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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盒夺局。
这刮着猛烈暴风雨、布满绿色植物的怪异世界,正从外至内迅速塌缩,瞬间将巨型游轮和众人收缩到一个圆点之中。
花盛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像被从一个狭窄空间里推到宽阔之地般摔了出去。摔到地面时,耳旁伴随一阵众人惊呼。
眼前的光亮照得他睁不开双眼,花盛使劲揉了半天,眼皮才略微睁开一些。迷迷糊糊当中,看见周围全是身穿术道习院道服的弟子,竟有数百人之多。周边是熟悉的建筑,不远处是玄武神山。是的,自己已经回到了术道习院。
他摇摇晃晃地站直身形,一看身旁的灭影也刚睁开眼睛,再远一些是太上小君和天极子。而宣文则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接着他听到了于然仙师的声音:“你们几个,怎么了!”
花盛努力稳住心神,答道:“天目试炼出问题了!”
“果不其然!难怪为师进不了仙阵之中。”
花盛指着躺在地上的宣文,说道:“宣文受伤了,快救他!”
于然仙师急忙指挥旁边的弟子,将宣文送去疗伤。
花盛转身拉住天极子说道:“天极子,你要守信誉!你自己说的,只要我赢了你,你决不能干涉未雨的自由!”
天极子刚想说什么,却又不得不忍了下来。
他哼了一声,随后长袖一拂,转身离去。
花盛还想上去,却听到于然仙师在问他:“你们怎么出来的?”
“弟子拿到了胜佛路引,终结了巧盒夺局。”
花盛说到这里,只觉得左手手掌心上像被烫了一下,再一看,刚才吞下的胜佛路引竟然变成了一副彩图,绘在了花盛左手的手心。
他将左手举了起来,喊道:“胜佛路引就在这里!”
顿时周围鸦雀无声,过了一会儿,数百名弟子开始交头接耳。
“什么!他竟然拿到了胜佛路引?!”
“这凡人?只是蝼螘而已!”
“这蝼螘成了天目试炼有史以来,第一个拔得头筹的凡人?不会吧!”
突然人群中有人喊道:“凡人!他是我们凡人!他赢了天极子!赢了天目试炼!”
紧接着,欢呼声从人群中喊出的那个声音处开始扩散开来,鼓掌声、欢呼声,此起彼伏。
“这人叫花盛!”
“花盛?”
“花盛!”
“花盛!”
弟子们欢呼起来!
“这家伙竟然创下了术道习院的新历史!他是怎么做到的?”
“天极子输了?他怎么可能赢天极子?”
“花盛!花盛!花盛!”
欢呼的弟子越来越多,大家突然涌过来,花盛稀里糊涂地陷入一片欢呼的海洋中,欢呼声震耳欲聋,将他的耳膜都震得发疼。
在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庆祝后,花盛终于从人群中摆脱了出来。他一时间没找到其他人,连续三局的天目试炼,至少历经一天一夜。花盛觉得脑袋开始发胀,而刚才的一翻折腾,让他摇摇晃晃分不清东南西北。
“花盛!”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花盛心里一动。
未雨!他心跳猛地加速起来!是未雨!
他转头一看,未雨正快速向他跑来!
“花盛你这呆子!去什么天目试炼!差点丢掉性命!”伴随着一股未雨身上特有的香气,未雨竟然突然扑上前,一把抱住了花盛。
花盛的脸顿时像火烧一般。
未雨搂住花盛说道:“未雨就知道你会赢!”
花盛借机说道:“我也知道,就算是这世上最好运的神仙,在我们面前也要败下阵来。”
未雨脸上一阵绯红:“你别胡说。”
“小蝼!你!她!”
原来不知何时,灭影站在了一旁,脸已经憋成了猪肝色,眼睛瞪得像是要喷出火来,她说道:“这是习院的副主簿?小蝼你和她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么肉麻的话?”
