套说法，也是为了骗封君的钱。”
顾思音：“……”
她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下，心想，既然大家都骗那位封君，那她不骗白不骗，过阵子去骗一笔大的。
见小孩儿要出去，她连忙道：“院子里那个鹿尸是怎么回事？”
长川扭头看了一眼，道：“撞死在咱家门口的。”
顾思音：“哈？”
小孩儿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去院子里“收拾”了。
一般儿童的身体都是白白嫩嫩的，这小子白归白，嫩归嫩，可莫名看着有点肌肉线条。
顾思音在心里对自己道，嗯，是自己跑来她家撞死的。
至于他是怎么把这么大一只东西拖回来，也……?别问了吧。
长川把那几个人的尸体拖到后山去喂了野兽，然后把院子里那头鹿取了角扒了皮。
那个画面就不描述了，主要是孩子站着还没鹿躺着高，拿着小尖刀扒皮的样子甚至有点可爱。
有点像童话书里的小小粉刷匠一类的……
顾思音觉得自己脑补过度，并且眼睛瞎了。
她出去买一趟生活用品的功夫，小孩儿已经把鹿肉都分割好了。
一对巨大的鹿角摆在庭院中间，硝制的鹿皮也挂了起来。
顾思音见案板上摆着一大块肉，干脆就撸起袖子，对他道：“阿姐给你露一手。”
看她表演一个大铁锅炖肉！
小孩儿还光着膀子，一身的血都干了，道：“我去后头洗洗。”
顾思音连忙道：“去洗洗就行，别买东西了，该有的都有了。”
小孩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看样子挺不耐烦：“好好炖肉。”
“好嘞。”顾思音乐颠颠地道。
像鹿肉这种高级肉类，肉质细嫩、味道美、瘦肉多、结缔组织少。
加上这个时代，各种香料都很齐全，做一锅五香真是分分钟的事。
出锅的时候，香得顾思音都有些把持不住。
这么大一锅肉，在浓郁的汤汁里翻滚，是极具视觉冲击性的。
小孩儿洗了澡，还是光着膀子，倒是换了她新买的一条蓝长裤。
看样子也是循着香味来的。
相比起顾思音一边偷吃一边烫得跳脚，他就淡定得多了，自己端着张凳子爬上去，直接从锅里吃了起来。
“可惜差点辣子。”顾思音咂巴了一下嘴，道。
长川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当然，那时候顾思音是没想到这个几乎铜皮铁骨的小孩儿，唯独舌头是软弱的。
他是吃不了辣的……
这块肉大概有个二十斤左右，得亏这屋子原先是个镖局，做饭的锅子也很大，才能炖得下。
等把肉吃得只剩下汤，顾思音长舒了一口气，开始吃剩下的肉包子当点心。
长川似笑非笑：“舒服了？”
嗯，这小大人的口气。
顾思音道：“剩下的肉呢？”
“扔后头那口井里镇着。放心，血水都放干净了，不腥了。”
顾思音觉得心里甚熨帖，但还是小心翼翼地道：“你看，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做太出格的事儿？”
比如小孩儿举大羊！小孩儿拖大鹿！
还有小孩儿掀脑壳……
长川看了她一眼：“你怕啊？”
顾思音试图跟他讲道理，这个做人还是要低调，要懂得装孙子！
长川笑道：“或许我真是妖呢？”
顾思音一时无言以对。
长川指了指她的肚子，带点吓唬人的意思，笑道：“我是个什么，你肚子里就是个什么。”
顾思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搓了搓手臂，道：“难不成这孩子是你爹的？”
这下轮到长川满脑袋都是黑线，道：“我爹那种没牙的老头，你若是看得上，我就去给你捉来。”
顾思音心想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你才多大点，你爹怎么就是没牙的老头了？
不过话谈到这儿就已经崩了，她不大可能劝这孩子低调做人。
至于是不是妖，顾思音反而觉得不重要。
毕竟现在外面的人类也被当成了猎杀目标，假妖比真妖还要危险的多。
没错她就是这么心大。
……
买一匹好马需要五百两以上，顾思音手头的钱不够。
被长川一忽悠，顾思音决定带着钱去附近黑市的地下赌场博一博运气。
当然也不完全是被忽悠的，她自己也是很有把握的。
说来惭愧，前世做吃播网红的顾思音，其实是毕业于某知名国际理工院校。
算牌这种事儿，对她来讲真是小意思了。
要不是怕被人打，她甚至想专门靠这个养家糊口。
说好了要去，第二天就要出发。
白天小孩儿出了门，顾思音也没管。
直到那天夜幕降临的时候，长川又用头顶着一个比他还大两倍的竹筐回来了。
“阿姐，快过来，我给你买好东西了！”
正在厨房吃烤肉的顾思音听到动静，立刻先冲到房间去看自己的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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