听到灭影的话,未雨这才发现旁边站着一个眼睛布满血丝的少女,反过来问道:“他不叫小蝼,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本小姐说话关你什么事!花盛就是本小姐的小蝼!”
未雨脸色一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别以为我大姐看好你,还当上了副主簿,你就能为所欲为!告诉你,即便是主簿天极子,本小姐也不曾放在眼里!”
“我什么时候为所欲为了?”未雨问道。
“那你抱着我的家奴干什么!”
“谁是你家奴?”未雨一愣,但很快便反应过来,立刻往后一退,脸色一沉问道“花盛,你们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给你起这种奇怪的绰号?”
见未雨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花盛顿时感觉凉了半截,忙解释说:“未雨,你可别……”
“想说别误会?我有说什么吗?”未雨的脸色一瞬间降到冰点,“你紧张什么!”
花盛立刻转过头对灭影说:“灭影,你得说清楚。我和你其实……”
灭影却说:“你这没良心的!要不是本小姐好心说服了三姐,就凭你这蝼螘也能有机会赢天极子?”
未雨指着灭影问花盛:“原来你是靠这女孩子赢的?”
“是有那么点……帮助……”花盛看实在瞒不下去,而且他有帮手这事本就没必要隐瞒。
但万万没料到,灭影一瞪眼,突然就对着花盛扇了一个耳光,打得花盛一时只觉天昏地暗、金星乱冒。随后只听灭影说道:“还亏本小姐帮你包扎伤口,以后你断胳膊断腿也别来找我!小蝼你这二姓家奴!”
“啊?”花盛愣住了,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
灭影却没有再理,头也不回就走。
花盛上去一把抓住灭影的胳膊:“你先别走!你得说清楚!”
灭影转过头来,鼻梁上已经架着大眼镜,一看花盛便往后躲:“干什么?怎么……随便抓人家女孩子的胳膊?”
花盛定睛一瞧,刚才那个七妹已经不见了,灭影又变回自己最小的九妹模样。黑头发,架着副大眼镜。
“你七姐呢?”
“不知道……”灭影扶着眼镜,怯生生地低声说:“你找我七姐做什么……”
花盛叹了口气,看来灭影小七是不打算见自己了,只得说道:“算了……哎,你走吧。”
灭影立刻像躲瘟神般,一转头快速跑开了。
花盛丧气地走了回来。再看未雨,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越是没有表情,花盛越觉得这表情可怕,想赶快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刚才那……”
“你不必多言。”
“我还是得说。”花盛觉得这事决不能拖,得解释清楚。
“好,那我问你一个问题。”未雨说道,“她刚才为什么打你?”
“我哪知道!我才是被打的那个。”
“很好。你不知道。”未雨这种语气令花盛感到不安。
“我当然不知道,我又不是灭影肚子里的蛔虫。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希望你以后和她那些姐姐妹妹们,好好相处!”
“什么好好相处,你在说什么?我和她只是刚好在天目试炼里遇到而已,我不小心救过她,她也……帮过我。”
“明白了。很好,那是你们的缘分。”
“未雨,别这样。我都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未雨转身一甩长袖,脚下腾起一阵青云,踏云而去。
花盛上去拦在她面前,未雨却呼地一声消失不见。花盛四顾不见未雨,抬头一看原来未雨已经飞到远处,再难追上。
花盛深深叹了口气,心情像是跌到了谷底。
随后背上被人轻轻拍了拍,他回头一瞧原来是太上小君。
太上小君挑了挑眉毛,说道:“看来你这胜佛路引取得的也真不容易。给自己惹来这么多麻烦。”
“你别笑话我了……”
“一个是术道习院的副主簿,一个是火轮天王的义女。加在一起惹了十个姑娘,你这个娄子捅得够大啊!”
“等等!看你这话说的,灭影的姐姐妹妹们怎么能都算进去?”
“她们每次都是集体出行,像个私家姐妹旅行团。怎么不能都算进去?”太上小君显然对自己的判断寸步不让。
“唉……”花盛叹了口气,“也怪我,糊里糊涂的,都不知道是哪里惹了灭影。未雨也是。这女孩的心思真是不明白。”
“确实,你像被什么东西缠上似的!大概是你赢了有至运的天极子,所以后面要倒霉一阵子吧!要不要试试做做法?改改命?”
“能有用?那你快给我画几道符吧。”
“对凡间的普通人也许有用,但对圣平宁这种仙力略强的女孩子,我想效果可能不太明显……”太上小君吐了吐舌头,“反正这未雨和灭影都不是省油的灯。我可不想招惹她们。花盛你自求多福吧。”
花盛看了看手上的胜佛路引,不由心中五味杂陈。
“对了,刚才找不到你。于然仙师想问你些问题,了解一下究竟出了什么事。”太上小君说道。
于是,花盛应于然仙师的要求,马不停蹄地来到会仙阁。这是他第一次来会仙阁,但会仙阁的造型和思仙阁并无不同,于是花盛熟门熟路地从楼梯快步上前走到楼顶处,只见于然仙师已经盘腿坐在书案前。
见到花盛,于然仙师说道:“你们参加天目试炼多有劳累,但因为实在事关重大,为师必须找你们询问一些问题,但不会太耽搁时间。”
花盛刚想就地而坐,于然仙师说道:“不碍事,你且上前来。”
花盛便迈步前去,坐在于然仙师的书案对侧。
于然仙师眉头紧锁,说道:“为师就是这最后的巧盒夺局的监察仙师。”
花盛点头,刚从仙阵中回到术道习院看到于然仙师时,他就猜到一二。
于然仙师继续说道:“此前在神心算局中,有数位试炼者都进入了最终的巧盒夺局。但现在缺少了两人。”
“仙师您是说荣平和齐广?”
“不错!”
“您应该知道,这巧盒夺局出了些问题。”
“为师确实发现了。事实上,你们全部人离开神心算局的时候,为师曾到过巧盒夺局。”
“哦?仙师您到过巧盒夺局?”
“是的。但为师进入巧盒夺局的时候,却发现里面一个试炼者也没有。”
“没人?”
“正是。”
“那有没有石盒?就是一个像巨大石棺的盒子。”
“没有。为师从未在局中放置过此物。”
“游轮呢?”
于然仙师摇了摇头:“就像为师所言,巧盒夺局中并没有看到你们。就好像你们离开神心算局之后,所有人都不知去向。”
“但我们现在确实回来了。”
“正是如此。你们从本不存在的巧盒夺局里,又通过仙阵的传送,回到了术道习院。”
花盛便把众人在巧盒夺局中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于然仙师。
于然仙师听后眉头紧锁,他捋着胡须说道:“或许正如你们所猜测的,巧盒夺局仙阵确实可能是被侵入了。”
“是的。当时天极子说,可能是因为我。”花盛说了自己身上那个奇怪的图案,以及那不知从何而来的鬼婆。
于然仙师看了看花盛身上的伤口,答道:“花盛,正如此前你施展的三昧真火,习院会在三日之内,对你做一次调查。你这几日不可离开此地,我们会随时通知你前来。”
花盛给于然仙师作揖后,便退了出去。
于然仙师盘腿坐在案后沉吟良久,忽然问道:“对于刚才花盛所言,两位仙师有何高见?”
在于然仙师的身后左右,浮现出两个人影,正是负责监察烛火战局的火雷仙师,和监察神心算局的清妙仙师。
先开口的是火雷仙师,他抹了抹络腮胡,说道:“此事非同小可。但听刚才花盛所言,主簿天极子的眼光异常敏锐。仙阵被入侵一事,该是确凿无误。若刚才此人所言句句属实,那这次污染天目试炼的事自然与他脱不了干系。”
“清妙仙师认为如何?”于然仙师问道。
清妙答道:“火雷仙师说得不无道理。但我与花盛在神心算局中曾有一面之缘,此人除了对事物的洞察之力尚可,并有些小聪明外,看上去并无特别之处,恐怕……”
火雷仙师有些按捺不住,说道:“清妙仙师,你怎能凭短短片刻就断定这小子和仙阵污染无关?况且他们在巧盒夺局中的所见几乎皆是凡间之物,余下那几位试炼弟子又有谁离开过圣平宁?”
清妙不急不慢地答道:“火雷仙师稍安勿躁。贫道并非说与花盛无关,只是在下的看法与天极子略有出入。”
火雷问道:“那有何出入?请清妙仙师指教。”
清妙答道:“虽不能说与花盛完全没有干系,但贫道之所以认为仙阵被侵入的主要原因不在于花盛,是因为在下认为以花盛寥寥数月的修为,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清妙仙师您的意思是?”
清妙说道:“两位仙师想必也知晓,术道习院在建立初始,本身是建在玄武灵龟之上的一个巨大法阵。而我们三人虽作为天目试炼的监察仙师,但实际上搭建法阵的仙力并非依赖于我等。而是玄武法阵,也就是说仙力来源于术道习院。”
于然仙师说道:“清妙仙师所言极是,此阵是当年道灵星君结合玄武之力所布下。因此术道习院的法阵极为复杂与强大,从仙术等级来讲应属于无量级的范围。”
清妙说道:“确实,所以我等此次监察的天目试炼虽然部分仙术由我等施展,但整体构架是来源于玄武法阵。烛火战、神心算、巧盒夺这三局各有差异,即使其核心仙术低于无量级,但无论如何都在凌霄级之上。”
于然仙师轻轻点了点头。
清妙说道:“两位仙师应该知道,入侵仙阵并非易事。如果天目试炼被入侵,那对方的法力可能远超我们这些仙师,甚至掌握了无量级的仙术。在下认为,恐怕连我等三位都难以抗之。”
火雷一拍自己大腿,大声道:“清妙!你这话说得在理!”
“但贫道确实认为花盛与此事有一定关系。”清妙说道,“不过结合刚才花盛打的比方,如果将巧盒夺局的仙阵比作是木楼,把自己身上导致仙阵改变的原因比作是火,那他最多也就是一根引火之线罢了。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使得仙阵这座‘木楼’迅速变化的原因,恐怕‘污染’并非只是一时半刻,而是早就被刷上了某种‘助燃之物’,就像早已到处倒满了灯油,花盛只是最后点燃的一丁点火星而已。”
火雷大吃一惊:“清妙仙师,难道说……”
于然仙师也吃惊不小,问道:“难道清妙仙师你认为这污染并非只入侵了巧盒夺局?”
“是的。在下猜测,巧盒夺局出现问题只是病症,病根很可能是来源于术道习院的玄武法阵。”
火雷跳了起来,大吼一声:“这么说术道习院岂非危险?”
清妙仙师答道:“确实,但好在玄武祭典近在眼前。一来道灵星君即将出关,二来我们能借着玄武祭典对术道习院的法阵进行自我修复。”
于然仙师说道:“术道习院千年以来并非不曾历经磨难,所以每年这祭典不但能让仙阵复原,更能借着复原之时,从当中剔除入侵之物,并以此找出罪魁祸首从何而来。”
火雷显得急不可耐,说道:“那我们几个得先去告知觉光仙师,好早些准备起来!”
于然仙师说道:“火雷仙师,另有一事还要烦劳你。”
“于然仙师但说无妨!”
“刚才那弟子花盛,此前施展三昧真火一事……”
“这区区凡人,竟能施展出三昧真火,此事确实蹊跷!”
“所以过两日,我和觉光仙师会仔细调查当日之事。因为你精通火道,所以也想烦劳火雷仙师您一同参与。”
“于然仙师客气了,此乃火雷分内之事!我倒也想知道,这臭小子有何能耐?能烧了我们术道习院的思仙阁!”